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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白月光掉马后[无限] > 第 14 章 篡位
    雪地里一片死寂。

    陌生的行星,荒芜的雪景,还有被砸了个窟窿、巍然屹立的高塔。

    室友倒吸了口凉气。

    “熔金号”消失一年之久,连条求救讯息都没来得及传回来。

    就和刚才的磁场、眼前的高塔一样诡异。

    “羽子哥,”室友揉着酸疼的胳膊,龇牙咧嘴开口:“怕是咱们俩就要成为失踪的第40和41个。”

    寇羽脱下被烧焦大半的防护服,左手“刺啦”扯过绷带给伤口包扎。弃船迫降时,他第一个领跳,被星船爆炸时溅出的残骸碎片划伤了右臂,含酒精的凝血喷雾触碰创口,寇羽的后颈肌肉猝然绷紧。

    他一声不吭,再披上防护服时,冷峻地像这铺天盖地的冰雪。

    眼前,冰天雪地里只有这么一座塔。

    室友在一旁唉声叹气。熔金号,再加上他们俩,简直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一个送。

    啪嗒一声。

    那厢,寇羽拉下镭射枪保险,指节微微活动,已经戴上了狙击手套。两枚□□就扣在他的武装带上,原本驾驶室里的装饰指挥刀不知何时被他抽出顺手,寇羽的左手正按住刀柄。

    寇羽将另一把刀递给室友。

    室友瞠目结舌:“羽哥,咱们真要进这座塔……”

    寇羽侧身,寒风掠过,在他英挺的眉峰上凝出一层淡淡的霜。

    “零下20摄氏度。”寇羽直白说道:“想活着,就进去。”

    室友一个激灵,赶紧跟上他的步伐。

    远处救援船的遗骸还在冒着滚滚黑烟,随着他们走过,雪地里是两排宽阔的脚印。

    视野中,那座塔越来越近,寇羽按住枪柄拧眉。

    塔身上布满了华美、繁复的纹路,似乎是某个文明在某个时期的产物。高塔的入口是一座拱门,精致到浮夸的灰泥雕塑密密麻麻从门柱向上延伸。

    室友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刚才我好像看到一团黄光,是我看错了还是——我擦,这是什么外星洛可可建筑!”

    寇羽当先踏入。

    作战靴踏在木纹花砖上,脚步声在整座高塔沉闷回荡。

    室友却悚然一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寇羽已是在电光石火间举起了镭射枪:“戒备,这里有人——”

    眼前却是场景一变。

    蓦地天旋地转。

    他看见黄色的光束袭来,有思维电流前仆后继涌入,先是他的皮表,然后是肌肉,再肌肉下的每一道神经突触!

    “你们不该来这里,这不是第一座塔。”

    有道声音控诉。

    寇羽毫不犹豫扣动镭射枪扳机,蓝色荧光脱膛而出!

    那黄色光团唧唧乱叫,被打得炸了毛,紧接着电流侵入,寇羽虎口一麻,镭射枪掉落。

    那光团竟是捡起了他的枪,和同时掉落的一张小照。

    那是一张被摩挲得光亮的照片。

    照片里是笑容温和如明昼的青年。

    寇羽不动如山的神色罕见出现一道裂痕!

    他反手握住刀柄,指挥刀如雪练拔出,刀锋兜头就往光团劈去,厉色夺回照片!

    那光团吃痛,却早已看清了照片上那人模样。

    它嗷嗷乱叫:“住手!你、你是来找人的!”

    寇羽心跳一顿:“他在哪。他们在哪。”

    光团抖抖霍霍摸出一块无人机残片,扔了过去。

    那是白月光无人机特有的防辐射涂料。“熔金号”里的无人机使用的就是这种部件。整个残片防护层完全剥落损毁,昭示着它曾经受到的辐射量,堪比任何一次近距离核电站爆炸。

    在同等当量的辐射下,人能存活下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寇羽垂着视线,周身像是被巨大的痛苦包裹,压的人喘不过气。

    他把那张照片和无人机残骸一起揣进兜里。

    “你想见他吗。”黄光神神秘秘说道:“我是这里的守望者,只要你愿意向我敞开大脑,我随时可以让他来见你。”

    “只要你愿意向我敞开大脑……”

    寇羽沉浸于情绪,思维电流瞬间找到破绽,侵入神经元!寇羽暴起反抗,意念坚韧如铁,那黄光躲在他意识里,被寇羽揍得嗷嗷乱叫,但终究稍胜一筹——

    晦涩的青铜古乐在寇羽耳边响起。

    守望者说:“这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第一座塔,祭祀之塔。”

    寇羽蓦地睁眼。

    自己和室友俱被五花大绑,被扔在半地穴的草房里,混在一群身形木然的奴隶之间。

    室友见他醒来,赶紧吐槽:“这特么什么鬼地方!”

