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田点点头，一副傻呆呆的模样，不愧那女人嫌弃地朝她轻蔑一笑：“比农村姑娘还楞。”
姜田舔了舔唇，敌不动她不动，她若动必让敌先动。
接着又听她说：“你住哪里？”
姜田明显感受到女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屏了一口气，然后淡淡地说：“楼下。”
姜田没打算骗她的，说是楼下，确实是6楼，但趾高气扬的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自信，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你是新来的清洁妹儿？”
姜田想，这个应该是自恋自负自大自傲的人的通病吧，总是先入为主，但她也没必要反驳这个女人的话，顺着她的意思去做，要顺利许多。
“嗯。”姜田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便又加了句，“姐姐之前给我打电话，说这里有份差事，让我和她一起。今天才到还没来得及去应聘。”
“你是程菊的妹儿？”她狐疑地问。
姜田不动声色，暗自欢喜：“嗯，表妹，从小一起长大。”
“哦。”女人缓缓松了口气，“你叫什么？”
姜田也不怕她知道，如实地将名字告诉她，起码比她讲个假名字后被查出来无此人来得好。
但那女人似乎不是省油的灯，没那么容易相信姜田，环抱着上下打量她了约莫有好几回，最后视线定格在她身上的花纹包上：“你这个包太土了撒。”
姜田不太懂她的脑回路。
突然，女人长手一伸，几乎要碰到花纹包。姜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别过包退后几步，皱了皱眉，解释道：“这包有点脏，你还是别碰了。”
女人嗤笑出声，没太在意。
“那你不好好打扫卫生，在我后面跟到做啷个？”女人问。
确实，姜田手上没有任何打扫工具。就在女人又开始怀疑她的时候，姜田下了楼梯，越过女人在她前面走，女人也跟着她一起，二人从七楼到了六楼。姜田靠近‘9’号码牌，伸手把它又扭了回来：“刚才有几个小孩调皮把它们调转了，我特地从顶楼下来检查。”
女人这才打消了疑惑，接着她手机响了，她有意走到一边去接，说话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扫姜田几眼，但姜田一看她她就收回目光，望地上瞧。
这种状态神情，除了他们谈话内容是关于自己之外，姜田是找不到其他理由了。w~
挂完电话后，女人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色钞票给姜田：“这个钱你收好，每个星期二四六去901打扫一下卫生。还有你应聘的那个事，你直接给跟你住一起的方?菟担???绵ジ霭臁Ｃ秽ジ鍪挛揖拖茸吡耍?颐Φ煤堋！
姜田把钱叠好放进包里，扶着栏杆深深地吐了口气，现在她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还没有搞清楚那女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顺着她走下去，总比自己没头绪得好。
看了眼手机，今天星期天，后天才能光明正大地去余厚发家。
眼下，她先去‘方?荨?抢铩
姜田与那女人口中的‘楼下’是两个概念，虽说她不知道自己的‘楼下’是哪儿，但姜田在一楼处找到了她说的‘楼下’。
是一楼楼梯下面矮小的地下房。刚到一楼，一个穿着蓝色清洁服的肥胖的女人拿着拖把在拖地，看到呆滞的姜田，问道：“你就是姜田？”
姜田点了点头，乖巧地喊了声：“方?荨！
方?荽蛄苛怂?眉赶拢?敲髂空诺ǖ哪抗庵比媒?锔芯醪蛔栽冢???嗣??亲溉獾亩亲樱?柿丝谕倌?骸澳愫统叹詹惶?癜ァ！
姜田笑笑：“表妹。”
“你比她要安静多咯，她一天泼得很。你以后就跟我一起住那里面。”方?菘戳搜鄣叵路康拿牛?Φ酶?遣永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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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田见过各种类别的笑容，比如巫定河的笑带着丝愁苦，赵益丽的笑带着娇憨，毛也的笑很明朗，如今她又从这个女人的笑感觉到另外一种感觉。
猥琐。
姜田哭笑不得：“对了，我姐姐呢，打电话也不接。”一直在说程菊，她到现在还没看见人影，万事得具备，否则到时半路出来个程咬金坏了她的事就不好了。
可是，从方?莸幕袄锟矗??镎飧鲆陕遣⒉淮嬖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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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有啷个事晚上?莞?懵??冢?蚁热ネ系亓恕！彼低辏??菘?牡丶绦?苫睿?赡苄闹惺?钟湓茫?系氐牧Χ榷技哟罅恕
姜田明了，既然如此那她便不把程菊放在心上了。最多在她回来之前把这些事搞明白。
“方?荩?俏倚枰?尚┦裁椿睿俊奔壤粗?虬仓??热挥星褰喙さ拿?牛?墙?锞偷冒颜獠钍伦龊谩
方?菀丫?系赝系浇???チ耍?笞派っ潘担骸澳阏饧柑炀拖刃菹⑾侣铮??柑煳野涯阋路??丛倏?脊ぷ鳌！
姜田弯下身子打开地下房的房门，门一敞开，一腥臭味迅速蔓延来看，窄小的空间可见度的光亮很弱，只好借毛也手机电筒的光才能看清这个地下房。
里面很小，只能弯着腰进去，进去了还不能站直，除了棉被铺好的地铺和一些日用品就没有其他东西了，至于厕所厨房更是没有的。能在这里面睡下两个人已经是万幸。
要让自己在这睡？姜田为这个想法打了个冷颤。无论是空间的窄小、不知从哪儿散发的臭味、还是地铺上有一些用过的纸团，各种简陋的条件并存，她都无法忍受在这睡一晚。
“原来你是打扫卫生的啊。”恍然大悟，露出不屑与嫌弃。
姜田起身转过去一看，竟然是之前朝她做鬼脸的小男孩。
“你在这干嘛？”小男孩说起普通话溜溜的，顺势目光移到姜田身后的地下室里，“你住这儿？”
姜田不语，心想怎么一小孩儿话都这么多。姜田把门给关了，就往外走，小男孩跑上前去跟她一起出了单元铁门。
走了一程路，姜田还是停了，低着头看才达到她脖子的男孩，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闲着无聊。你去哪里，带我一起。”男孩兴高采烈的，活蹦乱跳。
“……你多大？”姜田问。
男孩毫不犹豫地回答：“十二，下半年升初一。”
这个年纪虽然不是很成熟，但懂的也不会太少：“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一个道理么？”(.
