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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和宿敌奉旨搅基 > 第32章 ——
    郝春离了平乐侯府,见沈虎头打发了几个仆从匆匆离开,眼角瞥见,心里却没太在意。他满心都是刚才陈景明立在沙场旁的样子!

    静静的,一袭淡灰色麻衣,如松墨般在夏日中袅袅生香。

    ……奇怪,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个讨厌的家伙生香?难不成,他当真喜欢的是男人?

    郝春骑在玉华骢马背,马蹄声疾而骤,总像是敲打在他心口。一声声,质问他为何当真记着那个人?

    在伏龙寺外初遇那幕的确很震撼,陈景明也的确君子如玉,但郝春至今也没开过荤,他不能确信自家到底要什么。所谓欢喜男人,不过是为了逃避当今帝君猜忌,再后来,就纯粹是为了避开皇储之争。

    ……那个家伙呢?他一句醉后胡言乱语,说要夫人来伺候,陈景明那家伙为什么就当真来了?

    “侯爷,侯爷?”沈虎头大笑着催马靠近,在他耳边高声道:“可见还是侯爷招人欢喜!”

    “……啊,啊?”

    郝春一瞬间慌乱,仿佛他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看穿了般,脸皮热辣辣的,扫向沈虎头的目光下意识水光粼粼。眉目生了情意,整个人在六月艳阳下灼灼其华。

    沈虎头猛地勒住缰绳,险些从马背栽下地,愣了足有三息说不出话。

    赫赫,鼻息粗重。

    平乐侯爷生的美艳,沈虎头一向是知道的,但他从来也没对这位少年侯爷动过什么心思。眼下这么近距离,眼对眼,他居然有点受不住。

    “咳咳,”沈虎头仓促掉开视线,嗓子眼不知为何发干,汗水涔涔地沿着鬓角渗出来。“那个什么,李从贵要来,还有安阳王……”

    说起正事儿,沈虎头肃了肃脸色,呼吸强自平定了些。再回头时,眼神也转为试探。“我刚让人去喊陆几和裴元,谁知他二位与李从贵恰好都在安阳王住的别院,这不那什么,安阳王也动了兴致,说要来这长安城第一的楼内品个香。侯爷您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不能拒了安阳王秦典。郝春心知肚明,眯起眼,唇边也换上抹漫不经心的笑。“那就来呗!说起来,小爷我回京后还没来得及拜会安阳王。”

    沈虎头立刻释然地一笑,为了掩饰这种释然,几乎是蹩脚地抬袖擦了擦汗。“啊,这天气真热!也就侯爷你能受得住在日头底下练枪。”

    先前在平乐侯府练武场的画面再次闪现于眼前。郝春晃了个神,想起陈景明一身淡灰色麻衣立在日头下,烈日在他墨发顶打了个旋儿,走近了看,隐隐然似有墨玉色。

    那个家伙,为什么总能令他想到玉?

    ……总不能当真是因为初遇那天,他恰好坐在树荫下打了个盹儿,梦见了个如玉的少年郎?

    “呸!”郝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率先下马甩开镫,大步流星,宛若身后有头河东狮在追。“走走,去楼里吃酒!”

    沈虎头眯着眼睛在后头盯着他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着摇头。“来了,这就来了,陆几他们几个已经在里头候着了。听说侯爷你喜欢如玉,安阳王特地叫了如玉唱曲儿。”

    沈虎头牵着马快步走到郝春身畔,神神秘秘地挤了个眼,压低嗓门道:“这如玉还是个清倌儿,一夜百两金,安阳王已经付了定,就等着侯爷您今夜做新郎呢!”

    郝春眼一抬,强忍住心口莫名泛起的恶心,假装漫不经心地道:“要他付什么钱?小爷我是嫖不起的人吗?嗯?”

    “嘿嘿,这也是安阳王的一点小小心意嘛。”沈虎头似有意若无意地笑了声,把话题引入正题。“安阳王初来乍到,有意与长安诸家交好,向来都是如此谨慎。”

    谨慎?谨慎就喊他来花楼吃酒,还替他把过夜费都付了?

    好像生怕他不嫖似的。

    郝春一肚皮腹诽,嘴里也笑着打哈哈。“他还要着意与诸家交好?就小爷我看,他不是已经与陆裴李沈四家交好了吗?陆几与陆奉常同宗,是陆家第三房的嫡长子,虽然目前只挂着个散秩武官,却是个有大才的!裴元就更不用说了!这长安城谁不晓得,裴郎一顾、误终身!哈哈哈哈哈!”

