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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娶妻路漫漫(重生) > 第19章 第 19 章
    说话时,公孙子衿呼出的热气喷在虞兮的耳朵上,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觉得痒。

    话落的后,她蹙了眉,手肘稍发力,向后捣了一下。

    “嘶——”

    公孙子衿疼得吸气,忙腾出一只手来捉住虞兮的胳膊,他再开口,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了些许疲惫,咬牙道:“祖宗,你别乱动了行吗?我真疼。”

    他的体温烫人,身形阵阵发抖。

    虞兮面上一窘,自认理亏,方才恼羞之下,便忘了他还是个伤者,她觉察到身后的公孙子衿似乎抖得越发厉害,心虚地侧抬起头,欲探下他脸色。

    正巧,公孙子衿微微垂头。

    他苍白瘦削却仍不减俊逸的脸,近在眼前,他温热柔软的唇,微不可察地触碰过了她的颊。

    ——无意间的吻,最是心慌。

    虞兮长睫颤了颤,愣愣地盯着公孙子衿,没过多时,她的整张脸就迅速涨红。

    “别看我,看路。”公孙子衿将视线从她绯红的脸,饱满的唇上移开,佯装镇静,实则胸腔内的心跳如同鼓震。

    今日,她施粉了。

    这么想着,耳根悄悄红了。

    ......

    城南小院本就偏僻,公孙子衿有伤不便快骑。

    二人同乘一马,却沉默无话,气氛属实尴尬,虞兮无法忍受,心下恼道,分明前世情.事都经历过,如今不过是亲个脸颊,有何值得她面红耳热,心慌意乱的?

    “我......”

    “我......”

    虞兮正要找话说,没想张嘴竟会与他异口同声,但只要能打破这僵局,谁说都是一样,她咳了两声,“你先说。”

    “好。”公孙子衿没再推辞,压低声音问她,“你曾数次提醒我翼州旱情,以及让我派人暗中保护我阿父,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我阿父会死,公孙家会落得这个下场,对吗?”

    她不知如何回答,抿着嘴,焦躁的心绪渐渐平定下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公孙子衿的话中含了几分怨气,提及丧父,他终是无法自持,颤声道:“你若早说......早告诉我......或许我阿父他就不会......不会......”

    虞兮安静等他声音渐小,直至无声。

    “就算我告诉你郡王在翼州会出事,凭你又能做什么呢?是你能替郡王带兵平乱?还是你能入翼州后全身而退?”

    “......”

    虞兮虽语出直接,却句句道中。

    他都做不到。

    身为嫡子的他,自幼便在郡王府中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虽读过几年私塾却从未想过要考官,倒是结交了许多世家子弟,常三五结伴,同流连于赌坊青楼酒肆等地。

    习武亦是阿父强迫的,许是因他天资聪颖,短短几年间,便能同阿父打个平手,更莫说那些世家子弟,无一人是他对手。

    稍有得意的同时,他也心知,是他从未真逢过对手罢了。

    可那又如何?

    他本为世子,无所顾忌。

    但事过境迁,现在郡王已名不复存,而他,也只是个需靠着微薄俸禄才能养家的小小街官而已。

    公孙子衿苦笑,眼前越发模糊不清,他无力地垂头在虞兮的颈窝里,眼皮挣扎着半睁半阖,无奈道:“你别气,我说错话了,我知道怪不得你,怪我......是我无能......”

    他身上滚烫,烫到虞兮无暇去顾及他亲昵的姿势,一手扯着缰绳,另一手去探他的额头。

    收手时,对公孙子衿厉声道:“抱着我,不准睡,快到家了。”

    虞兮的话随风飘过耳畔。

    继而被他准确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重点,迷迷糊糊间,下巴抵在了她肩头上,双臂也乖顺地揽住她的纤腰。

    果然。

    抱着她睡,很有家的感觉。

    若不是看在他有伤在身,这般放肆,虞兮早就将他甩下马了,她握紧缰绳,强忍着不适,迟疑道:“无能一时无妨,因此被击垮至一蹶不振,而后碌碌无为一生才最可怕,你若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就不该倒下。”

    公孙子衿尚有意识,听得心潮澎湃,激越地蠕动着嘴唇,想回应她,可很快,又听见她停了片刻的最后一句话——

    “更不该倒在我肩头上。”

    完了,他被击垮了,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香肩虽好,却不能贪恋,他还是要做“顶天立地好儿郎”的,所以到城南小院时,公孙子衿费力下马,执意挥散要搀扶他的女眷,晃晃悠悠朝院中走去。

    众人已陆续互相搀扶着进院,唯有虞兮立在马旁,她随手扯住一女眷问了句,虞仲何在?

    那女子回她说,子佩双腿有伤,不便行走,虞公子二话不说就抱她先回房了。

    “......”

