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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羽落千机[张良同人] > 第52章 [十]诛心之局
    “子尧,你帮我通知临冰和韦先生,我先去找林菱。”我头也不回地吩咐慕风,紧盯着林菱消失的地方,说完这句话时人已经快步走向走廊的尽头,只隐约听到慕风应下后敲响剩下两间房门的声音。

    到了走廊尽头,我才意识到这里有楼梯,然而林菱已经不见了踪影。正在犯难时,身后传来韩?q的声音:“子扬,林姑娘呢?”

    “不知道上去了还是下去了。”我迟疑。

    “我去楼下吧。”慕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随即转身下楼。我当机立断,拉了韩?q往楼上跑:“韦先生,你陪我上楼看看。”

    眼角余光瞥见许澈和慕风一起下了楼。

    三两下冲上楼梯,转过拐角,我有些意外地发现楼梯的尽头是一扇木门。此刻门已经被打开,站在楼梯上可以看到门外是浩瀚星河无边夜色。我心中隐隐生出不安,顾不上太多,快步上前跨了出去。

    门外果然是客栈的天台,夜风微冷,我打了个哆嗦,抬眼只见漆黑一片,然而黑暗中又像是有人影晃动,不由得头皮发麻。

    “林菱,你在这里吗?”我紧张得开始吞咽口水,四肢僵硬地往前走。韩?q觉察到我的不安,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安抚:“别怕,我陪着你。”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点。

    天台上隔一段距离就堆着一摞半人高的柴禾,沉默而森冷。我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提灯上来,然而楼下的慕风和许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我直觉不应该耽搁,深吸了一口气,趁着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快步在柴禾间寻找有无林菱的踪迹,却不知道心底到底希望找到还是找不到。

    再次转到一摞柴禾后面时,我脚步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

    地上半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虽然看不清脸,但接着明灭星光,依稀可见是林菱刚才的衣饰。

    这一刻心跳如鼓,脑中纷杂迷乱,我甚至连上前查看的勇气都没有,直到和我分开寻找的韩?q敏锐地注意到我这边的异常,转身一边走向我一边出声问我:“子扬,怎么了?”

    我被韩?q的声音唤回理智,掐着掌心竭力冷静下来,赶紧走上去小心翼翼地翻过对方的脸。

    “林菱在这里!”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韩?q似乎加快了脚步走向我。

    林菱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这一幕让我的心理防线摇摇欲坠,从未有过的恐惧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我下意识地回头想看一看韩?q继而让自己镇定一点,不料视线刚和韩?q对上,“嗡”地一声,空气被破开的声音,伴随着一道从天台大门附近迅捷袭向韩?q的寒光。

    我的视线只来得及捕捉到那一抹银光,心脏已经差点跳停,幸而韩?q是个练家子,反应迅速,在听到声音那一刻便有了动作,侧身飞闪退了数步,险险避过。

    “咄”地一声闷响,一柄淬着寒芒的匕首斜插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我和韩?q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朝着匕首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人影偷袭不成便毫不留恋地反身穿过大门离开天台,而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钟,却也足够我看清对方的脸。

    “是她!”我愕然。

    韩?q目光一沉,面色微冷,当机立断:“林姑娘交给你了。”说完便身轻如燕地追着刚才的偷袭者而去。

    等我反应过来时,万籁俱寂,凉风阵阵,天台上只剩下我和昏迷不醒的林菱。

    突然的安静让我脑子都有点发懵,被刚才的突发情况逼退的恐惧再次围来。我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多想,晃了晃林菱,见她毫无反应,只好试着把人架到肩膀上,先带下去再说。

    然而,当我气喘吁吁地架起林菱,跌跌撞撞地转过身打算离开天台时,抬眼的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几乎一下子凝住了。

    “子扬,我们……又见面了。”声音清越,语气漫不经心,隐约轻快,像看到了猎物落进陷阱的狩猎者。

    容颜精致而苍白的少年负手站在前方,衣袂深蓝如无边夜色,发冠冰凉,璀璨如星的双眼透着与年龄极度不符的残忍诡谲。

    ——星魂。

    “……”

    有那么足足三秒钟,我脑子里成了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后,双腿一软,拖着林菱一起晃了晃,差点倒下。

    上次和星魂在小圣贤庄里正面对上的一幕自动闪现到脑海中,时至今日,我仿佛还能感觉到当日星魂的气刃抵在我眉间时萦绕不散的寒意和杀意。

    求生的本能让我带着林菱直接往后退了半步,勉强压住了冲天而起的恐慌和惊愕后,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太妙。

    林菱昏迷不醒,我战斗力约为零,而星魂站在我从天台下楼的必经之路上。

    看清局势后,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星魂倒像是颇有兴致,脸上犹挂着兴致盎然的笑,笑得我心里发虚。

