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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神香 > 第44章 断察
    圆形宽阔的占星台早上已有人清扫过积雪,因雪一直下,当下积雪又重新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众人转移到占星台,不情愿在这冷固气氛中上前伺候的宫女,战战兢兢捧来紫貂暖手焐子给显征保暖,显征闷声一把推开,吓得宫女差点摔倒在地,花容失色地踉跄退下。

    彤云下的碎琼乱玉中,远远滚来一团翻滚的黑烟在占星台落地成形——是慕容曦本尊。

    慕容曦刚一落地,一群道士及御侍冲了上来团团将其围了一圈。

    慕容曦看着这些人不屑地冷笑一声,又看了看外围的显征及一众之人,目光停在沈清与许智那边,一揖手道:“见过仙使!”

    沈清站于显征一旁,无人敢站近,众人皆自动都给他与许智让了一处空地。沈清站于料峭的寒风中,软厚的鹤纹雪披衬得他的脸有点冷俊,神色淡淡道:“十年不见,你阴修的能耐倒是越发大了。是你发的信到灵仙山?”(.

    慕容曦道:“是!今日请灵仙山过来,就是希望灵仙山能给我慕容一族一个公道!”

    沈清眼皮抬了抬,冷冷然道:“我来是奉师命寻师兄,至于你说的公道,我会视情况报与仙山。”

    一旁的烟草堂一听,嘴角微微抽动,终又是没有出声。

    “好!今日我就要将此事公诸于众!”慕容曦凌厉看向一旁的烟草堂一指,道,“当初吴仙使失踪,正是被烟草堂所杀!”

    话音甫落,众人哄然。

    烟草堂长鬓一抖,并着双指指责:“一派胡言!你一个邪修鬼祟害死千余百姓,如今却跳出来做善事举义旗?你若有半颗善心,早已羞愧不己,自裁谢罪幽都怨魂!当初仙使让你跑了,竟还敢再次出来祸国秧民,妖言惑众,盅惑人心!”烟草堂抿唇克制了一下怒气,拂尘一甩,拂尘反支回臂上。

    慕容曦哈哈一笑:“惺惺作态!不必急着灭我口!你假借公主呈还申灞尊者的紫金剑给灵仙山,趁吴仙使进入苍启国后半路在太泽湖上截杀他之事,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无人知晓?熟不知你击碎吴使身上困魂瓶,正被我看在眼里!”

    烟草堂飞入占星台,持拂尘向慕容曦迈前两步:“我与吴仙使在宫中仅有一面之缘,沈仙使当时亦在场,如何能结下深仇?你这鬼物杀民祸县,从未反省领罪,如今又来宫中鬼语魅人,白日兴风!占星台今日便是你魂飞魄散之地!”

    奉贤也道:“慕容曦,你的劣事,众所周知!早听闻你神智不清不醒。占星台也不是你能胡来之处!你所言有何证据?”

    慕容曦不认得奉贤,但看其道袍也知道是占星台得位之人,便道:“诸位,我自被吴仙使收伏后,吴仙使一直对我县之事存疑,未毁我魂魄,将我收于困魂瓶放于身上。后来在我身上发现了束识咒,琐附了我的记忆,多方查翻籍册帮我解了此咒,我才慢慢恢复神智忆起所有事情。”

    慕容曦向台外众人一抱拳:“诸位!我慕容府在楚雨县虽是个小修门派,但府上亦有人口一百五十人。当初,我府在县中发现中级灵石矿,县令不知为何报给了州府大人。州府大人星夜来我府上,说报给了占星台的国师大人。小人惶恐,当初也确实有意攀附国师之意,便取州府大人手信,亲自进京拜访国师。”

    沈清看了看烟草堂,道:“此事,国师当初有说过,他并未接见你。”

    “非也!”慕容曦冷笑一声,“国师确实拒见小修,但我有传手信让其弟子带给国师,回报我府上并不只发现中级灵石,早在几年前在县外还发现了一处高级灵石石矿,只是那石矿有妖兽盘踞,我等轻易采不得。便求国师援手,我府愿与占星台平分此石。国师便让人约了我在醉雨阁相见。”

    烟草堂皮包骨的面庞微嗤然:“胡说!我并未应承你任何事!”

