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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太子妃求生指南 > 第101章 折堕
    今日晏惊寒注定会很忙。国库拨下来的款项刚到位,恰巧皇帝醒着,皇帝赶着定在今日把款项从皇宫内移到太子别院。

    他如此心急,无外乎是想把晏惊寒早日调离京城。

    五百万两,念起来只是一个数字,但真金白银,装在红漆木的箱子里,足足有一百箱。

    晏惊寒几乎是全程黑着脸,看着侍卫们把银子运出宫。

    柳蕴娇被一阵慌忙恐惧的声音吵醒,一看,是脸上挂着泪的锦玉。她揪着柳蕴娇的被单,惊惶地回头一望,好像外头有什么洪水猛兽等着似的。

    柳蕴娇的困意全无,她头一回看到锦玉掉眼泪,心里都难过得揪住了。“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锦玉哽咽着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数十个御林军涌入。

    柳蕴娇下床,也顾不得自己只穿着亵衣,她上前一步,娇小的身形把锦玉护在身后。

    云贵公公扭着腰肢走近,嘴角噙着让人见一次想打一次的讥笑。

    “本公公奉皇帝之命,带罪人柳氏到博亨宫听候处置。”

    御林军不由分说就要上来拿人。

    “慢着!”柳蕴娇一声低喝,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威厉,御林军的动作竟因为一个弱女子就顿在原地。

    云贵公公觉得自己的颜面受到了践踏,刚要变脸,就听得柳氏软了嗓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云贵公公该不会连换衣梳洗的时间都不给本宫吧?在天家面前失了容仪,岂不是要本宫罪加一等?”

    她认罪倒是痛快,人也机灵,云贵公公想了想,也没再为难她。“给你一炷香时间,咱家就在外头候着。”

    柳蕴娇冷下脸,转身拉起锦玉。

    “伺候我梳洗。一会儿他们把我带走之后,你务必去找到太子爷。现在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锦玉镇定了些。

    柳蕴娇面色沉静,心里却忍不住的慌张。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到了要去皇帝面前认罪的地步。

    博亨宫。

    柳蕴娇虽尚未定罪,却在面圣之前就已被云贵公公冠以戴罪之身。云贵公公带来的御林军,扣拿着她,像押着犯人一样,毫无尊严地把她带到博亨宫。

    幸好走的是她以前没走过的小路,路上来往的人少,也算给柳蕴娇保住一丝丝的颜面了。她自我安慰地想。

    博亨宫主殿内昏暗潮湿,四周的窗户紧闭,帘幔都拉住,这里大抵很久没有人烟气了。

    阴暗的光线中,竟有人在跳舞。

    舞姿优美,如惊鸿,如游龙,张弛有度,媚态软骨。光有美人舞,却无奏乐,就好像有词无谱,半路而来,缺了一味。

    不过,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来听审的吗?

    云贵公公上前一步,神态恭敬,嘴上挂着谄媚的笑,和方才的傲慢无礼判若两人,“陛下,奴才把罪人带来了。”

    舞者舞姿骤然停止,高坐在殿上的皇帝睁开眼。

    乖乖,跳舞的人竟然是全妃!

    她跳得头上汗都流了下来,皇帝却毫无兴致一样,几乎全程闭着眼。

    见到柳蕴娇探寻的目光,全妃觉得自己十分窘迫,她是皇帝的妃子,为取悦皇帝而起舞,这无可厚非,却被她这个贱人看了去,她现在打量自己的模样,就好像在看民间耍猴的下贱把戏似的,把全妃气得不轻。

    全妃整理自己的仪容,见皇帝不置一词,她凌狠的视线朝柳蕴娇射去,“来了,就跪着听审。陛下方才已经把审理的权力交给本宫了。”

    柳蕴娇刚想说什么,膝盖猛一向前受力,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地上倒去。

    这一跪,可给人疼得龇牙咧嘴。

    她的整个神经都痛到发麻,耳朵里传来阴暗角落不怀好意的笑声。

    柳蕴娇冷冷望去,晏安宁捂嘴嘲笑的嘴脸忽然顿住。

    阴暗处竟藏了不少人,有安宁,有虞常在,还有个更为骇人的存在,柳蕴娇乍一看,以为是自己看到了鬼魅,再看清时,才发现那是一个带了鬼魅面具的黑衣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此人,应该就是书中后期操控了齐元帝意识的轻尘大师,书中此人是在秋猎之后才被宋凝送进宫!若柳蕴娇没猜错,他现在已然躲在皇帝身边好一阵日子了,分明是皇帝早就把他安插到身边,而不是宋凝在秋猎后引荐的!那么书中对宋凝引荐大师,才获皇帝加封进赏的描写,只是掩人耳目的——为了加封而加封?

