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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和宿敌奉旨搅基 > 第44章 炖.
    说一起睡,当真一起睡。

    郝春带着陈景明直奔向蓝湄拴着黑花毛驴吃草的破庙,夜风中刚下过雨的青草香渐浓,丝缕夹杂人间烟火气。

    他俩到的时候惊动了蓝湄,马蹄声促急,城隍庙门在夜风中吱嘎作响,脚步擦过及膝荒草。隔着勉强被闩住的庙门,蓝湄蹭地起身,抄起一支修长的柴火棍厉声质问道:“谁?”

    郝春大笑推门。“蓝大人,别来无恙。”

    蓝湄听出他声音,迟疑道:“可是平乐侯爷?”

    哗啦一声,郝春直接推断了老旧不堪的门闩,大笑着进来,一身风尘仆仆,衣裳半干。“可不就是小爷我!蓝大人跑的风流倜傥,可怜我与陈大御史这一路追的辛苦。”

    只字不提先前荒坡那段绮丽。

    蓝湄自然也想不到郝春与陈景明这样风马不相及的两个人,居然在荒坡又亲又啃,除了没做到最后一步,差不多都快同房了。他放下那根仓促间拿来做兵器的柴火棍,笑的尴尬。“咳咳,下官惧雨、惧雨,哈哈,实在对不住两位。”

    陈景明冷着脸抬脚进门,不声不响,撩起眼皮望着火堆旁一卷干草席,皱了皱眉头。

    蓝湄更尴尬了。“这破庙内没甚好东西,老夫是想着,随便将就一夜。这不,老夫还特地生了火,就是等二位来。”

    郝春扬眉笑的无赖。“哦?这么说,还得多谢蓝大人!”

    “不敢,不敢。”蓝湄老脸涨的通红,咳嗽了几声,讪讪地道:“时辰也不早了,天亮了还要赶路。二位,一同安歇了吧?”

    郝春眼角瞟向陈景明,唇角微歪,笑容只有他与陈景明才能懂。“睡,一起睡。”

    蓝湄顿时如释重负,分了些柴火放在破庙东角,对郝春二人道:“既如此,且再弄两个铺头,院后还有许多干草。”

    郝春呲牙笑了笑,眼神斜斜地乜着陈景明,下巴一抬。“陈大御史腰不好,夜间又受了雨,一个人怕是睡不成。小爷我路上已经答应了,要与他暖被窝。”

    “……”蓝湄当场倒吸了口冷气,想起这两人婚事是永安帝亲自赐下的,尬笑了几声,含糊地打了个哈哈。“那,也成,也成。哈哈哈哈!”

    陈景明垂下眼皮漠然不语。郝春也不管他,径自去屋后抱干草。他来回走了三趟,运回许多干草,显然不止能铺一个铺头。

    陈景明脸色越来越黑。

    “老夫年纪大了,不比二位白齿青眉的少年郎君。”蓝湄识趣地避开战场,抱着自家那卷干草席往西边角落里又挪了挪,直到贴着壁角,这才笑道:“老夫这就先睡了。侯爷、陈大人,二位自便。”

    “嗯,便利着呢!”郝春随口答了句,抱着其中一摞干草在东边墙根子底下铺了个宽敞的铺头,又蹲身拨弄火星子,也不加柴,就微微地燃着点暖意。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望着不声不响木头人似的陈景明,笑着露出两颗尖利的小虎牙。“睡不,陈大御史?”

    陈景明撩起眼皮,云淡风轻地问他。“侯爷打算怎么睡?”

    “堆一个铺头,”郝春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歪了歪脑袋。“至于怎么睡……头挨头吧!”

    陈景明暗自松了口气,还来不及窃喜,就听见郝春又道:“主要怕你这家伙脚臭!抵足而眠什么的,万一熏的小爷我睡不着,咳咳咳……”

    “你……!”陈景明登时怒目,憋了半天,听见郝春当真一下连一下的咳嗽,想起满朝文武都说这厮自幼流落民间时在育婴堂毁了身子骨,到嘴的怒骂自动消音。他垂下眼皮,话语拐了个弯,变成了:“既是同眠,且……早些安歇了吧。”

    “咳咳,就是这句话,咳咳……”郝春咳嗽起来就没完,一长串咳嗽后,少年?丽脸皮憋得通红,偏他还要龇牙咧嘴做出副调皮模样。“就,咳咳,委屈陈大御史一夜。”

