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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夫君他重生后又来找我了 > 第35章 第35章
    辰时三刻,天光大亮,晨光透过半掩的窗棂缝隙投射进室内,一束明亮的光束昭示着一天的开始。

    然而屏风里侧的大床上,却没什么动静,平稳的呼吸声几不可闻。

    低垂的床帐将光亮统统挡在外面,傅景渊借着昏暗的光线,面色温柔的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睡得还沉的小姑娘。黑色的发丝凌乱铺在脑后,和大片大片的红色撞击出别样的美感,清纯又妖冶。

    眼眸紧闭,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阴影,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檀口微张吐出温润的热气打在他侧边脖颈上。

    一室静谧温馨,傅景渊难得没有早起,心中满足的喟叹一声。

    昨天晚上恐怕是他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不需要想着水深火热,暗流涌动的朝廷;也不需要半夜猛然惊醒,然后看着空无一人的身侧良久不能入眠。

    他清晰地感觉到透过衣衫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让他指尖都微微颤抖。傅景渊轻轻吐出一口气,唇角挑起,听着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合上眼帘。

    林宛安是被人叫醒的,她抬手将在脸上作乱的东西挥开,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想接着睡,就被人揽着肩膀抱起来了。

    被迫中断睡眠实在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林宛安将脑袋抵在“床柱”上醒神。

    林宛安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傅景渊抬手覆上她的黑发,一下一下将蓬乱的头发梳顺,温声开口:“先醒醒,时辰不早了,早上还有事。”

    林宛安本来就困着,大脑一片混沌,此刻被这么轻柔“顺毛”,方才清醒了一点点的神志瞬间丢盔弃甲,还下意识往“床柱”方向靠了靠,把自己的脑袋再送过去一些。

    傅景渊失笑,把人扶正坐直,手上用了点力,晃了晃:“听话,先起床。”

    片刻后,林宛安终于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她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真实,这个坐在自己面前清冷似雪却一身红衣妖冶惑人的仙君是谁?

    仙君骨节分明的手掌贴了贴她的额头,林宛安眼神慢慢清明,然后猛地在床上一个打挺,迅速往后退了一截。

    什么床柱,什么仙君,她方才是疯了吧,傅景渊纡尊降贵叫她起床她竟然还磨磨蹭蹭,实在太不像话。

    她瞪着尚带着几分迷茫的眼睛看了傅景渊片刻,用力咽了下口水,一直纤细素白的手将床帐撩开些许,看到外面天亮透了,扭头又颇为心虚的看了看傅景渊。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醒这么晚,还劳傅景渊大驾亲自叫她。

    林宛安脸色一红,坐在阴影里看不分明,她只是昨晚睡得有些晚,才......才不小心误了时辰。

    “王爷,我平时起床都很早的。”

    傅景渊莞尔,点头:“嗯。”

    林宛安瞧着他的面色,好像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再次开口想把自己的形象扳回来:“如今天亮得早,我一般辰时就醒了,今天真的是意外。”~

    傅景渊忍俊不禁,嘴角弯出一个清浅的笑:“你昨夜睡得晚,起晚些很正常,不过一会要入宫谢恩,不然你还能再睡会。”

    “睡得晚”这三个字傅景渊轻飘飘说出来,却仿佛带着莫名的力道重重砸向她,脑海中闪过昨夜的一二片段,直接让林宛安白皙的脸色红透了。

    傅景渊将床帐撩开,日光一下照进来,突然的光亮刺得林宛安微微眯起眼,视线中大红锦被上刺绣的龙凤呈祥闪着金光,栩栩如生几乎要飞出来似的。

    傅景渊借此也注意到她红的不正常的脸色,心下狐疑,用手背去贴她的脸颊,感觉到热乎乎的温度,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脸为什么这么红这么烫,哪里不舒服吗?”(.

    林宛安看着傅景渊严肃中貌似带着焦虑的脸色,连眼神都开始飘忽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顾着四下乱瞟,手下意识攥紧手边的被褥,觉得浑身都要羞的热起来了。

    她能告诉傅景渊其实她根本没有不舒服吗?

    傅景渊见她这一副讳疾忌医的样子,心下有些着急,倾着身子靠过去刚打算问些什么,就看到她宽松领口遮盖下那似有若无的痕迹。

    电光火石间,傅景渊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整个人以一种僵硬怪异的姿势顿在那里。

    旋即,他轻咳一声正了正面色,眼神平静强迫自己忽略掉林宛安娇妍的面色,淡淡道:“先起床吧。”

    他坐到床边,披了件外衫站起来,扬声唤候在外头的丫鬟们进来给林宛安更衣后,率先出去了。

    林宛安松了一口气,抬手粗暴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然后迅速解开寝衣将内衫换好。

    皇族宗亲如亲王郡王,婚事必须由皇帝裁夺,一经定下后,陛下便会下旨赐婚。因此婚后第一天,新妇给公婆奉茶见礼过后,便要随着夫君入宫向皇帝谢恩。林宛安上头没有婆母,晨昏定省这种事自然免去,只剩下午时之前必须入宫这一件事。

    林宛安一边穿衣梳妆一边为刚才的事懊恼,嫁人了之后和做姑娘到底还是不同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方才那种夫君唤你起床的情况;若是家中有婆母在,天不亮便要起床到婆婆那里请安伺候婆婆,风雨无阻更不能有任何怨言。