    然后一脸惊恐:“羽哥你看这些人,都都都没有五官,脸上一片空白!草草吓死人了。不对羽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是羽哥吗你还记得我叫什么……”

    寇羽沉默了很久,脸色铁青,哑声开口:“李凤衣。”

    说完就去找刀。

    刀没找到,不仅如此,枪也不在。

    寇羽一身杀气有如实质。

    室友表示:“是吧是吧,哪个缺德玩意儿把我们拉进来的。这一群无脸人真是阴间!”

    那自称守望者的黄色光团毫无征兆出现,气鼓鼓反驳:“本来是有脸的!”

    李凤衣:“你哪冒出来的??”

    黄色光团气的直抖:“要不是你们的飞船砸下来,也不会把我砸出硬件故障,我的显卡都不能联网读取捏脸贴图了!下载也不行上传也不行!”

    “好在还能从本地读取,”它得意洋洋向寇羽炫耀:“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向我敞开大脑,我随时可以让‘你要找的人’来见你。”

    它深沉说道:“人类,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寇羽终于挣脱绳索。

    他肌肉紧绷,剑眉紧拧,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寇同学劈手就要和守望者肉搏!

    守望者“唧”的一声惊恐逃窜:“你这人,怎么还不领情!”

    在它逃窜的方向。

    那群坐在地上的奴隶,窗外走过的城民,土沟前玩耍的孩童,千人一面。

    他们每个人都长得一模一样,共用一张捏脸贴图。

    守望者“本地读取”的那张。

    照片上的那张。

    ——顾越的脸。

    @

    祭司宫殿。

    守望者死机之后,陆成济很快发现不对,眼前粗犷华贵的祭司寝宫如潮水褪去,紧接出现在眼前的是深坑和岩壁。那是真正的、2677年的,被废弃的祭坛。

    “我们这是出来了?”

    陆成济还没来得及兴奋,冷不丁又被拉进祭司宫殿,下一秒又是深坑,接着又被拉回来。他两眼发晕:“别换了别换了,要吐了要吐了,这怎么还能卡帧呢?!”

    身旁,顾越蹙眉阖眼。

    顾越还没从战损缓过来,整个周身冷冽得惊人。

    眼前场景卡帧切换。

    顾越闭眼,手指在腰间摸索,终端“滴”的一声。

    视讯接通。

    辛夷的声音响起。

    陆总大喜,这才想起他们还带了终端,于是三言两语说了坑底的情况。

    辛夷表情焦急:“意识入侵?怎么会意识入侵?”

    卡铎尔却并不意外:“人类早在21世纪初就能把光信号转为神经信号,控制小鼠的记忆。人类的大脑……太复杂,但我们做不到,不代表他们做不到。”

    那厢,守望者趋于稳定。顾陆两人被拉回“副本”已成定局。

    陆总失落,在原始社会存活一百天,鬼知道会出现什么危险!

    顾越冷静开口:“辛夷,帮我查数据库。公元386年的超新星,G11.20.3,爆发时光度持续了多久。”

    辛夷不解,但迅速接入天文数据库查找:“换算成这里的行星时间,100天8个小时。”

    顾越思索:“就在今晚。”

    公元前1214年的熔金之城,妖星消失就在‘今晚’19点。

    陆成济惊讶看着顾越,半天才激动反应过来:“你你你这是在……”

    在作弊。

    草!陆成济立刻来劲,守望者让他们生存100天,可没说他们不能借场外观众作弊。

    顾越表情坦然。

    几人交谈没持续多久,眼前白光一闪,已经再次被拉入宫殿。 m.a

    陆成济回头一看,顾越已经在床角把自己卷进兽皮,万事不管,只阖眼补觉。

    这得多严重的战损?

    陆总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但顾同学这睡姿明显缺乏安全感。

    这么强还没安全感?

