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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白雪奴 > 第36章 推心
    “走、走开,你喝醉了”

    白马将双手挡在自己与二爷中间,试图把他推开,可醉酒后的人格外沉,更莫说二爷本身就极为健壮,他胸膛上的肌肉很结实,整个人像是一块根本推不动的石头。

    白马侧着头,躲避他狂风暴雨似的一顿胡亲,仍旧时不时被他触到脸颊时而是下巴上的青皮胡茬,时而是带着酒气、柔软而冰冷的嘴唇,粗粝与柔软相间,是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

    今夜,二爷亦遭暴雨淋得浑身湿透,白马被他压在床上纠缠,一身薄薄的里衣被水沾湿,皱起来,紧紧贴在身上,仿佛多了一层不属于自己的皮肤,十分难受。

    可衣衫半透,不知为何又有那么一点儿暧昧。

    白马听着二爷粗重的喘息,从耳朵痒到心里,竟似在迷离中生出一些冲动,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欲望,整个人紧张得朝上弓起胸膛,像是一根再不释放便马上会被拉断的弓弦。

    或许是因为他的皮肤既白且薄,与二爷缠斗间,脸颊、手肘、锁骨与胸口,被蹭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粉色痕迹,跟一颗刚刚被去了壳的荔枝似的,仿佛会滴下晶莹甜腻的蜜。

    二爷咬着白马的耳朵,嗓音略有些沙哑,喃喃道“你看我湿衣服都没换,扒在窗外,眼巴巴地,看着你俩搂抱。”他说着话,伸出舌头,在白马耳垂上轻轻舔了几下,“你真甜啊。”

    白马未经人事,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登时被激出一声颤抖着的呻吟,咬牙道“那是我的事,醉鬼,你别碰我。”

    “若不是怕坏了你的正事,老子他妈早就冲进去揍他了。”二爷低吼一声,许是真的在窗外等了一夜不曾喝水,吼完这一句,他的嗓子更哑了,“老子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攀上董老狗,跟他进宫,像他一般做一条皇帝的狗你聪明,有能耐,可你若真的只求荣华富贵,何必去选这样一条下贱路子”

    二爷说着,将嘴唇凑贴到白马唇边,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道“你跟了我,我都给你。”

    白马听了这话,直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想也不想,一口咬在二爷唇上,生生将他咬得鲜血流出,还在他唇上留了几个牙印。

    白马呸了一声,不怒反笑,道“你既觉得我下贱,便不要来招惹我,平白坏了你的名声,曹二爷”

    二爷眼神一定,面色一沉,好整以暇地看着白马,道“你有气,说明你并非真心想要如此,是也不是”他的语气笃定,很显然,方才的话是他故意用来激怒白马,好让他表露真心。

    白马自知上当,可他不想别人可怜自己,故而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憋在心里。他红了眼眶,强撑着不答,只低声道“我的真心,并不重要。”

    “我知道你不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你还只是个少年时,便不甘为人下,天山至此百八里崎岖路途,你一个人跌跌撞撞、走了过来。再见你时,你令我肃然起敬。”二爷重重吻上白马,鼻翼与嘴唇与他紧紧相贴,琥珀似的眸中只有一个雪白的倒影,“你并非没有办法,可为何三年过去,你都走不出这方寸之地”

    白马被二爷戳到了痛处,心道,我难道不想走么可天地如此浩大,我却是一片无根的浮萍,关外茫茫风沙苍雪,早已将我的故园埋葬;关内物华天宝,却没有一样是我这个不名一文的胡人所能拥有。试问除了报仇而外,我哪里还有路可走我自知复仇是死路一条,可也只有此一条路,能让我下脚了。

    他的嘴里有一股血腥气,胸膛剧烈地起伏,将这千丝万缕的痛苦心声合着血腥咽下,笑得比哭还要悲凉,道“曹二爷,你家财万贯,武功高强,偌大洛阳城,无处不是来去自由。纵横江湖,随心所欲,你是人中龙凤,身无分文时亦可独行千里,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比普通人更羸弱的蠢材,我只是一个低贱胡人,请您莫要将我与您相提并论,莫要以己度”

