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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不死鉴 > 第146章 吾于远乡惜君如常2
    拾泽拧着眉头,盯着庆明不放,灵力不断给他减压。

    若悯屏息,不停自身上折花揉汁喂他。

    拾泽忍不住道:“悯姐姐,你这样太过耗修为了。”

    “好在土行者提供了养分,眼下并无大碍。”

    “土行者?他……”拾泽瞪大了眼。

    “公子的安排不会错,我生来克他,他只能为我提供养分,自然不敌我。”

    “那他死了么?”

    “被我吃了。”若悯十分平淡地说着让拾泽愈加冒冷汗的话。

    不过,站在对立的角度上,拾泽还是觉得大快人心,想想自己对付的那个风行者,便有几分挫败沮丧,恨道:“可我还是没控制好灵力,一阵风不知道把风行者吹到何处了。”

    “他擅御风,即便一时半会受风所制,也会很快反应过来,不但不会束缚住他,反倒能助他逃跑。”

    “气死我了!”拾泽恨得牙痒痒。

    “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须赶紧找到朝光。”

    拾泽旋即又提心吊胆起来,心想着庆明伤得这般重,万一朝光有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悯姐姐,朝光会不会……”

    “你要相信公子,公子既然安排他们二人对付火行者,必是考虑周全的。”若悯说着收了手,“此地还散着热气,实在不利他治疗,得先转移。”

    语罢,她作法将藤蔓铺地,延伸至庆明身下,再轻轻托举起来,离地面一尺高,将他缓缓移送到别处,离开黑焦的土地。

    拾泽焦溃,捏紧了拳头,拳背擦了一把泪水,开始寻找朝光的身影。

    凉风吹散了焦土上弥漫的糊烟,拾泽一身冷汗凉到心底。

    那个蜷曲在地上,与土地连成一色,却明显鼓起的东西是什么?!

    拾泽足下滞涩,不敢前进却又不得不上前看个究竟。愈来愈近,呼吸愈来愈急促。

    近了,近了,那团黑焦的炭竟是个人形!!

    霎时间,他全身一阵哆嗦,跪倒在地,仿佛此刻冒烟的是他的头,而不是这片土地和这具焦炭!

    “朝、朝光么?”不知是为掩住哭声还是为了掩住恶臭焦味,拾泽紧紧捂住口鼻,可呜咽声还是止不住地出来。

    “朝光啊,严肃又认真,有时很较真啊,跟他开个玩笑都不行呢。”这是无意聊到二十八骑,若悯询问拾泽对朝光的印象时,拾泽答的话。

    初见朝光也十分有趣。

    宵皇“守护神”出现一事在巡司里头传开了,朝光自然也听到,火急火燎来寻他,一见到他就行了个庄重大礼,吓得拾泽忙躲在若悯身后。

    那可是在大街上,众人见不到拾泽,只看到巡司大人对着一小姑娘屈膝行大礼,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拾泽探出个头,看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不由得好笑起来。

    他与若悯逛街,朝光就一路跟在后头,拾泽看见什么便买什么,几乎整条街的东西都往朝光身上塞,直到他实在抱不动提不住时,拾泽便一溜烟跑了。

    初见就整蛊朝光,往后更是百般地折腾他,实在很小孩子气……

    拾泽抽出一拳猛砸在地上,黑乎乎的碎炭碎石自他拳底下飞出。“火行者!!我要杀了你!!!”他咬牙切齿,泪眼婆娑。

    “天歌哥,你快回来啊……”他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斗兽场上方火光红透,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庄胥屏息凝神,锐利的眼神似要穿透着浓云,心中不住祈祷:千万不要被发现啊!

    事不宜迟,他也不想坐以待毙,就将睡得一塌糊涂的山河背起,往场中的台下躲去,即使藏了起来,他仍是忐忑不已。

    一面害怕上空打斗会伤及无辜,万一甩下个什么剑气,恰好劈开了结界,那他们也难逃一劫。一面又担心身旁这人突然惊醒,执意要找二人算账,岂非辜负了大祭师的嘱托,还有可能把他也卷入厮杀中……

    阴沉的天终于落下轻柔雨丝。

    云追月一身寒凉,撕碎了被火烧得残破的衣袖,将那只似乎已焦痂的右手,完全暴露的细雨浸润中,好在这人躺着浅浅一滩水,还能减轻些痛苦。

    他颓丧地看着朝光一脸惨白的样,适才那一幕惊险又出现在眼前了。

    想不到那火行者能将阳火转化成阴火,而朝光的腰牌本就有损坏,对上阴火更是不敌,千钧一发时,庆明助了一臂之力,两道腰牌加之早已埋下的符阵,将火行者一瞬锁在阵中,火行者再御火就点燃了阵中的火符,自困于火海。

    但也就这么一臂之力,阴火瞬息吞噬了庆明……

    云追月双眼濡湿了,被朝光猛扯了一把,眼泪倏忽掉落下来,落在那张惊怔的脸上。

    “巡司大人……”云追月轻呼,将那只紧抓他衣袖的左手握在掌中。

    “庆明!庆明!!”朝光将云追月当做了庆明,紧拽着他的手不放,双目直瞪着上空。

    “巡司大人,我不是庆明,我是云追月。”

    闻言,朝光才稍稍冷静了下来,却又汲汲皇皇地上手确认:“云陆道长么?”

