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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神赐人间万户灯 > 第71章 放荡不羁笑藏刀-1
    春江三月,鸟绕纸鸢。

    风暖草木,万物复苏。

    那年阳春,蝴蝶倾斜芦苇,英香满目。一个四岁的孩童,没有鞋穿,也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裳,头发乱糟糟的,脸蛋也是脏脏的。说话从来不敢多言,吃饭也只吃半碗,自认寄人篱下,而小心翼翼的懂事姿态显而易见。

    苏晚迎,听闻他的母亲断柔,是千灯境地之内一处小楼窑的女子,但她却很爱她的阿迎,也唤他为小阿迎。而却在他四岁那年,不知为何,他的母亲断柔出门之后便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给她这个胆小又懂事的孩子买了一件新衣服一双新鞋子,和一桌子的好饭好菜。那天,原本只能关在楼窑小室内的小阿迎开心坏了,穿上新衣穿上新鞋,心满意足的与亲亲阿娘吃完饭肴之后却没想到在第二天早上,常抱着他睡觉的阿娘,断柔姑娘却在房内上吊自尽了,除了小阿迎以外,她什么也没留下,也什么都没带走,本就生得凄苦,却终死得喧嚣。

    因此,这平日比较怜悯断柔与小阿迎的阿婆便带着他来到了千灯金杏川,苏家认亲。苏家家主,是个风流公子,多情种子。而尽管路程坎坷,但好在最后还是能以认祖归宗。

    寄人篱下,无非就是过得小心翼翼。但苏晚迎,他却是幸运的。他虽没有遇到一个好的父亲,但他却遇到了一个待他极好的兄长,虽说是同父异母,但年长他五岁的苏子明却视他如亲弟手兄。

    那年,他没穿鞋,而他背着他,却走了长途。

    红衣黄袍,红豆米粥。

    苏晚迎睁开了眼,而他的神情则是如往日般的平静,平淡。

    他坐靠在荒凉的草屋一角,只见仰眼一望,四处便是草木蜡黄,秋末枯叶。

    这是一个荒村,同时也是一个受尽风疫摧残的孤庄。苏晚迎静静地坐在角落之下,只见在无声的寂寥之中,他忽然听到了几声嘈杂的声音。

    有人喊:“别抢!别抢!”

    又一个不耐喝道:“都站好队!再敢抢谁都没有!”

    风疫使荒村所剩下的人皆饥肠辘辘,苏晚迎听着那声音慢慢的起了身,他缓缓随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一群身着朴素与褴褛的村民正拿着碗围成一团。

    原来,是有人来施粥了。

    见此,苏晚迎又慢慢的坐了回去,在那不起眼的干杂草屋屋后,他又归于平淡。

    是的,他只是一躯躯壳,根本就不会肚子饿,也可以说是不知道肚子饿。但就在当他又要躺回地上的时候,他却不经意的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年龄太大了,头发已成白丝,沧桑的脸露出了愁郁。而躺在她旁的,还有一个年纪尚小的孩童。她们没有去领粥,是因为不饿吗?不是的,是因为那老妇人已经断了一条脚,而那孩童又太小了。

    苏晚迎静静地看着她们,只见在那无神的目光停留了半晌之后,他动了身,他将装有木偶的箱子用杂草盖住,随后便缓缓的向那施粥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荒村早已不成人样了,因此多了一个衣着褴褛,面色青白且涂着两个大红妆迹而奇奇怪怪的少年疯子,也是见怪不怪。他小心翼翼的站在求粥的村民身后,于半晌,前面的人终于领了粥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苏晚迎便有些怯生的向前一步,却没有开口。那施粥人打量了他一下后,舀了一勺白稀粥,道:“喂,碗啊。”

    苏晚迎微措:“碗…我…我没有碗……”

    那人微诧:“没有碗?呵,没有碗你怎么盛粥啊?去去去,去拿了碗再过来。”又小声低估了一句:“我们给粥就不错了,难道还要给碗不成,真是个疯子。”

    闻此,苏晚迎的心里便当即措手不及起来。去拿碗,他要去哪里拿。因此,在半分踌躇之后,他缓缓的伸出了双手,道:“我…用手。”

    那施粥忽讽:“用手?呵,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苏晚迎却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将双手合为捧掌。见此,那施粥人很是无语,但拿钱办事又不能随性而为。且无奈于苏晚迎身后还在许多等着领粥的人,因此,那施粥人便是不耐烦的抿了一下嘴,随后便将那一勺粥倒在了他的双掌之中。

    “好了!走吧走吧!”

