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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不死鉴 > 第148章 一壶老道斗幽过往
    看山河运功给老道理气,庄胥敛着眉,久不做声,心中暗忖:这世间鲜有人能在隐久底下活命,老道也算是个传奇,否则定另有他图。

    山河正要询问,庄胥道:“我们来时遇到了隐久和四行者。”

    “你们?还有……云陆道长?”山河知道云追月此前和老道一起,他环顾了一眼周遭,穷光蛋巡一圈回来,也不见其人。~

    “那他人呢?”

    “对付水行者了。”

    “那么狡诈的人,云陆道长他……”

    “你放心,这些是大祭师安排的。”

    这么说,山河果真心安了些,却还是不知发生了什么。

    庄胥道:“我在临阳城遇到他们,算到你在将地,就一起过来了,后遇大祭师,却被斗幽宗拦截了。”

    “那你们……”山河心中一片迷茫,对上斗幽宗的高阶术者,凭着受伤的朝天歌和他们三人,断不能顺利逃脱。

    庄胥指着老道:“是他拖住了隐久。”

    “老道??这、这怎么可能?!”山河一脸懵然,老道算是这群人中术法最弱者,他留下来无异于螳臂当车,终是自取灭亡,还能拖住隐久?不消片刻也立见分晓。

    不过,隐久出手,又如何能留活口?

    庄胥知他心中必有疑惑,便将此前发生的事尽数告知。山河大怔,目光定在老道身上,不可思议道:“你说老道是斗幽宗的人,还是隐久的师兄?!”

    这比他相信自己能辟谷一事还要不靠谱,可庄胥并无任何玩笑之意。

    庄胥叹息道:“这恐怕得让他自己说,才说得清楚。”

    老道原来与隐久师出同门,可那时灵时不灵的幻术,与隐久相比也着实相去甚远。

    山河盯着老道,尤其将前后之事联系起来,愈发觉得他不简单。但看他那张形容枯槁的老脸,又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宵皇人也来了?都是什么人?”

    庄胥回想了下,道:“长翅膀的少年。”

    “阿泽!”山河有些激动,与拾泽分别多日,不知他如今过得如何。

    “蒙眼的青衣姑娘。”

    “是若悯姑娘!”想不到她也来了,也对,她可是朝天歌的近侍。

    “还有两位少俊。”

    山河侧首微思,道:“是朝光和庆明吧。”难怪朝天歌能抽身开来,“大祭师是不是去支援他们了?”他低喃着,“四行者可不好对付啊。”

    不知觉中,老道身体抖了抖,山河回过神来,看他那唇焦口燥之状,遂取出木筒,将酒送往他唇边,轻呼道:“老道啊老道,这可是你的最爱啊。”

    老道迷糊中,那机灵的鼻子嗅了嗅,干咽了咽口水,喉咙却只剩下□□声,至于哼的是什么,庄胥一头雾水,山河却听得清清楚楚,无非是喊“仙人”。

    山河唇角带笑道:“仙人赐甘露啦,还不快快醒来……”

    庄胥眉头一皱,又挑起看山河,那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按理说,此二人都老大不小了,言谈举止怎有些不太正经。

    老道倏忽瞪大了双眼,凝视虚空,山河一惊,随即大喜地喊了他一声。

    好似被叫回了魂,老道缓缓移过了视线,惊见是山河,心猛地一抽动,大力咳出了声来。

    山河用手顺了顺他后背,道:“不急不急,别激动啊。”

    但见他满是皱纹的脸一挤,笑容堆了上去,随即又耷拉了下来,撇着嘴呜呜直哭:“呜呜~仙人啊,你怎么、怎么也跟着来了啊?糊涂啊!”

    到底谁糊涂啊。

    “老道!我活得好好的呢。”山河哭笑不得,任由他掐着自己的脸。

    “仙人到死还是这么风趣,活人的脸怎么会凉冰冰的呢?”老道哭得稀里哗啦,庄胥却长出一口气,双手抱臂凉在旁看一人喜极而悲,一人啼笑皆非。

    “脸是寒风吹的,老道你没死,你也活得好好的。”山河甚是无奈,终于抓下他那乱摸的粗糙老手,看他那老泪纵横的模样,愧疚道:“我对不住你们……”

    “真的是公子!?”老道这才缓过神来,仔细打量后,一把抱住了他,险些将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唉呀,公子太好了!太好了!想不到老汉我还能活着见到公子啊!”