    不愧是女主之光。

    “罪人柳氏,私藏宫廷禁品合欢香,且以其害人,你可认罪?”全妃居高临下,睨着她。

    娘的,竟然是这事儿!柳蕴娇那个悔恨啊,早就知道合欢香是宫廷禁药了,却还那么心大没把它好好藏周全了!

    偏殿一直有禁绝军把守,知道她有合欢香的又只有端懿皇后、锦玉,还有皇后安排交接东西的接线人,这都是自己人,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柳蕴娇强忍让自己镇定,她迎上全妃犀利的目光,甚至笑了笑,面色从容不迫道,“不认。”

    “不认?安宁,你来给你父皇说说当日的情况。”

    柳蕴娇余光一扫,安宁傲然从角落走出来,距离她不远的面具男人侧着头遥对皇帝,柳蕴娇从面具男晃动的耳廓处发现,他似乎在与皇帝无声对话。

    “回父皇、母妃,当日儿臣与宜宁还有庭儿到无极宫偏殿去找柳氏,刚进门就看见柳氏慌慌张张地藏着什么东西,之后对此闭口不提。儿臣一直心存疑惑,但念其是儿臣要尊称一声皇嫂之人,所以从未与柳氏点破。”

    柳蕴娇静静听着,嘴上仍是挂着在安宁眼中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笑。

    安宁说了宜宁、庭儿,但未提宋凝,柳蕴娇便知道,合欢香的事,是宋凝发现的。

    只有胆大心机的女主,才会敢于求证她所藏到底为何物。

    “都怪儿臣不好,儿臣应该早些干预的,正因为儿臣没有查明情况,后来更是发生了一桩秽乱宫闱的事!”安宁声音凌冽了起来,暗处的虞常在惊恐地瑟缩脖子。

    齐元帝坐得像个被摆正规整的木偶一样丝毫不动,只是唇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半眯着眼,不知有没有在听审,一双暗淡的眼珠偏向面具人的方向。

    “昨日虞娘娘来安宁宫向母妃禀了一桩大事……”

    虞常在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宫女,一个二个就像是分场从幕后上场的舞台剧演员似的。

    “陛下,彩蝶是臣妾宫中侍女,昨日彩蝶干呕不止,毫无食欲,臣妾觉得异常,便找人替她把脉,竟是有孕两个月了!”

    柳蕴娇心头警钟大作,堪堪看去,彩蝶整个人骨瘦如柴,小腹却反常地隆起!

    彩蝶泪如雨下,不断地磕着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彩蝶是被人奸污的!那贼人,是被人下了迷药,在东御花园碰到正在采集露水的奴婢,就把奴婢……奴婢无力反抗,最后从他腰上抓下一块腰牌,正是值守无极宫偏殿的禁绝军的牌子!”

    安宁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宫里人谁不知,禁绝军只听太子和父皇的调遣。父皇手底下□□出来的侍卫各个老实本分,而太子手底下的,就不清楚了。”

    “你瞎几把说!”柳蕴娇气到变形,“此女的肚子滚圆隆起,看上至少有四个月了!怎么可能才两个月?若是两个月,穿上衣服几乎是不显怀的!不妨请个太医来细细把脉!”

    全妃诡异笑着,“你是想把这等宫闱丑事闹大?本宫是顾全你的颜面,才在这四四方方的无极宫里秘密审你,不然,你在宫中私藏禁品,谁能保得住你啊?”

    “不让把脉是吧?那行,我们就来分析情况吧。”柳蕴娇动了动自己跪麻的膝盖,不甘示弱,“彩蝶,你怀孕满两月了?”

    “是。”彩蝶哽着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全妃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她不能让这柳蕴娇有翻身的机会,自然是让她少说话为妙。

    “等等,此案是本宫审理,你是犯人,有什么资格接抢本宫的权力?”