    陆裴李沈四家均是应天三十二高门,陇西李家因为支持过与永安帝争夺天下的原东宫太子秦蔺,在永安帝登基后已然没落了,如今出身于陇西李家旁支的李从贵不得不四处钻营。其余陆裴沈三家却都是如日中天,子弟少年时大多在龙虎贲军,常伴帝君左右,荣宠正盛。

    陆几自幼顶着神童之名,在朝野内外声誉颇佳,弃文从武后,又隐隐然有了替代郝春这个征西大将军的姿态。要不是永安十年郝春出征的时候,陆几还在读书,这个征讨西域叛军的事儿指不定还得多个督军。

    至于裴元,那就更了不得!整个裴氏家族嫡系单传的男婴,从出生起就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生的极好,一喘气就全族人都提心吊胆。到了十六岁议亲的年纪,适龄女子画像足足运了三车到裴府,就这样,也一个都没能入裴元的眼。

    按照裴元的话说,这些个胭脂俗物,配不上他。

    郝春呲牙笑了一声。“啧,说起来,今儿个人倒是到的齐全。裴元弟弟我也有四五年没见了。”

    沈虎头跟在他身后主动接过缰绳,嘱咐了暗香楼前负责栓马的老苍头,回头笑道:“自打侯爷去了西域,裴元病了足有四年半。”

    顿了顿,意有所指。“侯爷去了多久,裴元就病了多久。”

    郝春施施然抬脚迈上台阶,随口道:“他身子骨就是太弱!也得多习练武艺才是。”

    “倒也不全为这个。”沈虎头欲言又止,见郝春竟似当真不在意,忙又压低声音补了句。“他一直念着侯爷你。”

    ……这叫什么话?

    郝春皱眉,不悦地瞪了沈虎头一眼。“胡扯!他念着小爷我做甚?”

    沈虎头笑容越发奇诡。“侯爷你当真不晓得?不光裴元念着你,就连陆几也……”

    “越说越不像话了!爷河边娶媳妇、你丫个蛤.蟆在旁边瞎乐。”郝春大声笑着拍了拍沈虎头肩头,岔开话题。“仔细叫他们两个听见,回头把你揍个屁股开花。”

    “哈哈哈哈,那不能。”沈虎头见他装傻,也就及时收住话题,打了个哈哈。“陆几那小子是个半路出家的,就算有神童的名头,真的在沙场上较量,那也必然不如我不是?别的不说,就这两膀子力气他也比不上。”

    郝春又拍了拍沈虎头肩头。“要小爷我说,分明是这吃酒的功力比不上!亏你还是娶了个河东柳氏,就这样,你都日常不归家。倘若娶了旁的女子,怕是连你的影子都摸不着。”

    “嘿嘿,侯爷说笑了!”

    两人一起哈哈笑着抬脚入了暗香楼,身边早有伺候的人跟上,沿路引着他们穿廊过院,走到花树掩映的凉亭后。夏风习习地吹着,凉亭内已经坐着五六个人,丝竹弦乐声顺风传入耳,暗香楼头牌如玉正在咿咿呀呀地唱曲儿。

    郝春刚走到凉亭外,如玉突然间双眼闪闪亮地扑过来,曲子也不唱了,口中娇娇软软地唤道:“侯爷,人家还以为你再不来了。”

    郝春见他迎面飞奔而来,立刻想起昨夜被这个如玉赖在大腿上灌了三壶烈酒,又叫他趁醉咬破了唇,警觉地往后退开一大步,身形微侧。

    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照例不正经。“爷有说过不来吗?瞧你急的那样?”

    如玉没能如愿扑入他怀里,带了点委屈,撅起抹了脂膏的菱角唇,嘟囔着抱怨道:“侯爷寻乐子的地方那么多,人家怕你把人家给忘了嘛!”

    ……呃,就差跺脚再扭个腰了。

    郝春叫他这一叠连声“人家”给弄的头皮发麻,忍不住抖了抖肩,故意大声笑道:“暗香楼内两大宝——如花、似玉,爷怎么能把你忘了呢?这不,今儿个得闲就来了,哈哈!今儿个小爷我运气,居然顺带沾了次安阳王的光。”

    凉亭内坐着的安阳王秦典被公然点名,倒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也含笑起身,招呼郝春道:“平乐侯,且来凉亭内一道听曲儿。”

    “曲子怕是听不成了,”陪坐在安阳王秦典身侧的裴元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讥笑了一声。“这唱曲儿的人都飞奔向侯爷主动投怀送抱了,咱这种不相干的碍眼客,哪还有曲子听?”

    郝春略一怔。裴元比他小着四岁,他离开长安时十五,裴元十一,当时裴元的确爱黏着他。但世家子弟间常来常往,基本就是吃酒吟诗,偶尔去打个猎什么的,任谁也没往那上头想。如今久别重逢,裴元刚才那句讥笑分明有哀怨意。

    ……不能吧!