    陈景明听他咳嗽的像是掉了半条命,心疼地捏着拳,恨不能扑过去把人抱住,放在怀里捂一捂。

    但眼下尚且不能。

    陈景明勉强按捺住性子,半晌后,才垂着眼皮静静地道:“只要侯爷不觉得委屈就行。”

    郝春这次迟迟没答他。

    陈景明忍不住疑惑地抬起头,却见郝春靠坐在角落等他回话,等着等着,却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衣裳也不曾换下,头挨着干草堆,鼻息声绵长。

    从墙壁西角传来蓝湄忍笑的调侃声。“陈大人,也快歇了吧?侯爷早就先陈大人一步,去梦长安了。”

    陈景明默然片刻,放轻脚步走到干草堆边,俯身静静地凝视郝春那张因为淋雨而格外苍白的脸。修长手指轻拨弄,替他将半干不湿的布衣裳褪下,又仔细地帮他将裹好的长袜条一道道解开。

    郝春唔了一声,似醒非醒。

    陈景明便停下动作,待他再次沉睡,才缓缓地抱着一堆湿哒哒的衣裳拢在火堆前。回头,见郝春鬓角渗出湿汗,又担忧火堆太近,热着郝春,便连同火堆都往蓝湄那头移了三尺地儿。

    好容易都消停了,那头郝春已经打起了小呼噜,咕嘟嘟,吸溜,一连串带着气泡似的悠扬徵音,末了偏还得往上不甘心地扬起个羽七调。

    就像是,这厮笑起来偏要露出两粒雪白尖尖小虎牙。

    陈景明小心翼翼地躺下,并没按照郝春说的那样头挨头,他靠在郝春的脚头,将这厮一双雪白冰凉的脚捂在心口,又拿手包住,反复摩挲穴位。少年郎肌肤滑腻若奶脂,触手片刻即生温,毛孔里尘、汗、雨味具足,偏带着点意犹未尽的长安沉水香。

    沉水香属于长安那座平乐侯府,也属于郝春这个人。

    陈景明垂下眼,似睡非睡,手指仍轻轻地在替郝春推拿后背督脉的肺俞穴。指腹下那大片滑腻,总令他神思不属,不知何时就又做了个绮梦。

    梦,也不完全似梦。

    依稀仍是白玉殿堂内一丝一缕的沉水香在角落冉冉升空,他跪坐于窗边,手握书卷,却一个字儿都看不进。

    郝春嘻嘻笑着来闹他。

    【你看的什么书?】

    陈景明垂下眼皮不吱声,那厮就劈手夺了,随后长声大笑。

    【你丫没事儿又画了小爷我的模样作甚?还要画入你的春.册?】

    陈景明红着脸转头去看,却见书卷内果然不可描述,是他亲笔绘的?丽少年,穿着一袭雪白战袍,手持红缨枪,上头什么都妥帖,偏下头一片儿布都无。

    春风卷帘入,沉水香在他掌下活色生香。

    【侯爷……阿春……】

    陈景明不知怎么就欺到了郝春身上,手指轻拢慢捻,口中痴痴地唤着这厮的乳名。一声比一声炽热,一如如今两人情状。

    【……唔……】

    郝春突然扬起脸,热汗沿着雪白下颌滴落,染在陈景明的眉间。

    啾啾,啾!

    陈景明在凌晨第一声鸟鸣到来前惊醒,身下大片狼藉,手指却仍搭在郝春不可说的位置。

    ……嘶!

    陈景明仓惶坐起身,轻手轻脚地做贼似地离了郝春,提着亵裤站在破庙正殿中央,四下里扭头望了望。幸亏火堆早烧尽了,黑暗中蓝湄与郝春睡的正沉。

    大概是这些年锦衣玉食惯了,昨儿个又是冒雨赶路又是亲自背着行李找投宿的地方,中途还与俩山贼打了一架,郝春今夜居然睡的格外沉。陈景明拿他作了个绮梦,又起夜半晌,他依然睡的毫无所觉。

