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吗？好吧，不过要抓紧时间，女王大人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遵命～请问女王大人，假如有一天你去了秦时明月里面，见到了你的本命，你会对他说什么？
——啊你是说我家魂殿吗Y(_)Y如果见到他，我一定会告诉告诉他：“别再盯着千泷了！她的身材没我好！”
——Orz……
于是，林菱，你说，我现在该不该帮你转达一句，“星魂阁下，有个身材比千泷好的美女对你一往情深”呢……
我低着头，强压下自己的恐惧——真是无法理解林菱对这个傲娇乖戾的小孩子的痴迷……这寒气森森的她怎么就觉得这家伙萌呢？！
“草民见过星魂大人。”我高抬着双手施礼，整个人快弯成了九十度。
苍天保佑……保佑他只是散心的时候路过而已，他很快就会走掉的，嗯，最好是这样……
苍天以沉默来嘲笑了我的祈祷。
“不必多礼。”星魂操着一副慵懒的嗓音，“刚才听到兄台在叹气，不知所为何事啊？”
我错了……以后我叹气一定叹在心里……
“因为——”我依旧低着头，一边吞吞吐吐，一边迅速思考脱身之法。“因为什么？”星魂似乎是笑着的，但语气中分明带着冷意。
“因为什么，在下不敢说。”我尽量回答得小心翼翼。星魂尾音上挑，道：“哦？为何不敢？”“因为在下所叹之事，于他人是为不敬。君子不背人言，因此在下不敢说。”“非礼勿言，非礼勿听？”星魂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依旧是慢条斯理的样子，“这位兄台倒是遵礼守法，坦荡不欺啊……”莫名其妙就被戴了一顶高帽子，我只觉得心里毛毛的，勉强笑道：“大人过誉。在下一介儒生，自当谨守儒家教义。”“儒家中人果然谦虚得很。”星魂轻笑，语气里淡淡嘲讽，“那不知兄台这一介儒生，如何称呼？”
突然被问到姓名，我心里一突，但也知道无论如何不能瞎扯，只好说：“在下草字子扬。”“子扬？”星魂说着，开始移动脚步朝我走了过来，“那不知子扬为何离开会客厅，孤身一人走到这里来呢？如果本座没有记错的话，子扬应该是厅中侍立的弟子之一？”
我死死低头盯着地面，眼角余光瞥见那角越来越近的深蓝色衣袍，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虽然明知对星魂这种高手而言要是真的想对一个人动手的话距离什么的都是浮云，但是靠得越近压迫感会越重的好不好！
“在下……外出如厕……”
“哦？那现在……”
“……已经解决了。”我在心里重重一叹。
“呵……本座刚才觉得席间气氛沉闷，所以出来走走，没想到正巧碰上了子扬。想必子扬此时也要归席，你我二人不如同行，子扬以为如何？”星魂淡淡地说，嗓音依旧冷冷清清。
如何？我哭给你看如何？
我在心里苦笑一声——那边唇枪舌战着呢您倒是觉得气氛沉闷，敢情要出真刀枪您才会觉得有意思？
现在和星魂众目睽睽之下一起归席，虽然不一定会有多招摇，但是难保一些心眼多的人不会多想——尤其是某只狐狸。退一步来说，李斯今天砸场子的意味不言而喻，阴阳家明显是站在帝国那边的，我跟在星魂后面走这么一趟，任谁看了都会多问一句好吧？！到时候我怎么说？说出来散心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平易近人的国师大人就顺便邀请我一起回去了？
天杀的！这理由连我自己都不会信！
但是话又说回来，星魂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为了对付儒家的话……我一个小角色，他挑我开刀，能有什么用？
想是这么想，面上，我依旧只能恭谨回答：“是。”“那就走吧。”星魂淡淡说，深蓝色的袍角从我身边游过，点尘不惊。等到他走过，我终于敢抬起有些僵硬地脖子，极其小心地看了一眼前面负手而行的背影，再次默默一叹——人小鬼大成这副样子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啊……
所幸的是，儒家的多数弟子都聚在会客厅外，沿途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不幸的是，星魂大人似乎没打算就这么晾着我。
“子扬是儒家新进弟子？”
星魂的语气总是让我听出七八分话里有话的诡异，但这时候虽然惊心于他的敏锐，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实话实说：“确实。”他不会是打着神不知鬼不觉灭了一个没什么人知道的新弟子的主意吧……
“今天这种场合，儒家居然会让一个新进弟子入厅侍立……”星魂意味深长地说着，在我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轻笑一声，幽幽道，“如此提拔，本座真是有些意外了。”我顶着一脑门的汗和他客套：“师尊和师公一向对学生们关爱有加。”难道要我说其实我只是被某人差遣过去送糕点然后阴差阳错地被留下来的吗……
我默默叹了口气，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糕点，是张良差遣我送过去的。
如果说，他早就料到我会被留下来……
为什么要让我留下来？
如星魂所说，侍立殿中的都是这一辈入门比较久的儒生，慕风两年，祁江和陆凡各四年，不论在阅历气质上都不是我一个初入门的新近弟子能比的。今天李斯这些人来拜访，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了剧情走向，我的紧张程度绝对不下于慕风祁江陆凡三个人的叠加。而在这些贵客面前，我如果因为紧张出错，会有什么后果？他是等着看我出错，还是在等着看我会不会出错？
