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
“我知道你是江维的儿子，给你钱让你离开我儿子难免是有点看不起你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你们分手吧。”于愿面上冷酷，和聂于白那副批皮冷酷不一样，她是从骨子里到皮相上都是一样的。
原来不给钱啊。江术有点失望，他都做好对方出支票之后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了。“抱歉夫人。”
与其说聂于白是霸道总裁，不如说他妈妈更像是霸总。“你们这算是怎么回事？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以为网上那些人给你们两句祝福就是真的了吗？分了对谁都好，你们能得到什么？就连一张结婚证都没有，我可不想我儿子将来老了连个承欢膝下的儿女都没有。”
“这些很重要吗？”就算有了结婚证也一样能离婚，就算是有了儿女也不见得就能给孩子一个很好的未来。
江术也不是不能茶言茶语的宛如小白花一样哭哭啼啼说我和你儿子是真爱，请不要拆散我们。就是有点狗血和恶俗。若不是于愿出现了，说不定江术还以为聂于白的父母只是书里的两句话呢。不管是年少时的叛逆放纵还是之后破产落魄街头，在监狱里服刑的父亲就不说了，可是这位有钱有势，生活富足的母亲也从未出现过哪怕一次，帮助那个时候的聂于白。
如果说在聂于白发现胃病的时候于愿偷偷出手帮他了，也不至于十年后发展成胃癌去世。江术不说，也不好对长辈表露出不满，只是心里到底是有点怨气的。
于愿自己就是领了结婚证又离婚再带着一个孩子改嫁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办法回答江术这句重要吗的话。但是男女之间才能在一起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了五十几年，就算现在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在一起她也不会那么快的就转变自己的观念。“你是个男人!这就是最重要的问题!”
江术没有回答于愿的问题，转而问道：“夫人，若是有一天于白破产了，又生病了，你会帮他吗？”
于愿一愣，不知道江术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她是听说原来天华快破产了，但是现在不是都过去了吗？虽然如此，出于礼貌她还是皱着眉回答：“不会。”
虽然知道是这个答案，但是江术还是有点心疼聂于白，“为什么？”不是亲生的父母吗？就算不至于养儿子，在儿子破产的时候出钱或者借钱给他看个病也不可以吗？
“破产了，只能说他和他那个废物老爸一样，废物不配做我的儿子。没钱病了就想找妈妈吗？自己去赚，最多死了帮他收个尸。”
江术看着于愿的脸，试图从里面看出一点傲娇或者玩笑来。可是于愿既不是傲娇也不是开玩笑，她从来都很认真，认真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于愿的回答激起了江术内心那点怒气来，也不想再平和的和男朋友的妈妈聊天谈话，江术压着怒火，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没资格要我离开于白。”
“我是他母亲，我当然有资格!”
“不知道于女士做过什么母亲该做的事？是于白少年时叛逆的时候放任自流，还是他破产后任他自生自灭？!”
于愿也被江术不客气的语气彻底激起怒火。“我生了他，那我就是他母亲!要不是为了他好，我还懒得来和你一个戏子谈话，你不过就是个外人，也敢对我家指手画脚的？!”(.
聂于白让聂晓欢从司机那里知道于愿去了什么地方，两个人赶到的时候，江术问于愿如果他破产了她会是个什么反应呢。聂于白也想知道母亲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拉住了聂晓欢没有过去，两个人坐在一个视线的死角里，能听到他们说话却也不至于暴露自己。
不过两个人一个自恃身份，一个惯会演戏，倒也没有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吵大闹起来的后果。
我是为了你好这句话，无论哪里都是通用的。父母总是会下意识的用这句话来遮盖自己伤害孩子的行为。而于愿明显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只认同优秀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她的丈夫和孩子。她也极其厌恶反驳反抗自己的人，在她眼里，她做下的选择总是最好的，不容反驳。
“于女士话里的意思是，如果于白失败了，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江术自己是没有父母的，他来这里见到的第一对父母是江遥的父母，他还以为天下的父母大多都是那般的好。现在看来，那边宠溺过度，这边又是强权统治。
“我说了，废物不配。既然年少时他选了做个混混，一个混混当然也不配，要不是现在看他终于浪子回头，有了改过自新的样子，也算是优秀。如果他做不到，破产了，或者和以前一样，我才懒得管他的事。”
真是没法聊下去。“对你来说，于白如果不够优秀，就不配做你孩子，对我而言，不管他怎么样，他都是我爱人!你要的是什么？你把人生了下来却又不管不顾，既然你不想养育一个孩子，为什么又要逼着他成为你心目中的样子？你当那是机器吗？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程序和代码？你说于白不配做你孩子？你更不配做他母亲!我和于女士只怕再聊下去除了泼妇骂街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在您想清楚之前不要再来找我，再见!”
