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一人大喊:“快!快走!!”
另一个大道:“秦二狗他疯了!快跑!”
“怎么办!怎么办呐?!”
人声喧哗,人影交错。而就在当众人束手无策,慌乱之际。只见一名白衣仙士,两袖清风之人从一旁小屋檐顶飞跃而来。他一袭如雪白衣被晚风扬起衣摆,青丝飞绪,手执一柄玉坠银剑舞出飘叶清风。
接着,便是一道白云人影,剑刃反射萤火之间,水清阳快速掠过众人之身,便取一张灵符刹间贴覆在那名疯疫的人士头额之间。随之,原本狂动的秦二狗便停下所有动作,并且双膝一曲一并跪在地上,肉眼可见的黑色邪气从他的七窍之中鱼贯而出,下一刻便立即倒地,呈现出一片死尸之色。
见发疯的秦二狗已被一位从天而降的皖山仙士止住了动作,便皆是带着三分警惕的缓缓围了上来。
水清阳亦是向前探视一眼,心知:魄魂离体,怨魂入尸,又以身躯为容器………莫不是上古禁术·邪体转生…?究竟是谁在炼制这种邪术?又是何要炼制这种邪术?
半思之后,水清阳恍惚心悸,皖山青阳门被一夜血洗,而大众修子尸躯却不见一人,莫不是都被人以邪体转生之秘术!不…不……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秦二狗的怨疫可是被皖山修子所染…?
心血顿时凝聚,水清阳大惊,而只见未待他思索完,那街上的庄村亦是小心翼翼的提着灯笼围到水清阳身旁处,且道:“这…这位仙长大人…你可是来自皖山啊…?”
水清阳听他问语,便是点了一下头,道了声:“是的。”
闻此,而围绕而上的庄民亦是大惊,个个面显吃惊之色,有的害怕,有的惊讶,也有的倒似有一侥幸。
一人道:“原来,这皖山青阳门还有仙长大人幸存啊。”
“天公作美,天公作美啊!”
原来,这皖山青院门一夜被屠,在这古城之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且一人问道:“那…那仙长大人你可知道凶手是谁了啊!”
水清阳微微摇了摇头,道:“目前,尚为不知………”
闻此,那人便是显出一脸叹息之色,道:“哎,这皖山的众生仙长也是可怜啊,但这「怨疫」也不知怎做解决,哎,如今也只能多加防备,避免让皖山尸傀……皖山子弟入庄了。”
闻此,四处围绕的庄民亦是皆大叹一气。
而他刚才说避免皖山尸傀……傀儡入庄,莫不是他们见过或者知道那些尸躯不见的皖山修子?!因此,水清阳便问:“这位先者,不知您刚才说及避免皖山子弟入庄…?莫非先者知道我等遇害的皖山众门师兄弟?”
闻此,只见庄民等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半晌,才见那位庄民带着三分忌惮的问:“难道……仙长大人您还不知道?”
水清阳亦心中哀默,便道:“那日,我下山为一氏除难,未归青阳门………”
听见,那人便是一幅原来如此之情,皆深怜水清阳一夜面临的突然痛事,便道:“哎,天公不作美啊,这皖山是何等门家正派,竟遭如此毒手。”
“哎,听闻啊,这贵门遇害之后,其众仙长尸躯都被人抛到我境后山「尸谷」之中,不留一人,可怜啊可怜。”又叹了口气。
手掌紧握中指甲刺入皮肉,但点点渗出来的血迹却是早已令人无动于衷。水清阳抿了抿唇:“…那先者说我等师兄师弟皆尸宿山谷…不知…可否有过害世人…?”
皖山青阳,百世清高,唯有救人而不害人,若身生清风名,逝后屠人尽,就算是噬灵重生,那亦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闻此,那位老者便是有许三分犹豫,再三琢磨之后终于道:“哎,世事无常,他们…也是身不由主。”
手中银剑轻颤,水清阳刹那间突想起他们第一次一同探尸区的那回,听到他之同次师兄水清焐道:清阳,若是哪一次我忽然遇难,变成了旁门左道之邪,那你务必先将我杀死,避免我去误伤及世人。不然,我死不安息。
永不安宁………
“…先者,这尸谷…可要从何而行………”
声音是坚定的。不,这其中还夹杂着隐隐若现的鼻音。
闻此,那老者亦是小声问:“难…难道仙长大人您…要上山?”
只见老者一问而出,四处的庄民皆沉沉低语,曾经的皖山仙士神通广大,而如今皖山百鬼又乃何种邪物,这小仙士若是一人上山,那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吗?
