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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神香 > 第17章 楚雨县
    看了五洲图,查到楚雨县的方位,吴慕言御剑到达了楚雨县。

    楚雨县乃是苍启国的一个边陲小县。

    一进镇,入眼就是凄风苦雨,暗楼寒街上唯有残破的布?湔凶釉诜缬曛泄铝懔愕匕诙?

    空中下着丝丝小雨,一位耋耄老人呆呆的在一家早已倒闭的卖布坊的楼檐下一动不动的坐着,两眼无神,身无动作,身前地上摆着一个歪歪扭扭变了形的破竹筐,竹筐里斜斜放着四把油伞。

    吴慕言走近道:“老人家,伞多少钱一把?”

    老人家坐在原地仿若无闻,无动作,也没抬头。

    吴慕言微微俯了俯身,抬高了些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老人家,伞多少钱一把?”

    半晌,老人才感应到有人一般,连头都没抬,战巍巍伸出两根手比了叉,示意十个铜板。

    吴慕言也不挑,从筐里取出一把伞,把铜板放到他手上,那老人也没反应。

    这伞做工有些粗糙,吴慕言撑了两次才开伞,不过幸好不会漏雨,伞也很大。打着伞扫了一眼街头街尾,吴慕言继续往街中心走去。

    路上偶有见到两个县民,可一见到陌生人皆连忙躲的远远的消失在了阴暗的小巷里,吴慕言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

    来到街中唯一一家开店的酒肆,吴慕言终于见到有两个粗布夫妇在做生意。

    酒肆破门破窗,灌着风和零星雨雾飘入,潮湿不已,屋内聚了三两个糙汉一脸阴郁沉闷的在喝酒,偶尔几人又会说上几句话。

    吴慕言收了伞支在门口墙边,寻一张桌子坐下。

    见有陌生人到来,店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旁人的伞都是淌着水带进店里弄得满地水渍,这里不过是个偏僻小地方,大家都习惯了也不曾在意过这种事。如今一看来了这么一位与此地格格不入,且入了这么阴森之地还慢步轻履仿若踏春的公子,店内之人具是阒然安静下来,如惊弓之鸟的眼睛里有有恐、有怕、有打量、有猜测各种意味的目光。

    店家毕竟敢开门做生意还是有些见识,男店家马上弯着腰快步过来道:“公子是灵仙山的人?”

    吴慕言道:“正是。”

    店家道:“哎呀,仙长远道而来,要喝什么酒?”

    吴慕言道:“有白水吗?”

    男店家微一愣,连连哈腰:“有!有!”转身对柜台后的胖妇人喊道:“婆娘,快倒滚水!”

    刚才还紧张地杵在原地的胖妇人一听自家相公这般喝叫,知道是个善客,忙跑去拿茶叶。不消一会就拎了个嘴上崩了个小口的铁壶和瓷碗过来,倒上了热茶。

    看着上来的是茶,不是白水,吴慕言也没说什么。这茶说是茶,其实茶水极淡,上面只飘着三五颗茶叶末子。茶水也不够热烫,茶叶末子许久都没有冲开的迹象,吴慕言也不等它展开便喝了一口,放下那水中看得见裂纹的旧碗,抬起头,男店家还守在他旁边,其它原在喝酒的汉子也在看着他,气氛莫名诡异。

    吴慕言道:“店家,今日可有看见与我穿着差不多的人经过此处?”

    店家殷勤地频频点头道:“有有!有!临近中午时有一个长得高高俊俊,像个天仙一般的公子来过我这,问了几句就走了,就是他说是灵仙山来的,我才认得你。”说到这,店家似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妥,还在感叹道,“唉呀,真是俊那!”

    “可知他去了何处?”

    店家指了指南边方向的街道道:“应该是去了南大街那边,后来就不知道了。”

    吴慕言道:“店家,看此地虽然边陲县小,但也算富庶,如今怎是这副样子?”

    “仙长,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闹鬼!一年前我们这还勉强可以做点生意。因为地方偏远,当今圣上也不怎么管到这边,只有一个破落县门。当年管我们这的……”店家忽然顿了顿,眼神惊慌地四下看了看,小声道,“是镇上一户仙府。”

    店家说到这,似乎不想说下去了,其它补丁布衫酒客似是知道店家要说什么,纷纷恐慌地一哄而散,一时店里没了人安静的更显阴寒,唯有潮湿的雨气萦绕鼻尖经久不散。

    吴慕言道:“然后呢?”

    店家面有惊恐和难色道:“仙长,我实在不敢说啊。”

    吴慕言道:“别怕,我来就是来帮你们解决这的事情。”

    男店家道:“来过这的除鬼的大师从去年到今年都好几拔了,都没人降得住,要么出不去。我们这县以前也有一千多人,如今就剩这么百来个人了。”

    吴慕言:“逃不出去?”

    店家苦不堪言地道:“逃不出去啊,逃出去的,没过凹子岭都死了!死得可惨了,个个都是整颗头被人砍掉了!”

    吴慕言:“说说是怎么回事?”

    店家快要哭了的道:“仙长,我实在怕说错话,忌讳。”

    吴慕言道:“你有跟我那位师弟说过吗?”

