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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不死鉴 > 第218章 生死关拦神煞墙阻2
    倏忽明光亮起,就在身后。

    他们猛然回头,惊见一百尺城楼,赫然矗立在前,仿若一座高山,气势压人!

    但这山莫不是底下镇压着什么,便是被什么笼罩着,才隐隐散出股阴森诡异的气息,这股气息将山河心里的不安,徐徐牵引了出来。

    此地处处透着难以言喻的古怪,譬如为何要建规模如此大的百尺城楼?城楼上下为何无人把守?为何到此一点人气都感觉不到?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凌厉地打量着这巍然的城楼,心想:你便是有吃人的架势,老子也要把你铲平!

    在那丈把来高的城门前,是两个火盆架,盆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竟照不清上端的森然状,巍巍夯土墙兀自向两端延伸,伸入幽暗中。

    许是他神情过于冷肃,朝天歌看过来一眼,脸色也微沉,不过片时,便将眸中的忧悒压了下去,道:“这便是吹灯鬼所言的神宫了。”

    与他目光相接,山河瞬时拂去了面上的凝重,道:“果然十分霸气!你觉不觉得,与这城楼土墙相比,我们就如同两只鸟,小而巧,精而飒?”

    那副表情似乎在寻求认同感,被他这么一说,朝天歌仿若真的看到一只小巧精飒的鸟,在他面前灵动地抖着劲,不禁一笑道:“恰如其分。”

    山河心中畅快了些许,往里头瞟去一眼,那方恰有光影晃动,似有什么东西经过,将光带得忽明忽暗,他不由嘀咕了声:“会有人愿意待在这暗……”

    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这种话万万说不得了。

    若非别无他选,这天底下,又会有谁愿意在昏天黑地中久待?

    他咬了咬唇,侧目望向朝天歌,所幸他没留意到这声嘀咕,只是往前迈进了几步,沉吟道:“幽冥鬼怪来此皆须叩拜,仅是一门一墙,也不必如此……”

    山河道:“若论派头,他没你那么足。”

    这话到底是夸还是损?

    未等朝天歌接话,他又知趣地补了一句:“显然不是。怕不是这门有守护神?它们来此拜门神,借个道行个方便?朝天歌,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耳边似有厉鬼嚎泣,又好像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实在教朝天歌迷惑,惹得他一阵摇头蹙眉。

    山河道:“若是鬼怪,必不敢在你面前胡作非为,要么识趣地逃走了,要么麻利地滚出来接见了,这般藏头露尾,可不太像你幽冥众生的做派。要是连你也瞧不出什么来,我猜八成也只是地煞之气影响,却被拿来大做文章,笼络人心罢了。”

    他语调甚为轻松,好似那神宫之主故弄玄虚,但心知肚明,即使再怎么爱排场的人,也不至于耗费如此大心力装神弄鬼,想必其中另有隐情,只是他一时半刻也琢磨不透。

    朝天歌凝眸,道:“这座神宫不是幻术所变,你我所见所闻皆为真实。”

    即是说,眼前如此磅礴的工程,乃是人力所为,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山河突然想起了鹿无城来,问道:“以你的经验,要建一座城,须几年光景?”

    “不下十年。”朝天歌轻描淡写,建城是群策群力,若是人手充足,物料齐全,以鹿无城的规模也要十年光景,莫说是比鹿无还大的神宫了,可他想不通的是另一个问题:

    “我倒是好奇,这地底下怎会有如此大的洞,能让那人在此建城?”

    “与其在此瞎猜,不如进城一探究竟。”山河拉起朝天歌,就要往城门走去,才迈开步子,城门霍然变成了一堵墙。

    他们脚步齐齐一滞,山河心头微凛,忍不住看向朝天歌,见他也微微恍惚了下,便道:“方才我没眼花吧?我们是朝着城门走来的吧?”

    “如若不是,你觉得我不会阻止你撞墙么?”

    山河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左右一望,两边都是城墙:“难道,这就是要叩拜的原因,不拜连门都没有?”

    朝天歌沉默了阵,手指微动,山河随即阻止道:“等等,不用你那个,待我用窥阵术看看。”

    话音一落,他便捻起了窥阵诀,灵光一出,便自脚下向四周扩展开去,山河闭目遥感,眉头逐渐收拢起来,朝天歌一旁默然注视着,不知是否正脸瞧多了,山河此刻的侧颜少了分他印象中的清逸,却多了分冷俊。

    将术法收回时,额上不知觉也渗出了汗,山河面色似乎有些苍白,他呼了口气,对上朝天歌急切的目光,问道:“当初你让若悯姑娘给我的信中,有提到了天机十三案,你对这十三案了解多少?”

