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沈方羽说的内容。
良久。
终于沉沉的问了一句：“你说，谁的女儿？”
沈方羽笑得有些猖狂了，“你不知道吧？你果然不知道，真是悲哀，你们有钱人都爱玩这种游戏么？相互各种欺骗隐瞒？”
“我问你谁的女儿！”郁司城根本已经懒得听她废话。
想到最开始遇到她时，她那几次的反常，他本该猜得到的，可是根本就从来没有往自己孩子的方面想。
是越灿亲口告诉他，她流产了。
越灿是谁？跟他如同连命的兄弟！怎么会骗他？
所以，他从未怀疑。哪怕当初怀疑她有了孩子，也一度以为是谁的野种。
对……他脑子里快速的转着，从刚刚一听到沈方羽的话陡然坐直身子，到现在他又缓缓的倚了回去，语调平静了很多。
对着沈方羽道：“再怎么，你们也都是刀俎上的鱼肉，这种把戏能骗得了谁？你若是想出对我有用一些的手段再来跟我谈条件，也许我会考虑。”
说罢，他很干脆的挂了电话。
然后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竟然差一点就轻易的上了她的当。
等郁司城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过去三十分钟。
车子停下来，他依旧坐在后座沉默着，脸色略微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望朝后看了看，打破寂静，“您是顾虑竹小姐？”
郁司城没回答，闭上眼，重重的揉着眉头，看得出来，他又开始头疼了。
南望皱了眉，担心，但又不知道具体该说些什么，就那么安静的陪他坐了好长时间，一个短信的声音打破安静。
郁司城闭着眼，因为是他自己的手机响，身体才稍微动了动，拿了手机出来。
短讯是沈方羽发过来的，上面是一个小女孩的照片。
小女孩睡熟了，虽然只有侧脸，可是看得出小脸蛋十分精致，两排睫毛浓密的洒下来，一看就让人觉得心头柔柔的。
郁司城几乎是换着角度看那个照片里的小女孩，不可否认，女孩身上有她的影子，尤其脸型和下巴，跟她长得很像很像。
可他看不出来跟自己哪里像。
南望忽然间郁总把手机递了过来，冷不丁的问：“你看看，跟我哪里像么？”
愣愣的，南望还是把手机拿了过来，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眉头更紧了。
“……看不出来。”但是莫名的觉得有那么点熟悉。
下一秒，沈方羽的电话又一次打过来。
郁司城把手机拿了过来，另一手依旧保持撑着额头的状态，面无表情的把手机贴近耳边，“喂？”
“照片看到了吧？”沈方羽依旧带笑的声音传来。
片刻，只听她继续：“你是不是想说看不出来？要不我把她叫醒，让她亲口告诉你，她妈妈是谁？”
然后才帮他推断，“竹烟有没有过别的男人，你应该最清楚吧？就算孩子不知道她爸爸是谁，只要知道她妈妈是谁，就知道是不是你孩子了，对么？”
但其实，沈方羽没打算把殷?叫醒，因为她现在还没法把孩子带走，得先把管家处理了，否则管家很碍事。
带她走，可能得明天一早了。
所以，她再一次帮郁司城出谋划策，“对了！干脆，你拿着照片，让竹烟看看是不是她女儿，告诉她只有你能救命，让她说句实话，就知道是不是你女儿了。”
沈方羽满是同情的口吻：“你也真是可怜郁司城，堂堂联合部司长，殷平的义子，却竟然不知道殷平和他女儿一直瞒着你？”
“说完了么？”男人终于冷冷的开口。
沈方羽一笑，“说完了，不过郁司城，我对你有感情，真的不希望咱们走到最糟糕的一步，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行么？否则，我不好受，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你痛苦，真的！”
郁司城听完又一次挂了电话。
他盯着照片上的小女孩看了许久。
终于下车进了家门，一边沉声道：“把越灿叫过来。”
他要跟越灿对峙。至少先确定她当初是不是真的流了产后肚子离开锦城的。
南望点头，“好！”
半小时后，越灿过来了。
一进门，看到沙发上一脸深沉等着的男人，皱了皱眉，问：“怎么这么晚叫我过来？”
坐到了沙发上，越灿又看了他，“对了，竹烟是不是回来了，她知道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再一次因为她而彻底抹过这件事？”
说完，越灿挑了挑，冲他摆手，“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让你非要跟她翻脸，继续按你的意思办事啊！我没挑拨离间的意思。”
他说了这么多，郁司城都始终沉默着。
甚至坐了起来，很认真的给越灿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越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客气吓了一跳，赶紧坐直，“诶别别别！你干嘛？突然这么有礼貌，你是吓死我？”
郁司城终于看了他，表情很淡，又不乏认真的道：“我需要你跟我坦诚一件事，客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坦诚？
越灿不明所以，皱了皱眉，真的喝了一口他倒的水，道：“什么，你说。”
郁司城定定的看着他，问：“竹烟，她当初离开锦城的时候，有没有真的流产？”
越灿手里的杯子顿了一下，眉头也紧了一点，“怎么忽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可越灿表面平静，心里已经波浪起伏。
男人依旧定定的看着越灿，“是不是你亲手给她做的手术，看着她流掉了？”
越灿更是紧了眉，脑子里快速的转着，想着可能发生的所有事，最终想不出来。
还是只能问他，“到底怎么了？”
这回，郁司城把他自己的手机解锁，调出那张照片，然后放到他面前，什么都不说。
越灿拿起手机看那张照片。
看到殷?睡着的样子，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郁司城，“你哪来的照片啊？”
郁司城定定的打量着他的神色，依旧不开口。
越灿的视线折了回去。
他其实已经有挺长时间没见殷?了，可虽然小孩子长得快，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郁司城会有她的照片？