    呼噜噜,吸溜。

    一声声悠长又疲惫的小呼噜。

    呵!亏他在梦中如此卖力!陈景明清理完了,回头再看歪在干草堆里睡的一无所知的郝春,突然间恨恨。

    **

    第二日卯时,破庙。

    陈景明一声不吭地负气裰爬起身,荒草????,惊动了郝春。郝春这次分明醒了,却闭着眼儿装睡,眼角余光偷偷地瞄陈景明,看这家伙想干啥。

    陈景明赤脚踏过干草,只穿着件及膝的直裰衣,一头松墨烟似的长发随意垂着。又弯腰从地上捡起外裳系好,侧脸半垂,长而卷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抹浅淡的影子。

    “咳咳,咳咳咳……”

    陈景明刚套了下裳,正在套布袜呢,火堆后头独自侧卧的蓝湄咳嗽着也醒了。

    “哎哟喂,老胳膊老腿的,折腾了半宿才睡着。”蓝湄苦着张老脸翻过身,望着陈景明叹气。“我说陈大人啊,咱这趟去江南,若是都照这么个走法,怕是到年关也走不到啊!”

    陈景明慢条斯理地套布袜,从包袱皮找出双旧年穿过的六芒鞋,轻声道:“食君俸禄,总要办差。蓝大人,且再忍耐忍耐。”

    “咳咳咳,”蓝湄叫他风轻云淡的一句话气的险些咯血,咳嗽了几声,突地盘腿坐在草席上,长吁短叹。“老弟啊,你说你与侯爷多大年纪?老夫我又是什么年纪?啊?我这把老骨头,骑着头毛驴能颠到江南道儿?”

    昨夜陈景明与郝春在雨里胡闹,衣裳全部湿透了,在角落烘火烘了一夜,眼下干燥而热。

    “要么,改走水路?”陈景明仔细地收了郝春那套衣裳,站在火堆余烬前,沉吟着问蓝湄。

    郝春耳尖子动了动,立即一骨碌爬起身,瞪着双明亮的丹凤眼,大声反对。“不成,绝对不成!”

    蓝湄立刻老大不高兴了。“为何啊?”

    郝春心道,小爷我就是为了防备着半道上有人杀他,这才一路陪着他走,要是你个老家伙撺掇他去坐船……那、那小爷我于水路不熟啊!这要是范家的人追杀他到了江面湖道儿,就你俩这模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挑的,被人一刀就给搠成个血葫芦。到那时候,小爷我虽然能打,架不住被人弄翻了船,一把掀到水底下,那不也得陪着做个糊涂鬼?

    “蓝大人啊,您这怀里揣着的舆图哪来的?”郝春冲蓝湄挤了挤眼,笑嘻嘻地道:“是绣衣卫十一大人给您的吧?”

    蓝湄顿时语塞。

    “这十一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得走陆路。十一大人是谁的人?那是陛下身边最近的暗卫首领,据说有从龙之功。”郝春见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就晓得自家猜对了,笑的见牙不见眼。“都摆明了的,咱就得骑着个毛驴一路颠去江南。”

    “哎哟喂,我这把老骨头哦!”蓝湄敢怒不敢言,只能手抚膝盖又接着叹气。“陛下自打做了陛下,就越来越龙威难测了。这好好儿的办案,结果搞的咱跟见不得光似的。”

    陈景明想起老师程怀?话里暗示过他,如今陛下明着从宗室里头挑选承位的嗣君,实则是个局。可惜大理寺寺卿蓝湄不明白!不光蓝湄,兴许整个应天.朝都没几人能摸明白这层。便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就着火堆,噗地一声,吹灭了那摇摇欲坠的余烬。

    郝春走过来,看了眼一身布衣浑似个乡下教书先生的蓝湄,又看看扮作蓝湄弟子的陈景明,懒洋洋地嗤笑了声,浓眉一挑,露出两颗尖尖小虎牙。“得吧,如今大理寺寺卿做了个私塾先生,御史台中丞变作寒酸穷书生,那本侯爷……就勉为其难,演个武夫吧!”

    郝春开了口,陈景明就掉头来看他,蹙眉认真道:“哪有侯爷这样扎眼的武夫?”

    出城前,仨人都换了打扮。平乐侯爷郝春虽然也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奈何他眉目生的实在太过?丽,尤其那双丹凤眼,顾盼间如明珠熠熠生辉。

    这样的“武夫”,走在乡间路上的确太扎眼。

    “那,”郝春手指拨弄着那个蓝布碎花的包袱,呲牙咧嘴地笑道:“难不成你演个女的,小爷我扮你相公?”