    想当初,若悯将一纸信笺交给了山河,信上面就有关于天机谷一事的解说,也提及了天机十三案,若非如此,他对天机谷一无所知。

    “你可是看到了什么?”朝天歌陡生疑虑,但既然山河会如此问,必然与其相关,于是摇了摇头道,“天机十三案是莫长老告诉我的,我也未曾亲眼见过。”

    如此说来,山河倒是在庄胥那里了解了十三案的一些情况,只是这次未将庄胥一并带来。

    “天机十三案皆是精微数术,这些数术若与术法相结合,威力无穷。”

    朝天歌面沉似水,道:“莫非,你窥探到了天机十三案?”

    不能说是天机十三案,但很像。山河沉吟道:“我怀疑是十三案中的遁甲术……”

    遁甲术乃十三案其中一案,天机者将其作为占天象、地象、人物的一种方术,与其他案区别在于,遁甲用来占兵机,则所向披靡,无有不胜。

    “遁甲术?难道是天机者?”朝天歌脸色愈发难看了,若真是天机者,可见对手十分不简单。

    “这应是用遁甲术布下的阵法,除了遁甲术,我想不到还有何法子,能将整座城布置得如此巧妙,且机关重重,但我不确定是否为天机者……”山河有些捉摸不定,眉头拧得紧,“若是天机者,必然是叛变了,可据庄胥所言,天机者绝不会违背天机准则,且天机老人也曾有禁令,门中人不能将遁甲术用在斗法上……”

    “甲子循环,神机鬼藏,按机行事,逆施造化……”朝天歌一阵低声呢喃,听得山河如入五里雾中。

    “方才我们并没有看走眼,城门依旧是城门,只是受遁甲阵影响,方位发生了变化,但我的窥阵术找不到此阵的窍门,要进城,恐怕还得拜上一拜。”

    朝天歌道:“若用遁甲术布阵,必然是用来防御,而非攻击,连鬼怪都能大摇大摆进出,神宫之主还需要防御什么?”

    山河又环视了四周一眼,若有所思道:“我看此处太平,天灾与人祸皆无,还能防御什么呢?神宫之主与隐久为伍,算计的是我们,隐久失利,防的也必然是我们了。既然让风、水二行者将我们引来,势必有对付你我的法子。可城中本是机关重重,若真要对付我们,应该引我们进去才是,而不是将我们阻挡在外。”

    “他该不会是想让我们三跪九叩,在心里讨个优势,占个便宜吧?”

    听他这么一说,朝天歌脸色一黑,目光冷冷地盯着城墙,恨不得一个眼神,就要将那堵土墙给推翻了般。

    山河眸光一闪,扬声道:“老子拜天拜地拜父母,凭什么拜一堵墙?简直莫名其妙!”

    不出所料,朝天歌果然转眼看来,山河便凑近他耳朵,小声道:“敌暗我明,不妨跟此人耗一耗,就在此地等他出招,我相信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的。”

    朝天歌当即会意,道:“也好,那便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吧。”

    明知城中有陷阱,还执意进去,岂非自找不痛快?何况那人对他们了如指掌,而他们对那人却一概不知,连唯一知道的天机老人都三缄其口,这无头公案,就算是判官也难断。

    朝天歌甩出了五鬼符,鬼符一闪,没入了土墙中。

    “你这是?”

    “在此干等着,也实在无趣。”朝天歌话音才落,黑暗处便传来几个声音,分明是一种口号,嘿呀嘿呀地叫着。

    山河回头一看,但见五只七尺小鬼飘在半空,搬来了坐塌与茶具,还提了一壶滚烫的茶水来。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与你以茶代酒,尽日长谈。”朝天歌手一挥,忽现两个灯笼飘在他们头顶两侧,散着皎洁柔和的光。

    柱额看他一丝不苟倒茶的模样,山河惬意笑着,大抵也想不到在这么阴森的地方,还能与朝天歌如此悠然自得地品茶,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搬来的?”

    朝天歌呷了口茶,淡淡道:“我们虽进不去,却可让五鬼从城中出来。”

    驱使五鬼,可搬山运财,世间方士因其“无所不搬”而痴迷,却大多会被反噬,是以,将其列为邪术,敬而远之。

    五鬼踪迹杳无可寻,可出现在任何地方,即使是变幻莫测的遁甲阵中。

    山河才将杯往唇边送,杯中的茶水却漾开了一圈圈波纹。他微顿,往城墙处斜睨去一眼,那方竟冲来了一个个黑烟滚动的骷髅头,还未近前来,就好似撞上了什么,尽数消散了,随着一声声哀嚎,如尘埃般随风荡尽。

    山河不动声色地喝完茶,勾唇一笑,道:“看来是按耐不住了。” m.a

    朝天歌轻声道:“你说得对,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就有个声音缥缈空灵地传来——

    “二位当真有雅兴!”

    山河倏地望向城墙,不知何时,城墙竟换回了原来的城门,却依旧是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个声音,我认得……”山河执杯的手顿住了,自心底涌起一股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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