    冰凉的手慌乱地触碰上了脸,又突然回缩了,再小心翼翼覆上,云追月的脸瞬时僵了,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那双眸子愈发深邃了。

    “是云陆道长啊……”朝光感到些许心安,“下雨了?”

    云追月湿漉漉的脸上挂着愁容,低声道:“嗯,下雨了。”

    “庆明……庆明呢?”朝光想起了为他挡住如洪流般毫无滞势的火焰。

    “抱歉……云某没找到他……”云追月不忍欺骗他,那一阵风把他们吹散了。

    “没找到……”他低喃着,心间隐隐有些不安,“火行者呢?”

    “烧死了。”

    朝光这才松了口气,却没意识到自己伤得有多重,只是右手没有知觉,双眼见不到光而已,“其他人呢?”

    “都走散了。”

    “那……你没事吧?”他的手在云追月冰凉的脸上不敢动。

    “我还好。”

    “那这是什么地方?冥冥不见天……”

    “啊!是啊,天突然暗了下来……”云追月一时无法坦诚,见他突然挣扎着要起来,“你先别乱动!”

    “我伤得很重?”朝光想起身,似乎有些艰难,又被云追月按了回去,后背冰凉,全身似乎都湿透了。

    “嗯,先躺着。”

    “……云陆道长,朝光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不、不会……”云追月将他脸上沾着湿发和泥水拨开,忽意识到不对,欲抽回手,不曾想被朝光抓住了。

    “巡司大人……”云追月脸色极其难看。~

    “朝光不糊涂,云陆道长不必顾忌,直言便是。”朝光硬挺着脖子,等待着一个颠覆他一生的宣判。

    云追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朝光抬起的头落回地面,他听到雨水在他耳边嗒嗒地响,比他的心跳还要快。

    他勾起个无声的笑,苦涩在坚毅的脸上化开,落寞得很,“瞎了呢。”他轻喃。

    宵皇巡司是难得的望气高手,偶见也觉不可思议,对这类人而言,失明意味着失去了一切。想到此,云追月喉间一阵酸涩,苦于无词安慰,只好柔声道:“巡司大人……”

    “叫我朝光吧。”朝光心里明白,“巡司”二字代表了什么,如今失明,再当巡司就实在有愧了。

    云追月将手捂在他双眼上释灵。

    “云陆道长!”朝光想抓他的手,却被他另一只手阻止了,“你……”

    “兴许失明只是暂时的,你也不要太过悲观了。”云追月释出的灵力在他眼周轻抚着。

    朝光此时才感觉到身上传来的刺痛,尤其是手臂,仿若要炸开了般,他禁不住微微颤抖。

    “云陆道长,我的手……怎么了?”朝光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哼。

    云追月紧皱着眉,盯着那只似已枯萎的手,心道:“也许暂时看不到,于你而言还能好受些。”

    朝光想挣脱开去碰那只痛得扭曲的手,却再次被钳制住了。

    “你听我说!”云追月的语气有些急,“你信云某,就先别动。”

    朝光忍痛将手徐徐放下,那次险些断臂,也让云追月拦下了,他心中纵有怅恨,但对着云追月,他还是压抑了。

    “好……”他哆嗦着唇,连吐出一字都发着颤。

    云追月一手在他眼,一手在他手臂上,不断注入灵力去纾解他的痛楚。

    “上次你教我的追踪符术,这次我用在了水行者身上。”云追月尽可能分散着朝光的注意力。

    “水行者……逃了么?”

    “一不留神被他逃了。”云追月无奈一下。

    “四行者论机谋,还是水行者更胜一筹……”

    “是啊……银色的鸟!”云追月正欲接口,就看到知悉鸟闪着银光,在朝光身上盘旋着。

    “是大祭师的知悉鸟!”朝光激动地道,他缓缓抬起了左手。

    知悉鸟落于他指上,轻啄了一下,落于他掌心,散了灵息,被他紧攥在手。

    “云陆道长,有劳你……”朝光将知悉鸟拆开了,展示给云追月看。

    云追月定眼一看,旋即敛眉道:“幽冥鬼域的邪祟自西护之地涌出,大祭师解决后即归……”

    “嗯。”朝光感觉自己的身子很倦,但又不想就此带着辛酸和沉痛睡去,他怕醒来,再次变了天,“云陆道长收手吧,莫再耗费精力了。”

    他话音里头透着倦怠,云追月柔声道:“有我在,你便休息下吧。”

    “朝光有个不情之请……”朝光艰难地吞了下唾沫。

    “巡司大人尽管吩咐。”

    朝光顿了顿,道:“听闻云陆道长年少时便离家云游,朝光素来敬佩云游之士,对云游经历也很是好奇,不知云陆道长能否同朝光讲一讲这些经历……”

    云追月一笑,眸光似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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