    说起这个,山河脸色渐转怃然,挣脱开老道,将酒筒递了过去,道:“先喝口酒吧,解解渴。”

    老道双眼一眯,喜出望外:“老道本已戒酒,既然公子让喝,岂有不喝之理?酌一口,就酌一口,嘿嘿~”

    看他那馋样,山河摇了摇头。

    老道灌了一大口酒,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才将酒筒挪开,就看到了一张神情有些严肃的脸。

    “啊?公子……”老道有些心虚地将盖子盖上,嗫嚅道,“其实,老汉我也没戒酒,逞逞口舌之快……”

    “不是这个问题,”山河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开门见山道,“你是斗幽宗的人,”不给他辩驳的机会,“还与隐久师承一门。”

    老道脸色倏忽变得难看,情知隐瞒此事终究不得长久,如今说开,那便彻底交代了罢。

    “是!”老道硬着头皮承认,“是”字一出口,又有些难为情,“老汉我给公子丢脸了吧。”

    身为斗幽宗宗主的师兄,且不论术法不及他,光是这层身份就有够让他羞愧难当的了,毕竟斗幽宗犯下的丧天害理之事罄竹难书,早已离经叛道,与他们为伍实在难以启齿。

    虽然早已脱离斗幽宗,但曾经的身份也如烙印般,如影随形着。

    “你既是斗幽宗的人,为何隐久还要至你于死地?”山河迷惑地看着老道,庄胥也一言不吭地听他娓娓道来。

    原来,一壶老道虽与隐久师承一门,但隐久习术天赋极高,窥得幻术最高阶,开始目中无人,不服术法比他低的人当一门之主,又被一壶老道发现他正偷习禁术,因此一不做二不休,便想将其除之而后快。

    老道诈死躲过一劫,这些年来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过日子。

    “二十三年前,千里孤邑还记得吗?”老道腆着脸问着,山河这才想起来道:“也就是那时,你从斗幽城逃出?”

    “是啊,遇见公子方知真正的‘术者’应当如何,所以自那时起,老汉我便铁定心思要追随公子了。”老道双目炯炯有神。

    而所谓的“仙人”之称,不过是老道认为灵修术士具备修仙之德行,却并非指真正的神仙。

    “你既从中逃出,当初拜托你和云陆道长前往斗幽城,为何不见你有推托之词?”

    “能为公子办点事,老汉我是在所不辞的,何况那些个小辈都不认得我,我这一糟老头子闹事,他们也不会惊动隐久啦。”老道摆了摆手,看上去是满不在乎。

    山河叹了口气,皱眉询问:“既是同门师兄弟,老道你的幻术为何时灵时不灵?”

    说到此,老道饱经风霜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道:“老汉我此前就被他毁过一次,如今功法更是被破了,从此想修便再无可能了。”

    闻言,山河与庄胥同时一怔,惊诧不已地互看了一眼。

    “公子啊,老汉我如今真的是废人了,自知无脸再跟随公子……”老道低着头,穷光蛋的暖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嘴角上,那抹苦涩还是让山河心头说不出的辛酸。

    “老道!不许你再胡说了。你若不嫌弃,日后我养着你,就是居无定所的。”山河心中有愧,事已至此,再多说也于事无补。

    老道一瞬被感动得稀里糊涂,涕泗横流道:“公子此言当真?!那你可不许嫌弃老汉我碍手碍脚的啦。”

    山河笑道:“怎会?”

    这时,沉默许久的庄胥突然问道:“隐久既然要杀你,你又如何逃脱得了?又一次诈死么?”

    山河深看庄胥一眼,他的话虽过于直接,也不甚好听,却也问到了关键。

    老道撇了一眼那个酒筒,又想滋润他那干燥的喉咙了,灌了一口道:“你们太不了解隐久了,此人心狠手辣,就算是对他没有威胁的人,他都不想放过,更不想就这么轻易杀了。”

    “那当如何?”庄胥抱着胳膊。

    “杀人诛心啊。”

    “他可是抓到了你什么软肋?”山河思索道。

    老道瞥了眼山河,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他以为的软肋,其实老汉我无坚不摧了。”

    山河从他逃避的眼神中,亦可猜出个大概,直言不讳道:“他是不是让你看着我怎么死的?”

    庄胥把手放下来了,郑重其事地看着老道。

    老道嘟嚷道:“哪有的事,公子别乱想了,隐久他不会得逞的。”

    “是啊,不能让他得逞了。”山河吐出一口热气,默默地将老道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

    “公子啊,老汉我给你添麻烦了啊。”

    “哪有的事,我对不住你才是。”

    “啊!”老道忽想起了什么,转脸看向庄胥,问道:“宵皇祭师呢?”

    山河的动作一顿,又听老道啧声问:“哎呀,你给我使什么眼色,我问你宵皇祭师呢?老汉我不是把人都托付给你了吗?”

    庄胥一脸无语,看来他不仅术法尽失,或有可能连脑子也顺道被抽了。

    “老道……”山河神情黯然,缓缓道:“我们这就去找他。”

    “啊?发生了什么事啊?人丢了?”老道看看山河又看看庄胥,庄胥给了他一个白眼,就朝前走去了。

    “我以为宵皇祭师找到你了呢?”老道不依不饶地问着,山河苦笑了下,道:“是啊,找到了,又走了。”

    “他就这么离你而去了?那你还找他干嘛?”

    “他不得已才离开的。”

    “去哪了?我们去哪里找他啊?”

    “我也不知道,先去陆台地看看能不能找到吧。”

    “依老汉我之见,他不可能抛下宵皇人的,也会回来找公子你的吧。”

    “真如此,我就只管等他好了。”

    “什么意思?”

    “……”

    “哎呀,话说多了,有点口干舌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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