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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不死鉴 > 第147章 白虎官鬼出行不归
    天幕之上,冬夜繁星,争相辉映。

    庄胥夜观星象,凝重的脸上似覆着一层霜。

    他们已在此躲了一个日夜,今夜应和昨夜一般寂静,却无昨夜那般提心吊胆了。

    他转头看了看那个睡得死沉的山河,不由得想:“你若再不起来,我就要动粗了。”

    毕竟对于朝天歌设下的结界,眼下的他终是无可奈何,打坐也不能心无杂念,饶是如此,他也只能打坐了。

    才坐下闭目不久,“砰”的一声,打乱了庄胥的思绪,抬眸看,才发现是蓦然醒来的山河撞到了台下的支柱了。

    “呵~”他发出了一声笑,实在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烦闷至此,终于可以解脱了,“你醒得正好。”适才打坐正苦思如何弄醒他。

    “咦?!”山河定眼细瞧,那双闪着智慧光芒的眸子,不正是庄胥么?

    “庄胥啊?你怎么……”

    “我一直都在。”庄胥投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却不想戳穿他。

    “何时的事?还有我怎么……”山河挠了挠头,旋即从台下钻出,一看方知还是那个斗兽场。

    “朝天歌呢?”他想起了日间还和朝天歌一起,明明准备对抗隐久和离纵阕……“他该不会一人去对付他们了吧?!”山河缓过神来,又是一阵茫然四顾。

    庄胥慢悠悠起身来,不疾不徐道:“大祭师设了个结界,能出去再说吧。”

    “结界……”山河旋即起诀窥阵,此阵只是隐象,要进出实在简单。

    庄胥汗颜,他竟然试都没试,就乖乖待在阵中。话说回来,期间唯一有冲动要出去,是因肚子饿,如今空腹挨到此刻人也麻木了,行动也都变缓了。 m.a

    山河急问道:“朝天歌是去对付隐久他们了吗?”

    “看样子不像。”

    “那像什么?”

    庄胥将三涂递给了山河,道:“这是他给我们防身用的。”

    “三涂?”山河若有所思地接过了手,忽感沉重,又听庄胥道:“这个也是他留下来的。”

    “知悉鸟?他一定有所交代!”山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说了,有什么事可以传讯,他会收得到。”

    “那劳烦你给他传讯,就问他此时身在何处,我去找他,让他别乱走。”山河抓着庄胥的手臂,在他奇怪的眼神中将话说完。

    庄胥问道:“只有一次机会,你确定就这么用了?”

    被他这么一问,山河微迟疑,思忖片刻,眸光一亮,道:“对了!你不是天机者么?你一定能算他在何处,对吧?”

    庄胥对他那期待兼恳求的目光视若不见,将脸别过去,喃喃道:“空腹算不准。”

    “这好办!”山河看不出丝毫被为难的神情,左右一顾,一阵风地出了斗兽场。再回来时,就扛了一大袋果子包子与烤肉,甚至还带回了一木筒酒。

    庄胥目瞪口呆,出去回来不过须臾而已。

    “你看着,我吃不下。”庄胥实话实说,对上那道目光实在难以下咽。

    山河笑了笑道:“那我陪你。”语罢,包子就着酒下肚了,差点忘了自己适才也是被饿醒的。

    “你在此多久了?看到隐久和离纵阕了么?”山河边吃边问道。

    庄胥道:“我是和大祭师一起来的。”

    “噗——”山河一口酒全数喷出,好在庄胥闪躲得快。

    “啊!抱歉啊抱歉啊~没控制住……”拇指抹过嘴角,山河急得又灌了一口酒,讪讪然地刚想开口,“那……”

    “看见了。”庄胥面无表情,直言不讳。

    山河一口酒又险些噎到自己,目光游离到地面,心道:“这场中的地挺结实的啊。”

    他克制住埋头的冲动,紧急将穷光蛋飞到庄胥脸上,惹得他眼前一晃光,差点亮瞎了。

    看来是不淡定了。好在庄胥并不就此话题深究,而是淡淡道:“隐久与离纵阕二人势均力敌,打了两天一夜……”

    “两天一夜!?”山河霍然坐直了身,“他都走了这么久了?”亏他还以为几个时辰不到。

    庄胥知道自己该干正事了,将一口烤肉吞了下去,默默地摸出三铜钱,一番虔诚祷告后,问道:“你想问什么?”

    “平安与否,何时归来?”