    热粥的温度传入手里,而苏晚迎却是感受不到。他对着那施粥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便是慢慢的走到那老妇人的杂草堆处。

    那老妇人早已饿花了眼,她也不是没去领过,只是她腿脚不便,老是被挤到后面。而当轮到她的时候,那粥桶早已空了底。

    “给你……”

    语气缓慢的声音传来,那老妇人便回了头,只见一个面色青白异妆,轮廓却又颇为俊俏的小少年将双手伸了过来,而双眼则是灰色无神的望着她,毫无焦距。那老妇人微异:“你……”

    苏晚迎重复了一声:“给你…粥…”

    目光望向了他双手捧着的粥,那老妇人在一番思索之后,她叫了那孩子:“孩子,起来…起来喝粥了。”

    那小孩听了话,揉了揉眼睛起了身。他看着苏晚迎,却是不被吓到。那老妇人对着小孩说:“喝吧,快喝吧。”

    她指的,是苏晚迎手中的稀米粥。因此那小孩望向了米粥,便是如同小孩见了糖,当即伸过脖子,香香的喝了起来。片晌,手中的粥被喝光了,苏晚迎便也垂下了手。

    那老妇人看着神情呆呆的苏晚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她颤了唇,所道了一句:“谢谢你,好孩子。”

    苏晚迎听了声,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好孩子……

    是啊,差点忘了。苏晚迎,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

    柴桑九玄都,这是个极为特别的地方。听闻在四百年前,清林净风昙败战后,却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迹,没有人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九玄都,崎岖鬼山之下,鬼影怨灵繁兮。听闻这其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便是柴桑之内的一处百家坟,而好在这百家坟目前已被今现柴桑元氏所封锁,才不至令人整日提心吊胆。

    但,柴桑九玄都,今家主的元氏,却是一个视美色如同性命的风流种子,而听闻在几年前,他奇遇一位神师大人,因此更是放荡不羁,视千古禁忌如人间常理。

    鸢花阁,是柴桑九玄都之内的一个窑楼。听闻这其中美女如云,姿色绝佳。而迎接的客人即要有财也要有才。

    红帘垂纱,灯火通明。轻曲曼舞,夜夜笙歌。

    柴桑元氏,今年四十已足,妻妾如云。但他却是生性风流,见一个爱一个。就像今日,他听信神师大人的劝语,放松自己,将百家坟的险情抛之脑后,于鸢花阁之内放·荡生歌,好不乐乎。

    而就在这时,不同往日的轻盈铃声忽然在殿门外回荡,只见抬眼一望,一位身着银饰白衣的少年郎缓缓的走了进来。刹时,元氏喝醉的双眼立刻放了光。

    太好看了,他长得太好看…………

    见此,那倚在他怀里的女子当即面相变了色,她捻了杯酒要送到他嘴里,娇着声:“来,元家主,奴家再敬你一杯。”

    却不料元氏当即推了她的手,他的双眼不动,但笑容却是逐渐猥琐:“美…太美了…比女人还美………”

    他起了身,摇摇晃晃。另一女子便扶住他的手:“元家主,您喝醉了,奴家为你盛杯醒酒汤如何?”