    二爷在白马脸上掐了一把,打断他的话“以己度人可不是这样的用法,我对你,是以心度心、以情度情,解衣”他说着,一手扯开白马的腰带,迅速将白马两只手的腕捆在一起,上下其手、出其不意,迅速在白马嘴唇上啃了一下,“推食。”

    白马只有脑袋能动,发狠用自己的额头撞开二爷,怒道“你曾是稚童时,想必是没有因为不愿屈从雌伏他人,而被当街打个半死又因为是白雪奴,纵使呼救也没有人愿意相救。你解衣推食,不过是想与我做那些事你何曾知道在烂泥里摸爬滚打的奴才们,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白马的眼眶里有两团泪水,他使劲张着眼睛,不让它们落下来。

    “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与你一样,一无所有。”二爷见白马眼中波光粼粼,忍不住伸出舌头,在他眼珠上舔了一下,舌尖既麻又涩,“你的眼睛真苦。”

    二爷用双腿死死压住白马的大腿,一手横过头顶,以手肘压住他的双手,手掌抓着他的头发,伸长手指,摩擦他刚刚因为使劲撞击自己而弄得红了一片的额头。

    他用嘴将白马的衣襟咬开,低头凝视对方,眼神中的悲戚几乎要如水般溢出,“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天翻地覆。我曾因此遁入空门,然而仇恨的烈酒,却是酿得越久,越加醉人。我与周溪云,都是无法从这酒醉中醒来的人,知道恨的滋味比什么都苦。”

    白马被舔得浑身战栗,直觉二爷的舌头又软又热,令他双眼温热刺痛,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从眼角滴下一滴眼泪,“赵王勾结乌珠流,以我全族生死,要挟舅乞奕伽假传圣旨。他们害怕事情败露,十年后再次扫荡了我的部族。一再相逼,最终将我的族人尽数毒杀了。”

    “如此深仇大恨,不是我要拿便拿起,我要放便能放下。”他忽然睁开双眼,似乎疲累全被二爷扫清,此时眼中只剩怒火,吼道“我曾翻来覆去地想,这世上难道没有天理吗这世上难道没有公道吗这世上难道没有英雄吗我沦落至此,翻不了身,明明能跑却无处可去,这就是这个人世给我的答案”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他的另一只眼也流下一滴眼泪,沿着面颊、落到肩头,“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想要做你们手中的一把刀你们却也不要。不就是因为我无足轻重、没有能量,什么也不是吗”

    二爷低头,一口轻咬在白马肩头,舌头舔过他光滑雪白的肩膀,将那一滴眼泪舔掉,“青山楼远比你想得要复杂,它是一个遭仇恨的业火焚烧灵魂的人,耗费数十年建起。你以为你平日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真能逃过别人的眼我们帮你拦了下来,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不愿见你活在仇恨中,变成一副疯狂痴癫的模样。白马,你的敌人,同样是我们的敌人,我会为你报仇。”

    白马用肩膀将二爷撞开,瞪着他,问“你能有什么仇喜欢的妓子被人抢去么”

    二爷凑到白马颈间,亲吻他的脖颈,低声道“血海深仇。”

    白马止不住地挣扎抖动,喘息着迅速说道“三年前我相信过周望舒,三年前的遭遇让我明白,万事只能靠自己。你今日许诺我,明日便可一走了之,我知道世上一切都不是白来的,若要让我臣服于你、讨你欢心去报仇,还不如以我如今的隐忍下贱,去换明日权柄在手、不让人低看。在我看来你与董晗等人并无不同你放开我,放开我”

    二爷唇上的血沾在白马肩头,像一点点寒风中飘落的红梅花瓣。

    他似乎有些清醒过来,怔怔地望着白马,问“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白马衣衫半褪,鬓发被汗水沾湿,喘着气,嘲道“那您是什么样的人”

    二爷眼中尽是不解的神色,道“我视万物众生为平等,从不口出狂言、从不虚与委蛇。我见到你,心生欢喜,我就一直追着你如实相告。我见你怒火焚心,我知道你满心算计时,成日都不曾快乐了,便日日给你弹琴唱歌,让你忘记心中烦忧,便日日逗你露出个笑容,让你远离颠倒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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