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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苟富贵,互相汪 > 第13章 第 13 章
    知云寨就在莲音镇外的山头上,当初喻春知一行人离开的时候是留了人看守的,但老白怕她回去钱不够花,把镇上的铺面都变卖了,只给这些人留了间糖食店,也是这几年来她和段云冉信件交换处。

    喻春知的信往糖食店一放,隔天就会被一个僧人打扮的人拿走。段云冉的信往那一放,则会直接经留下的人送往南边。

    喻春知先想到那替段云冉取信的人,极可能是他的手下,却被逼着剃了头发,也是实惨。然后想到一两年无人居住的知云寨和三月前到手的信,皱着眉上了山。她之前去糖食店看过了,并不是自己留下的人,便没有贸然行事。

    老白信中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些麻烦,派了一些人先行赶到知云寨。送信的是五品楼的侍女,面生得很,信就藏在擦手的毛巾里。

    等她真正进入知云寨时才发现和几日前差别甚大,更偏向于记忆里的样子。她神色复杂的跟在小弟身后走到大堂,里面那人正背对着她说话,她一看到那熟悉的背影转身就要跑。

    “喻春知!”

    喻春知默默转过身,笑容很干。“白先生。”

    老白只说了派一些人先过来,却没说会直接把自己派过来。

    那人眉眼温润,瞧不出年纪,原是一副清高的文人模样,却因常年累月的待人接物而生出一种压迫感。这压迫感对喻春知来说倒不算什么,但任谁十几年如一日在他手底下教养都会有些发憷。

    “跑什么,过来。”

    喻春知磨磨蹭蹭的过去,嘴里飞快的说:“我错了,我不该一个人偷偷跑掉,还连个消息都不留,你回去把我屋里的书都烧了吧,那是我的宝贝,我肯定会痛不欲生的。”

    老白面不改色的听她说完,“放心,我已经给张邱去信,让他把你藏在床底的武器秘籍都烧了,还有那一盒子信。”

    张邱是当初随她出逃的将军,因为比她大不了多少,又当了土匪头头,她便整天大哥大哥的叫。她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那一堆武器和秘籍中还有不少是他送的,他不可能真就给烧了,八成是老白诓她的。(.

    喻春知听到武器秘籍被烧时脸都白了,听到信时直接往后倒去,老白伸手接住她,只听见她气若游丝的指着自己说:“你个歹毒的老男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老白手一撤,刚刚还半死不活的人一扭腰站直了身。“我看你本就是个色鬼,就这么迫不及待来见人?”

    这几年她和段云冉的联系老白和大哥都看在眼里,甚至在她最难熬的日子里会主动提及,生怕她熬不过去心怀死志。

    喻春知清了清嗓子,“‘色中饿鬼,拎刀土匪’,你之前不是总这样说我吗?”

    老白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那你就不能有点出息,非得领了这个骂!”

    喻春知不耐烦的一摆手,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甭废话了,你怎么来这了,不是被堵在半路上了吗?”

    老白到另一边坐下,“确实被堵住了,这次出来带的人比较多,还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途经一个门派时被扣下了,问不出来历就不放人。”

    喻春知想了想,这附近倒是有几个小打小闹的野鸡门派,肯定是拦不下老白他们的。真能拦下人的肯定是厉害的大门派,可厉害的大门派都有自己的领地,不可能没听说过啊。

    “一个江湖新秀开的门派,自己有些本事,又借了身后家族的势力,听说朝中还有些人,很是厉害,全部脱困难免有所损伤,故而我先行一步。”

    喻春知诧异的看他,老白此人心眼多且小,怎么就肯闷声吃了这个大亏,还把人留下了。

    老白色厉内荏的一瞪眼,“还不都是因为你!”

    喻春知识趣的背上这口锅,“是是是,我这不也没耽误事嘛,何况这几天我可都在干正事。”

    老白随口接道:“云冉改名了?”

    喻春知无言以对的看着她,这好好的书生脑子里都没正经东西了,老白咳了一声说:“干什么正事了?”

    喻春知进来后大堂里的人都出去了,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坐直身子正色道:“你既在此处,相必已经见过李大狗了。之前明明留了人在知云寨的,可他却说寨子一直是空的。而且他手上那把剑是之前大哥找人订做的那批,说明我们的人最近还在活动。”

    老白说:“这个我知道,和那个扣人的新门派有关。一年多前他们刚成立,大肆收拢附近势力,连匪寨都不放过。知云寨已经是个空寨,他们几个人留着也没什么用,我便打发他们去镇上了。”

    “至于糖食店换人我也是昨天知道的,那时刚到想让他们去通知你,却只见陌生的面孔,找人花了些时间,这才抽了空通知你。”

    “找到人了?”

