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边，已经洒满了烟灰。烦躁地将手中烟头丢落，顾煦的侧颜沉浸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他的眼中，像是有一团浓墨，怎么也化不开。
尽管基本可以确认，一切都是陆曼晴做的。可是，顾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置这些事。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良久，直到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顾煦都没有回屋。
烟头星星点点的火焰，被雨水给浇灭了。顾煦看着远处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同样，此刻，陆曼晴独自在家中，也是辗转难眠。
她一再失态，顾煦，或许已经对她有所怀疑了吧？
特别是今天的事，会不会更引起顾煦的警觉？
当初，她也没想到，那个人，能鼎力支持她，现在却怎么也摆脱不掉。
她本以为，只是一场交易。用得着那个人，就用自己身体做交换。等用不着那个人了，大家就各奔东西，互不揭发就行。
谁会料到，那个人不肯放手，还逼她留下。
“陆小姐，”思绪被来电提示打断，陆曼晴看都没看，烦躁地接起。谁知，她听见的，是一个久违的女声。
苏炳国第二任妻子，陈静。
“这么晚，是不是打扰到陆小姐了？”陈静的声音不大，可是在陆曼晴听来，刺耳得很。
“什么事？”陆曼晴冷声问。
“我也是一小时前，才听说，明天顾煦公司有一个大的项目竞标。”因为各方保密工作做得好，陈静也是四方打听才得来的商业机密消息：“据说陆小姐现在，在顾总面前，话语权很大。”
“陆小姐还记得曾经，说服我合作的时候，怎么允诺的吗？”
陆曼晴当然记得。也是她和陈静合作，在苏染染喝的参汤里下毒，再嫁祸给苏墨的。
当时，她抛出的诱饵，是除掉苏染染后，帮陈静坐上苏家夫人的位置。未来她陪在顾煦身侧时，也会为苏家提供便利。
“苏夫人的消息，很灵通嘛。”陆曼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唇相讥道。
“毕竟陆小姐挽着顾总去参加晚宴的事，也是众所周知了。”陈静单看新闻，也知道，陆曼晴现在一定得意着。
陆曼晴回想起曾经，陈静面对她，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再对比现在开口提要求时的语气，心道果然这苏夫人的位置坐久了，就是不同了。
“我尽力。”可惜现在，陆曼晴并没有太多精力追究陈静是什么态度。她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要是陈静再有意无意地说几句“合作”的事，真难保她不被人全盘揭露。
“那就麻烦陆小姐了。”陈静嘴上客气，心中却觉得好笑。苏染染销声匿迹后，再没人阻碍她做苏家夫人。可是陆曼晴呢，还是那个陆小姐。
到底还是没有名分。
第二天，顾煦刚到公司，正准备询问竞标项目的研讨，陆曼晴也走了过来。
“怎么不在家好好养伤？”顾煦微微皱眉，看了眼陆曼晴的脚踝，问。~
“我想陪阿煦哥哥呀。”陆曼晴若无其事地坐到了顾煦身边，替他翻了一页手中文件。
“我前几天看了下，”陆曼晴斟酌着词句，对顾煦道：“这几家，似乎都不是很合意。”
“那你心里，有没有认为合适的合作方？”顾煦放下文件，询问。
近来，他对陆曼晴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所留心。自然，也不会是单纯咨询陆曼晴意见而已。
“其实我觉得，苏老板公司，不就是专门做这类项目的嘛。”陆曼晴托着腮，眨巴着眼，一副很真诚的模样道：“更何况，苏老板也是阿煦哥哥的岳父。能多关照点，强强联手，该多好。” m.a
陆曼晴本以为，她这样说。顾煦看在苏染染的面子上，也会直接答应。谁知，顾煦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否认道：“苏炳国做不好。”
“以前染染在时，都不支持我与苏炳国合作。”轻笑一声，顾煦回忆起苏染染时，神情总是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很多：“他太不负责了，完成的项目质量和效率都不行。”
“这样吗？”陆曼晴撇撇嘴，心中暗暗讽刺这苏染染还真是挺“无私”的。
“可是，项目主要负责人，依然都是我们公司的。合作方只要照办就行。我觉得苏炳国，应该不至于这点事都办不好。”想到陈静，陆曼晴还是找了个理由，再次争取道。
“你怎么突然想到他了？”顾煦反问。毕竟，陆曼晴和苏炳国，又是哪里来的交集。
“这不因为他怎么着也是你岳父，前阵子又去病房看过你嘛。”陆曼晴连忙住了口。
顾煦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继续看项目表。
一直到陆曼晴离开后，顾煦才拨通了特助的号码：“最近，帮我留意下。陆曼晴和苏家，尤其是和陈静，有没有什么交集。”
苏炳国应该与陆曼晴不熟。可是陈静，顾煦想起那个同样尖酸刻薄，心事重重的女人，若有所思。
换做以前，他也只当陆曼晴是心血来潮，随口一提。
可是现在，当看一个人的角度，心境变了，相处的目的变了时。
很多的想法，自然，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下午，陆曼晴倚靠在顾煦办公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时，恰好信息技术部门的负责人来了。
“顾总去开会了。”陆曼晴俨然一副顾太太的模样，道。
“这样啊。”负责人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像是想到什么般，客气地道：“陆小姐，那能不能劳烦您，帮我们填一份问卷？”
“可以。”陆曼晴点点头，用手机连上了负责人发的一个链接。
“建议的话，”陆曼晴一面看，一面认真想了想。负责人当然不忘在一旁奉承：“陆小姐到底是顾总身边的人，眼见卓识都令人佩服。”
陆曼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负责人走后，陆曼晴继续靠在沙发边休息。只有这个时候，她能暂时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么多事。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是顾煦的办公室。一切，都有顾煦留下的印记。
“顾总，可以了。”顾煦从会场走出时，恰好收到了信息技术部的消息：“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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