重重叹口气，姜起又走回沙发坐下。
沙发真的很软很舒服，他只是莫名开始觉得硌屁股。
虽然大雨已经停下，但窗外依然呼呼刮着风，震得窗户哐当作响。
姜起手支着下巴，盯着窗外看。
看窗檐上残留的雨滴一滴滴落下。
“叩叩叩。”
窗外突然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还敲了敲窗户。
比上一个穿墙而入的有礼貌多了。李璐沙腹诽。
开吗？姜起用眼神询问。
李璐沙摇头。
行。
姜起离窗户近一些，他起身干脆把窗帘拉上，图一个眼不见为净。
“叩叩叩。”
窗外那人显然是急了，开始急切的敲击玻璃。
不对啊？姜起突然反应过来。先甭管外面那个是怪物还是NPC，显然是和房门的开关是有联系的。人家既然能站在二楼窗户外还安然无恙，就没有摔死的可能。也就是说，如果不理会，房门是不会开的，他就一直回不了自己房间。
“我的支线任务触发了。”李璐沙突然开口，“要打破房间窗户。”
“哈？”姜起正想说要不还是开窗吧，闻言惊了个呆呆。
“我甚至用道具试过，这窗户是打不破的。”
“所以你希望窗外那东西打破窗户？”姜起眯了眯眼，敲窗声属实有点闹心。
李璐沙正要张嘴说话，下一秒，窗帘被吹起，窗外的冷风灌入，玻璃渣子无声地撒了一地。
“两位不介意我打扰吧？”窗外那人稳稳飘了进来，落在地毯上。他手上拿着一把黑色长伞，但并未撑开，更像是一个支架。衣服被雨淋透，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棕色的发梢和衣摆处都滴答滴答落着水，衬着苍白的脸色，整个人竟然有种病弱感。
李璐沙正想查看支线任务的完成进度，那人手一挥，四散的玻璃渣子又整整齐齐拼凑成了整块玻璃的形状。
窗户，还原了。
当然，裂缝还在。
姜起看着李璐沙一脸波澜不惊，心想这人心中指不定是一顿素质三连。
“介意。”李璐沙冷笑。
“介意也没用。”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尖的牙齿，“我叫韦睿，你们可以叫我阿韦。在你们完成我的任务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既然你们是两个人，那我得好好想想。”他自来熟地拉过一把工作椅坐下，脚尖使力，坐在椅子上转起了圈圈，衣角的雨水随着转圈飞溅起几滴，李璐沙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撇开了视线。
“有了。”转了四五圈，他停下打了个响指，“挑个简单的吧。”
姜起看他转圈看得有点晕乎，瘫在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打了个哈欠，等韦睿开口问问题。
谁知韦睿突然从椅子上跳起，纵身越过面前的写字桌，露出一口獠牙向他扑来。
尖牙仿佛有寒光闪烁，姜起困意都飞走了大半，他赶紧就势从沙发上滚下，躲开那一扑，接着爬起身向李璐沙的方向跑来。韦睿扑了个空，重重落在沙发上，沙发的皮表面顿时被撕裂开来，露出里面淡黄色的芯子。
与此同时，李璐沙面色凝重，从枕头下抽出一支短刀，不假思索朝着韦睿的头部掷去。
那一掷用了他十成的力，短刀牢固地钉入了韦睿的后脑勺。
“就这？”韦睿摸了摸脑袋，后脑勺的伤仿佛不痛不痒。他轻蔑地笑，又朝姜起扑过来。
果然是柿子要挑软的捏。他和李璐沙，谁是软柿子一目了然。姜起一边佩服自己还有闲心感叹，一边又随手拎起床头的台灯，向身后砸去。只是受到电线的桎梏，台灯还没砸到韦睿，便松松垮垮掉在了地上。
真的拉胯。
姜起暗自叹了口气。在低分场划水划多了，现在差点闪了腰都打不动眼前这个东西。
但他嘴上也没闲着，借机揶揄：“大佬，说好的没事你在呢？”
这边李璐沙用脚踢起床尾凳砸向韦睿，试图减小他再扑的冲击力，冷冷开口：“三分钟。”
韦睿轻松拍开床尾凳，发出嗤笑。
“你笑个锤子。”姜起火大。韦睿只冲着他来，他要一边摸爬滚打躲开韦睿的攻势，还要防止李璐沙的助攻误伤自己，堪称手忙脚乱。
“不自量力。”姜起已经退到了窗边，韦睿蓄力又是一扑。
姜起借着写字桌一翻，侧身躲过，韦睿直直撞到了窗户上。
“哗——”留有裂痕的窗户再次碎开，事发突然，李璐沙反应稍快，扯过姜起蹲下，用左手臂护住他头脸。但仍有几片碎玻璃渣溅入姜起的衣领，刺刺扎扎。
“嘶——”姜起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玻璃渣在他后颈扎出了几条小口子，有血迹渗出，印在了薄薄的衣领上。
“你的脸——”姜起抬头一看，心中涌上些歉意。李璐沙再能也只有一双手，姜起头脸无恙，他自己的脸却也被玻璃碎片划破，在左侧脸眼尾偏下位置留下了好几道渗血的印子。
“没伤到眼睛就行，小事。”李璐沙倒不是很在意这种小细节。
他松开紧握着姜起胳膊的右手，踩着玻璃碎片走到窗台边，往下看。
“韦睿掉下去了。”他轻描淡写，“我得下去把我的刀拿回来。”
姜起走到他身边，往下一看，韦睿呈一个大字瘫倒在楼下草坪中，后脑勺还插着个刀柄，姿势带着些许滑稽。
“这算完成了？”姜起问。
“嗯。”李璐沙点头，在姜起诧异的目光中爬上了窗台，纵身跃下。
啊？这好歹也是有三四米高的二楼啊哥哥？
为什么不走正门和楼梯好好下楼？是楼梯烫脚吗？