    “你!”陈景明顿时语塞,随即冷玉般的面皮涨成绯色。

    “哎哎,都少两句。我看这么着啊,”蓝湄连忙做和事佬,苦着一张马脸,斟酌着道:“让侯爷扮武夫呢,确实不像,昨日出城门楼子时就险些露了马脚。再者,乡下私塾先生也雇不起侯爷这样威风的武夫伴当。当然让陈御史扮作女子,那更是个笑话,要么……侯爷您这眉目稍微改改?”

    “怎么改?”郝春瞪圆了那双秋水微漾的丹凤眼,露出两颗小虎牙,一脸鄙夷。“难不成蓝大人还会易容术?”

    “会一点,勉强会一点。”蓝湄捻着颌下三缕山羊胡,眯着眼睛笑了声。“在下常年于大理寺当差,这江湖术艺嘛,多少也会点。”

    郝春上上下下扫视他,满脸不信。“得了吧,蓝大人若是当真会易容术,先前去侯府找我时怎地不易容?这么热的天儿,您当时还戴着个白纱幂离,捂出痱子没?”

    蓝湄手捂着胸口,咳嗽连声,险些又被郝春这厮噎死过去。

    “说起易容术,下官也会一二。”陈景明似笑非笑地望着郝春,招手道:“侯爷,你过来,保你一盏茶后,对着镜子都认不出自个儿。”

    郝春更不能信了。他头昂的高高儿的,冷哼了一声。“小爷信你个鬼!”

    半盏茶后。

    “哎哎,你轻点儿,小爷我没胡须也给你扯出胡子来了。”郝春一边警惕地瞪着陈景明,一边牢牢护住了自家的脸。“不成,我不要做那满脸胡子的虬髯客,太恶心人了!”

    蓝湄举起袖子在旁边扇风,边乘凉边看郝春笑话,时不时还要凑个趣。“哎,侯爷您别说,您安上了这假胡子啊,看起来当真威风极了。强!太强了!”

    最后那句“太强了”,显然是夸赞陈景明易容手法高超。

    陈景明抿了抿唇,一双点漆眸内含着点不明显的笑意,按住郝春的手,说话时气息几乎喷洒在郝春面皮。“别动!”

    郝春直愣愣地盯着陈景明那双点漆眸,鬼使神差地,他又记起昨夜暴雨黑天里这家伙躺倒在荒坡,漫天流萤追着他飞……还有后来那个吻。

    两人近在眉睫咫尺,从手上传来的触感温热,似乎冷玉也生了烟。郝春心内一动,莫不是陈景明这家伙当真对他动了那心思?

    唔,这有点儿意思。

    “咱俩的事儿,你到底怎么想的?”郝春冲陈景明挤了挤眼,小虎牙微露。

    陈景明冷着脸,按住郝春乱动的手,目光仔细审视易容成果。易容后的郝春两道聚翠浓眉被他改成了粗黑一字眉,眼角黏了猪皮,硬生生改成单眼皮,鼻子以下基本都被虬髯盖住了。

    唔,这幅容貌实在是……乏善可陈。

    陈景明忍住眼底笑意,淡淡地重复了遍。“咱俩什么事儿?”

    陈景明自认为掩饰的极好,是古训中的“七情不上脸”,但他那双眼睛却出卖了他。笑意在他深不见底的点漆眸内漾起,一粒粒,又次第荡开,如霏霏细雨大片喷洒到郝春脸上。

    郝春险些醉死在陈景明的笑里。

    在这之前,要是有人跟他说这世上当真有人笑容里有酒有雪,郝春铁定以为那人醉糊涂了,说的胡话。可今儿个,他自家眼下就醉醺醺,晕的厉害。

    鬼使神差地,他接了句。“就是成婚后怎么过啊?你当真愿意同我过一辈子,不娶妻不纳妾?你陈家祠里头的香火怎么办?”

    陈景明挑了挑长眉,似笑非笑。“谁说我不要子嗣?”

    咯噔一声。

    郝春只觉得心凉了大半截。不能吧?昨儿个夜里抱着他又亲又咬的那个陈大御史哪儿去了?总不能是他会错了意。

    郝春一急,说话都结巴了。“不、不是吧?你只是拿这桩婚约当儿戏?”