男孩懵，疑惑地望着姜田，示意她解释。
“不要和陌生人一起，说话也不行。”
男孩切了一声：“但是你不同啊，你是程菊姐姐的妹妹。”
姜田微怔，旋即问道：“你怎么知道？”
男孩耸耸肩：“刚才你和那个肥婆讲话的时候，我听到了呀。”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你怎么认识程……我姐姐。”
男孩得意一笑，有着这个年纪的密之自大：“我认识的朋友多了去了，程菊姐姐就是我的朋友。”
姜田：“你住在这里？几楼？”
“八楼。”
“你叫什么？”
男孩刚要回答，发现什么不对，瞥了一眼姜田，反问：“你多大？”
“……”姜田不知如何作答，“是我问你。”
男孩一手端着，另一只手抚摸下巴，显得年少老成：“看你这个人嘛，应该年纪不小了。怎么不知道一个道理呢，和陌生人不能讲话！”
姜田竟无语反驳，直直地盯了两眼他就转身走了，这莫名其妙的离开让男孩大跌眼镜，又快速跟了上去：“行行行，我告诉你还不行吗，我叫宴韦。”
“好的，我知道了。”姜田突然停下，“但是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你去吃下午饭吗，带我一起呗。”宴韦紧跟姜田不放，嘴巴像是被怎么撬开关不住，话又多又快，姜田耳边嗡嗡地响，都快烦死了。她突然觉得，毛也不再是她认为话最多的男人了。
不过幸好，宴韦接了一个电话，像是他朋友约他一起吃饭他这才没继续缠着姜田，但临走前还千万嘱咐姜田要去找他玩。
宴韦走了，姜田总算轻松了，步子放慢，眼见宴韦兴高采烈地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区，她才转身又回到单元里，准备回601好好睡一觉，但心里头还是不踏实，想着若是不给方?菟邓?ツ亩?耍?绞焙蛴只骋伤?筒缓昧恕
忙活着，终于在傍晚时分才把一切打点好，总算偷偷摸摸地回到了601，忙碌的一天早已将姜田折腾得疲惫不堪了，躺在沙发上的她没多久就呼呼睡着了。
软软的沙发令姜田睡得很安逸，在睡梦中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做梦，此时此刻的她只想好好安慰地睡一晚，此外的一切事均与她无关。
原本想一觉到天明，没有任何打扰，可熟睡的她还是被一阵吵闹的铃声吵醒了。
姜田闭着眼把毛也的手机掏出来，在黑夜格外刺眼的光亮使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先看了看没名字的电话号码，再看了眼时间，凌晨0:12。
没犹豫，姜田给挂了。
可一秒后，电话又响了。姜田忍着怒火接了，把手机放在耳朵上，侧着身继续睡，虽然心中有气，但困意并没有消失。
“是我，毛也。”毛也似乎心情很愉悦，声音都是甜甜的，不过好像是藏在被窝里打电话，音量很低很小。
这样的声音浇灭了姜田心中的火焰，朦胧之间她也懦懦地嗯了声。
毛也听见姜田的声，笑了笑。
“你现在在干嘛呢，我给你说啊，我已经成功应聘了。”毛也又笑，“虽说不是那家店吧，但就在那店隔壁，特近。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使命。”
“……”也不知道姜田有没有听进去这些话，没有任何回应地继续沉睡。
毛也仔细听了会儿姜田沉稳的呼吸声，才知道她是睡着了。
“那好吧，你先睡，明天再打给你。”毛也略显失望。
准备挂了电话，又返回去对着手机小声说了句：“晚安，好梦。”
窝在被子里的毛也只听见手腕上的手表秒针滴答的声音，时间一滴一滴地过去，好半晌毛也才微笑着挂了电话。
他想，他今晚做梦可能会梦见那声懦懦地“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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