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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和宿敌奉旨搅基 > 第65章 ——
    永安十七年,六月初三。

    边塞的朔草寒风渐渐吹绿了海子边的花儿,金黄色莎草在视线内蔓延,竟似一望无际。郝春撩开马车帘子,对前头横跨在车栏艰难地学习御车的陈景明笑了笑,高声道:“喂!你丫行不行?不行换小爷来啊,爷虽然腿脚不便利,但驾个车还是绰绰有余。”

    陈景明被他这声惊动,刚回头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驾车的黄白杂花马猛地撅起蹄子,昂首长长地嘶叫了一声。马车厢晃了晃,险些侧翻。

    “啊,马儿你你你、你莫要耍脾气。”陈景明忙不迭又扭过头,两只手抓住套绳,手忙脚乱地,嘴里还在试图与那匹马讲道理。“再走一段、就一段,到了前头界碑谷就让你休息。”

    “哈哈哈哈哈!”

    郝春毫不留情地、放肆地嘲笑陈景明。他从没见过陈景明这面,只觉得有趣,刻意又逗弄他。“喂,这匹马可听不懂人话,它要的是你喂它。”

    陈景明忙的一头松墨烟长发蓬乱,鬓发掉下来,冷玉般的脸涔涔都是汗。听到郝春支招,他立刻信以为真,忙哄那匹马。“马儿乖,你、你先把蹄子放下……啊!”

    那匹马当然不是要被喂草,更不是想到了界碑谷再休息,刨动蹄子狂躁地甩来甩去,马尾巴扫到陈景明那张如玉的俊脸,丝丝拉拉地拽出几道血痕。

    “哈哈哈哈!”郝春坐在车内被颠的七荤八素,却兀自大笑,口中高声嘲笑道:“啊陈景明你个呆子,爷说什么你都信,你喂它草,草呢?你丫就是个傻……”

    郝春的嘲笑声还没停,那匹杂花马越发发了狂,冷不丁带动缰绳往前蹿出一大截,车厢在左摇右摆中濒临散架。嘭地一声,杂花马竟然奋力地低头撞上了前头那棵足有五六人合抱的树。

    乒铃乓啷,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车厢在这巨大的撞击中散架,郝春从车里滚下来,双腿还夹在木椅内。

    陈景明也被从车栏摔下来,连续打了几个滚,一抬头就到处寻找郝春。

    “阿春?阿春你、你没受伤吧?”

    郝春额头被磕破了层油皮,最要命的是他如今卡在木椅内动弹不得,木椅沉重,带着他翻了个个儿,眼下正屁股朝天撅在地上,嘴里还啃到了块草皮。

    “呸呸呸,”郝春吐掉嘴里的草屑泥土,不耐烦地挑动一对儿聚翠浓眉,怪叫道:“叫唤有屁用!你丫倒是快点来帮小爷我翻个身啊!”

    陈景明来不及拍打身上泥土,匆匆跑到郝春身边蹲下,竭力地抬动木椅,嘭,帮郝春翻过来,终于能头顶朝天了。

    “呼——!”郝春畅快地长出了口气,微微斜着眼,嘲笑道:“都说了换小爷我来,你看看,那匹马……”

    郝春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两人目光不约而同都转向那匹狂躁的杂花马。马头撞了树,眼下也受伤倒卧在地,正在悲声长嘶。(.

    郝春怔了怔,然后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差不多的时候,他转过头,就看见陈景明披头散发,就更好笑了。

    “哈哈哈哈,你丫个大傻子!憨货!憨憨儿……”

    陈景明俯身抱住他的头,小口小口地吻他,待这厮面色潮.红后,又低低地笑着问他。“憨憨儿弄的你不爽快吗?”

    “嘶……”从郝春唇齿间漏出一声惊呼,还缠着条晶莹银线。

    陈景明用手指抹了那条银亮剔透的银线,在日头底下眯起眼,静静地勾唇笑了。“原来侯爷你爽的很啊!”

    这些时日,确切说自从四月中旬他俩各自剖白心扉后,两人好的蜜里调油。每日白天陈景明伺候他梳洗饭食,到了夜里,偷偷摸摸地钻进被窝哄了他几次。不晓得是不是月氏国皇族的秘药“寻春”当真有奇效,只消陈景明稍一撩拨,郝春就全身麻酥酥哪哪儿都叫嚣着要。

    这样被要了几次后,郝春再也狠不动,天一黑,要是陈景明还没钻进来,他就得哼唧着主动招陈景明。

    一来二去,日久生情。

    郝春眼下也被陈景明招惹的全身发烫,但他脸皮还得尽力绷着,哼了一声,嘲道:“你丫就是个配种的,镇日脑袋里就琢磨那个事儿!哎我说你咋考上的状元?别是作弊吧?”