    太子此时站出,向显征道:“父皇,醉雨阁在京中也是老字号酒楼,掌柜京中人人认识,叫来一审便知。”

    显征在寒风中咳了咳,点头。

    太子示意一侍卫,那侍卫便下了去。

    慕容曦接着道:“是!你未应承,却指点我等先行采县中的中级灵石,然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按国师采石方法,我府中所有人皆中了石洞中被催化过的暗石之力,一日之间,我府中人尽狂乱惨死,还有人在小修身上下了束识咒,小修失了其中记忆,死后怨愤,以为是县中人害我府中人死而不得轮回,才犯下大错!此后,还有人在镇中设下大阵,困死县中十八条村的县民。直到灵仙山派吴使前来,才得以解救!后来吴使进京,曾夜访占星台被烟草堂发现,烟草堂巧借公主还剑之机,半路在太泽湖截杀吴使!”

    青阳公主此时站出来道:“说来,当初还剑一事,确实是国师与奉贤仙首两位偶然提及修真界大事,本公主听及此事,才向二人提及府中我儿有剑一事。国师便道应及早送剑给仙山查证,我才让人传信仙山,有意呈递紫金剑。”

    太子笑道:“这么说,奉先生岂不是也有嫌疑?吴使夜入入占星台,有发现国师与楚雨县之事有牵连?吴使为何到离开我国之时也不见要抓拿国师?回去后也不曾见仙山问罪?”

    慕容曦道:“其它我不知,只知杀害吴使的,就是烟草堂。”

    奉贤道:“虽说如此,你所言,有何证据?”

    慕容曦道:“虽然我与国师并未有签书契,但国师约见本修,醉雨阁掌柜与小二皆有所见。”

    显征道:“带人证。”

    过了一会,楚雨阁掌柜被带来,在台上伏地:“草民醉雨阁曾莆,拜见陛下!”

    显征道:“你且看看台上此人,是否见过?”

    曾莆看了一下台上黑雾隐隐约约附于身上的慕容曦,怵了一下,伏首道:“回陛下,没有!”

    显征道:“此人十年前与国师曾在醉雨阁见面。可有记得?”

    曾莆又抬头仔细看了看,回道:“陛下,没有见过!国师平日少有来醉雨阁,统共也不过三四次,都是素食会客!”

    慕容曦道:“你这有眼无珠之人,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敢认我?当日你与一青斑小二出入随侍,当真不记得?你们小二还拾了我钱囊一袋。”

    “小民确实没有见过这位……”曾莆哆嗦着又看了看慕容曦那身黑烟缠绕的身躯道,“这位……”

    慕容曦伸手一吸,将醉雨阁掌柜曾莆从两丈远之处吸到手中抓其衣领,吓得曾莆手足乱挥吓得哇哇大叫:“饶命!饶命!小的真的没见过您啊!啊啊啊!”

    慕容曦将其一掷回地:“狗东西!把当日那伙计叫过来!”曾莆道:“小的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伙计!我们阁里有一百多个伙计,并没有青斑的。可以叫官爷去我店里盘查,确实没有!”

    青阳公主站出来春风容华地笑道:“巧了,前几日我府里一个侍女一直偷偷在角廊里抹泪被我看见。一问之下才晓得她有个远房叔叔被外牢屈抓,我让管家一核查才为其鸣冤放了出来。还正是个曾经在醉雨阁干过活的伙计,右脸上还有一块青斑。陛下,不如唤来瞧瞧是不是?”

    显征道:“宣!”

    又是一会,赵脍便被带了上来伏于曾莆旁边。

    青阳公主道:“掌柜你可认识他?”

    赵脍伏于一旁看了一下旁边的曾莆,低声唤了一声:“曾掌柜。”

    曾莆扭头见到了赵脍,似是吓了一跳票,嘴唇不住的在抖。

    青阳公主道:“曾掌柜?他可是你阁里的伙计?”