江术小时候也想过如果自己真的有父母，那自己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现在看到于愿，却发现这人还不如孤儿院院长对他们这些没有血缘的孩子关心。
江术拿起椅子上的羽绒服就走，反正结果怎么样都是不欢而散，他也不想再听这个人对聂于白各种的轻视和不在乎了。
江术走了几步之后看到了不远处坐着的聂于白和聂晓欢。他们坐的那个位置是刚刚他和于愿那桌的死角，走出来之后才能看到。
刚刚和男朋友的妈妈对骂完，下一秒立马被男朋友抓包。
完蛋。
“白，白……你听我解释，其实我平时还是很有礼貌，很尊重长辈的……”江术慌忙解释。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在男朋友心目中的形象？
聂于白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过去牵住了江术的手。“走吧。”
聂晓欢走到于愿旁边，江术出去的时候还听到了聂晓欢说的一句话，“妈，你真是那么想的吗？”
聂于白一路上都很沉默，沉默的回天华，沉默的开会，沉默的处理文件。
“白白，你要是生气了就骂我吧，打我也行，我皮糙肉厚超耐打，你别不说话啊。”
聂于白签完字转身抱住了旁边叽叽喳喳的江术，额头贴在他的小腹上，闷闷道：“谢谢。”
“啊？谢，谢什么？”
“谢谢男朋友维护我。”
聂于白放开了手，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相册。
“这是我家以前的相册，虽然看上去很厚，但是里面的照片很少，基本上都是我爸拍的。离婚的时候我妈她不要，爸就留下来了，后来他进了监狱，我继承天华，某一天打开抽屉的时候看到了这本相册。”
江术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当一个旁听者。
“里面很多都是我妈的照片，我和晓欢比较少。我妈本来就是个世家的大小姐，心高气傲，一直都是公主脾气。但是我爸很喜欢，我爸说当时花了很长时间求娶才终于让妈嫁给他。他以前还老说给我取名的时候意思是聂云对于愿的感情永远纯净洁白，要我孝顺老妈。小时候我爸忙于公司事务而且一颗心都挂在我妈身上，我妈是个大小姐，根本不会照顾孩子，但是我妈希望我是最优秀的那个孩子，逼着我学了很多东西。”
“我从小就希望能得到爸爸妈妈的夸奖，就很努力的学，什么钢琴，美术，文化之类的一样没落下，可是我妈总觉得还不够。在她眼里，我拿满分不是值得高兴的事，那是我必须做到的事。初中的时候叛逆了，既然学习没办法引起爸妈的注意，那就当校霸，做个混混，天天被请家长，可是我家长一次没来过。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妈是因为觉得那时候的我不配做她儿子，所以放弃了我吗？”
“后来，后来老爸的公司股票下跌，爸妈离婚了，我跟着老爸，晓欢和妈一起走。我妈到底是个美人，很快就改嫁了，对方是个很有钱的富豪。我爸急于求成，想用公司的机密文件换一些钱来渡过难关，被抓了。我就是在那时候进了天华当了总裁。”
聂于白翻开相册，第一张就是年轻时的于愿。是个顶漂亮的美人了，就算冷着脸皱着眉也难掩美貌。“我进公司不好和以前一样一副纨绔样子，就学我妈冷着脸装深沉了。”
江术摸了摸聂于白的头，又觉得这样不够，两只手放上去狠狠揉了一把。
“我发型乱了。”这一头杂毛没个总裁样。
“发型乱了白白也是最帅的白白。”江术张开手，道，“来，男朋友的怀抱借你哭。”
“我多大个人了，还哭什么呢？”
“那我替你哭。”江术不由分说把人抱住，聂于白是坐着的，被江术弯腰这么一抱好像小鸟依人一样靠在他胸膛。
感觉到落在头上的水，聂于白有点慌张，“你不会真哭了吧？”
“都说替你哭了，我替我家聂小白哭。”
这个男朋友……水做的吧？“你怎么总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称呼。”
“那难道你不是我家聂小白吗？知道我在叫谁就可以。”
聂于白无奈，“我是。”
聂于白从江术怀里挣脱出来，果然看到了这个人脸上的泪水。以前觉得江术这样实在柔美至极，现在却让他觉得心疼，又酸又涩的，又有点痒，好像被人捏了一把又给他轻轻的吹气。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吗？
“我男朋友水做的吧？”
聂于白吻走江术脸上留下的眼泪，有点咸。
“江术，我不会难过了，我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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