手心里的汗冰凉冰凉，心脏仿佛也浸在冰水里。
张良已经知道我是女子——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是，他不可能是刚才进入会客厅的时候才知道的，至少在此前一次——也就是天明和少羽在场的那一次——他应该就知道了。换言之，他差遣我去送糕点，是在知道我性别归属的情况下。
他……是有目的的吗？是不是根本不打算让我继续隐瞒身份留着了？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
如果已经被张良列为“可疑人物”，那么我的全盘计划可能都要推倒重来了。就算离开小圣贤庄这个区域，只要我出现在天明身边，墨家的人很难不知道，盖聂很难不知道，张良也很难不知道。只要张良对墨家那边说上几句话，我不死都算好的。
怎么办？
我庆幸星魂没有再开口，但在我偶然一抬眼之后，我的心更乱了。
会客厅越来越近了。如果我真的和星魂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偏偏怎么想都想不到合适的借口，再者我也不敢轻易尝试，万一一句话说得不对直接被炮灰了我找谁哭去？
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又骤然停下。我心中一紧，忐忑不安地抬头，等到看清来人是谁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见过星魂大人。”慕风恭敬地施礼。星魂淡淡说：“免了。”“谢大人。”慕风直起身，目光越过星魂，直接朝我看了过来，语气听着像是松了一口气，“子扬，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啊！”我瞄了一眼星魂似笑非笑的神情，竭力保持从容：“子尧找我有何事？”“三师公说有急事找你，偏偏刚才寻遍大厅内外都不见你的踪影，所以三师公让我出来找找。”慕风说道，语气认真，隐隐还有几分担忧。我现在听到张良的消息就肾上腺素分泌加快——张良找我？他他他他找我又有什么事？不是说客人离开之后再和我谈吗？
没等我问出口，慕风已经转向星魂，又施了一礼：“星魂大人，三师公找子扬有急事，不知大人可否让我二人先行离开？”闻言，星魂唇角略弯了弯。
我稍微放松了点——虽然张良找我可能没什么好事，但是也好过和星魂一起过去……
“既然有急事，二位还是快点过去吧。”星魂淡淡答。我压住雀跃的心情，施礼告退，而后毫不留恋地疾步朝慕风走去，越过星魂时，终于控制不住，嘴角扬起。
慕风看了我一眼，面上隐约也有笑意一闪而过，紧接着和我一起匆匆朝会客厅偏门走去。
确认已经走出了星魂的可视范围，我压低了声音问慕风：“子尧，三师公找我有什么事？”慕风扫了我一眼，强压着嘴角的笑意：“子扬觉得是什么事？”
“……”我嘴角抽了抽，“子尧你别玩了好吗？我现在很紧张的……”“咳……”慕风清了清嗓子，含笑道，“其实不是三师公让我来的。是我发现子扬久未归席，所以出来看看。”我诧异了：“那你刚才……”“不那么说的话，星魂大人怎么会让你先离开？”慕风笑道。我瞬间热泪盈眶：“子尧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举手之劳而已。”慕风淡淡一笑，接着神情一敛，“不过，子扬以后还是小心为上。如今儒家与阴阳家并不和睦，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我知道。”我叹了口气，“这次……我想应该是意外吧。幸好来的是你。”如果是哪个不熟悉的儒生，看到这一幕，再不小心传到某人耳中……
慕风一笑，没有再说话。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殿外，正巧听到天明的声音远远传开：“按照你们名家的说法，踏雪是传家宝，踏人也是传家宝，传家宝等于传家宝，踏雪自然就等于踏人咯！”
“这个子明……”慕风的目光越过围观的人群，看向殿中站着的天明和少羽两人，微微皱起眉，语气有些疑惑。我原本正无语着，听到他出声，不由得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天明毕竟是刚来，虽然儒家弟子多，但慕风好歹在这里待了挺长一段时间，万一因为天明出现的时机巧合而起了疑心……
“想法倒是出人意料。”慕风说完了下半句，也有些啼笑皆非的意思。我松了一口气，笑了笑，不予置评——总不能说……这其实都是咱们那位三师公的鬼主意吧？
我和慕风从偏门进入，沿着墙角尽量悄无声息溜回原来的位置。我刚站定，抬头时正看到天明和少羽正牵着那匹黑马下场，前者笑得牙不见眼，看到我的时候还得意地扬了扬眉，一副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正被通缉的样子。公孙玲珑的一张脸被气成了猪肝色，李斯伏念等人则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在我知道天明的身份暂时不会败露，算算这些人也差不多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儒家果然人才济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便能驳倒公孙名家的‘白马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星魂带着点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没来由地，心里一跳，悄悄抬眼，发现星魂也已经归席，而此时，他的目光正看向我们这里……