    陈景明强行忍住下头肿胀,薄唇微勾,眼尾微微发红。“要不是我考上了状元,能弄着侯爷你?”

    ……啧,也对吧。

    啊不对!郝春猛地想起永安十年的旧事,忍不住怪叫道:“屁!你住在和尚庙里的时候小爷我就看上你了!”

    郝春说着就忍不住要自夸一番,浓眉高挑,夸张地反手指向自家鼻尖。“要不说小爷我眼光贼准呢!当年你还在伏龙寺讨饭吃,爷就相中你了,可谁让你丫的爱装样呢!你看,小爷我可不是那种嫌贫爱富挑三拣四的人儿,小爷我第一眼相中你,那,就是你了。”

    陈景明沉默了一会儿,挑眉望着他。“那时……侯爷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不能算完全认真,可也不能说是不认真。至少郝春不能认!他当即挑眉怪叫了一声,话语一声比一声更高。“哟呵,陈景明你丫不是吧?永安十年在伏龙寺小爷我对你怎样,难道还用我自个儿说?你丫没长眼睛么?”

    “那时候,”陈景明静静地垂下眼皮,薄唇微翘,似笑非笑。“侯爷一见面就要我替你打水洗澡。”

    郝春噎了一瞬,随即怪叫着反驳。“那爷还许了你香火钱呢!”

    “你给了吗?”

    “啊?”

    “香火钱,当时侯爷你给了吗?”

    “……唔,那个,”郝春一时间被他问住,支支吾吾再不肯承认后来他与陈景明怄气,冒着雨连夜打马回了长安。香火钱有没有给,他还真记不住了。

    郝春吵架,向来输人不输阵,努力鼓足勇气又呛回去。“小爷我当时有没有丢香火钱,你不晓得去问那个光头和尚姬央啊?!”

    陈景明眼神里含着点不明显的笑,故意道:“侯爷怎知我没去问?可那住持说……”

    “你信他!”郝春心中警铃声大作,忙打断他,发狠道:“反正小爷我是当日里第一眼就相中了你!倒是你个家伙,哼哼!”

    郝春哼哼的时候两眼往上翻,鼻尖打了个皱皮,这段时日苍白瘦削的脸也多了些血色。

    看起来很美,实在太……美味!

    陈景明终于没能忍住,当场将他扑倒在地,又恨又怜地,轻咬这厮讨人厌的唇,又一路攀索着往下。

    郝春叫他从木椅内弄出来,四仰八叉地躺在盛夏的郁郁青草地上,手脚顿时都不知该放哪儿了,干嚎道:“喂!陈景明我警告你啊!你丫的别到处发骚,啊……呜呜……你丫的……艹!”

    事实是郝春□□的不能动弹。整个人瘫在地上,不知道被翻了多少个滚,也不知道被做了多少次,到最后他只迷迷糊糊见到大片雪白的光。

    光芒从天而降,大片大片的,刺的郝春眼底流泪、唇角流涎。

    “呜呜呜,陈景明你个……畜生。”

    “畜生”正心满意足地将他再次翻了个个儿,在日头底下一直做到了暮色四合,仍意犹未尽地俯身冲击。

    “阿春,阿春……”

    一声声,勾魂摄魄、入骨销魂。

    至于那匹莫名其妙撞了树的杂花马?谁知道!谁高兴搭理那个!披头散发一脸冷玉般美貌无双的少年郎御史正忙着做另一个美侯爷的“畜生”。

    **

    又过了小半个月,七月初的塞外早就被他俩抛在了身后。杂花马撞了个半残,如今当真老实了,拖着沉重的马车厢吭哧吭哧往前走。郝春坐在马车内,也差不多被陈景明这头畜生弄了个半残,镇日累的眯着眼儿补觉。

    这日到了黄河,水声滔滔,惊醒了昏沉补觉的郝春。

    “哟呵,你丫可以的啊!”郝春揭开帘子朝前头那头“畜生”怪叫了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找茬儿挑刺。“你丫还当真打算领着小爷我回长安?”

    陈景明扭过头,一脸淡定。“是侯爷亲口说的,要先去长安城复命,禀告帝君说,这次西域出征失利实则是出自监军陆几的私心。侯爷又说了,待帝君那口气儿消了,再缓缓地与帝君禀报,就说这应天的新帝争夺大战,你不玩了,你要自个儿去南疆快活,求帝君恩准。”

    陈景明一口一声“侯爷说”,可怜的平乐侯爷郝春被堵的哑口无言。半晌,憋出来一句。“……你丫的!”