只闻水清阳声道:“还麻烦先者指路。”
见水清阳双目,月色与灯光之下反现出微微萤光,便是知道劝言已无作用了,便道:“沿着这条市街而行,至东边一处山林官道,那便是通往后山的路了。”
“多谢。”
一声亦落,便见水清阳手执他的那柄银剑离众人而去。
邪体转生之术,固为上古禁术,但若没有鬼器以令,那么这群尸傀儡便只能是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见人则杀,毫无目的。因此,想要控制这此禁鬼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灵谣玉,皖山青阳门的第一代师祖炼造了一生的令傀符器。一个成功的邪体转生之术,那则是以召尸铃为引,以灵谣玉为令。如此一来,怨魂入体的尸傀儡才会听召术者的命令。
所以,这屠杀皖山青阳门之者,他定是无法控制这皖山百鬼。
因此,水清阳更是决定,遵守同门约定,将其全部忍痛烬灭………
而见水清阳徒行不久,却见从一旁小巷之中跑出一人来。
谢谣大喊:“哥哥,等等我!”
闻言,水清阳停下脚步。望向一旁时,便见谢谣一手拿着一支木削的木剑从中狂奔过来。且道:“哥哥,我也要去!”
水清阳道:“我非去玩,你何必要跟着?”
谢谣笑道:“我知道,很危险嘛。但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去保护哥哥啊!”
片响,水清阳便不知怎何回答,但总不能说你一介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又怎何保护我吧。因此,水清阳便是笑道:“悦谣公子,若你行于修道,定不亚于他人。”
闻此,只见谢谣微微愣了一下,便嘿嘿道:“嘿嘿,哥哥夸奖!不过哥哥这是要去哪啊?”
见他一幅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水清阳真的不忍心说他连去哪都不知道,就吵着要跟着去。便道:“去尸谷。”
“尸谷——!”嘴巴都快掉下来了:“那里可是有很多荒郊野鬼的啊!哥哥,你…不怕吗?”
水清阳摇了摇头,道:“不怕。”
闻此,谢谣亦是咧嘴一笑,道:“好,你不怕,我也不怕。那我们快点出发吧!”
闻此,水清阳便是向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好,便并肩踏上后山尸谷的路途。
半响,只见那原本被水清阳的灵符所压制的秦二狗却是突然发出一阵沉鸣,接着,便见四处拔地而起的黑影邪体缓缓灌入他的七窍之中……
临近孤山边境的山林之中有一处被世人称为“尸谷”的忌地,传闻那个地方在很多年前是一处城关大乱时,因城外的士兵因粮食不足而无法作战沙场,所以城内的百姓便将自家的粮食全部赠予了出去。因此,有以足腹之食,这地战役便是大获全胜,但城外凯旋归来,却不料这城内早已遍地尸躯骸骨。
所以于百年之后,这所早已被夷为平地的荒城,便就成了今日孤山边境的「尸谷」。
以一条官道而行,直入山间之后,便是两旁枯木杂林,遗留的城砌寒立,东倒西歪。四处皆漆黑一片,波诡云谲。
水清阳道:“要小心。”
谢谣亦是点了点头。
小心踏入,肉眼可见的邪气于夜中环环浮绕,睚眦必报的黑鸟寻觅腐食。只见两人再探行不久,一阵低沉的呼鸣之声回荡于整个荒废之地,且四处一股微微腐味凭空传来。
水清阳已知不对,便对着谢谣道:“小心,有东西要来了。”
闻此,谢谣则是点了点头,且还执着他的那把木剑跑到水清阳面前,道:“哥哥你不必害怕,我来保护你。”
水清阳亦是微微一笑,道了声:“好。”
于夜下,不曾人至的「尸谷」残砌断墙,枯枝杂草。半晌,呜鸣之声越来越大,且越来越多。下一刻,一阵怪声撕裂了风,撞到了那来不及闪躲的落叶。只见一个诡异的动静从两人身后突然而来。
双眸警惕已久,水清阳大道:“小心!”
立即转身退后近十步,随手之即,水清阳快速施出一把灵符。接着入眼的,便是一群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东西。
他们皆是身着白色血衣道袍,个个弯着腰呈爬行状态,且一双血眼深邃骇人,一张血口垂延唾丝。
但若仔细观看,你还会发现他们的五肢关节处皆有断去又被钉接而上的骇人痕迹。而至于为何他们皆显爬行状态,那是因为他们两边肋骨皆被人打碎取出………
心脏仿佛立即被人撵在手中,双眸酸痛起来,难以置信的神精令双唇不能自已的剧烈颤抖:“师…师兄…………”
视线模糊了
世界模糊了………
少焉,那群尸傀儡见绝地之中突然出现了两名活人肉食,便是皆死死的盯着他们,接着一声爆吼之后,皆直扑而来,一触即发!