    虞兮的目光四处飘忽际,又不自觉被公孙子衿吸引过去,他......竟还没到院门口。

    只见他挪两下停半晌,身形分明摇摇欲坠,却愣是不准任何人扶他。

    虞兮看不下去,大步跨到他身前,伸手一拦,“我扶你进去吧。”

    “不劳驾。”

    公孙子衿掀掀眼皮,继续缓慢地挪动,但刚挪出一步,他眼前就天旋地转,已然腾空而起,慌乱中双手挂上了她的脖颈。

    ——是的,他,一不留神就被虞兮拦腰抱起。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两人紧紧相贴,他鼻间萦绕着阵阵幽香,脑中忽然回想起了,那晚去将军府寻她,旖旎月色下所见,那深不可测的景色来。

    观之雪白,触之松软。

    于是,“小子衿”不顾重伤在身,排除万难,很是争气得毅然抬头。

    他霎时大窘,脖颈往上蹭蹭烧起,赶紧四顾几眼,可虞兮沉着脸抱他踏入院内,一路上早就引来了数道含笑眼光。

    公孙子衿慌了,陡然清醒,“虞虞姑娘,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回房。”

    边说边在虞兮怀中挣扎着要下去,挣扎到一半惊觉“小子衿”还在顽强坚.挺,如今被她抱着尚看不出端倪,若是他站直后,可想而知,会是何等傲人景象。

    算了,脸早丢尽了,不差这一时。

    公孙子衿心想着,不能吓到她,双手便又挂上她的脖颈,而且贴得更紧,脸往她肩头上一靠,虚弱道:“忽然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还劳虞姑娘抱我回房吧。”

    “......”虞兮险些气到呕血。

    她本就悔得肝肠寸断,与自己生恼多时,怎就一时脑热要抱他回房呢?

    “公孙子衿,你是不是个男人?”虞兮咬牙切齿,压着暴怒问他。

    她脚下飞快,手上却是很稳。

    怀中的公孙子衿怔住,没明白她话中意思,但是他能肯定地回答她——

    他是,尤其是现在,非常是!

    虞兮怒吼出声,“是男人就老实待着,别乱动!”

    她这一嗓子,又引来了数道视线,以及阵阵低语声,但好在她已经踹门而入,房中一时只有他们二人。

    公孙子衿老实了,不在她怀中乱蹭了,心里其实是十分不服气的,男人若真老实了,那还算个男人吗?

    这房内窄小,两步就能迈到床边。

    虞兮停在床前,垂眼看他,不知何故勾了勾唇角,而公孙子衿最是见不得她笑,顿时目眩神摇,心驰神往。

    呆住了。

    然而下一瞬,他就彻底惊醒了,因为虞兮两手一松,将他这个重伤者几乎是随手扔在了硬邦邦的床榻上。

    疼得他两眼发黑,浑身似在被火灼烧一般。

    公孙子衿脸色惨白,强忍着剧烈疼痛瞪向虞兮,气若游丝道:“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这还不够温柔吗?”

    虞兮歪歪头,一脸天真模样,她笑得粲然,“若要更温柔也行,就怕你会受不了呢。”

    ……

    送罢公孙子佩的虞仲,院中听到了虞兮的怒吼声,挟着汹汹怒火循声而来,踏过门槛一言不发就作势要拔剑。 m.a

    待瞧见床上半死不活的公孙子衿,与笑眯眯的虞兮时,有些傻眼。

    犹豫着开口问:“小五,他没欺负你吧?”

    公孙子衿看到他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剑,愤愤不平地抢声道:“你觉得如今我这副模样,还能欺负得了她吗?”

    也是。~

    虞仲神色尴尬地收起长剑,走到虞兮跟前,看向撑着起身的公孙子衿,严肃道:“堂前聚集了许多人,说是来讨人的,你快起身去看看吧。”

    “讨什么人?”虞兮疑惑出声。

    但他们二人都未应她,公孙子衿闻之敛色,眉眼间覆上几分疲惫,而后又无奈地笑笑,起身稍整衣衫,昂首挺胸掠过虞氏兄妹身侧,走出房门。

    站定门外,他闭了闭目,冷静片刻,吐出一口气的同时睁开双眼,强打精神踱步去了。

    “公孙家不复往日,如今连郡王府都没了,也算是彻底倒了,上又有太子镇压,想东山再起怕是很难了。”

    虞兮从他话中悟出些头绪,视线转又投到简陋院中去,统共就几棵梧桐树点缀,枯叶还随秋落了满地,只剩下一院凄凉。

    虞仲继续道:“早听说,郡王虽纳妾不少,但情分都不深,能产子的更无几人,又都为庶女。”

    “眼下她们留在公孙家毫无意义,何况看这情形指望公孙子衿的那点俸禄,恐怕度日都难,莫说有娘家人来接,就算没有,她们早晚也会无法忍受,讨个放妻书离去的。”

    虞兮点点头。

    “人走茶凉,亦是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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