    沈虎头这家伙说的话向来不足以信,指不定就是和他开了个玩笑,拿沈虎头的话当真?当真那他就是傻!

    郝春呲牙笑的轻快。“不相干?碍眼?哎哟喂裴元弟弟,你这句话,哥哥我可受不住!”

    他喊了声裴元“弟弟”,裴元立即涨的脸皮通红,殷红唇张开几次,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虎头凑到郝春身边,冲他挤眉弄眼,大有一副“你可算看明白了”的意味。

    郝春叫他们这出闹的浑身不自在,尬笑着抬脚就往凉亭内走,顺手揽住如玉瘦弱肩头。如玉在他掌下一个哆嗦,红着脸,怯生生地唤了声。“……侯爷,您慢些儿,如玉跟不上了也。”

    话语又娇又软,媚态横生。比女子更甚!

    郝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一双秋水丹凤眼内略染了点不耐烦。陈景明生的也好看,人却如冷玉,笑起来也带着几分矜持,哪能像这种楼里的玩意儿?走路轻飘飘,肩头三两肉都没,搂着人就跟没搂一样。

    神童陆几披着一头墨发,大敞衣襟,右腿支在雕阑,回头取笑道:“侯爷去了西域四年半,长安城内的美人也不知换了几茬儿,再不走快些,如玉就连侯爷你的合.欢.酒都插不上档。他能不急吗?啊?”

    安阳王仰头,哈哈大笑。

    李从贵也笑着站起身,走向郝春迎了迎。“侯爷,咱昨儿个酒不曾吃的痛快,今宵必须得把你个准新郎给灌醉!”

    郝春龇牙咧嘴地笑,余光瞥去,见陆几两颊泛红,十成十又服了丹丸散。再看迎面走来的李从贵今儿个特地换了套儒服,一个两个的,都晓得投安阳王所好,必定家族都是站过队了。

    “侯爷,”如玉趁着他打量四周,忙一把勾住他胳膊,嘟起菱角唇抱怨道:“你也不等等人家。待会儿,可得好好地罚侯爷三大杯!”

    “三杯怎么够?”安阳王秦典笑得意味深长。“美人在怀,今儿个平乐侯想必是不醉不归,哦不,是醉卧美人膝乐不思蜀!哈哈哈哈哈!”

    凉亭内外一时间笑声震荡。

    **

    长安城漏鼓敲过了二更。

    早就被安阳王秦典等人合力灌的酩酊大醉的郝春倏然睁开眼,头支在高枕,斜眼乜了下蜷缩在他脚边白嫩嫩的清倌儿如玉。

    “侯爷,您醒了?”如玉听见衣裳??声,揉着眼小声问道:“可是要起夜?”

    郝春就势接他话说。“对,你去给爷端夜壶。”

    “……侯爷?”如玉嘟起菱角唇,满脸不愿意。“叫外头那些粗使弄热水来,如玉服侍你沐浴不好?”

    郝春带笑踹了他一脚。“爷要撒.尿,你给爷弄个木桶来,是当爷撒驴尿?”

    如玉t了t唇皮,眼神直往郝春裆下溜,随即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膝头,扬起脸,满眼渴望。“爷在西域军中几年,这货虽不是驴,早就胜了驴。如玉听人说,西域那块儿有个什么大货,叫做骆驼。侯爷您这货……”

    一双白嫩嫩的手轻抚。

    郝春倏地沉下脸,弓腰抬腿,毫不留情地将如玉踹得滚下床栏。

    咯噔噔。

    如玉身子小,皮.肉娇嫩,滚出去三四圈才哎哟哟惨叫连声。声音从嗓子眼滚出来,一声比一声高。

    “再叫唤,小爷我就连你这楼一道儿端了!”

    如玉惨白着脸抬头,头一遭儿见这位年轻的平乐侯爷眉眼冰凉,与永安帝如出一辙的浓眉杀气腾腾,?丽的脸竟似笼着冰霜。

    “……侯、侯爷?”如玉耸起双肩,惊的抖作一团。

    郝春自家从架子上取过衣裳,信手披衣,修长手指轻拢衣领,回头冲如玉笑了一声。“若是有人问起小爷我为何不做你的新郎,晓得如何答他不?”

    “爷、爷的意思是?”

    郝春浓眉微挑,唇边笑容越发地寒。“便是说,爷的那货甚是雄伟,惊的你逃了。”

    “……啊?”

    “就连你这满身的伤,也是爷给弄伤的。记住没?”

