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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和宿敌奉旨搅基 > 第30章 同宿
    郝春心里头一万匹野马狂奔,但他嘴皮子向来不肯认输,将头一扭,硬生生离开了陈景明钳制。w~

    陈景明修长食指带着一缕银丝离开他的唇瓣。

    郝春尴尬地往床内侧拱了拱,恰好枕边有个软枕,他立即侧身埋头于软枕,隔着软枕,瓮声瓮气地回道:“并没有这样的事儿!陈御史,怕是你昨儿个夜里也喝多了,再者说了,这不是那什么,本侯爷府上仆僮都是些不晓事儿的,既然叫错了你,那小爷我打发他们再好生把你送回去不就是了?咱俩一码归一码,小卒子不过楚河汉界,您还是回去吧,啊?”

    陈景明冷着脸半天不吭气,突然探指拨开那个枕头,俯身逼近郝春的脸,眼对眼地问他:“侯爷,到底是下官喝多了,还是侯爷您喝醉了?昨儿个您让人传话的时候可是吩咐的明明白白,让下官赶紧带着被褥陪嫁滚过来,您掐着时辰要洞房呢!”

    ……神特么洞房!

    “嘿嘿,”可怜郝春避无可避,只能哭丧着脸尬笑。“陈大人,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陈景明是当朝御笔钦点的头甲状元,又是科举改制后的头一个寒门状元,就算是永安帝秦肃,也不敢这样羞辱他,点名道姓叫他带着陪嫁来伺候夜寝!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郝春心里头哀鸿遍野,恨不能时光倒流,重回到半夜酒醉的那个荒唐时刻,一巴掌抽醒醉成一滩烂泥的自己。

    “哦,侯爷您这是认错了?”

    “是是,小爷我错了。”郝春就差点头如捣蒜。

    陈景明却不紧不慢地又补了句。“那,侯爷您错在哪儿了?是不该和一帮子王孙去暗香楼饮酒啊,还是不该半夜叫仆僮火急火燎地把下官叫来?”

    郝春咂摸了下意思,居然没整明白。“你、你什么意思?”

    陈景明凉凉地笑了一声。“若是侯爷也觉着身为朝廷命官不该去小倌楼喝花酒,这参您的折子,下官就不写了。”

    “不写不写,不必写了!”郝春小心翼翼地从软枕边抬起半张脸,陪笑道:“陈大御史、陈大哥,咱俩好歹也算熟人不是?这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小爷我主动认错还不行吗?”

    郝春连夜宿醉,脸皮愈发白的透明,扬起脸笑的时候一双秋水眼内水光微晃。

    陈景明盯着那眸光里的水色,心神驰荡了一瞬,立刻强自收敛心神,垂着眼冷冷地道:“呵,要下官不参,也行。”

    ……这是要谈条件?

    郝春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道:“陈大御史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是我府里头有的,或是能拿得出的,小爷我无不从命。”

    “侯爷此话当真?”

    “当真,比那昆仑山下的真流水还真!”

    陈景明顿了顿,忽然掀起眼皮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侯爷不反悔?”

    郝春叫他那双眼睛看的心头一凛。陈景明天生的双瞳漆黑不见底,与这样一双点漆眸对视,郝春总觉得自己莫不是又掉坑里了?

    “咱可先说好啊,”心生警惕的郝春话题拐了个弯,含糊道:“你、你可不能太过分!”

    陈景明俯身,双手按在床头,迫近郝春那张?夭的脸,似笑非笑。堂堂平乐侯爷居然怂成这样,倒也是没想到。

    “你、你做什么?”郝春瑟缩着往床内侧又拱了拱,片刻后回神,突然壮着胆子大声道:“有话就说话!别整的跟那什么似的。”

    “什么似的?”陈景明唇边挂着抹凉笑,顺着他话头往下接。“是侯爷您说的,为了赔礼,您什么都愿意给。”

    ……也对,也不对吧? m.a

    郝春不确定地反问了一句。“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赔礼?”

    陈景明就着俯身压近的姿势,轻轻动了动手腕,抬起手,捻动郝春那被咬破了的唇,目光倏地深邃。“侯爷!”

    就连嗓子,也放的又柔又轻。

    郝春浑身如同被千万只蚂蚁轻轻地咬了一口,哪哪儿都不自在。他浑身抖了抖,把身体又往雕花大床内侧靠了靠。“啧,说话就说话,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陈景明置若罔闻,冷玉般的脸,声音凉而又蜜。“你我好歹也算是定了亲的夫夫,你这样公然带着旁人的痕迹回来,于私……你让下官如何能揭过这茬儿呢?”

    郝春越发警惕,小小声地抗议了一下。“怎、怎么揭过?你就不能当作没看见?”

    陈景明果然摇头。“不能。”

    郝春心里抖了一下,不能,这家伙可真他妈固执!“那陈大御史的意思是?”

