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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男穿女尊)春泥与燕 > 第94章 赴试
    秋天的凌晨,地上降了霜,踩上去十分湿滑,树木从下往上渐渐飘黄,风中不时飞舞着枯叶。

    安照和尹凉裹紧了衣服,拎着包袱,站在巷子口等县学的马车。此时天还是黑黑的,不一会儿,高亢的鸡鸣唤起红日,街上才有了光亮和生气。

    马车伴着一个骑马的护卫从街那头渐渐驶来,安照扯下围巾,指着那辆马车说:“车来了,我要走了。”说话时嘴里哈出的热气凝结成了白雾。

    “安照。”尹凉把包袱塞到她手里。

    “嗯?”

    “你放轻松啊,别有压力。”

    “好。”

    “围巾帽子都记得戴好,越来越冷了。”

    “嗯。”

    “包袱里还有耳捂子和手套,冷的时候也记得带。”

    “嗯,知道了。”

    “不要乱吃东西,吃坏肚子难受。”

    “凉儿,”安照笑了,捧着尹凉的脸,“我是大人了,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这一个月也要自己顾好自己,好不好?”

    尹凉点点头:“好。”

    安照笑着捋开他额前的头发,吻了他的额头,说道:“我要走了,在家等我回来。”

    尹凉又是点点头:“好。”

    安照便放开尹凉,上了马车。马车开始行进,安照挑起帘子,向尹凉挥手,尹凉也向她挥手,直到马车转弯,再也看不见。

    安照坐在马车上,心情复杂,马上一个月都见不到尹凉,想想都不习惯。

    唐芝坐在旁边,取笑她:“怎么了,安照,舍不得妹夫啊?”

    “当然舍不得啊。”安照承认得干脆。

    县学今年去考乡试的学生有十二人,一共包了三辆马车,分别由三位先生看护着,在县城外汇合后,就直奔臻阳府而去,这一路有四天的行程。

    她们在一天傍晚到了臻阳府,去到了城内一处小宅院门前。安照她们下了车,站在门外,说道:“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吗?”

    张鹿先生一边敲门一边说道:“是的,这个地方我们租了,可以住一个月。”县学组织参加乡试的时候都是租个宅院给学生们住的,安照三年前也参加过,对此并不陌生,只不过上次她自觉没有丝毫把握考上举人,就没有久留。

    她们进到院子里面,安照环顾了一周,这是个四四方方,十分规整的院子,除了院子门这一面墙之外,另外三个方向都有一间大屋子,里面似乎又分成几个小屋子;院子的地上都是青石砖铺的地,中间空地的一角有一处水井。

    张鹿先生说道:“这院子里共放了十八张床,每间屋子里有六张,摆的有点挤但是也还好,你们挤一挤吧。我跟石先生冯先生分别睡到三个屋子里,你们在这里有任何事找我们就行了。”

    “弟子谨记。”大家齐声说道。

    “好了,大家都饿了吧?把包袱都放屋里去,我们去吃点东西。”张鹿说道。

    于是大家各自找到一张床,把包袱放下,又出了门。 m.a

    片刻之后,这一群人聚到了一处酒楼,在大厅里围坐了三个桌子,各自点了些日常小菜在吃。

    离乡试还有几天,这臻阳府已经聚了不少外地的读书人,张鹿在吃饭的片刻之间就遇到了不少熟人,有的是私塾先生,有的是县学的人,还有他读书时候的老同学等等,大家聊来聊去也都是这几年自己的学生有没有考上举人之类的。

    双河县县学里今年来了十二名考乡试的学生,加上还有不在县学的,拢共估计会有二十多人。整个钦江省听说有两千多秀才来考举人,最后只有一百多人能中举,平均下来一个县都捞不到一个。而且像臻阳府和其他几个大的府城,都有许多有名的书院,比如晴山书院。这些书院里每次都能考上好几名举人,这样算下来留给别处的名额就更少了。

    张鹿今年年近五十,她早年在锦州府一个书院求学,二十多年前考上举人,之后又用功十几年,却没能更进一步,便没了再考功名的信念,自请去县学了。举人本来相当于后备官员,但是张鹿这几十年就知道读书,自觉当不好官。而县学的负责人身份微妙,虽然不是官,却有很高的地位,平时在双河县,即便是赵县令也要给她几分面子。而且在县学里大部分时间还能跟学问打交道,使得她十分舒服,也就一直呆在县学了。

    张鹿与几位朋友离了众学子,走到走廊里聊起近年来的状况,无不唏嘘。

    “我们双河县已经连续三次乡试没出过举人了。”张鹿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也差不多,”一名相貌严厉的中年妇人说道:“三次了,十几年没出了。”这也是一位县学先生,姓詹,是张鹿在锦州府求学时候的同学。

    “还是老邓好,你们县里前两次乡试都考上了一名举人吧。”张鹿说道。

    邓姓的妇人苦笑道:“那跟我可没关系,人家是去晴山书院读的书,又不是我教出来的。”

    詹先生说:“还是那句话,寒门难出贵子。你们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在锦州府的时候,州学里有多少书,有很多我在外面这么多年就再也没见过,更不用说这晴山书院里有多少独家藏书了。咱们的学生,能接触到的书就比人家少了那么多,这真不是考刻苦就能追上来的。”

    邓先生苦笑:“这也是没办法,我要是晴山书院院长,我也不会把那些独家藏书拿出来的,这不是给自己的学生增加压力吗。可惜啊,就是苦了我们的学生了。”

    张鹿说:“可是从大的方面看,这样真的不对。这就属于只争眼前的利益,虽然自己得到了好处,但是却强行限制了学问的流通,把知识攥在手里,不往外传播。这跟开书院做先生的初衷是违背的,对整个国家也是没有好处的。”

    “可是谁又能说她们什么不是呢?”詹先生说:“又不犯法,咱也不能冲进去把书抢出来去印啊。”

    邓先生摇摇头说:“确实没办法,总不能要求大家都当君子圣人,那当然是好事。可是大家都不是,当君子圣人反而要吃大亏,谁又愿意吃这个亏呢?这说不了谁不对,读书人也免不了私心啊。”

    几人又是一阵唏嘘,才告别散开,当然,几人都不会把这番话传到学生们耳朵里,这些消息实在太打击人的积极性了。

    要说这些学生们绝对考不上吧,当然也不是,乡试一样要写文章,阅卷先生给文章评选本来也就是有很多主观因素的,说不定就会有人入了法眼呢。

    学生们都还年轻,来到省城都是一头的劲,有人试着向先生提议出去游玩,但是被一口回绝了,张鹿先生的理由是:马上要考试了,都老老实实呆着,出门在外,到处都是麻烦,要游玩也得等考完了试。

    安照十分赞同这个理由,她今年十八岁,读书也有十几年了,难不成偏偏就这几天憋不住?她才不愿意这个时候去出门乱晃,哪怕只是出去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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