    老白点了点头,出去叫了个人进来。那人一见喻春知就红了眼,之前经常给她当陪练沙包,后来决定回南时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留守知云寨,说想保住这个家。

    喻春知认得他的脸,激动地喊了一声,“祁叔。”

    祁叔哎了一声,拿手背抹了一下眼。“小主子都长这么大了,都认不出来了。”

    这句话真实性值得商榷,但煽情效果一绝。反正喻春知是不好意思直接拉着人问,便扯了两句闲篇。好在祁叔自己心里有数,主动说了出来。

    “当初放了很多本地人走,大家都以为寨子解散了,我们就乐得清闲的待在山上,偶尔赶两个想捡漏的毛贼。后来接到白先生命令,我们便转移去了糖食店。”

    “几个月前镇上多了一些行迹可疑的人,我们藏身的糖食店也几次被夜袭,甚至连书院都差点没守住,索性全撤了,暗中活动。我们人手有限,连对方的来路都没摸清,便损失了好几个人,只好一直躲着到白先生找来。”

    喻春知手支着额头在听,等他说完问道:“书院?”

    知云寨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汉,躲也不该躲进书院啊。

    她刚问完祁叔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老白像是知情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没事,说给她听听,这多好的计策啊。”

    所谓的好计策便是他们在糖食店附近找了一家书院,挑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天天送吃的送喝的,信件也假意从她那过一圈,实则转头就送出去了。

    祁叔解释道:“那小和尚看着老实其实鬼精的,有一次我走出半里路才发现他在后面跟着,赶紧买了糖去书院,赶巧有一个姑娘上来搭话,我把糖送了还顺便谈了桩生意。”

    “生意就是她陪你演戏,你给她送好吃的,你也不怕被发现?”喻春知无语的往后一靠,翻了个白眼。

    “不会,那小和尚没跟过几回,还都是远远看一眼就走了。”

    喻春知这下算是知道为什么段云冉相信自己在莲音镇了,感情不是自己那信写的多真实,而是他“亲眼所见”。

    两个人互相欺骗,一个靠千里距离无法亲自求证,一个靠手下查明坚信不疑。即使回信总会隔上几个月,也迫于心虚不敢多想。

    信中只是隔壁镇的两人愣是一面也没见,靠写信瞒了四年。大概是那十几封信太少了,想要说的话又太多,忘了质疑,也不好提见面。

    老白看她恨不得“气绝身亡”的样子,笑眯眯的补了一句,“知道今早给你送信那姑娘是谁吗?就是那装成你读了几年书的替身。人家都熬成了书院里年纪最大的姑娘了,今年打死都不干了说要嫁人。”

    喻春知有气无力的一抬手,“嫁吧嫁吧,也老大不小了,我得给她添点嫁妆。”

    老白拍了她的手一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给自己准备点。”

    喻春知头仰着眼睫下垂,用一条缝看他,面无表情的说:“我就来见个人你都能追来,嫁了人不得也把你带进去,这谁还敢娶我?”

    老白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满华都的姑娘都想嫁给我呢,等把你这点破事搞完,你爱死哪去死哪去。”

    “我看是勾栏院里的那些姑娘吧,”喻春知啧了一声,“你以前多古板一人啊,现在怎么越来越不正经。”

    “又当爹又当妈的可能变了个态,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人你也见了,现在能踏实做事了吧。”

    喻春知摇了摇头,“恐怕不能,我守了十年的宝贝要被狐狸精叼走了,你还让我做事,你是人吗?”

    祁叔左看右看,这下像是明白了啥,眼睛瞬间就亮了。老白冲他笑笑,让人先出去。

    “云冉身份不简单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喻春知也不奇怪,老白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能在人鬼混行的华都给她撑出一片天地,找个人查个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你知道多少了?”

    “没多少,这边人脉都散了,靠的还是我带着的几个人,只能知道他身份不凡。当初也没有细致查过他的身份,眼下想必早掩过去了。”

    “确实,江国多了一个九皇子你知道吧,突然冒出来的,说是从小多病,在京郊别庄养大,四年前病愈回宫入了玉牒,两年前进了朝堂。”

    “皇子生下来便可入玉牒,偏他四年前才入,多病的孩子也不会是这个待遇,这是明摆着要瞒下这个孩子啊。”

    喻春知冷笑一声看着老白,“你也这么想对不对,我当时听完就想去质问他,因为什么事被丢到莲音寺,又因为什么被带回去,中间空出来的一年他又受了哪些苦。”

    “你问他未必会说,他从小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是啊,所以我就没提。”喻春知低着头,“他小时候再装也会偷偷找我说一说,摔了碰了抱两下,心里难受亲两下……”

    老白看不清她的表情,以为她很难受,安慰道:“长大了确实会变一些,但那么多年的感情总是真的。”

    “嗯……”

    “你说他现在还愿意让我亲两口吗?他小时候脸亲起来好香好软……”

    老白脸色一变,“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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