竹烟给的？
不可能，这个最不可能了。
那谁给的，他自己拍的？
终于，一旁的郁司城沉沉的开口：“你认识他？”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他语调里的意味十分笃定，毕竟彼此那么熟悉，郁司城能一眼看出越灿的表情到底是几个意思。
越灿没办法骗他，终于是点了一下头。
“谁？”郁司城再问。
越灿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想了想，反问他：“你跟竹烟已经见过了？”
郁司城似是冷笑了一下，“我问你，照片上的小女孩，是谁？”
空气里安静许久。
郁司城定定的盯着越灿，声音越发的冷了，“我女儿？”
问出这句话的那感觉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怪，可郁司城先前是个一点都不喜欢小孩的人，对郁堇川也是严厉无比。
可看到这个女孩，他心底第一反应是温柔的。
多稀奇？
越灿知道瞒不下去了，他也不可能顾及竹烟的秘密了。
终于点了头，“是，当初她没流产，或者说……我没让她流产，但是等她醒来，我的确告诉她孩子已经没了，否则她不会走。”
郁司城一双眸子暗了下去，那里头，已经有了暴风骤雨的前奏。
“为什么？”他几乎咬着牙，问。
越灿看了他，反正都说了，那就干脆都说了，“为什么？你自己一点也不清楚么？你知道竹烟出现之后你变了多少么？所有关于她的事，你都犹犹豫豫、优柔寡断，这不是你郁司城！”
越灿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从唐嗣的事情里我就看出来了，她最终会坏事的，甚至……你我早就猜测过你父亲的死跟殷平有关，所以我怕未来她对你影响更大，你们会更痛苦。”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促成你们分开。”
越灿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我没想到，来了澳洲，你们居然还是在一起了，可能这就是缘分？”
也许是因为这个缘分，或者因为他见过殷?，可以确定的是，越灿后来并没有了要拆散他们的念头。
如果他们经受不住这些恩怨带来的痛苦，那就自然会分开，否则，他这个外人再怎么操心都没有用，反而显得很残忍和多余。
“说完了？”郁司城的嗓音里只剩了冰冷。
越灿可以体会他的心情。
他看向郁司城，“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应该很清楚，否则我不会骗她说孩子没了却暗地里帮她保下来！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没了，她这辈子都真的不可能原谅你，也没有了现在的感情，你懂吗？”
“我不懂！”郁司城一字一句的冰冷。
然后从沙发上起身，盯着越灿，同样冰冷的语调，“站起来！”
越灿皱了一下眉，还是照做了。
可他还没站稳，郁司城狠狠的一拳迎面就挥了过来！
“嗯！”越灿猝不及防，重重的挨下这一拳，整个身子一下子就歪到了一边，堪堪扶住沙发边才能站稳。
可见郁司城有多用力。
但他反而笑了笑，再一次站起来看了他。
郁司城冷眼看着他的笑，愤怒的脸绷得几乎僵硬，“你所谓的对我好，就是让她离开？就是让我对自己有女儿的事一无所知！”
郁司城没有忘记，他质疑她有孩子的几次，都是越灿说服了他。
如果不是越灿，也许，他的质疑会致使他去查个清楚！
越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就算你知道了殷?的存在，又怎么样？她就回来吗？”
“好啊，就算她会回来，就像现在这样，她不是从巴黎回来了嘛？然后呢，你和殷平之间的恩怨就这么一笔勾销了，你甘心？”
郁司城死死盯着他，“这件事，从现在开始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你可以滚了！”
越灿知道他生气，可也看着他，提醒：“郁南川是在监视看管了，但你别忘了沈方羽还在外面，你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说到这里，越灿猛地感觉到了什么，重新看向那个照片，“照片，谁给你的？沈方羽？”
那一瞬间，越灿心都凉了。
他对沈方羽越来越了解，只用几秒钟就快速把来来去去想了个遍。
眉头死紧，“竹烟回来了？这根本就是沈方羽的戏码，一定是她跟竹烟说了什么，为的就是让她回来，让她离开殷?，沈方羽就会把殷?掳走的！”
好一个调虎离山！
郁司城已经知道殷?在沈方羽手里了，死死握着拳，“都是你们的功劳！”
如果不是他们瞒着他，他怎么会少了安排这个环节，他想要把竹烟保护好，把最在乎的都保护好。
结果……
越灿已经没心思跟他争辩了，“竹烟知道这件事没有？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疯的。”
“殷?和殷平就是她整个人的精神和生命支柱！当初如果不是有殷?，她从锦城离开根本不想活！”越灿清楚沈方羽的变态，所以才更担心。
郁司城闭了眼，颓然坐回沙发。
脑子里千回百转的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沈方羽稳住，怎么样才能把殷?接回来。w~
但是他脑子里像烧了一把火，热烘烘的，根本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的条件，是要我把郁堇川送过去给她。”许久，郁司城才沉沉的道。
他坐在沙发上，脑袋几乎埋在膝盖间，很痛苦。
越灿听完直皱眉，“她要干什么？拿自己的亲儿子当筹码？”
“或者。”郁司城抬起了头，面无血色，“这只是她一个戏码，根本没打算用殷?换郁堇川，而是郁家两个孩子她都要捏着做人质！”
她孩子都活不了。
她活，也许有希望，就怕她不要命。
越灿已经没了头绪，“怎么办？巴黎那边没有人的，要么……只能告诉殷平，他必然有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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