    如玉怯生生还待不服气地要辩,猛地接触到郝春那双结了冰的秋水丹凤眼,一股寒意爬满心口,顿时来不迭点头如捣蒜。“是是,爷过于雄伟,是如玉无福消受,引了爷发怒。”

    “嗯,乖。”

    郝春最后笑着点了个头,临出门前却又将笑意换成满脸怒容,高声叫嚷道:“晦气!太特么晦气!你们这楼里到底还有没有个晓事的会伺候人的?!”

    平乐侯爷郝春一路高声叫骂着出了暗香楼,任凭楼内苍头鸨儿急赤白脸地拉扯,径自暴怒甩开。出了门,三步两步寻到厩下拴着的玉华骢,跨马就直奔回府。

    “侯爷、侯爷留步!”

    “侯爷……”

    郝春绝不回头,俯身夹紧马腹。“驾——!”

    玉华骢四蹄踏风,倏忽间就甩开青雀坊灯火。郝春也顾不得是否犯了宵禁,匆匆归府,及到了门口,见平乐侯府阶前居然立着个人,忍不住一怔。

    陈景明全身装束整齐,穿着绯红官袍,正提着灯立在幽暗夜色里。见他归府,冷着脸淡淡地道:“这么巧?”

    “嘿嘿,不巧!这不是那什么,难为陈大御史特地在这儿等我哈哈!”郝春滚鞍下马,仗着酒醉,打了个哈哈一脸亲热地笑着作势要来接陈景明手中提的灯盏。

    陈景明将手指一缩,淡淡道:“谁候着你?”w~

    “嘿嘿,”郝春自知理亏,打了个酒嗝,满嘴儿桃花醉的香味,嬉皮笑脸地凑近了讨好道:“陈大御史……”

    “下官正要去大理寺提审一位重要的犯人。”陈景明冷冷地打断他,唇角微掀,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侯爷莫不是当真以为,下官是那提灯候着夫君偷食归家的妇人?”

    “呃,”郝春这次当真噎住了。他想了会儿,浓眉高挑,怪叫道:“怎地叫偷食?不是,小爷我怎么就偷了呢?分明小爷我在去暗香楼前,还、还特地与你说过的嘛!”

    是啊,这厮当着沈虎头的面,与他置气争吵,说是要与一帮长安纨绔去暗香楼内偷香窃玉。

    郝春现在身上也染着那股袅淡的桂子香。

    陈景明心口一阵针扎似的锐疼。他抿着薄唇,脸皮也霎时间发白,手里提的马灯光焰过于细瘦,不足以照出他此刻的形容模样。

    陈景明也庆幸是在暗夜里,灯火模糊了夏夜璀璨的银河星辰,不然,若是让这个长安头号纨绔发现了他的失态,指不定这厮心里头怎样得意呢!他瞧上了这个人,但他却不能让这厮知晓。

    至少眼下不能。

    平乐侯爷郝春心里头如今还没有他陈景明的位置,若是他先失态,岂不是平白地把自家脸皮扔在地上任这厮践踏?

    陈景明唇边笑容越发凉薄。“侯爷,如玉身上的桂花香就这样好闻?”

    “……嗯?”

    陈景明话题转换的太快,郝春有点没跟上。他愣了愣,绕着乌黑马鞭的手抬起,用鞭梢挠了挠后脑勺。“还、还行吧!”

    陈景明又抿了抿唇,随后用力地闭了闭眼,长呼出一口胸中恶气。他想说,侯爷可还记得,这世上除了小倌楼里的如玉,还有人也熏着桂香?下官与你初相逢时,发丝衣角也曾熏染隔年的桂子香。

    可郝春不在意。

    郝春不在意,他自家反复提起,不过是把脸皮扔在阶下任人踩。也罢!他与一个小倌比什么?真要比……怕他也比不过。

    陈景明再睁开眼时,话语波澜不惊。“下官赶着去大理寺,告辞了。”

    ……这也未免太跳跃了吧?

    郝春怔怔地望着陈景明,张了张嘴,冷不丁就被猛地撞开。陈景明用力擦过他衣角,噔噔噔走到廊下,径自去了门外宾客栓马处。

    夜色深处,陈景明跨马,没入夜色更深处。

    徒留下郝春挠着头,一脸不知所措地张大嘴,眼尾仍泛着酒醉后的微红。许久后,直到看不见陈景明背影了,他才悻悻然地朝阶下啐了一口。

    “怪不得都说他是长安城人缘第一差劲!果然,这……嗝,这就他妈莫名其妙嘛!”

    郝春转身迈着歪斜步子回府,只字不肯提,方才陈景明砰地撞开他下阶时,两人衣角相擦,他分明听见了自家胸膛内怦怦的心跳声。

    一声声,激越如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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