    陈景明回过头,对车内的咒骂声充耳不闻。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他正唇角微勾,得意地笑了。

    五天后,两人辗转到了黄河碎石滩。

    他们抵达碎石滩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初起,乌鸦成片飞过,昏沉沉的天地间仿佛连那抹最后的夕阳余晖都快消逝。陈景明将马车停下,伺候郝春下来吃饭撒尿,郝春哼唧了几声,也就随他去了。

    陈景明突然咦了一声,撩起布袍,快步走到碎石滩前,夕阳余晖照的他影子斜长。

    郝春被丢下,特别不高兴地哼哼了两声,扬起两道聚翠浓眉,怪叫道:“喂,你丫做什么?”

    陈景明闻声回头,沉默了会儿,才应道:“这儿有块碑。”

    “荒山野岭,有死人不是很正常么?”郝春嗤笑一声,没滋没味儿地用匕首戳起一块牦牛肉干,又哼唧了句。“你丫那是没上场打过仗,要是你到了阵前,那死人多的都没地儿埋!这还算好的了,居然还能有人想着替他竖了块碑,八成是念着以后每年清明还能来替他洒扫祭酒。”

    “这块碑,埋了很久了。”

    陈景明俯身仔细地拔去遮住墓碑的荒草,略怔了怔,又拿衣袖仔细地擦拭墓碑上的泥尘。

    “喂,你丫到底还有没有完儿?”郝春一人吃独食,特别没劲,忍不住扬起下颌催促陈景明。“你丫到底还要不要吃饭了?”

    “……你先吃,”陈景明头也不回地拼命擦拭泥尘,顿了顿,又勉强回了句。“你容我再仔细看看。”

    被丢下来,还被这样随口一句就打发了,郝春越发不是滋味了。他推动木椅的轮轴,骨碌碌自个儿往前滚,竭力凑到陈景明身边,口中不满地嘟囔道:“这地儿埋的是谁?难不成是你认得的?怎地连饭都不吃,你丫别是……”

    “认得,也不认得。”陈景明回头,皱眉打断他,冷玉般的脸竟似结了霜般严冷。“阿春,你可听说过我朝曾出过一位才子?陇西李姓。”

    郝春先是呆了呆,手里捏着匕首想了会儿,张嘴哈了声。“陇西李氏?爷记得,陇西李家曾经出过一位狂生,帝君与渌帝九子争夺龙椅那会儿,那个姓李的投靠了渌帝爷的太子,一心一意与帝君为敌,最后叫程大司空给诛了。”

    陈景明静静地回身望着他。

    郝春惊了下,捏着匕首扬眉怪叫道:“不是吧?你丫发现的这块居然是那个李仙尘的墓?”

    “你自己看。”

    陈景明把郝春推到墓碑前,也不顾浑身沾着尘土,向来清凌凌的声音此刻变得暗哑。“阿春,你……且看看这几行字。”

    墓碑在夕阳残烬中孤零零矗立,半边儿叫荒草缠着,越发显得凄凉。但墓碑上头的字却是极精致的梅花篆体文,自从李仙尘殁后,当朝只有一人能写这梅花篆。

    【半行字是这薄命的碑碣

    一掊土是你断肠墓穴

    再无人过荒凉野

    祭

    挚友李仙尘

    立碑者

    程氏五郎】

    “嘶……”郝春震惊地瞪着那碑上的字,各个儿他都认得,却不敢信。“这、这是……?”

    “这是恩师亲自刻的碑。”陈景明替他答了他不敢说的话,长眉微垂,眉眼俱低垂着,静静地叹息了一声。“原来旧时陇西李家旧主……与恩师,果然有过一段交情。”

    “这可不是寻常的交情!”郝春怪叫道:“亲手立碑?这事儿咱长安城里头的那位帝君知道吗?”~

    怕是,不知道。

    陈景明静静地望着郝春,一双点漆眸内意味深长。“阿春,帝君在入主长安九龙殿之前,曾与恩师同在这秦岭潼关。当时,是帝君亲手俘了李家这位旧主,李仙尘之死……据说是自投黄河。”

    永安帝秦肃杀了李仙尘,可永安帝的枕边人程怀?却偷偷地在这黄河碎石滩边替李仙尘立了块碑。字字篆梅花,是李仙尘生前最爱的墨汁淋漓。

    任谁都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郝春与陈景明四目相对,彼此都突然沉默下来。郝春手里头摩挲着那把乌金吞口匕首,难得的,叹了口气。“这块碑……”

    “这块碑,就是恩师的罪证。”陈景明打断他,扬眉,静静地勾唇笑了。“民间惯来爱编说书段子,恩师私自与这逆贼立碑,便是十成十的罪证。”

    郝春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吃惊地瞪着陈景明,一双丹凤眼瞪得滴溜圆。“陈景明,你丫要是去举报程大司空,你就是个王八蛋!”