“不过，刚才听了这么多场辩合，在下也有些心痒了。”星魂语带笑意。李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哦？星魂大人的意思是……”星魂施施然起身，绕过他身前的桌案，走到刚才公孙玲珑坐着的地方，屈膝跪坐了下来，目光散漫地从场中诸人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了我身上，缓缓勾唇，笑意未明：“张良先生，可否就请你身后那位儒家弟子，来与在下一辩？”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张良的身后——嗯，没错，就是我……
我简直想抄起一块砖头朝那死孩子砸过去——你妹的你都出席了坐下来了直接点名了还问什么“可否”？！叫本姑娘怎么推辞啊！啊？！ m.a
张良也转过了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幽深难明。我心里一突，直觉他对我生疑，下意识地就想开口，下一秒醒悟过来这是什么场合，连忙按下起伏不定的心绪，敛了神色。正在犹豫该怎么办，张良的声音淡淡响起：“星魂大人，这位弟子入门时日尚短，对儒家理论的学习尚且不足，恐怕不能使星魂大人尽兴。”“入门时日尚短，不是正好？”星魂勾着唇笑，“正是对你们儒家的东西学得少，才不会被框框条条束死，不畏惧用奇巧之法取胜，对不对？”
几句话说得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伏念眼中隐有怒意，颜路也稍稍皱眉——星魂这话，明摆着是在说儒家教出来的都是书呆子，脑筋死板不知变通了。偏偏此前儒家确实连输了公孙玲珑七场，事实就摆在那里。再者，星魂说的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
果然是狂傲到敢在儒家的地盘当着儒家掌门人打人家脸的人啊……
我收敛目光，不意看到了张良也瞬间变了的神情，其凝重程度比之他人更甚，却也不是生气。
电光石火间，我心里一惊——儒家前面输了七场，最后一场，天明和少羽用的堪堪就是“奇巧之法”。联系星魂前面的话，莫非就是在暗指天明和少羽两人是“刚入门的弟子”？
难怪张良的脸色会突然变了。
现在星魂把话撂在这里，儒家如果不让我下场呢，等于是在说他们在躲避星魂的挑衅；儒家如果让我下场呢，能不能赢、用什么风格赢，又是一番计较。
我默默叹气——辩合之局，果然又生变数。
握了握拳，深呼吸一口气，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地走了出去，在案边朝着星魂施了一礼，尽量维持语调平稳：“承蒙星魂大人看得起，这一战，在下却之不恭。不过，有些话，在下想先说在前面。”星魂笑得意味深长：“子扬客气了。有话尽可直言。”
顿时，周围看着我的眼神又是一变。
我嘴角一抽，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眼下这一局，无论如何都要竭力而为。只有赢了，才能有继续留下来的筹码，也才能减弱儒家对我的立场的怀疑。至于其他的，现在已经管不了了。
“在下是初入门的儒家弟子不假，学习儒家经典时日有限，但依在下对本门理论的了解，本门的教育并非如星魂大人所言，以规矩教义束缚学生灵性。”我顿了顿，缓口气，“孔子曰，‘当仁不让于师’，孟子曰，‘执中无权，犹执一也。’可知本门向来推崇学生学道时知晓灵活变通，不为成法与权威抑制灵性。”我刻意在“权威”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觉察到四周围盯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意味丰富，只能在心里暗暗苦笑，继续面对星魂，盯着地面，说，“性如水，自有其灵动精妙之处。本门以为，君子博泽万物，立礼义者，不为拘人之性灵，而是为引导我等自我觉悟，自成圣贤，以免辜负苍天之予，自我埋没。而虽同为人，然而资质天赋毕竟有高低……”我长吐一口气，终于作结，“是以我儒家弟子，机敏巧慧者既有天资之利也有教导之功，木讷谨慎者不过是性灵没有完全发掘，非教之罪。”
声音终于落定。
掩面叹息啊……高中三年为了高考读《论语》和《孟子》果然是有用的。
“啪、啪、啪。”
掌心相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回响，星魂好整以暇地收手，淡笑：“真是精彩。”
我一愣，一颗心立刻又提了起来——直觉告诉我星魂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就配合的主……
“子扬一番阔论，本座很是欣赏。”星魂的笑容里有种诡异的阴森感，“子扬所说的‘学道时应知晓灵活变通不为成法与权威抑制灵性’，本座也很是赞同。”
我直觉有哪里不对，想打断，又不能，也不敢。
“本座没有记错的话，儒家也有博采众长的说法。”星魂的笑容越来越鬼魅，“既然如此，不知道子扬是否愿意来我阴阳家交流一段时间，来促进自身灵性的发掘呢？”
脑子里隐约有“咔嚓”一声，仿佛时间轴被人按了暂停键，四周围一片死寂。
一片死寂……
死寂……
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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