李璐沙也轻巧落在了草坪上，就地一滚。雨后的草坪湿漉漉的，沾了他一身雨水，姜起看到他嫌弃地努了努嘴，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李璐沙踩着韦睿的脖颈拔出了短刀，血溅上了他的脸，他的表情更加厌恶。在韦睿的衣服上蹭掉了刀上的血迹，他用牙咬着刀柄，顺着排水管道爬了上来。
“少侠好身手。”姜起趁着他在楼下的功夫抖落了衣服中的玻璃渣，斜斜靠着窗边的墙，还有闲心跟他开玩笑。
李璐沙翻进房间，面上的冰霜褪去了几分：“你也不赖。”
语罢他径直走向洗手间，细细清理刀上的污渍。
姜起跟着走向门口，一拧门把手，开了。摸摸口袋，虽然刚刚一阵兵荒马乱，但自己房间的钥匙竟然还在口袋里没掉出来。
十一点零五分。
“那我先回房间了。”姜起回身走到洗手间门口，打了个招呼。
李璐沙还在洗刀，水声哗哗，他头也不抬：“嗯。”
“行，那我走了。”姜起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重复这句话。
“走呗。”李璐沙闻言抬起了头，透过镜子看他，突然一笑，“怎么，你还想留下来过夜？还是要我送你回房间？”
眼角的红色印子为他增加了几分冰冷的妖冶，姜起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绪：“你房间乱成这样，窗玻璃还碎了，等明天叫管家来收拾吧。现在就去我那将就一晚？”
刚刚情势紧急，他甚至穿着鞋踩上了床，在被子上留了几个浅灰色的印子。除此之外，台灯、落地灯、椅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片狼藉。窗户也破了，大风吹着厚重的窗帘有一搭没一搭地飘着，就差没从窗外带来几片枯叶来增加萧索的气氛。
李璐沙终于洗完了刀。
“好啊。”他意味深长的笑了，关掉了水龙头。
在床上找到了刀鞘，他把短刀插入中鞘，扔给姜起：“送你了，开门。”w~
“怎么，这是亲封我为御前带刀侍卫？”姜起接过，打开门，又侧身压住房门等他走出来。
“那朕的安危就交付给你了。”李璐沙半开玩笑道，又打开衣柜挑出一套明天的服装，“走吧。”
207风平浪静。
门一关上，只剩下两人呼吸声。
李璐沙一进门就把衣服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接着自觉地向沙发走去，摊开手：“给我一床新被子。”
“衣柜里，自己找找。”姜起抬起下巴示意方向，冲进了洗手间，“我先冲个澡，五分钟，一身冷汗脏死我算了。”
门砰一声关上，很快就传来了流水声。
李璐沙打开衣柜，轻松找到了备用的被子。不过抬手看了看自己浸着血渍雨水的睡衣，他苦恼地锤了锤头。
算了，一切等姜起出来再说。
五分钟不到，姜起走了出来，那套睡衣被他扔进了装换洗衣物的篓子。他赤着上半身，浴巾松松垮垮围在他腰间。作为一个不爱去健身房的社畜，他没有夸张的腹肌胸肌也没有小肚子，跟壮硕不搭边但亦不是白斩鸡身材，只胜在宽肩窄腰，显得比例很好。
“兄弟，醒醒。”他拍了拍坐在沙发上用头枕着手小憩的李璐沙。
“嗯。”李璐沙睁眼便是半裸的姜起。他移开视线，睡意从他眼中散得极快。
他也进了淋浴间。
等他再出来，沙发上已经铺好了被子。
“不用谢我，举手之劳。”姜起要是有尾巴，估计能翘到天上去。
“嗯，确实是你应该的。”换下睡衣一身轻松，李璐沙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轻笑道。
“诶？”姜起从床上坐起身，转向他。他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流里流气的口哨声：“哥们，身材不错，练过的？”
不同于他自己薄薄的一层，李璐沙倒是一身精壮的肌肉，但亦不夸张，也不是太阳自然晒成的古铜色，一看就不是野外操练出来的。
“小时候常打架。”李璐沙耸肩，“寄人篱下，生活所迫。”
“所以你现在成为了一名拳师？”姜起开玩笑道。
“我现在的职业？八百杆子打不着。”李璐沙顺手关掉了洗手间的灯，房间里只剩姜起的床头灯还亮着，“你要是能猜到，我就告诉你我邀请你的真正原因。”
“比起猜职业，我觉得猜你的私心更快。”姜起拖长了声调，“你的私心嘛……要么你喜欢我、欣赏我，觉得我潜力无限，想拉我进来当个队友，要么你讨厌我，想让我在第一次任务中规则都不明白的情况下置我于死地。”
“啪——”李璐沙走到他的床前，按下了床头灯。
一片黑暗，他摸黑稳稳地走向了沙发。
“至于邀请错人那更不可能。”姜起来劲儿了，继续分析，“我曾经试过提交申请去邀请别人，一是要点数够多，二是要反复确认确认被邀请人资料。”
大二以后，他开始在低分场混得如鱼得水，也曾经试过邀请于诗回。第一次是点数不够被拒绝了，第二次点数够了，但光是确认邀请的是于诗回而不是同名同姓的别人就需要三次。而他耐着性子反复确认资料之后，空间以无法邀请的理由拒绝了他。
李璐沙声音平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那你觉得我是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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