    “你让我来,下官连夜就带着铺盖卷滚来了。如今你让我走?”陈景明俯身凑近,说话时气息几乎喷洒在郝春雪白面皮。“侯爷,你说下官能怎么样走出侯府?是假装被你赶出侯府呢,还是假装被赶出侯府?”

    ……这他妈不是一个意思嘛!

    郝春自知理亏,嘿嘿尬笑了几声,小小声地问道:“那你要怎样?直说!”

    陈景明目光深深地锁在郝春那张美到不像话的脸,心底也在自问自答,是啊,他要如何呢?分明这厮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刚从西域回来,就敢与一堆纨绔喝花酒。旁人为了嗣君位争的头破血流,这厮却像是完全不在意。

    平乐侯郝春,身上分明也流着秦氏皇族的血。

    “下官……”陈景明停顿了数息,忽然发现嗓子眼发干,喉结滚了又滚,依然沙哑的不成词调。

    陈景明想说,侯爷,下官心悦你啊,你怎能让一个心悦你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但是郝春突然间怪叫了一声。“哎呀不成,陈大人你的话缓缓再说!小爷我、我尿急!”

    陈景明一怔。

    郝春翻身坐起来,慌慌张张找鞋下床,口中嚷嚷道:“真尿急!昨儿个夜里回来就没来得及尿,你等等。”

    ……这怎么等?

    富贵人家床榻后头就是夜壶,郝春下了床直奔床后,刚蹲下,又猛地蹿起来,抬头诧异地瞪着陈景明,手里还端着个镶金嵌玉的尿壶。“你、你倒是先回避啊!”

    不知为什么,陈景明俊秀面皮刷地涨红了,脚步却分毫不动。

    “?悖?蚰蛴惺裁春每吹模俊焙麓阂凰狄?颍?⒖叹捅锊蛔×恕K?背喟籽鄣氐勺懦戮懊鳎?娇判』⒀兰饧猓??淮笈?溃骸澳阊静荒芟瘸鋈サ然岫?俊

    陈景明仓促地掉开头,转身时脚步都有点内八,左脚绊倒右脚,险些摔了个踉跄。还没等他跨过门槛,身后就传来郝春放水的响亮的哗哗声。

    一倾如注。

    陈景明脸皮涨的更红了,险些在跨过门槛时摔了一跤。

    “夫人,您慢着些!”

    “夫人?”

    耳边惊呼声与眼前仆僮关切的手同时而至。

    陈景明推开仆僮试图搀扶的手,对各种惊呼声置若罔闻,直到背对着房门走出来,他才喘着粗气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心口噗通噗通狂跳不休,就像是身后那哗哗水声此刻硬生生冲刷出一道门,或是一条沟壑,在沟壑的尽头,他看见了那不可说的旖旎风光。

    平乐侯郝春在外有诸多浪荡名声,就连唇皮都能让小倌咬破,但郝春显然是个不晓得床笫私事的!

    陈景明攥紧双拳,心里想,要是这位小侯爷晓得男人家如何行事儿,这位还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放水吗?

    大约是不能。

    赫赫,陈景明鼻息内似乎要喷出火来。

    “仔细这天儿热。”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花丛掩映中响起,带着点揶揄笑意。“夫人,您这身子骨儿,看来是受不得暑气。”

    陈景明闻声望去,果然见到那位永安帝亲自赐给平乐侯府的王老内侍。

    王老内侍站在花丛掩映的廊外,声音哑的就像是把脱了皮的京胡。“夫人,厨下有新冰好的瓜,可要切几片给您尝尝?”

    陈景明强自平稳呼吸,片刻后才摇了摇头,淡然道:“不必。”

    倒是没否认侯府夫人的身份。

    王老内侍冲他笑的越发意味深长。“夫人,侯爷可同你说了不曾?”

    陈景明一愣。“说甚?”

    王老内侍摇头长叹了一声。“咱这位侯爷啊,您别看他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诸事不放在心上,可实际上……”

    王老内侍故意用力咂摸了下嘴,慢吞吞地道:“咱这位侯爷,自幼失怙,这心里头……苦的很啊!”

    陈景明撩起眼皮,淡淡道:“哦?若是平乐侯爷活的还叫苦,那这天下也没几个人是不苦的。”

    王老内侍像是看懂了陈景明的嘲讽,又像是没有,过了片刻突然文不对题地道:“如果老奴没记错,您是去年博学宏词科入选的状元吧?”

    陈景明倏然抬头,双目如电。“老大人好记性!”

    王老内侍笑的声音越发哑。“老奴,谢夫人夸奖!博学宏词科是程大司空仿照前朝规制想出来的,却是破天荒头一遭儿,广取天下士。夫人自幼苦读十数载,直至去年才得以跻身入朝堂,却叫咱家这位不晓世事疾苦的侯爷给夺了志,做了平乐侯府的夫人。夫人这心里头……怕是不能平吧?”