    曾莆擦汗道:“是、是。多年不见,活计换了一拨又一拨,一时没省起。”

    “哼!”青阳公主让赵脍看台上慕容曦道,“赵脍,你可认得台上此人。”

    赵脍哪见过这等鬼气缠身之阴魂,一时分不清是人是鬼,抖着嘴道:“认,认得。当年是与国师一同到醉雨阁的客官。”

    烟草堂不言,向地上跪伏的赵脍缓缓一迈步,碾平一地雪,字字如锋:“胡说!十年不见,你怎一眼认得他?说!你受何人指使?”

    烟草堂毕竟是修仙之人,这一声厉喝,震得地上碎雪一通乱颤。

    赵脍见烟草堂有飙色,周围的雪还在危然乱颤,赵脍被烟草堂的修真仙威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口中,抖着身子,人已吓傻,不停的反复道:“小人,小人,小人……”

    看他吓成这样,慕容曦喝了他一声:“怕什么!”

    赵脍这才回了神,仍抖着声音道:“小人,小人十年前就被官爷抓了去牢里关着。小人最后一次侍侯的客人就是国师与这位客官密会,小人怎会不记得!”

    众官员中站于二排中的一人迈一步出来道:“陛下!一个牢犯说的话可当真?”

    此人所问,皆为众人疑虑。

    显征朝其弹了弹手,让其退下。

    有人质疑,赵脍大嚷到:“小人是被冤枉的!小人在醉雨阁跑堂数年,那日掌柜不知为何突然嫌小人貌丑,把小人遣回。小人回去不到五六日,就有差人来抓小人,说小人早上买的花母鸡是斗鸡,京里禁玩风,就把小人给抓了起来关了十余年!后来小人在牢里才明白,是小人拾客官钱囊送还,被掌柜与国师知道,有违阁里规矩,才赶了小人出去。”~

    显征抖着脸上下坠的垂肉暴喝:“哪个混帐办的案!”

    四皇子原本一直本本分分站着,此时眨了一下宽眼皮,站出来躬身回道:“父皇,外牢是安晋在掌事。”

    中列队伍中一官员扑通一声跪地道:“陛下,此事应是下面的人办得有差池,臣即刻让人去查!”

    显征怒不可遏:“咳!咳!查?早干什么去了!来人!押下去!”说着,马上有两名侍卫把那官员架了出去,风雪中只余一声声央唤“陛下!陛下!”的哀嚎渐渐被拖远。

    四皇子道:“父皇,龙体要紧。”

    一旁的太子亦道:“父皇息怒!”

    显征却对一旁的沈清道:“清儿,你许久未回,如今一回来就让你见了这等乱象。朕……有愧啊。”

    沈清一年四季都穿着一身灵仙山单薄的白袍,站在风雪中,胸挺腰直未见一丝冷意,道:“陛下日理万机,不辞劳苦,不必过多自责。”

    显征对下首的赵脍道:“赵脍,虽然你含冤受屈,但若胡口乱认。你项上人头同样不保!”

    赵脍忙应道:“小人不敢!确实是国师与这位客官一起在醉雨阁会的面。小的没有认错!”

    显征眉头深拧:“国师,这是怎么回事?”

    烟草堂支着拂尘向显征道:“陛下,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策划要污害本道,本道怎会为这点蝇利,谋害慕容府之人?更不会杀害才见过一面之缘的吴使,此阴邪鬼言惑众,祸国殃民,不可轻信啊!”

    显征十分为难的有些头疼。

    慕容曦喝道:“烟草堂!不必再惺惺作态!吴使是你所杀!东豚山的高级灵石矿也空了!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能轻而易举设下如此大阵,除你,苍启国还有几人能为?”

    烟草堂振袖:“慕容曦!谋害你一府之事,本道半分未有!仅你一面之词,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杀了吴使和取了灵石?”

    “烟草堂,你做的破事以为还能洗掉?我亲眼所见!”慕容曦转向沈清道:“诸位,此人罪恶滔天,束我神识,困害一县老幼众小,此等妖道百年来空前绝后,严惩此道,人心所向!否则,昭昭天理难容!”

    显征深深吸了两口气,为难地看向奉贤道:“奉贤,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奉贤回道:“陛下,吾观慕容曦神思不似从前混沌,且草堂国师乃我等之首,占星台不宜主理此事,恐民心不服。况,沈仙使在此,历来牵扯到仙山之嫌人,无一不是带回仙山审讯。如何决断,由仙使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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