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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苟富贵,互相汪 > 第69章 第 69 章
    鞭声脆响,在墙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枚阳眼上蒙着黑布,不好确认,只好问一旁的何霜,“打进去了吗?”

    何霜走过去将被打偏的特制银针扶正,“没呢,被鞭尾扫歪了,你控着点劲,只有正正打上去才能将针钉进去。”

    枚阳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冷哼一声,“我不蒙眼睛都钉不进去,估计把墙劈裂了也碰不着那根针。”

    “也别放弃,”何霜极其敷衍的鼓励了一下,然后往地上一坐,“我这不也在陪着你嘛。”

    枚阳又挥出去一鞭子,这次更离谱,离着半米远呢。“谁让你嘴欠,还要连累我,我以后什么都不和你说了。”

    何霜动了动嘴想反驳,又确实理亏,只好讪讪道:“再往右一点,别横扫。”

    枚阳哼个没完,挥一鞭子哼一声。

    何霜扭头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两人,看起来好像相谈甚欢,他走到枚阳背后,轻声问:“你那花心的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我哪知道,”枚阳搓了搓鞭柄,“你别这么说她。”

    “怎么?护着她?”

    枚阳摇了摇头,诚实道:“我怕她听见了,我来这套就没用了。”

    他在这蒙着眼睛瞎挥鞭子,自然不是多勤奋,而是企图垂死挣扎一下,想逃一顿胖揍。

    何霜啧了几声,朝半开的门看去,“我看你这套来也是白来,我家殿下人都来了,肯定不会轻饶了她,她再怪到你头上……”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开了,喻春知先看见了门边的两人,急声道:“看见徐行了吗?”

    她声音不算小,相对而坐的两人齐齐转过头来。

    喻春知也就一问,何霜傻愣着,枚阳捂着眼上的布条装耳聋,调转脚步就要往里走,然后直接定在原地。

    徐行就坐在那,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既像期盼又像抗拒,纠结的不行。

    而另一边的人就显得很淡然,对上视线后一笑,“怎么现在才回来?”

    喻春知被他笑得迈不动步子,看向何霜,用眼神询问,何霜用眼神回以“自求多福”后,便默默背过身去。

    没用的玩意!

    喻春知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白不妄站在门外,冲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从后面进。

    喻春知微微一点头,然后走到枚阳旁边,把小孩脸上的布条一扯,小孩缩了缩脖子,她冷哼一声,“待会再收拾你!”

    这么老实自觉的练控鞭,一准是犯了事,怕挨揍。

    她像是在恐吓,凑近小孩耳边却只是轻声说:“去小院,你白姐姐在等你。”

    枚阳拼命压着嘴角贴墙溜去小院,喻春知则硬着头皮走向段云冉,垂着脑袋坐下,

    然后又抬头看向段云冉,“你怎么来了?”

    段云冉一双眼含笑,“怎么,不能来?”

    喻春知眼珠子往旁边一转,很快又转回来,目光不自觉从上往下,段云冉今日穿了身黑衫,除了衣领袖口的暗纹以外,再无多余装饰。

    “能能能,”喻春知看了一眼又一眼,随口应着。

    段云冉由着她看,余光瞥见一旁有些尴尬的徐行,温声道:“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喻春知都不敢扭头看徐行,干笑着说:“不必,我就和他嘱咐点事。”

    说完没等段云冉出声,就拽着徐行的袖子将人拉到一边。

    徐行没等来救兵,夜间躺在床上总感觉有人在他窗前磨刀,只好找点事做显得有些用处。

    喻春知这破宅院门上正正经经挂了“俞府”的匾,却像是个客栈,人来人往,银钱进出东一笔西一笔,账目乱的不像样。

    在问过喻春知后,他开始整理之前的账目,其实就是没事找事。

    越整理越心惊,买一次菜支了五百两,让他想起了那些土匪惯用的黑话,吓出一身冷汗。

    强装淡定走出房间,想趁着人少,寻个时机溜了。

    刚走到门口,就碰见那总是板着脸的小鬼,从门外领进来一个少年,少年身后是一个穿着黑衫的男子。

    那人一抬眼,他抬起一半的脚就僵在那。

    他也忘了怎么就和那人坐到一起,他一脑子浆糊左右晃,说了什么也记不清了。发觉自己一直在盯着人家的脸看,属实有些冒犯,忙低下头。

    对面的人好像不甚在意的样子,一直带着笑容,在背后两人的眼中,他们必定是相谈甚欢,其实一直在扯闲话。

    他被喻春知拽着走的时候,感觉那人嘴角的笑好像收了,却也不敢回头确认。

    “什么事?”他低声问。

    喻春知有要问的,却没有要嘱咐的,顿了一下,“你先回自己房中,我过会去找你。”

    徐行疑惑的嗯了一声,忍不住问:“现在不方便说吗?”

    喻春知瞪他一眼,“不方便,你赶紧回去把门关紧耳朵捂上,过会听到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徐行也跟着瞪眼,不过是被自己脑中所想吓的,于是声音更低,还往前凑了凑,“是仇家吗?还是债主?”

    喻春知不知道该怎么答,含糊的应了一声。

    徐行看她不复昨日的洒脱之态,怂的很,继续靠近压低声音,“让我回房的意思是趁机溜出去叫帮手对吗?我要去何处找他们?”

    喻春知一个白眼刚翻一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说完了吗?”