    “大人怎么也在这里?”我的声音克制不住地有点抖。

    上次好歹是在小圣贤庄,青天白日,大庭广众,就算知道星魂行事诡异难以常理预料,但心理上多少有一些底气,何况当时张良也在。

    结果这次来了个月黑风高狭路相逢。

    星魂看着我,丝毫不掩饰眼底那种看我如看猎物的玩味,语气漫不经心得有点欠打:“本座巡夜,觉得这客栈天台风光不错,便上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能遇到子扬。”

    我信了你的邪……

    “这么巧?”我一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大人慢慢欣赏,时候不早了,在下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也没动,就盯着星魂,看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星魂还是杵在门前,笑吟吟的,幽幽道:“如此良辰美景,只本座一人独赏岂不可惜?”他视线一转,落在我身边,继续,“本座也不是贪心之人。子扬留下陪我,或者这姑娘留下陪我,如何?”

    我一听这话头皮都快炸了,架着林菱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一步,压着火气回他:“不如何。”

    星魂挑眉,似笑非笑:“这么说,子扬是认为两个人都留下比较好?”

    我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猛地吸进一大口冷风,呛得开始咳嗽。也许是因为咳得太厉害,原本不省人事的林菱悠悠转醒,喃喃:“颂颂?这是……在哪?刚才有人敲门,我看到你被一个人拖走,就赶紧追过去。那个人呢?”她的视线落在星魂身上,有些迷惑,“这又是谁?是你的朋友吗,颂颂?”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本就凌乱的脑子现在隐隐作痛,我隐约觉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也无暇多想,趁着星魂还没开口,我压低了声音回答林菱:“这是客栈天台,那是星魂大人,其他的我们之后再说。”

    林菱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星魂,随即瑟缩了一下,飞快把头埋了下去。

    “之后?”星魂轻笑,“子扬有什么话还是现在说吧,之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林菱一抖,一只手紧紧地揪住我的衣服。我看着星魂,一片沉默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息声。

    “为什么?”我咬牙切齿地问出口,“在下自认不曾行差踏错,为何大人从初见时就不肯放过我?”

    “在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有追根究底的资格。”星魂不为所动,“当然,如果子扬今日选择留下,本座可以考虑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

    林菱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猛地抬头盯着星魂:“什么留下?你想对子扬做什么?”

    星魂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阴鸷:“本座想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这无名之辈置喙!”话音刚落,一道冷芒遽然贴着林菱鬓角擦过,我阻止不及,就见几缕黑发悠悠飘落。

    心顿时凉了半截。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星魂没有暴力出手直接把我们两个带走,然而我和林菱两个人加起来不够他塞牙缝这是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天台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林菱脸色苍白,瞳中幽火灼灼,星魂只是冷眼看着我,等着我做出决定。我在他的目光中逐渐绝望,牵着林菱的手正慢慢松开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忽然从星魂背后传来。 ~

    我微怔之后瞬间反应过来,心中大惊,随手摸到怀中木扇,想也不想就抬手冲着星魂扔了过去,同时一边大喊一声“星魂大人”一边迅速松开林菱独自向侧向冲出一段距离。

    星魂果然有些意外,第一时间运起掌风挥开木扇,然而,不知是否被我的鲁莽所激怒,他沉下脸,另一只手转瞬扔出一把暗器飞向我。我闪避不及,只听到星魂背后有人近乎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子扬”,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不料,下一刻,一道黑影扑了过来,恰恰拦在我面前,代替我将星魂的暗器彻底扛下。

    寒意如毒蛇的利齿骤然啮在心脏,血液仿佛被冻住,即便抱住我的躯体很温暖。

    熟悉的,娇柔的,属于林菱的躯体。

    我机械地低头,已经看到有粘腻的液体渐渐从她后背渗出,染红了衣背。

    或许是太疼太痛,林菱环抱着我的手无力地散开。

    “子扬……”另一道支离破碎的声音传来,我茫然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半跪在地上的另一个人——压弯了脊背,单手捂着腹部,挣扎着抬头看了过来。

    夜色太深,看不清脸色,只能看到他眼底眸光如火,炙热的,焦灼的,就像前不久对我剖白心意时那样。

    星魂轻“呵”一声,提步走向慕风。

    我一震,回魂:“你别碰他!”

    星魂闻言脚下一顿,斜眼看我,讽刺露骨:“子扬想保的人还真是不少。只可惜,本座向来只做公平交易。”言罢单手提起慕风,看他一眼,又看向我,笑了,“三个人,子扬做个决定。”

    一时间,我居然没有明白星魂这句话的意思——或者说,不敢明白。

    慕风看着我,没有说话,却缓缓摇头,眼中抗拒之意一清二楚;而林菱被我轻轻抱住,疼得不住吸气,身体一直在抖,满头冷汗,意识似乎开始模糊。

    唯独我,毫发无伤。

    这一刻心如刀绞。

    可抬头望向星魂那一刻,大脑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我开口道:“大人,子尧只是小圣贤庄的学生,你带走他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没有资格参与这场交易。你可以选择的从始至终只有我和林菱。”

    星魂挑了挑眉,没有反驳。

    我虚弱地笑了笑,继续:“你放过子尧和林菱,我跟你走。”

    “得寸进尺。”星魂掐住慕风的脖子,阴测测地说,“如果本座想把你三个全部带走,你能阻止得了?”