    陈景明双眸微眯,冷声道:“恕下官不懂老大人的意思。”

    王老内侍似乎微微有些失望,站在花丛中,拢着袖,半晌才摇头叹息道:“咱家侯爷心思单纯,自幼过得又极苦,夫人今后还是要多担待他些。咱家侯爷虽然纨绔,但实际上……”

    “实际上,爷是个大写的好人!”郝春不知何时也跨步出来,腰间衣带松松地系着,雪白脸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一会儿不见,王baibai你就撺掇着陈大御史在玩啥猫腻呢?”

    王老内侍撩起层叠垒摞的眼皮,意外地发现自从侯爷走出来,陈景明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自家侯爷。一双点漆眸内脉脉有情,虽然不言语,但是却满蓄温柔。

    也就自家侯爷,大约天生是个瞎的。

    王老内侍原本想说的话就拐了个弯儿,笑眯眯地打了个哈哈。“夫人在长安赁的宅院太过寒简,办公么可以,居家就诸多不方便,身边连个伺候人都没。再者,咱家侯爷身子骨弱,又不肯禁酒宴,也须有个人管管他。”

    王老内侍转向陈景明,笑模笑样地道:“夫人何不索性就此住下来?平乐侯府总比您那间宅院舒适不是?您赁屋的那地段人多嘈杂,屋主也不是个东西,夫人您不过离开长安数月,屋主就要趁机把您的东西都给丢出去!要不是咱侯爷精细,特地派人去打点补了赁钱儿,怕夫人您这趟回来就没地儿歇脚了。”

    他一口一声“夫人”,话里话外都在替郝春卖人情。至于最初替陈景明垫付房钱的太常寺寺卿陆奉常,那自然是一个字都不提。

    陈景明倒是愣了愣。他这趟去江南道办事儿,走的急,回来后刚去宫中面圣就被一众学官拉去暗香楼喝花酒,倒是不曾留意过他在长安赁的宅子。

    “夫人,”王老内侍又柔柔地袖着手笑,老脸笑成了一朵带褶子的老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景明还没说话,那边郝春已经大笑出声。“王baibai,你可别劝他了!他腰不好,什么乐子都寻不得,这种破事儿当然身边不能有人知晓。你让他到了侯府,这一天三顿鞭地补,可不就咱家阖府都闹开了?不妙,这事儿大不妙!”

    郝春扬脸大笑的时候眉目生动,鬓角一对儿美人弯也像是活了。

    是古书里写的,活.色.生.香。

    陈景明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渐转幽深。他踏前半步,仰起头,逼视郝春,一字一句地问他。“哦?侯爷觉得,下官腰不好?”

    “这不是你自个儿都认了的嘛!”郝春忍不住洋洋得意地笑,龇牙咧嘴,一脸小坏样儿。“兵部元侍郎家就为了陈大御史的腰,可闹了不少笑话!听说后来你还和元起掐起来了?他告你悔婚,你说他内闱不修、养女无方?”

    陈景明与兵部元侍郎互掐的事儿,在朝官们中流传甚广,成为长安权贵家里茶余饭后必备的笑话之一。说是就为了这个,永安帝曾经当庭大怒,判双方各自闭门思过三日,三日不许上朝不许再写弹劾对方的折子递上来。榜下捉婿的佳话,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郝春笑得太得意,陈景明忍不住也唇角微弯,静静地笑了。“侯爷是怕,下官来了侯府同住,侯府的鞭不够用?”

    “废话!”郝春立刻激烈反驳,扬起下巴,一脸的财大气粗。“小爷我从西域带回来不知多少好货!只怕你不受用,就没有咱存的货不够用的!”

    陈景明目光锁死在郝春那两片不断翕张的唇,片刻后垂下眼皮,勾唇笑的越发深沉。“侯爷不怕存货不够就行。”

    王老内侍听了倒是忍不住转眼看了看陈景明,又看了眼郝春,暗自道,这位夫人还挺大方啊?公然问侯爷要存货?这……这侯爷这身子骨儿,受得住吗?

    王老内侍一脸忧虑地问陈景明。“陈大人,您认真的吗?”

    郝春却没明白这句双关。事实上,他压根一直就以为陈景明说的就是鞭,实实在在的鞭!他呲牙笑的坦荡极了,一语截断王老内侍。“鞭那必须够啊!西域有些地方草皮儿都结着盐碱霜,那叫一个寸草不生!当地儿牧民活不下去,就靠卖这些个野货换饭钱。陈大御史你要多少,尽管开口。”

    陈景明又再次踏前半步,几乎是眼对眼地盯着郝春,又静静地笑了一声。“如此,就多谢了!下官这就回去搬案牍来侯府,从此,就在侯府常住。”

    不就是牺牲点鞭吗?

    郝春扬起脸,笑的一脸慨然,响亮地与抬起右臂,作势要与陈景明击掌。“行,一言为定!”

    陈景明抬起手,冷玉般的脸突然漾起温暖笑意。“君子一言……”

    郝春立即大笑与他击掌结盟。“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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