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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苟富贵,互相汪 > 第61章 第 61 章
    “再便宜十两吧,这贪官脑满肠肥的,和杀猪一样,容易得很。”

    “那你去肉市寻杀猪的去吧。”

    “别啊,姐姐,真不能便宜点?”

    “不能。”

    “……行吧,三百两就三百两。”

    “签吧,十九,带着条和这位走一趟。”

    带着兜帽蒙着面纱的女子应付完难缠的客人,推开身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进去后将兜帽和面纱摘下,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灌完后才开口道:“以往谁要是和我这样讨价还价,我先不收钱取了他的命。”

    “一座刀楼几千人,带上还在训练的小废物,杀手也不过数百人,你以为多出来的那些光是伺候你们这些大爷的吗?”

    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对着烛火理着衣服上的褶子。理着理着似乎有些烦了,直接吹灭了烛火。

    那一角瞬间陷入黑暗,然后有淡淡荧光亮起,渐渐那一角带动着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袋子里的夜明珠都倒在了桌上,光亮拉出昏暗中的人,黑衣黑发,一张脸白净瘦削,下颌处薄薄一层皮肉遮不住骨骼轮廓。

    喻春知拿手挡住要滚下去的两颗,语气中满是嫌弃,“上次来就觉得这暗的要命,我们已经穷到这么大间屋就点两根蜡烛了吗?”

    捧着杯子的女子,也就是白不妄,走两步把另一根蜡烛吹灭了。“何止,你不来的时候只点一根,没人在的时候就吹灭。”

    喻春知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后拿下巴示意桌上的夜明珠,“没事,从墙上现扣的,够亮不?”

    白不妄拿起一颗来瞧,和隐市里的夜明珠大小差不多,只是品相更好些,内无杂质,通体透亮。

    “你走私路进来的,哪来的夜明珠给你扣?”白不妄将手上那颗往上一弹,木制屋顶陷下去一个坑,刚好卡住珠子。

    “用美色换来的,”喻春知对珠垂泪,幽怨的眼神慢慢转向白不妄,“我的付出不算什么,只要你们过得好。”

    “确实不算什么,”白不妄坐下,对此人说来就来的眼泪视若无物,手里拿着一颗把玩,“来多久了?”

    二楼每间店铺后各有暗室,里面都有通往外面的通道,也称私路。有些和隐堂报备过,有些没有,白不妄布置店铺时就在建私路,不止一条,但只有一条报备过,平时手下进出的多。

    喻春知这是第二次来,坐在门后听那钱袋子系的比裤腰带还紧的客人磨了小半个时辰,把脾气最好的白不妄都磨到想杀人。

    “听了个差不多,”喻春知一脸淡然的抹干净眼泪说,“这生意八成做不了。”

    白不妄点了点头,“和我想的一样,近京州郡的六品官,官虽不大,但不是那么好杀的。”

    “越贪的官越不好杀,一条船上多少人,杀了他会招惹麻烦。”喻春知叹了一声,“所以啊,你刚刚就不该和他扯那么久,扣扣索索的,三百两也就够请刀楼最底层的杀手,辱了你们。”

    “等隐堂那边和他说吧,”白不妄也叹一声,带着玩笑的口气道:“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来了也就值这个价。”

    “……滚吧。”

    白不妄笑了会,突然问道:“那衣服他可穿上了?”

    “这我上哪知道去,”喻春知撇撇嘴,“估摸着日子应该差不多了,你抽空自己去看一趟不就行了。”

    “算了,久不见天日的,出去了估计还不习惯,你有空帮我去看一下就好。”

    喻春知一直觉得白不妄待白行之的态度有点奇怪,不像对寻常人那么疏远,也不像对同伴那么自然,带着点宠和疼的意味在里面。

    她歪着脑袋看白不妄,嘴角挂着抹揶揄的笑,“喜欢这小孩?”