    “不能。”我不敢看林菱也不敢看慕风,只能全心全意看着星魂,然而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但是三个人,未免太明显了。记忆可以混淆,伤痕却无法消除。大人既然本就打算低调行事,又何必把事情闹大呢?”

    星魂的脸色果然微微变了变,半晌,缓缓一笑,眼底却透着杀意:“子扬,聪明的人未必活得长久。”

    “可是愚蠢的人往往死不瞑目。”我冷笑,不想再和星魂做口舌之争,抱着林菱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小心地把她放下,而后一步步往后退,平静道,“大人抓紧时间,迟则生变,相信您也不愿意把巡夜的卫兵引过来。”

    慕风开始挣扎:“子扬!”

    星魂干脆利落地砍晕了他,拎着他走到林菱身边。

    四下寂静,月落星沉,星魂抬手,即将结印。

    就在这一刻,我调动毕生所有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冲向天台边缘,死死抑制住本能的恐惧跳了出去。

    隐约听到身后星魂厉声骂了一句“该死”,却被耳边猎猎风声绞散,一朵璀璨的烟花在头顶炸开,四面八方仿佛都是逼近的脚步声。失重的感觉如此新鲜陌生,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悬停不动,心跳如鼓,我试图收束四肢护住脑袋,避免这一跳孤注一掷反赔了个血本无亏。

    如果能不骨折真是再好不过……

    不过须臾之间,脑海中已是思绪纷乱,一瞬间突然后悔自己的冒险,毕竟我从来没有跳楼的经验,这一跳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就真是客死异乡。

    身后事还有许多,林菱,慕风,还有……

    思绪放空到这里,视野忽然被一片阴影遮蔽,带着温度裹住我的躯体,硬生生止住了我下落的趋势。

    失重的不适感如潮水退却,我怔怔抬眼,昏昧夜色中烟火刚刚散去,只能窥见夜行衣的兜帽下绷紧的唇线和细腻的下颌,近在咫尺。

    几个呼吸间,已被人护着无声无息地落在有间客栈周围的深巷中,掩没在深不可见的阴影中。

    巡夜的卫兵正在靠近,空中隐约可见一抹深蓝的影子掠过天际远远离开。

    劫后余生,我如梦方醒,视线聚焦到眼前。

    抬起了下巴,五官轮廓依稀可辨,确实是……张良。

    一时间有点乱,也就没觉察到张良这时候过分平静的神情之中隐藏的一丝戾气。

    “你怎么……”

    正想问张良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然而后颈突然被扣着往前送,与此同时,张良头一偏,低下。

    微凉的触感落在我唇上,气息清凉明艳,堵住了还没出口的话。

    “轰”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炸开,全世界被炸成空白。心跳太快,浑身的血都冲上头顶,好像挨挨挤挤地炸开和刚才天上一样绚烂的烟花,闪得我眼睛疼。

    我瞪大眼,下意识想推人想后退,然而腰被圈住,身后就是墙。情急之下,我直接一脚踹上张良的腿骨。

    一声闷哼从唇齿间溢出,直击耳膜。

    好在张良总算放开了彻底禁锢的姿势,稍稍退开,转为单手半抱着我的腰。我背靠着冰凉的墙面,一阵阵发懵。

    周围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沉默中尴尬来世汹汹。

    半晌后,张良稍微清了清嗓子,低声开口:“……对不住。”

    我死死低着头,绝望地闭了闭眼,感觉脸烫得能现场煮鸡蛋。

    想问张良是不是疯了,但或许是温度过高,语言中枢理所当然地短暂失灵。然而似乎越是沉默,周身温度越是居高不下,恶性循环,我觉得自己可能要疯。

    就这么两厢无言了一会儿,还是张良先开了口:“先进客栈。”

    “……好。”

    ……

    从暗道重新走进有间客栈后,张良解下夜行衣交给了前来接应的人,刚想上楼,迎面就遇到了一前一后走来的韩?q和许澈,而且肩上各自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一个林菱,一个慕风。

    我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张良则皱起了眉:“怎么回事?”

    许澈看到张良也先怔了怔,随后说:“我们听到后院有动静,过去时便只见他们躺在地上,而且还受了伤。”

    说完,许澈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探究,而韩?q的脸色则更复杂一点。

    张良意识到不对,转头看我:“子扬?”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有点头疼:“麻烦二位先把人都带到林菱房里。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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