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慢慢地蹲到地上，苏染染蹙紧了眉。
“染染，”顾煦下意识地上前，扶住苏染染。
心中自责感加剧，顾煦记得，医生说过，染染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剂，顾煦递到苏染染面前，轻声道：“喝了。”
“这个药，”苏染染接过，顿时有几分愣怔：“你怎么，会随身带着？”
“我，”顾煦一瞬间，也没找到可以回答的理由。
真正的原因，是他今天，原本准备等拍卖会结束，看着染染回去后，就将新的药送去医院。
只是没想到，被染染注意到了他。
现在又情急之下，有几分失态。
“你先把药喝了。”避开苏染染的问题，顾煦加重语气说。
“顾煦，”像是蓦地想起了什么，苏染染抬头，目光直直地看着顾煦，质问道：“我到底，是什么病症？”
先前，所有人都只告诉她，她身体很虚弱。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服用药物，进行长期的调理。
可是现在，苏染染越想越不对劲。顾煦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对陆曼晴无底线的包容，似乎，都在证明，顾煦隐瞒了什么。
就连她服用的药物，苏染染也曾在网上查阅过，居然找不到丝毫信息，像是极为罕见。
“染染，你先把药喝了，我再慢慢和你说原因。”将语气放得更加轻缓，顾煦耐心地哄道。
苏染染接过药，微微蹙眉，喝了下去。
顾煦扶着苏染染，在街边的一条长椅上坐下。
“感觉好些没有？”轻轻替苏染染拍着后背，顾煦担忧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喝下药之后，苏染染非但没缓和些，总觉得胸口越发喘不过气来。
可是，为了不让顾煦担心，苏染染还是摇了摇头，甚至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我没事。”勉力支撑着，苏染染道。
坐了一会儿，单手撑着长椅，苏染染原本想起身。谁知，两腿都像不受控制般发抖，整个人如同踩在了棉花上。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苏染染隐约间，只能听见顾煦在焦虑地喊着她。
可是，什么也听不清。
“染染！”将苏染染一把抱起，顾煦一路上不知道失控地催促了多少次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医院。
“顾先生，根据最新的血液化验报告，”医生脚步匆匆地来到顾煦面前，忧虑地道：“苏小姐体内的病毒，再次呈现扩散趋势。”
“怎么可能？”顾煦腥红着眼，想起自己给苏染染喝下的那一小瓶药剂。抓起放在一旁的手机，顾煦正准备拨通电话找人时，陆曼晴自己来了。
“阿煦哥哥，抱歉啊。”面对顾煦震怒的态度，陆曼晴倒是显得游刃有余：“今早给你的药，拿错了顺序。”w~
“应该，先用这一瓶。”
“陆曼晴！”大踏步上前，顾煦一把抓住陆曼晴的手腕，眼神已是恨不能把她杀了般可怕。
顾煦记得，陆曼晴说过，纵然给的药没有问题。
可是如果用错了顺序，药效相冲突，副作用也会很大。
虽然他留了心，陆曼晴给的所有药，他都让医院检查了一遍。
然而，居然还是疏忽大意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想救她，就离她远点。”陆曼晴隐隐的已经有些疯了。她看着顾煦，忽然露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谁让阿煦哥哥不肯听呢？你惹得我不高兴了，一时心情不好，所以才给错了药。”
“怎么？又想说我什么？疯了？随便你怎么说，反正现在，苏染染的命，在我手里。”
“你还想怎么样？”顾煦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紧紧抓着陆曼晴腕部的手，却在不由自主地用力。
“你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和苏染染见面了。”像是浑然不觉手腕处传来的疼痛，陆曼晴针锋相对的说。
“否则下次，我连药，都不会带来了。”
“阿煦哥哥，我要让你知道。你对苏染染的爱，只会害了她，甚至要了她的命。”
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和染染见面。
对顾煦而言，要是换做曾经，他无论是什么交易，也不会用这个条件来换。
可是现在，他要换的，是苏染染的性命。
“以后，一辈子，都不要再和苏染染有纠葛。藕断丝连也不行。”陆曼晴加重语气，补充道。
“顾先生，”小护士慌慌张张地从手术室跑出来，见顾煦和陆曼晴那般僵持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心多问，小护士几乎快哭出来了：“我们真的尽力了，可是，可是苏小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她不敢说，“顾总您进去见苏小姐最后一面吧”。
可是言外之意，谁都明白。
陆曼晴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冷冷地看着顾煦，陆曼晴语气中多了一丝威胁：“怎么样？难道阿煦哥哥，还舍不得松手？”
“我答应你。”抓着陆曼晴的手一点点松开，像是完全失了力道。顾煦的嗓音中，多了几分沙哑。
“用这个药。”陆曼晴将药递给小护士，并不在意对方无比惊讶的目光。
“顾，顾总，”征询意见似的，小护士喊了一声顾煦。
点点头，顾煦算是默许了。
“对了，顾先生，还有一件事。算了，等会再说。”想到救人要紧，小护士拿着药，便急匆匆地回到了手术室。
还有一件事。顾煦心中一沉，不安感有增无减。
“既然答应我了，”陆曼晴走到顾煦身边，单手搭在顾煦的肩上，极具诱惑力的语气中多了一丝逼人的意味：“那走吧。阿、煦、哥、哥。”
其实，连陆曼晴自己，现在也变得不清楚。
自己现在对顾煦，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那股疯狂的念头：一定要成为最后守在顾煦身边的人。
越是嫉妒苏染染，她就越不会让顾煦留下，越要想尽办法折磨苏染染。
像是，在和谁较劲一般，不惜露出自己最为失控，最为狠毒的一面。
只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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