谢谣大喊:“哥哥、要怎么办啊!”
两人背靠着背,只见刹那水清阳伸手把谢谣推开,他双目风霜而坚决,便是手舞神剑,风卷落叶,一步念一言,一剑杀一人,皆为世人除害……………
时过半夜天,血泪入??邸J?戎?兀?患?拇λ槭?崽伞
谢谣靠在一棵大树之后,双眼锐利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面无表情,又暗藏表情。
俄顷,只见诡谲多变的尸谷四处在一番决斗之后归于平静。皖山百鬼,死的死,逃的逃,四处银铃断音,门佩丢落。只余水清阳双手颤抖,一双温柔秀目一片被一片水雾笼罩,最后他无声的道:师祖,对不起………
银剑牵动心魂,沾在剑刃上的残血化做一条条利齿毒蛇,它顺着剑柄爬到了水清阳的身上。须臾勒住脖颈,令人快要无法呼吸。
但,他却知道,师祖不会怪他,师弟不会怪他,师妹不会怪他。师兄…亦是不会怪他………
弥漫着血腥腐味的风早已将人全部渲染,而水清阳却很想再回皖山…再回到那个踏入青阳门之后,就能见到师兄追打着师弟,师弟捧着土碗到处串来串去,且师妹舞着剑,晒着药……还有老师祖……在一旁拿着家戒气得胡子都竖起来的恨铁不成钢表情。或者,听一声师兄,听一句清阳,再或者闻一阵米香,看一目小师妹熬的糖粥被偷吃后而哭着告诉大师兄,小师弟被师祖气罚倒立的场景………
但这一切,就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绝地尸谷,寂静得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少迭,白色的萤光花蝶纷散人间,渐渐的,还有一只带着萤火的白蝶油然飞到了水清阳手中。但,它却只停留了一饷,随后便是点点微雨飘散荒凉绝地,腐腥之味随着雨水弥漫整个山间,同时也消失在了山间。只留旧忆中的一片亲乐之声,与老师祖逝后的无声之言。
他道:清阳…永远…是最乖的………
雨水洗净了他那柄银剑刀刃,但却洗不净这绝境的血痛之深。
“哥哥,下雨了!”
转头一看,只见谢谣顶着一斗破旧的斗笠跑到了近身。他道:“我们快走吧!”
渐渐的,雨越来越大了,谢谣又道:“这雨越来越大了,可斗笠我只捡到了一顶,怎么办呢?”
水清阳欲开口:“我不用………”
“有了!!”谢谣忽然的声喊打断了水清阳的话语,只闻他接着道:“既然这斗笠只有一顶,那我们………”古灵精怪的望着水清阳。
水清阳好奇:嗯?
他却呲牙一笑,大声道:“好人哥哥,我来了——!!”忽然抬脚一跳,一把骑上了水清阳的肩膀。他笑起:“这样,我们就都淋不到雨啦!”
突如其来的重量令水清阳顿时不知所措跌退半步,但他乃修行之人,力量自然是甚过常人,因此在须臾的趔趄之后,便是站住了脚。
遥夜沉沉,只见风雨凄凄,水清阳自言自语道:“是啊,这样…就淋不到雨了……”
月黑风高,凄风苦雨,只见残砌之上,黑鸟睚眦。当恶虫蛀食肉·体,灵魂终以灰烬。手掌之心,就是活在枷锁的囚笼之中,却还误以为是百花深丛。
无所压抑,终究会让自己喘不过气。
————
至此,水清阳便与谢谣离开了烬尘庄,于三月之后,到达皖山地带。
这皖山边境有一处被世人称之为「噬魂关」的山岗在无端作恶,邪气弥漫,有人说是古人的一处祖坟,也有人说是乱尸抛骨的一处废墟,但不容置疑的便是这噬魂关乃是人间一大害地。
续烬除孤山尸谷的皖山百鬼之后,水清阳便是徒行来到皖山边境,他来此的目的十分简单,那就是为完师兄师祖之愿,封于人间之邪,以保世道安平。
而与他相反想要召出冥间阴兵鬼将的谢谣可就不会让水清阳得之所愿了。他亦是一路寻得各种借口,藏留在水清阳身边,趁机盗取他的灵谣玉,炼化出真正为他所用的尸兵傀儡。
两人便至日中到达入内边境,且至一处染有怨疫的旧庄寒村当中。
庄村之内旧雾蒙蒙,两人走过之间,一股诡异之气将两人环环弥漫,整个村庄就余数间小破土房孤立,但种满整个旧村的落叶乔木柿子树此时正满枝硕果。水清阳走到一处已经倒塌一半的破亭庙,道:“此处穷乡僻壤,风水极穷,等会可能会遇到些不祥之祟,你可要多加小心。”
谢谣一心只想着旁门左道,便是不注于听。见他不曾回答,水清阳则是转过身来,看向谢谣道:“悦谣公子?”