    窗外天光微亮。

    又日上三竿。

    顾越醒来时,正夕阳西下。

    他睡的舒服了,周身气场便缓和下来,嘴角也挂了点冰雪松融的弧度。

    天上妖星燃烧,被他拎到前院的小祭司正屈辱叫唤,脸色惨白:“放我出去,今晚还要祭祀。你们可以杀我,不能对神事不敬!”

    顾越正在玩弄祭司……

    陆成济一懵,这才看清,顾越是在玩弄祭司身后的风箱。

    顾越正把着那盏青铜树灯,见陆总起了,侧身回眸,推门,身后点点萤火诡谲向前坠去,接着地上赫然燃起半丈高的火焰!

    陆成济:“你你你会魔法?”

    旁边小祭祀表情灰暗,全然没料想,顾越能破解几代大巫的不传之秘。

    顾越温和看向陆总:“只要你不学物理化,身边处处是魔法。”

    陆成济:“……”怎么还怼人呢?

    夕阳没入山峦雪线,天光昏暗。

    屋外,围着祭祀宫殿人们手持火把,对顾越又惊又惧。

    顾越抬手放了个人进来。

    正是昨天甘为人牲的祭品。

    那大汉一进门,就死死把祭司护在身后。

    陆总好奇:“他是你什么人?”

    祭司眼眶通红,生气:“他是我哥,是族长。”

    陆成济瞠目结舌:“你要杀了你哥?”

    在巫觋大行的原始社会,族长必然也是权贵。

    祭司抿唇,像是陆成济问了个极其幼稚的问题。但青铜剑还横在他的脖子上,他肃然怒斥:“这是给神的诚意!”

    顾越平静开口:“如果祭祀之后,妖星不退,你待何如。”

    祭司扬首,傲然道:“上一次星摇,就是族长用他的血平息了神灵的怒火。这一次神灵必会应允。”

    顾越:“如果不允。”

    祭祀毫不犹豫:“那就献上我自己的鲜血。”

    陆成济长大了嘴巴。

    “有趣。”顾越许久开口,眉睫微动:“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祭司茫然。

    顾越薅了祭祀的黄金面具,青铜长剑和权杖:“走罢。”

    那祭司大喜,伸手就要去请祭器。

    顾越转手把面具拍自己脸上。

    祭司脸色涨红:“你你……哥他抢我东西!”

    那络腮胡子男人正要开口索要,顾越长剑一挥,又挟住那小祭司:“你开路。”

    祭司两眼通红,被迫开口:“去哪?”

    顾越毫不留情推他出门:“去祭坛,去给你们讨个天道。”

    轰隆!

    祭司宫殿大门敞开。

    围聚的人们惶恐看着这里,他们的祭司还被顾越制着,但制住祭司那人已经戴上了黄金冠冕,他手里的青铜长剑寒光如练,随着他从那扇门走出——

    殿前的祭火蹭的一下熊熊升起!

    黑夜里一片寂静。

    人们目目相觑,却再不敢阻拦顾越。

    古人敬天地事鬼神,丘陵能出云为神,山川泽万物为神,妖星乱天下为神。

    人力不足与神抗衡,故只能谄媚神灵求存。顾越走出来时升起的祭火,在这食不果腹的黎元万民们眼里,就是神降谕给他的证明。

    几人一路走到祭坛。

    活祭的人牲已被绑往一处。

    那妖星还悬在天上,只色泽稍暗。

    但因妖星被人们敬为神灵,此时竟是无人敢抬头。

    这群即将被活祭的奴隶里,赫然就有寇同学和室友李同学。

    那团名为守望者的黄色光团,在被寇羽暴揍后哭诉,自己这辈子都没被这么残忍虐待过!

    它被迫解除了捏脸贴图,寇羽眼中的众人终于也变成五官一片空白。

    但消失之前,光团为了报复,愣是把两人又绑了个严严实实。

    李同学正哀嚎:“羽子哥,咱们要被活祭了啊啊啊啊啊。哎,那边他们在说什么,怎么听不清?”

    寇羽面无表情,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臂肌肉虬结鼓胀。

    远处,顾越缓步走上祭坛。

    陆成济在他身后竭力鼓动风箱,火塘里的祭火又高出一丈!

    人群瞬间哗然。

    那小祭司急切哀求顾越:“放我下来。你要怎样都行,你不是巫,不能惹怒神灵,我死不足惜,但我们一族——”

    顾越轻笑:“你待怎样。”

    祭祀低头,只见挟持自己的青铜长剑覆上一层淡淡的油脂光晕,接着顾越赫然将剑锋探入被视为禁忌的祭火!

