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最后一次消息出于何时？”凤骥羽从公文堆里抬头。
“咱们布线查窦氏田庄商道的线，十日前，他说有办法了，然后约定十日后联系，现在时辰已过还没有接到密报。”
“嗯？那家可有异动？”凤骥羽剑眉紧锁，不由寒霜笼罩。
“没有！还是如常。除了庄子上劳作，就是隔几日进城送红薯、包谷和咸菜”那小兵小心的回答。其实他不明白一个收养了老弱病残的田庄有啥好注意的，红薯、包谷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保管也不容易。早些年饥荒，只要能活命就行，现今这几年，风调雨顺，粮食产出不错，还要盯着人家的红薯吗？
“再等等看吧！可有估算出那田庄的产出？”凤骥羽揉揉眉心，虽然不是什么肥肉，但自己不喜欢这种事情不受掌控的感觉。
“张师爷估算那粗粮大概勉强够庄子上养几百老弱病残的，多余的怕不够食为天消耗的，有人也曾经见他们到董氏粮店补充米粮。现今董氏粮食铺子已经关闭了，那食为天就卖两种粥支撑着，赚点盐钱。”那小兵回答。
“万悦城、带湖城两处的铺子呢？”
“据说和这里也大致差不多！”
“难道这次走眼了？还是那人与窦氏田庄有过节？先盯着看看吧！哦，再派人手摸摸三处产粮食的大户。下去吧！”凤骥羽微微思索一会儿，来人举报窦氏田庄屯粮，自己原想着窦氏可以凭借水患时出粮出药，定然有不薄的家底，不然也换不到‘员外郎’这一头衔。这探查结果看来也不尽然呐。
看来自己被人利用报私仇也是可能想到这，不由心里冷了冷，那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这华来城东南北都是大片平原，有良田万顷，还怕没有粮草吗？喝了口茶水，他又继续看手里的公文。
而窦氏田庄里，“哥，咱们怎么会被凤骥羽盯上呢？”
“粮草！有人举报咱们屯粮居奇呢！”
“什么人这么歹毒？”
“当初水患时留下的祸根！”窦玄武眯了眯眼，狭长眼眸微微敛了狠戾，果然做人不能一味的善良，给那几人一点活路，就埋下了今日的祸根。
不过也不全然是那歹人的错，战争一起，只要自己手里有粮，就免不了祸事。好在庄子夏收后，种的都是粗粮，而且留下大片地种了红薯和木薯，就是以防万一。
村里也传话来，给山间、河滩、田埂，甚至于林间等处插红薯苗，如果民众逃难时候，无粮可吃，随处可以挖了充饥，也可以保障部分人命免于饥荒。
目前窦氏田庄就是难民集中营的形象，没有粮草，没有实力，求自保而不易，深挖也不出油水的破庄子而已。
“这样的人简直畜生不如，不如让我的小青去解决他！”窦天尾生气了，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翠绿的小蛇来。这是他的宠物，打破壳就养着的竹叶青蛇。
“呵呵。。。不生气！明日咱们去食为天看看。”窦玄武笑了，对其幼稚行为不置可否。
华来城西，贫民区，食为天分号就开在这里。窦玄武带了窦天尾，推了一车的红薯和两坛子咸菜来店里。
自华阳王的兵力进城后，虽然没有太大的干扰普通百姓起居，但时不时的大街上有军人列队经过，还是吓的胆小的百姓闭门不出。偶有需要外出，也是行色匆匆。
街道冷冷清清，食为天还有五个伙计看着铺子。战事一起，粮食铺子多数都不再敢营业，食为天如今只能供应红薯粥、包谷碴子粥和两样小菜。即使这样粗陋的餐食，也是苦力和贫民的美味。(.
待到行军过去，就有人溜这墙根如做贼一样钻进来，一个铜子一碗粥，一小碟子咸菜，能混过半日。
原先街头巷尾可以看到的乞丐们也躲进角落里不易察寻，但天色微黑时，食为天后门处就会有几个瓦罐摆在墙角，等待铺子里余下的残羹剩饭。
今日天色擦黑后，窦玄武亲自去给瓦罐添上粥和小菜。回来时手里夹了个纸条，他就着灶火看后就扔进灶膛子烧了。
半夜子时，窦玄武晃醒窦天尾，“走了，跟哥做一件大事去！”原本迷迷瞪瞪的小子听说做大事立即清醒过来。他穿上衣服，把小青放兜里。两人从后院翻墙踏瓦而去。
华来城南一片灯红酒绿迎来送往之处，丝竹声乱，女子娇媚之声诱人，酒酣耳热之际，欢声笑语，别有一番天地。
窦玄武和窦天尾趴在一处屋脊上，听着下面的人语，仔细辨识，果然有个特别的声音，淫邪张狂，等待了一会儿，那人酒劲已经上头，摇摇晃晃的出了屋子进了茅厕出恭。
“就是他！”窦玄武冲窦天尾点了点头。窦天尾取出小青，丢向茅厕，不大会儿，传来一声惨叫。二人立即隐蔽，乘着下面场面乱了起来，悄悄撤退了。
“什么死了？中毒？没有特别的地方？就是竹林里的竹叶青咬伤命根子？”凤骥羽听闻下面的禀报，一连串的问，得到再次确认后，手指敲着桌面沉思一会儿。这死法真是的！离谱啊！
这人在花楼里吃了不少的酒，毒素原本就易扩散，而被蛇咬到那个重要的地方，更是要命，听说肿胀成了大萝卜一样。难道真是这人太荒唐，所以死法也是离奇？
算了！原本就是混子，不堪大用，死就死了。好在自己也不指望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业绩。
华来城外三家大户种粮食千倾，已经有眼色的自己进贡了半数产出，也够用一段时间了。还有万悦城、带湖城可以再找些粮食。其他就再看看吧！
另一日，听说官衙里有个杂役吃了食物后莫名其妙的拉肚子，出恭时一脚踏空落入茅坑淹死了。此事却是查无可查。
而凤骥羽听闻，暗自称怪，这人就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实在查不到异常，只能是巧合了。
三日后，城里依然平静，没有什么动静。窦玄武兄弟又带了空车回了庄子。
十月十二、十五、十八、连续三场九日七夜‘秋闱’考试如期在东梁的各个省城举行。
第一场考试内容是经史子集的内容。第二场是公文、案例、判词等官场应用文，第三场考试为策论，就国计民生具体问题的对策和办法。
考试期间，各地都消停下来，配合这复考的第一次‘秋闱’，毕竟日后，无论谁主掌天下，都是需要文臣治国。如果得罪了读书人，只怕骂就能骂死人。
武德帝这些年不开科举，也是心里存了芥蒂，怕有些清高，以风骨标榜的读书人找不自在。但举荐制度的危害，在一次次的用人之际捉襟见肘时候，格外的显著起来，才有几年前的恩科。
虽然不喜欢董相、大司农韦钰闻、老太傅顾长石等人，但真正面临生死存亡之时，还是这些肱骨老臣顶用，真正有才学有实力为东梁谋划。
但他们已经垂垂老矣，恩科也是培养了新人如孟浩然、董启语这干进士，但目前他们还在成长期，哎！人到用时方恨少啊！要不盐都自己怎么能放手啊？
这个理是东梁多数人都明白的，尤其东梁的统治者们。故此，秋闱在这微妙关头，居然也无风无雨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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