    所以,这才第一天,就离她想要做好一个妻子的目标有些差距了。

    向来缜密的林大姑娘在心中心中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暗暗给自己打气,这种事情万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林宛安绕过屏风出来时,傅景渊已经坐在椅子上翻书了,看了半本的书握在左手,右手搭在桌上直接轻扣茶杯,一袭宝蓝色锦袍衬的他如玉的脸庞几乎要发出光来。

    听到动静,他眉眼微抬,眸光平静看过来,随后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林宛安作为新妇,还是楚王妃,今日这身行头繁琐复杂,可也是精致到极点,越发显得人仪态万千。

    林宛安只觉得身上有些重,她今天和昨日一样里里外外七八层,里面内衬便穿了三层,虽然显得层次感分明,可现在才八月份,委实有些厚了。

    深青色翟衣上绣着翟鸟纹,腰间束着青黑色蔽膝、坠饰着玉圭革带、大带彩绶、玉佩小绶,发丝高高挽做凌云髻,脖颈白皙,莹莹走过来,浑身上下萦绕着一种古老庄重的厚重的精致感。

    她仪态神情都说不出来的端雅,穿起这样浓深的颜色竟也丝毫不违和,反而因为年纪小而给这种厚重的颜色注入了一些活力,光芒耀眼。

    傅景渊放下书,点点头淡声道:“很好。”

    林宛安跟着他的步子走,眼里的雀跃有些掩饰不住,嘴角上翘又被她迅速抿直。虽然她并没有想被他夸奖,但他这样说了,她还是止不住的欢喜。

    两人简单用过早膳,才坐上马车悠悠往皇宫走。

    可马车里的氛围因为晨起二人那一小段对话而有些尴尬,有些诡异。

    两人都正襟危坐,傅景渊脊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双手五指收拢,搭在膝盖上。林宛安坐和傅景渊中间足足能再坐下一个人,车厢内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动作。

    许是车轮轧过石子,车厢晃动了一下,傅景渊坐姿纹丝不动,可肩膀上却突然撞过来什么。林宛安揉着撞到发疼的脑袋,迅速坐直,也不看傅景渊,目视前方,乖巧的像只兔子。

    傅景渊凝眸看了一瞬她的侧脸,看到她眼中朦胧的水光和迷蒙不清的眼神,终于知道方才那般轻微的晃动,这人怎么都能撞过来了。

    感情坐在车上都能睡着了啊!

    “现在先不要睡,若是发髻衣服弄乱了,一会还要费时整理。”

    说完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在宫里待不了很久,回去时再睡。”

    林宛安现在恨不得把傅景渊的嘴巴捂住,她拼命想掩饰的真相就这样被人语气淡然的揭开,她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好吧。

    “王爷,我不困的。”

    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倒让傅景渊感觉出她娇憨的一面,笑了笑:“你昨夜累了,多休息些是应该的,在我面前不需要遮着盖着。”

    话音落下,车厢内重新陷入一片沉默,面色姝美的女子脸上迅速布满红霞。林宛安觉得这车厢的两侧窗牖是不是开的太小了,怎么呼吸都不顺畅了呢。

    好在傅景渊不着痕迹的转了话头,说起其他的:“你为什么觉得四十八岁的男子娶了十几岁的女子是不应该呢?”

    林宛安觉得傅景渊其人,真的很照顾人而且还十分懂得如何化解尴尬。

    和这样的人聊天,哪怕一不小心聊死了,他都能迅速而毫不尴尬的给你转到下一个话题去。

    她迅速收起自己那些杂乱的思绪,将精力都投进这个新话题中:“王爷,您平时看书是不是只看兵书经卷?”

    “散文杂谈,游记志异,术数机巧也会看。”

    林宛安:“......”

    王爷,您大可不用说得这么详细的,我其实只是想说您没看过话本子而已。

    她端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王爷您不读话本子,对这些事情可能不太了解。”

    谈话的内容算是涉及到她的“一技之长”,她事事都要比其他人好,看的话本子也不少,此刻谈起大龄男子娶小姑娘的事情,各种理论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头头是道。

    她觉得自己能给博学多才的傅景渊讲道理,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飘飘然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傅景渊问这个问题时,那绷紧的下颌、不自觉抓紧衣摆的右手和僵硬的脸色。

    傅景渊昨晚听到她欲言又止提出四十八岁男子娶年龄小的妻子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的观点时,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做法很不光彩,但他忍住没问,他不确定林宛安知道自己已经活过一世的事情之后,会作何反应。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他已经太多年没有经历过这种想问,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能问的情况了,万一林宛安说出什么更加坚定更加有理有据的话,他该如何自处?

    可方才看着她娇俏的笑意和行为举止间流露的小女儿神色,他还是问出口了。

    林宛安完全不知道面前坐着的面色平淡的男人,眨眼间短暂的时间里,心里闪过多少思绪。她把自己看的话本子里,自己大概记得的关于这方面的故事一个一个摘出来,简略的讲给傅景渊听。

    每个故事后面还附带了自己精简的总结和观点,她自以为讲的很是透彻,论点也十分明晰,可傅景渊的面色却肉眼可见的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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