听此,谢谣亦是回过神来,笑道:“有水清阳哥哥在,我定是不怕。”
听他之言,水清阳亦是无奈的笑了笑,道:“那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好好好,哥哥说的,我都听。”谢谣又是装模做样的笑道,只见两人徒过孤村之道,却忽然听见旁边有一阵轻微的谈言之声传出。
百人百口,百口百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水清阳谨慎,谢谣更是谨慎。人声不绝,水清阳便是道:“过去看看。”
谢谣点了点头,只见水清阳走过一旁枯树古桑之后。入目之者却是令这谢谣当即转过身来,水清阳亦是:“怎么了?”
谢谣道:“哥哥,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我过去看看。”不待水清阳开口,这谢谣则是直跑一旁而去。
身影离了视线,水清阳一时心中不解,但对于谢谣,水清阳亦是不多加担心,毕竟这个少年虽然不会武功法术,但他脑袋聪明。所以,水清阳很是信任他。
绕过寒庄枯木树的则是一片干草黄坡,而这片黄坡则是这座小村庄的村墓,围绕在那四周之人,他们背带银剑,腰悬门玉,黑袍白衣,乃是当时继皖山青阳门后赫赫有名的万灵景阳殿之士。
且那数人也觉身后有异,便皆谨慎的转过身来。片响,便闻一人道:“皖山青阳门?难道是水清阳?!”
另一人声道:“是水清阳师兄!”
师兄之名,则是皖山青阳门的先祖与万灵景阳殿的先祖是世交之兄,因此这两派之情亦是以同门师兄弟为称。
见此,水清阳亦是向上和音,面带和笑道:“原来是各众景家公子。”
一位站在于数人之前的少年道:“水清阳师兄也来此查探吗?”
水清阳温声道:“路探至此,见之有异,便是过来看看。景公子至此,莫非是这村庄之中发生了怪事?”
那名景门的小少年点了点头,道:“嗯,清阳师兄你看。”
随之,那数名子弟亦是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只见那名景小少年走到墓坡一旁,水清阳亦是走了过去。
入目的是一片立着数几位木碑的小坟堆。但不同的是,这些小坟堆之中皆有一个小掘坑,且数躯尸体皆坦现的暴露在坟堆处旁。
水清阳微微吃惊道:“可是…有人擅自掘坟?”
但是…看着也不太像……
只见那名小少年微微摇了摇,若有所思道:“子舟觉得此事并非如此,经打听得来,这些尸露墓外的逝者皆是上月所逝,而现在的这些尸躯,却是个个干瘪如枯,根本就不像是上月而逝的尸躯,相似于…有了上十年之久。且这些小墓坑……”景子舟从一旁蹲下,道:“这土面并没有被挖掘的痕迹,且这些土壤皆是从下往上掘起的,就像是……这地下的东西自己破土而出的一样……”w~
“而就在今年三月之初,在我万灵之中,则被人盗去了一件法器。”
水清阳微惊,问:“是何法器?”
景子舟道:“召尸铃。”
召尸铃?竟有人能盗得去万灵景阳殿的召尸铃!此人非同小可。
召尸铃,与灵谣玉一样,它乃万灵景阳殿之先祖炼化了一生的召尸法器,它乃万灵景阳门用于防患于未然,而不料今日却是成为了一个大凶器。
水清阳问:“能盗取此物的人并不简单,那景公子可知是何人所盗?”
闻此,景子舟却是有许心愧的摇了摇头,后道:“盗取召尸铃之人,子舟不知是何人。”继道:“但在今年三月便开始拿无辜的人试造尸傀鬼儡的,子舟倒有所耳闻……”
心神凝聚,水清阳问:“是何人?”
景子舟道:“恶贯满盈——谢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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