    小祭司嗷的一声,被气到两眼翻白差点晕倒。

    台下瞬间哗然,那一张张苍白的脸看着顾越,青铜面具下,年幼的孩子低声啜泣,似乎他们崇拜的神灵下一秒就要降罪。即便千年之后,他们的科技能傲世整个银河,在此刻,他们只是天道下瑟瑟发抖的生灵。

    “怕什么。”顾越开口。

    祭火在夜风中猎猎燃烧,顾越挑起三尺青铜长剑,淬了火的祭剑被苍白的指节挑起,直指天上妖星!

    “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妖星祸世,为害于民,必讨伐之!”

    那祭司两股战战,台下无一人敢出声。他们怔怔看着顾越,他如此嚣张行事,若神灵降罪——

    “轰隆!”

    竟是一道惊雷划过夜间,有雨水簌簌而下。

    顾越收剑,电光中黄金冠冕玄色长袍,肃然不可犯,他负剑于身后,朗声开口。

    “我为祭司,受天之命,砥天之罚。纵行有罪,在予一人。”

    哗啦。

    雨水瓢泼而下!

    那是许久没来的、大气层破损后的第一次酸雨。

    天上乌云还没齐聚,顾越俯身,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小祭司尖俏的下巴。

    那小祭司呜呜哭着,脸上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抬头。”顾越温声道。

    紧接着,含量的手指强行用力,蛮横迫使小祭司向头顶看去!

    细细的雨水中有万点繁星。

    那颗妖星已经不见踪影。

    超新星爆炸的最后一道余晖消失。

    小祭司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他的兄长,接着是祭台旁一圈一圈的人。

    那是他们许久之后第一次敢仰望夜空。

    他们愕然看着顾越,眼里有恐惧,有惊愕,有崇敬:“妖星退了,不用活祭就退了……”

    祭坛上那位族长缓慢走出,对着顾越躬身一拜。

    接着是台下如潮水般躬身的人群,心甘情愿向顾越低下头颅。

    “大祭司。”有一人呼喊。

    “敬谢大祭司!”有万人呼喊。

    火塘旁,鼓了半天风箱的陆成济虚汗直冒,见此情状大喜:“成了?那祭司宫殿是我们的了?居住权就这么拿下了?卧槽越哥牛逼——”

    祭坛旁一处却隐隐传来骚动。

    顾越刚得民心,很快有人汇报,是祭品跑了两个。

    这届大祭司如此给力,祭品还不识抬举乱跑!众人立刻义愤填膺。

    很快两个逃跑小奴隶就被人群赶了过来。

    祭坛下,李凤衣满脸不敢置信:“咋这么多人围过来?不就是跑了两个奴隶?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全然不知防守增多是因为昨天也跑了两个——还把上一任祭司挟持走了。

    寇羽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刚刚暴力挣脱绳索的双臂满是凌虐般的红痕。

    因此台上的顾越破天荒多看了他两眼。

    李凤衣小声问询:“怎么办。”

    寇羽:“跑。”

    李凤衣:“卧槽,怎么跑。”

    寇羽:“挟持台上那个祭司。”再向守望者逼问学长的下落。

    愤怒的人群在寇羽看来,五官俱是一片空白。

    别人看寇羽约莫也如此。

    唯有祭坛上戴着黄金面具的祭祀极其醒目。

    他稳步走上祭坛。

    和李凤衣相互对视。

    继而两人猛地暴起!

    那位族长一声怒喝,伸手就往寇羽捉去。要是连着两天祭司被绑架,这一族的脸面何在!台下众民发出怒吼,纷纷冲上祭坛要保护带来神迹的顾大祭司!

    那族长分明打不过寇羽。

    却听“嗡”的一声,三尺青铜长剑裹挟劲风向寇羽掷去。

    寇羽攻势一滞。

    族长和几位青壮瞬间铺上,把寇同学从头绑到脚!

    旁边李凤衣大惊:“羽羽羽羽子哥……”

    寇羽低吼:“跑。”

    李凤衣只能丢了他就往外狂奔。

    台上。

    顾大祭司伸手。

    前任小祭司立刻狗腿地捡起青铜长剑,一路把长剑护的紧紧的,生怕别人来抢。递剑时看向顾越的眼神竟然倾慕敬畏,柔情似水。

    顾越懒洋洋用长剑指着寇羽,微微眯眼,低头思索。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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