    陈景明带着点快意的恨,眼角低垂,冷笑了一声。“就算是娶了当朝公主呢,公主不育,驸马爷也能再纳个小的。侯爷你难道能生?”

    “我、小爷我当然能生!”郝春不服气地高声嚷嚷道:“就许你纳妾,小爷我就不能纳个别的人?”

    陈景明冷笑拂袖。“那你倒是纳一个试试!”

    “你、你这家伙……你蛮不讲理!”郝春瞪着眼睛吵架,无奈眼皮被猪皮胶住了,费了半天劲,也瞪不出昔日平乐侯爷专属的气势。他哼哼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猛地拍手大笑起来。“你纳个屁的妾,你腰不行!”

    “谁说我腰力不行?”陈景明逼问到他脸上,一双点漆眸动也不动,静静地反问道:“侯爷你试过吗?没试过,你怎地知道下官不行?”

    这话如果搁在从前郝春压根就不会往心里去,他又不是没见过男人!虽然没真嫖,小倌楼还是常去喝酒的,脂浓粉香,什么无耻的调情话他没听过?

    但昨夜两人在暴雨里又亲又抱,又在破庙荒草堆里挤了一夜,头挨着头、脚蹭着脚,好歹也是睡过的交情了。

    郝春吃不准陈景明到底是不是真喜欢他,有多欢喜?

    完全不当真,似乎有点伤心。可他若是当了真,回头陈景明就能给他拉个小妾进门,美其名曰替陈家传宗接代,那他平乐侯郝春岂不是活成了个笑话?

    郝春挑动长眉,饱满唇角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双手不知廉耻地掂了掂陈景明屁股。“小爷我要知道你腰做什么,晓得你这儿,行不行就够了。”

    “咳咳,咳咳咳!”这番惊世骇俗的对话惊吓到了蓝湄,可怜蓝湄咳嗽的快断气,头都不敢回地抬脚往破庙外走。“雨停了,本官……咳咳,先出去探探路,顺便校正下舆图。”

    郝春回头,刚想叮嘱句,蓝湄却在跨门槛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

    “侯爷,”陈景明把他身子拧回来,眼睛盯着眼睛,又问了遍。“你还没答我。”

    “啊,答你什么?”郝春嬉皮笑脸地望着他。

    陈景明生的实在太好看,郝春这么随意看了几眼,就觉得自家呼吸有点不顺畅。他眯起眼,故意把话题引向歪路。“虽然蓝大人是避嫌出去了,但荒郊野外的,你这儿软不软,小爷我现在也试不了啊!”

    陈景明盯着郝春那双虽然被猪皮胶住却依然格外明亮的眼,足有十息,突然嗤笑一声,懒洋洋掉开视线,起身从角落里抱起一堆荒草。荒草????的,散乱放在两人说话的地方。

    “你做什么?”郝春没话找话。

    “下了雨,地上有些潮气,怕侯爷一会儿冻着。”

    郝春更加莫名其妙了,大狗一样蹲在地上,抬头问他:“啥意思?为啥小爷我会冻着?”

    陈景明站着,淡淡地道:“你不是要验货吗?待会儿,等侯爷躺平了,下官愿意让你仔细儿地多验几次。”

    郝春不可置信地望着陈景明,嘶嘶地倒抽冷气。不是吧?这家伙不是号称冷面阎王么?怎地这样奔放,在荒郊野外的破庙里头,就敢与他这般那样!

    “不是,我说陈大御史……喂!”

    陈景明压根懒得搭理他,憋着一口气,冷着脸又走到角落里抱起一堆荒草,哗啦一声放在草堆里。

    郝春见他看起来居然很认真,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挑眉怪叫道:“你丫当真的?”

    “不然呢?”陈景明又抱着一堆荒草回头,冷冷地笑道:“难道下官要一忍再忍,忍到侯爷连妾室都纳了回来、给你生十七八个儿子不成?”

    ……什么跟什么嘛。

    郝春发觉陈景明不讲理就是真不讲理,他瞪着眼不服气地抗议道:“分明是你这家伙要纳妾生子,怎地又赖到小爷我头上来了?”

    陈景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过头,又不搭理他了。

    郝春急的不行,来回踱步,口中嚷嚷道:“喂,我说你这家伙别动不动就耍小性儿成不成?要不是为了……”

    嗖!