    “你自己摇,”庄胥将铜钱放到山河掌心,“摇两次,心中默念你要问的事。”~

    山河首次如此郑重对待铜钱,竟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将铜钱空握在手心,抵在额头片时,摇了起来。

    一次毕,三枚铜钱落地,庄胥默记了结果,再次摇落地,庄胥已了然于心,神色却黯然了下来。

    “你适才问的是什么?”庄胥再次确认问道。

    “平安与否,何时归来。”山河显然有些紧张,手在衣上搓了搓。他一直盯着庄胥看,越看越紧张。

    但凡他神态淡然些,山河都不会往坏处想。

    “如何?”山河的目光带着疑虑,毕竟庄胥的神情变了几变,他都看在眼里,“请告诉我占卜的结果。”

    “那你准备好听了么?”庄胥皱眉回看他,让他的脸僵了下。

    “嗯。”结果不论好坏,他都要知道。

    庄胥双眼似乎抖落了寒霜,透着些冰冷,他吐字清晰:“白虎临官鬼,出行人不归。”

    “什、什么?”山河听得清楚,却还是压低声音再问了遍。

    庄胥不解释卦象与爻辞,而是毫无波澜的语气陈述道:“白虎主凶,乃不祥之兆,所问对象或有生命之危。”

    山河一阵惶惑,他不能置若罔闻,毕竟这句话的穿透力似乎很强,都直击他心房了。

    “你说出行人不归?!‘不归’是何意?他在不归城么?”山河试图穿凿附会,欲将内心的紧张与不安都掩盖过去,可又何其明显,庄胥看在眼里,不容置疑地纠正道:

    “不是。若他十日未归,便回不来了……”

    话音未落,山河惊得后退了一步,喃道:“十日……已过去了两日……不行,一刻也等不得,我要去找他!”

    “你去何处找他?”庄胥立马拉住他,“你知道在何处?!”

    “将地还有邪祟,他就一定还在将地!”

    “你想想看,鬼刃三涂出现,还会有什么邪祟在将地逗留?”

    “那去宵皇之地,鹿无焚川……”

    “你人在将地,他会回去?”

    山河噎语,沉吟半晌,道:“西护之地,千灯古镇!你不记得么?我们险些闯了幽冥鬼府。”

    庄胥一怔,立即道:“你不能去!”

    “怎么不能去?”

    庄胥犹疑了,山河再催问。

    庄胥咬了咬牙,道:“此象……不宜前往鬼地墓乡。”

    鬼地墓乡?!

    “要是去了呢?”山河急忙追问,“又会如何?”

    庄胥垂下了目光,如实道:“不必十日,则命终于鬼地墓乡。”

    心似被狠狠拧了一把,他心下一沉,道:“那个地方与幽冥鬼域似有相通,

    邪气最盛,一定就是鬼地墓乡,他必会去那里!”山河笃定的眼神看着他。

    庄胥皱起了眉头,心里极不情愿,毕竟再去一次,或有可能再经历一次七窍流血的痛苦。

    看庄胥纠结,山河拿开他的手,道:“我一人去即可。”

    “我并非此意,”庄胥解释道,“大祭师根本不在千灯古镇。”

    “那在何处?麻烦你告诉我!”山河反抓住他的手臂,再次恳求,已急得眼圈泛红。

    庄胥顿了顿,低首道:“此前我起了一卦,占得他在东抑或东北,结合今夜占卜可得,坟墓之象亦无生机。”

    “无生机?!东?东北?”山河闭眼调息,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将地以东是扶姑城,东北是陆台地,那他到底是在扶姑城还是陆台地?

    “庄胥,”山河双手搭在庄胥肩上,少有的严肃对着他,目光如炬,“我从未质疑过你,我也相信你的判断,你能否告诉我,他离开时往哪个方向去?”

    庄胥坦荡地迎上他的目光,指了东边的方向,道:“虽是艮位,但官鬼卯木亦指东边。当时他走的方向是东,但不保证他有无中途前往东北方。”

    山河了然,也感激地道了声谢。

    云陆道长曾在陆台地斩妖数百,四年来也相安无事。

    扶姑城倒是一直未听说有何妖孽横行,毕竟还是灵修术士修仙论道的胜地,妖孽邪祟纵有出现,无念生也不会坐视不理,朝天歌是不会去?这浑水的。

    “庄胥,你……”山河想让他留下。

    “我随你一道前去。”庄胥道。

    山河不禁叹息,拍了拍他肩膀,忙往前赶去,庄胥跟在其后,疑问道:“你打算去何处找?”

    “先去陆台地。”

    庄胥细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心有愧疚地暗道:“对不住了大祭师,庄胥不得已而为之……”

    二人才出将地,穷光蛋却照出了地面躺着一人。

    “过去看看。”山河神色一敛,有个不祥的预感。

    庄胥屏息,待近了才看清倒地不醒的是何人。

    “老道?!”山河奔了过去,神色惶急地将一壶老道扶起,此时他已不省人事,模样却怪得让人心疼。

    但见他双目紧闭,血泪纵横,两耳插葱,鼻子塞泥,嘴角也挂着血迹,实在很难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庄胥眉头紧皱,但看山河急忙将他抱起,连连呼唤“老道”,不见有用,号脉探息后,蹙着额将其塞耳的葱拔掉,又清理了一遍他的面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山河茫然地看向了庄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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