    徐行感觉这听起来如春风般和煦的问话暗含威胁,明显是话里有话,于是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

    只是还没等再说什么,就见喻春知退开一步,一脸不耐的催他,“快走!”

    徐行步履沉重的回了自己房间,然后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看着面前的高墙,才想起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一时犯了难。

    而外面院中,喻春知也犯了难,站在桌旁犹豫片刻,才选定段云冉对面的位置坐下,也是徐行之前坐的。

    段云冉摸了把腕间的珠串,没作声,也没看她。

    喻春知看他两眼,又乖乖坐回之前的位置。

    段云冉是头一回来这,还破天荒穿了回黑衣服,让喻春知感觉到风雨欲来。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小声讨饶,“别骂我,骂也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

    段云冉终于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平淡,“骂你什么?”

    “不知道,”喻春知眼珠上下动了几次,将小心翼翼四个字携在每一眼中,“但你都追到这了。”

    段云冉昨晚说时不觉得有什么,思念极重,狠话像是情话。

    今日何霜来说一切都准备妥当时,他又觉得自己犯了回蠢,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其实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即使离下一次见面没几天了。

    他笑自己心智倒退时,人已经到了门口,送他来的马车早就出了巷子。

    仔细想想,哪怕是小时候,他也没主动去知云寨找过喻春知。第一次做这种事,倒吓着人了。

    他笑了下,“我骂过你吗?”

    喻春知脑中紧绷的弦都被他笑松了,“没,你一气就不理人,板着一张脸,还不如骂我,骂完了就好了。”

    她往段云冉身边挪了一点,“你真的好难哄,比女孩子还难哄。”

    段云冉瞥她一眼,她马上抬手捂住嘴,声音闷住了,含糊不清道:“说错了,一点都不难哄。”

    “今天不让你哄,”他眼睫密长,半遮着眼瞳,投过来的一眼几乎要摄去喻春知的神魂,“我不生气,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喻春知的思绪被重击,不知道飞到哪个地方去了,竟恍惚地想,要是他从小就是这副模样,自己估计早让老白找住持给两人定个娃娃亲。

    住持应该是不会同意的,自己就把人抢到山上去,当压寨夫君。哦对,还得先把张邱的位置抢过来。

    段云冉轻轻抬了一下她的下巴,“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喻春知回过神来,舔了舔嘴唇,“那个,婚期定了吗?是不是人一到就成婚?”

    段云冉挑眉微讶,唇角却勾起,“这么着急?”

    “倒也不是,”喻春知故作矜持,“也不是什么大事,简单办办算了。”

    “那可不行,在我这是天大的事。”

    喻春知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她有些撑不住了,在这个人面前,在这样的目光之下。

    她站起身,扶着段云冉的肩膀,要说什么已经想好了,却还是先摸了摸肩上的墨色,“你怎么穿什么都好看。”

    段云冉偏过头仰视着她,同样的黑衣,“山不就我我就山,备了许多件,日日换着穿。”

    “可别,还是各色轮着来吧,反正都适合。”喻春知手指捏住一缕头发轻揉,“只是来看看我吗?”

    段云冉眨了下眼,“确实也有一些话要和你说,不过不是很重要。”

    喻春知笑了笑,“我猜猜啊,是不是有关徐行的?”

    段云冉虽不说话,眼神却一五一十出卖了他。日头很足,光线正盛,眼中有微小的山河云海,情绪如其中穿行的风,经由眼尾一收,就切切实实表达出来了。

    喻春知伸手帮他遮住,“你要说他坏话。”

    “不是坏话,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如果你确实要用他的话。”

    他淡然解释完,然后补上一句,“阿知,我只是有点嫉妒。”

    九殿下从来不吃醋,因为直接就奔着嫉妒去了。

    喻春知怎么能不知道他嫉妒什么,指尖轻点两下,触感比想象中还要好,“那怎么办,我还想和你说我现在要去找他问些事。”

    段云冉抿了一下唇,“刚刚没说完?”

    “没说完,你就把人凶走了。”仗着段云冉看不见,喻春知脸上的笑已经收了个干净,说出口却还是逗人的腔调。w~

    段云冉沉默片刻,然后仰着脸笑了下,“那我等你。”

    喻春知将手压重些,怕挡不住他的目光。“不用,你先回去吧,我问完了就去找你,这破院子……”

    她话没说完,覆在他眼上的手就被抓住了,贴着皮肤垂落,刚露出的眼睛半眯着,他压着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道:“我等你。”

    喻春知勉强一笑,“好。”

    何霜正在一旁背对着人看墙,喻春知走到他旁边,“张姐在后面,你让她给云冉上壶好茶。”

    何霜点了点头,又听她说:“若想起来有什么事,就劝他回去。”

    何霜闻言看向她,心中了然却深表同情地摇了摇头,“殿下来问罪的,我可劝不走,你赶紧认错说好话不就行了。”

    “问个屁罪,”喻春知声音中带上一丝疲倦,“他就是来折磨我的。”

    刚从九殿下的往事里爬出来,就对上九殿下本人,要不是理智尚在,她就直接抓着人问了,何必还找什么徐行。

    她有预感,那件事对段云冉的伤害肯定很深,而且影响至今,贸然提及无异于在他伤口上撒盐。

    何况,她又要怎么解释这些陈年往事是如何查到的。

    喻春知说完就走向徐行房间,何醒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独坐沉思的段云冉,也学着枚阳贴墙往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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