    一支冷箭破空而入,打断了郝春的话。

    郝春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抱住陈景明,双手从膝往上,直到套住陈景明细腰,一拧身,便扑入旁边的柱子后头。

    噗噗噗,刚才他们待的地方,荒草堆被扎成了刺猬。

    郝春眉目凝重,刚黏上假胡须的脸此刻看起来甚至有些凶悍。他悍然抱住陈景明就往破庙后头跑,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有大批人持刀涌入城隍庙。刀磕在腰腿间,啪啪作响。

    “你放我下来!”

    郝春理都不理陈景明这声微弱的抗议,走了几步,嫌碍事,索性把陈景明拦腰夹在腋下。但两人身高本来也就只差几寸,这么一来,脚步反倒慢了。

    后头追兵脚步声已经近了。

    “真他娘的麻烦!”郝春嘟囔了句,果断放下陈景明,身子一蹲。“快,我背你。”

    “你……”陈景明显然还在犹豫。

    郝春回头,低低地怒吼了一声。“快,你他娘的不要命我还要命!”

    真要命,大可以丢下他不管。

    陈景明抿了抿唇,突然大跨步爬上郝春后背。郝春一只手托住他屁股,另一只手丢出块刚从地上胡乱抓的碎石子。一把碎石子,噼里啪啦,分别落在不同的方向。

    郝春趁着追兵忙不迭判断方向的时候,敏锐地从庙后伙房奔到了院墙。墙头倒是不高,郝春立即纵身一跃,刚探出个脑袋,就见黑压压的下头全是弓箭手。

    嗖嗖嗖!

    郝春骂骂咧咧地背着陈景明在墙头乱跳,几个跳跃后,他又不得不退回院墙内,噗通落地。

    破庙内如今也站满了人。

    二三十个破衣烂衫打扮像流寇的汉子手持钢刀,狞笑着围拢过来。

    “喂,喂喂!打架也得先有个理由吧?”郝春挑动眉毛,嬉皮笑脸地道:“这么个麻雀卵似的破城隍庙,不知吹的是哪路风,怎地就引着各位英雄了?这一进来,就喊打喊杀的,好歹给个理由先?”

    “呸!”当中有个身高魁梧的虬髯客朝地啐了一口,不屑地道:“老子们没饭吃,见你们两个还算有几两肉,想宰了炖汤喝酒不行?”

    “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杀人还要讲究什么理由?”

    “老子们肚皮饿了就是天理!”

    陈景明皱紧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郝春又笑嘻嘻地道:“各位英雄真想吃肉,为何不先搜搜被你们扎成刺猬的荒草堆?那下头,可埋着个黄金百两的包袱皮儿。”

    几个贼人互相看了眼,当先说话那个虬髯客拿钢刀指着郝春。“你说有黄金百两?”

    “是是是,不信你们去看看。”郝春笑的满脸怂样,耷拉着眼角,假胡须一颤一颤的。“你看,叫你们围着,现在我们也跑不掉。”~

    流寇中有人突然尖着嗓子叫了一声。“阿山哥,你听这人声音,像不像昨晚……”

    从人群后头有个身形削长脸皮奇白的吊梢眼少年挤到虬髯客身边,叽叽咕咕咬耳朵。虬髯客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大手捏了把那吊梢眼少年的屁股蛋子,嘿嘿笑了两声,嘴里不干不净地开了腔。“可不是,昨晚那马儿被他俩偷了,害的老子都没能爽利。”

    郝春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不能这么霉吧?偏他昨晚搅扰了一对儿野鸳鸯,又偷了人家的马,今儿个就叫这两人领着兵堵在了破城隍庙?

    那吊梢眼少年告完了状,斜乜了眼郝春,又死死地盯着陈景明。见陈景明格外俊美,顿时浑身哪哪儿都不舒爽,扭股麻花儿似的缠住虬髯客。“不成,不能留活口。这人生的这样好,阿山哥你可别见一个爱一个,回头就把人家给踢了。”

    “那就都先捆起来!”虬髯客也笑了,任由那吊梢眼少年扭来扭去,蹭的他下头火热。他色.心一起,顿时就不怎么在意郝春谈的条件了。再则,人都杀了,那些黄金不还是他的?

    虬髯客笑得格外凶悍,搂住吊梢眼少年,大声招呼左右。“把这两人活剐了片肉吃,比炖死肉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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