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的轻轻颤抖了起来。
似冷。
如在极寒之地赤脚行走一片荆棘林。
顾西夏死死瞪着顾定明，那眼神，似能沁出血来。
“就只是因为这样，你就把我姐姐变成了一个杀手，毁了她的一生……”
她轻讽笑了声。
眼里却涌起了泪影。
“…你简直太可怕了，你这样子的人，不对，你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你根本是个魔鬼，你才应该下地狱！”
掌心伤了。
极疼。
仿佛整只手臂的神经都已麻木僵硬。
可是那一刻。
滚滚怒恨盖过了那痛意。
她死死捏了拳。
冷眸如刃，恨不得一眼锋利，送他入黄泉。
“是么，魔鬼？”
但对于她的恨怒，怨骂。
顾定明神色如常，仿似并不在意。
他甚至对她牵了牵嘴角，仍旧笑得慈爱。
“我一直以为，我在你心中，是一个慈爱又伟岸，让你尊敬又崇拜的严父，没想到你竟原来是这么看我的。”
他举起手中的针剂，却突然押了苦涩失望的调。
“你这么说我，让我很伤心啊孩子，看来，我得给你一个教训才行，这样，你以后才能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似威胁。
顾西夏看着他手中的针剂，睫毛漾动了冷寒的蔑视。
“…我想，在言渡来之前，你是不会杀我的！”
顾定明听得她这话。
举起针剂的手顿了顿。
“…怎么说？”
嘴角凝冻的冷嘲逶迤了狠意。
“你要是只想要了我的命，像刚才解决沈嘉牧那样，给我一枪，岂不干脆利落？”
“可是我很久没见我的小西夏了，实在很想跟你闲话家常，毕竟…”
顾定明盯着她脖子上的红痕，眼神冷了冷。
“…一转眼，我的小西夏就已经长大，还嫁人了，只是…”
语调泛了愤怒的涩意。
“…我分明是按照一个淑女的标准教养你长大的，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成了一个yin乱的荡fu，竟然好本事，连段楼集团的总裁都能勾搭上床，简直羞煞我顾家先人…”
话语落。
他已利落起身。
“…虽然在言渡来之前，我的确还不会要了你的命，不过…”
被举在手里的针剂，似晃动了迫不及待的嗜血欣喜，已直直朝着她脖子扎来。
“…现在，我得给你这败坏家风的jian人长点儿记性！”
顾西夏手脚都被捆缚，根本无力挣扎。
见那针直直扎来，她连忙歪头一躲。
却被顾定明一把揪住头发，狠狠一扯，她便疼得再无法动弹。
白炽灯的光太过刺目。
她被迫抬起头，却死死咬紧牙关不肯泄出一声苦痛或求饶。
“…羞煞顾家先人，败坏顾家门风的人，是你这个恶魔，才不是我！”
顾西夏被这光亮刺得眯起了眼睛。
她死死瞪着顾定明，嘴角强撑了一笑悲哀。
一言反讽。
似，反戳中了他心中的某部分痛点。
顾定明对她这般不知死活，牙尖嘴利的讽意动了怒。
嘴角下沉了狠厉，枯暗的眸中闪过一念邪恶。
“…你可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知不知道这针管里的是什么药水？”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
似要将恐惧的种子埋下，并催着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顾西夏一看到那针剂，便不由想起那日，在柳医生诊所里，那个被言渡活捉凌虐的女杀手。
只是一针狂犬病毒，便将那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若是…
可她不能在顾定明面前展露怯意。
所以死死咬住嘴唇，并不答话。
“…这是会让你变成听话孩子的好东西…”
一言狠厉落了轻柔。
再不顾她的挣扎冷讽，顾定明手里的针剂已经利落扎下，刺进了她的脖子上的血管里。
顾西夏到底没忍住这针扎的痛意，泄出了一声痛苦的shen吟。
“…以后你会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好孩子，为父很期待能看到你变了以后的样子。”
顾定明将空了的针剂扔到地上，而后重新坐回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满眸欣慰期待的看着她。
那一针扎下，顾西夏的身体很快便起了反应。
被捆缚的手脚仿佛瞬间无力，凌厉凶狠的眸色也似在瞬间柔软了慈悲。
这是…什么药水…
并不痛。
却只觉得无力。
像是麻醉剂，一点点儿带走她清醒的思绪。
却又奇异的令她觉得眼前的景象带着某种迷幻的光晕，甚至对自己接下来有可能遭受到的虐待和折磨。
心绪减了忧惧，凉了平和。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致huan剂？
还是那些路边墙面广告上看到过的黑市的什么“听话药水”？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恩？我的目地，你刚才不是才说过？”
说过？
是什么？
哦，对了，留她命，等言渡来？
那么，是要用她来威胁言渡？
还是要怎么对付言渡呢？
那么，他给她注射这针剂，是单纯只为折磨她，还是……
她觉得自己的思绪陡然间，似乎混乱了起来。
“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你就忘了？还真是没用…”
手背抵了下巴。
神色晾起一线满意的邪笑。
“…你现在，是不是开始觉得脑子里，一些清晰的记忆变得模糊？别着急好孩子，等会儿你就会彻底忘掉，并且觉得这世间一切都很美好…”
忘掉？
她会忘掉什么？
眉头紧皱了痛意。
他的话术似配合着身体的药剂，对她进行的催眠。
她死死咬唇，试图抵抗脑海里铺天盖地压来的昏沉。
但她将唇瓣都咬破了，却也还是觉得无济于事。
眼前的景象，开始连成一片虚幻的暗影。
顾定明那张让她脑海里冒出各种可怖凶恶念头的脸，也一点点儿远了。
在那瞬间。
她只觉得自己清晰的思绪和记忆。
如同秋日长空下，被冷风一扫而过的那一街落叶。
纷杂。
凌乱。
又一点点儿远去。
最末。
连那点儿影子也变成一粒尘埃，无处追寻了。
就在思绪下沉，即将昏过去的下一秒。
突然。
声息俱远的耳畔。
响起了一声枪响。
随即。
她便听到了顾定明的惨叫。
枪响听来尚远。
但顾定明的惨叫声，却将她昏沉的思绪彻底给拉回了清醒。
缓缓闭上的眼睛倏然睁开。
她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顿时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眸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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