    他要推开了她的手,却不料那女子撒娇的很,因此,他来了脾气:“滚开!!”用力一甩,将她甩在桌子下。

    元氏已经癫狂了,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那白衣少年的旁边,双眼满是色·欲:“这…位小兄弟…你长得可真好看啊………”

    吐字喘气之间是酒臭。那白衣人士听了声,缓缓的转过了头,晃了那白玉耳坠,且在花灯影下,他的一双含情眸打量了一下元氏,后却是微微扬唇一笑,并没有开口。

    这下,元氏的热血顿时满充全身:“太美了…比女人还美,比这鸢花阁的顶尖头牌还美!”他盯着白音太士醉醺醺道:“小兄弟…你长得真是太美了……”说完,便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肩膀。

    见此,白音太士偏了身,却惹了那动人的铃声轻微的回响。他没有开口,只是用一双仪态万千的凤眸淡淡的望了他一下。这个眼神,在醉了酒的人眼里,完完全全就是在勾引!

    “妈的…长嗝…长得这么好看…真的是太美了!”元氏又动了手,岂不料,白音太士又是缓缓偏了身,倾了淡淡的香味。这下,变态到极致的错觉被激发,元氏更加放浪形骸起来。

    “别跑、别跑啊……美人!”他咽了口水:“过来…过来陪哥哥玩会儿。”w~

    听到这句话,白音太士却停了脚,他看向元氏:“玩?”轻微呵笑一声:“那不知元家主想玩什么啊?”

    人美,这声音也好听到要了人命。见白音太士回了声,元氏当即乐开了花:“小兄弟想玩什么!我们就玩什么!”他眼神癫狂:“对了…酒、酒,拿酒来!”

    他声令一下,那身后的女子便立即取了两杯酒过来。元氏接过,双眼看向白音太士:“来,小兄弟,来、先跟哥哥喝一个。” m.a

    他将酒递到了白音太士的面前,而那癫狂的双眼却是盯扫着那白皙的脖颈,幻想着那白玉耳坠于夜间摇晃。白音太士看着那酒,后却是缓缓一笑,他缓缓气息:“单喝酒多没意思,不如让在下为元家主做几个下酒菜如何?”

    闻言,那元氏色了脸,痴了狂:“好…、好!下酒菜好啊!”

    他松了右手,酒杯落到了地上。色·欲冲了头:“这里不方便,不如小兄弟跟我回府,让我们两个人好好品,如何啊?”

    说话之间,他抬起了他的右臂,想抚住白音太士的薄肩。却不料被白音太士举起的剑柄挡住,他道:“何必如此麻烦,下酒菜在下现在就可以给元家主做了。”

    下刻,剑光反射出霎那间的人影。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摔到了地上,而一声惨叫则是撕裂了整个鸢花阁的静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人惊叫:“啊!!杀人啦!”

    “快跑啊!!”

    白音太士疯狂笑起。而须臾时,鸢花阁内人影皆落荒而逃,只剩摔倒在地上疼到抽搐的人。

    白音太士藐视的看着他,如何看待一个垃圾,语气如往:“这个下酒菜,不知道够不够啊,元家主。”

    气质忽然大变,现在站在眼前的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元氏慌了神,但断臂处的血还在继续。他惊慌颤抖着盯着白音太士。只见白音太士却说:“哎呀,我这剑脏了,可要怎么办啊……”

    他移眸,看向元氏:“不如…你来帮我擦擦,如何?”他又换了神情:“算了,毕竟你的手也是脏的。让你擦,也擦不干净。”

    元氏惊慌失措的想要后退,白音太士却是有趣的打量着他:“即然这剑已经脏了,不如就让它脏个彻底吧。”

    眼神冷厉,而下一刻,撕心裂肺的喊声还未出口,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便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白音太士冷厉道了句:“脏。”

    剑刃上的血迹于片晌后消失无迹,入了鞘。他却开口:“出来吧。”

    他声音一落,便闻得另一个轻调的声音轻笑一声,他道:“都说美人是剑,一声笑,一命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一只金边的黑扇撩起了垂帘,入目的是一位身着华衣的青年男子。

    金边紫色的无袖圆领外衣胸前绣有一幅金鹤行云案纹,而玄紫色的宽袖长衣则是光彩夺目,金边腰带勒出他的身形,头戴金纹玄色帽,且一头黑棕色的长发已至及腰。

    桃花笑眼,放荡不羁。但抬眼之间,一种暗藏在其中的凶色却令人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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