    柳蕴娇仰起头看着全妃,挑眉激她,“全妃娘娘莫非是对自己的本事不自信,才防着我问话?若是如此,我也就做个不明不白的冤死鬼好了。”~

    全妃胸脯有节奏地起伏,半晌,她竟松了口,“罢了,不给你问话的机会,传了出去,莫让旁的人以为本宫真是将你冤枉了。”

    柳蕴娇便长驱直入,“那奸人玷污你的日子,你可还记得?”

    彩蝶慌了慌,民间都说怀孕三月,其实做那事的时间要比怀孕的日子更久个十天左右,于是她估算着选了一个日子,就在距离今日七十天的日子,“还记得,是二月二十七日。”

    “没记错?”

    柳蕴娇的一句反问,让彩蝶更慌,她看了一眼安宁,得到她眼中的肯定,才加重了声音,“没记错,这种事,怎会记错?”

    “今年晏楚的冬天格外漫长,三月中旬才有了开春的气息,而二月二十七日,分明是寒冬,你说你在冬日里在御花园寻露水?露水结成在微凉的春日或者秋日的日出前、破晓时,而破晓,是一天里气温最低的时候。就算寒冬时有露水,也成了冰啊。”

    “话是如此,但我们娘娘一年四季都要饮用露水,有时候没有露水,奴婢就斗着胆,去紫秋河里采一些充用……”

    彩蝶总算把话圆上去了。

    “要一个男人在冰天雪地的室外干那事儿,除非中了情药,否则几乎不可能。”气温低了,硬都硬不起来。这一点,从动物的繁殖期在春秋两季就可以看出。冬日的时候,除了维持生命的食物可能不足,连温度也并不适宜后代的繁衍。即使有后代成功繁衍,其子产下后也可能大量夭亡。

    动物如此,到了室外的人,条件恶劣的情况下,也会如此。

    彩蝶愤愤地瞪她,“是,要不是中了太子妃私藏的合欢香,奴婢怎会沦落至此!”

    “所以他奸污你时,你们是在紫秋河边?”

    彩蝶肯定。

    柳蕴娇忽然发现,自己问不出什么话来了。她很想问,那你为什么不用刺骨冰冷的水把那侍卫浇醒,或者直接给他推河里,但柳蕴娇自问自答,都知道该如何把她的问题一条一条消掉。

    若问她为何不把侍卫浇醒,彩蝶或许会说,她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做到这些。

    若问她为何不把侍卫推河里,彩蝶会答,怕出人命。

    全妃冷笑,“所以,你还要问什么吗?”

    柳蕴娇不甘心,她觉得自己不能折堕在全妃手里。

    “你私藏的合欢香,已经在本宫的控制中了。本宫早就已经派人包围了你所住的偏殿,只等陛下派可信的人去你的枕头底下把它取出来,等你见了物证,再嘴硬,也会认罪伏法了吧?”

    全妃一个眼神,身后的御林军抓了她的双手反手扣在身后,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的背脊都往后弓缩,仰着头向后,才能勉强喘口气。

    安宁在一旁幽幽道,“柳氏把合欢香藏在自己枕头底下,日日枕着睡,却不知为什么,让看守的侍卫中了香,还大冷天里跑到御花园奸污宫女,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柳氏是给那侍卫下药求欢,侍卫不从,这才跑出去的呢。”她一说完,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全妃、虞常在也都相视而笑,连那个怀了孕名叫彩蝶的宫女,都回头意蕴讽刺地瞧了她一眼。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她怒吼,眼里冒了火一样凶热。

    “啊呀,你还生气啊?虞常在都没气呢。合欢香是你放的,人是从你宫里跑出去的,我也只是合理的猜测。”

    本该握着主动权,却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的皇帝忽然道,“去……把物证带来。”

    声音沧桑,好像六七十岁的老人一样。

    此际心寒,等了许久的声线传入耳朵。

    “这合欢香,是孤给太子妃的。川穹,赤芍,都是合欢香中的成分,其体外涂用,是极好的愈伤之药。”

    晏惊寒快步而来,姿态仍然矜贵高雅,只是额头前的几缕发丝,有些微的凌乱落下。

    柳蕴娇心安下来。

    方才受了多少痛楚和委屈她都没有退缩过,而他一来,看到她伟岸的背影,柳蕴娇忽然鼻头酸酸的,有些想哭。

    视线很快就模糊了。

    其实太子爷,您没必要为了保住我,以一个人来换另一个人的。

    涂用、涂用……她记起,合欢香不是用来点燃的香,而是一种膏体。

    不知是否因为他的到来让她心安沉定,她忽然想到一个挽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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