    白不妄把夜明珠砸她怀里,“他才多大,我进教坊没多久就专门给他作画,别的习者总是成群结队的出去玩,他一个人从早到晚不停的跳。我看着心疼,言语不及,就只好替他画些好看的衣裳。”

    白不妄脸上流露出一种温暖的神色,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温柔起来。“我从小没爹没娘,五岁时从烂泥沟里捡了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眼睛也是那么大那么亮,只是手短腿短的,估计跳不了舞,可惜没养活。”

    她语气中没有遗憾,像是说起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但喻春知知道,她大概还是想“养”点什么,所以将那么点精力都放在白行之身上了。

    喻春知想说些什么,准备半天没蹦出一个字,倒是白不妄停顿许久又接着说:“他话少性子冷,偶尔才说上几句话。不会武功不读诗书,说是南方人,却像是在北方待惯了的。”

    喻春知挑眉瞧着她,将她脸上那副假面看透,片刻后笑出了声,“替他开脱?”

    “没什么好开脱的,他能牵扯到什么。京城多得是南边来的异乡人,你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怀疑上他。”

    白不妄闭口不提消失在教坊的灰衣女子,喻春知心里好笑,却也没有反驳。白行之确实藏了话,但应该如他所言只是起个搭桥作用。

    白不妄说完看向喻春知,喻春知似笑非笑,倒也没有不悦的样子。

    “当然,我说了也不算,真要是挡了主子的路,我亲自杀,这个你得答应我。”

    喻春知抬手蹭了蹭下巴,“行啊,只要你下得了手,我没什么不可以的。”

    白不妄点点头,稍显紧张的神色散了,喻春知笑吟吟的看着她,她这才想起来这位的来意,坐正身子才开口。

    “这边的人主要是暗袭刺杀,查探之事不太顺利,我问黄佣借了些人。”白不妄先说这些,无非是提醒喻春知后续的话大概不是她想听的。

    “九殿下的事出了名的难查,四年前从别庄接回来后由亲外公教养一年,随后送入宫中一年,云宫建成后便出了宫。”

    “钟府、皇宫还有云宫,我们的人根本插不进去,更别提探听消息了。”

    喻春知嗯了一声,将桌上的夜明珠来回拨弄,“三年前,那应该就是进宫前后,没查出什么吗?”(m.a

    无人知晓的重伤和损害神志的药,地场里重金求药的钟家人,喻春知隐约看见无数根线将它们连到一起。

    她不敢妄下定论,甚至呼吸都放轻了,声音是随着一口气出来的,要不是距离近,白不妄都听不见。

    “什么时候的事?”

    白不妄面色凝重,根据之前给的任务和喻春知的表现,意识到其中可能存在着某种关联,严肃道:“我根据表述大致推算了一下,应该是嘉合十九年冬到第二年春末,之后此人便再没出现过。”

    嘉合十九年,小云冉离开莲音镇的佛寺,独自来到波诡云谲的京城。他受外公教养,偶尔偷偷摸摸写封信寄到小镇,也许生活还算惬意。

    半年应该只够敏感多疑的小殿下找好可以托付的信使,不至于让人早早横刀以待。

    也许是巧合,需要续命的另有其人,也许是尚书大人,也许是旁的什么人,总不至于是半年后才重伤的段云冉。

    喻春知在心中飞快的说,腾起的大石不情不愿的落了地,可喉咙尚有被异物卡住的不适,嘴里一阵发苦。

    “为何人求药?”

    “不知。”

    喻春知避不开那强烈的不适感,脑中的段云冉统统缩水,小孩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什么也不说,眼泪止不住的流。

    喻春知从没见段云冉哭过,可那眼泪真实极了,在心口砸出几个大坑,血填满胸腔,涌上喉间,说话都带着血气。

    “继续查下去,无论是云宫还是钟府,插不进去人我来安排,我要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钟府的药是给谁求的,就算掰开死人嘴,都得给我问出来。”

    白不妄默不作声,在喻春知冷冷一眼扫来之后才艰难开口:“人手有限,陈年旧事查起来耗时耗力,恐误了大事。”

    “没有事能大过他去,”喻春知语气淡淡,似乎不怕她知道,想了想又加一句,“半月为限,黄佣的人都归你管,无论查出什么都不要声张,更不要多嘴。”

    白不妄张了张嘴,片刻后只是轻叹一声,“是。”

    话音刚落,屋里怪异的气氛还未散,门就被敲响了,白不妄心神恍惚,还是喻春知开口道:“进来。”

    来人正是刚刚带客去隐堂的十九,他向喻春知行了个礼,然后弓腰近身递过一张纸,“主子,刚刚那单隐堂审过了,这是契约书。”

    喻春知手指摩挲着右下的“隐”字印记,“隐市可真是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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