    当朝大司空程怀?不仅是陈景明的恩师,更是一路提拔他的人。如果说永安帝对待郝春就像是待亲儿子,那程怀?待陈景明……那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陈景明笑了笑,薄唇微勾。“啊,可是一切在侯爷你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陈景明转头认真地盯了郝春一眼,那一眼直盯得郝春心底发毛。

    “阿春,倘若你我二人拿住这块碑作把柄,你猜帝君会如何?会不会……”

    “什么都不会发生!”郝春厉声打断他,坐在木椅内大喘气,许久后,在渐渐暗下去的暮色里瞪视陈景明,一字一句地咬牙冷笑道:“你疯了!”

    陈景明背光立在暗影处,居然没反驳,只淡声道:“这是当朝大司空与那陇西李家旧主私通的证据,阿春,你我都明白,这对帝君而言意味着什么。”

    郝春直勾勾瞪着陈景明,就像是这么多年从来不曾认得他。

    陈景明任由他看。在陈景明身后是那块墨汁淋漓的墓碑,黄河水声滔天,暮色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得汹涌。进一步,或许就能当真推翻了应天的天。

    程大司空才是应天那个真正主掌朝政的人,他手底能定夺世人生死,是帝君唯一真正亲密的枕边人。可也正是这位程大司空,背叛了帝君,在黄河碎石滩边替另一人立了空碑。生之所系者、魂兮归处,墓碑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死生牵系。

    程大司空心底曾有过别人,这块墓碑就是货真价实的证据。

    郝春赫赫地喘着粗气,手指捏住的乌金吞口匕首不知何时掉落,水声滔滔中只闻心跳声怦怦。

    “毁了吧!毁了程大司空替李仙尘立的碑。”郝春听见自己声音飘出去,空荡荡的,就像个暮色中的亡灵。“陈景明,这事儿不能让人知道。”

    陈景明静静地走回到他身边,俯身,逆着暮光望着他。“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因为……帝君这一辈子只有程大司空一个人。”郝春怔怔地咧开嘴,笑声很轻。“帝君拿大司空当命,若是这事儿让帝君知晓,他会疯的吧?”

    陈景明拿手按住木椅,默了默,忽然勾唇笑了声。“所以这才是我们能拿住的把柄。”

    应天史册内从不曾记载的是,永安元年冬的程怀憬曾佩银印青绶,策马过潼关,私下里做了件极秘密的事儿。程怀?当初是去应诺,与北狄诸蛮订约百年无战事,以及马匹贸易细则。那年尚未成为应天.朝只手遮天的大司空的程怀?,不仅是应天使臣,更是那位陇西李家家主李仙尘的故交。

    于黄河碎石滩边,程怀憬竟亲手替李仙尘立了一座冢。

    “不……不能够,这事儿不能让帝君知晓!”郝春仿佛突然间从梦中惊醒一般,赫赫地喘着粗气,断然道:“程大司空可是你的恩师啊!陈景明,你丫是疯了,才会想到去要挟他!”

    陈景明俯身静静地望着郝春,两缕松墨烟长发从鬓角垂落,他整个人在朦胧暗光中静得像一尊玉佛,又似那踏水穿过幽冥的魔。眼眉低垂着,在愈发暗沉的暮色中淡然反问道:“哦?有何要挟不得?”

    郝春仰起头,认真打量逆着光的陈景明。

    陈景明今日穿了件布袍,很素朴,甚至比他昔日落魄寄宿伏龙寺时更素朴,可是夕阳落在他身侧似乎镀了层蒙蒙的暗红色的光。黄河碎石滩历来都是兵家地,这家伙立在一座荒坟空碑前,背后是半轮即将没入水中的圆日。那座墓碑上泥沙俱在,他……看起来也有点儿古怪。

    郝春说不清为什么觉得陈景明古怪,他只觉得不安。“艹,你丫当真忘恩负义!好好儿地,你去长安城也就去了,小爷我也不与你辩,至于去了长安城后陛下会不会把小爷我给宰了,我都不管了。如今小爷我一切都依着你,可你呢?你好好儿地作什么妖?你这是嫌命长?居然敢去挑拨陛下与程大司空床帷内的事儿!”

    陈景明长长地叹了口气,垂着眼望他。“阿春,正是因为此去长安,帝心难测,所以我才突然想到,若是让陛下知晓恩师原本心里头的人不是他……”

    “停!”郝春瞳仁微缩,厉声打断他。“所以你就要拿这块碑去换小爷我的命么?”

    陈景明果然停下不说话了,只静静地望着他。

    沉默有时比言语更有力量。

    郝春只觉得窒息。他心口疼的厉害,又似乎不能呼吸般,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着他。

    淡而白的月爬在西南角,又或许是西北?郝春只觉得眼睛竟似又看不清楚了。他看不清今儿个的日与月,也看不清陈景明这个人。

    他只觉得这家伙异常可惧!

    过了好一会儿,郝春哑着嗓子笑了声。“若是有朝一日我背叛了你,或是阻碍了你往上爬的路……陈大御史,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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