    “有。可他,可他只问了闹鬼之人住何处,就走了。”

    吴慕言正色看他道:“那你就要好好说了,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你们也永远都要困于此地。”

    店家面有绝望之色,一下坐在了邻桌旁的长扁凳上,干白的嘴唇微微在发抖。

    吴慕言也不慌着催他,倒是那刚才一直站在酒柜后听他们说话的胖妇见自家夫君吞吞吐吐,看得难受,便热情地跑了出来道,“相公,我来说!”

    男店家愁眉苦脸地点了一下头。

    胖妇人道:“仙长!当年,我们镇上有个名誉百里的百年仙府,平日里乐善好施,时常给方圆百里之内的人降妖除魔,我们此地无人不敬重仙府里的人,许多人常常送自家种的瓜果去府上,连仙家的人来我们家吃酒,我们也是常常不收钱的。有一年,王牛村几户村民要挖山土造屋,挖出几颗蓝绿蓝绿糙糙的大石头出来,仙府的人路过看见后就说说是有什么灵石,要全部开山。当地村民都说,挖点土可以,但大开山那是不行的,那是他们的祖山,整个村祖上一直都是葬在那山上,不可开山。平日慕容府的人都极好说话,可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村长如何来找仙府说情,慕容府硬是坚决要开山。村民后来只得同意迁坟开了山。结果这一挖山,就出事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仙府自家派去的十五个人死了十二个人,只剩三个人回了府里。再然后有一天的夜里,回去仙府的三人突然发狂,把整个慕容府的人都杀了!每天早上送时菜去仙府的农户是第一个发现仙府发生了这等祸事!偌大的府坻,满墙满院全是血,每个仙府的人都被砍掉了脑袋,连只看门狗都横尸断了头!”

    不说都已经说了,豁出去的妇人又继续道,“后来县令带着大家帮忙把仙府那上下一百多口人收尸安葬。从那以后怪事就常常开始发生,每天街上和附近村里的人都开始死人,有时一晚上死了几十个人,有时是几个,大家伙都怕死了!到处求神拜佛都没有用!有人说仙府里的人是遭了报应,又有人说仙府的人死不瞑目变成了厉鬼索命。大家就开始收拾细软要离开此地。可每个人不管怎么走,都离不开此镇三十里,就会在原地困住,还有些人就干脆死守在出路上,结果到了晚上,还在镇外的人就全死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来也出不去。后来就剩一百多个人,好像又消停了一些,最近几个月只有初十才会死一个人。” m.a

    吴慕言道:“在我们来之前可有看见过什么仙门修士来过此处?”

    妇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般都在后堂。”

    倒是男店家开了口:“公子可是说的近半年来的那两位。”

    “对。”吴慕言道:“人呢。”

    男店家想了想:“不知道,来了后,去了仙府,就没回来过。”

    吴慕言沉思了一会道:“今天初七,还有三天。你所说的仙府如何走?”

    男店家:“往南大街直走到尽头就是。”

    吴慕言:“当初你们把他们葬在何处?”

    男店家:“当时有天师说他们是厉鬼索命,就让大伙又把他们的棺材都挖了出来,选了个吉日全部火祭,骨灰撒在了镇上的河上。”

    吴慕言皱了皱眉:“那河在何处?”

    男店家:“就在南边仙府出去三里,就能看到一条河。”

    吴慕言起身走到门口,拾起伞,男店主和妇人也跟着送吴慕言到门口。吴慕言撑开伞道:“我去看看。这几日你跟他们说不要乱跑。”

    男店家道:“哎,哎,我会跟他们说的。”

    男店主以为吴慕言要走了,忽然吴慕言想起什么,又道:“店家,你在这里开店很久了?”

    男店主道:“我这店是祖传的,没出事前,就跟着家里打打下手。出事后也就没有开了。最近一个月才又开起来。”

    吴慕言右手摸入支伞的左袖中掏出一块洁净的绢布,展在手中道:“你有见过这个人吗?”

    男店主凑过头来看了看绢上的人,摇头道:“没有。”

    吴慕言微笑了一下,收起绢布又重新放入袖中,道:“多谢.”

    淅沥沥的小雨轻轻拍在伞面,吴慕言的身影逐惭没入雨里。

    走了约摸半柱香,吴慕言来到一处柱子斑驳落漆,门角盘蛛结网,门头上应有一牌扁此时却空落落无一物的黛瓦大门前。

    吴慕言合上伞,用伞尖推开满是灰尘的大门,大门发出吱呀呀老旧笨重的声音,跨过那不知是被老鼠还是被猪肯过的缺了口的碎屑的门槛,便见一道福纹灰白的蔷墙,蔷墙上有数道暗褐色的血迹,看血迹的走向,像是守门人和里面的人仓惶跑出来时被砍杀贱上去的。

    通常这么久的血迹,在这种天开地阔之处早就应该被雨水冲刷或被一些蚂蚁啃食,这里的血迹过了一年还附着在此,可见死者临死时是满含惨死之怨以至于蚂蚁都不敢啃食,雨水刀风也冲刷不掉。

    登了堂,入了室更是一片乱象:断花,折木,缺脚红木桌子,碎椅,半截花瓶,倾倒四散的屏风,掉落的挂画……每一处皆可见当年此府之人横死时激烈的打斗和惨状。

    来到一祠堂门前,吴慕言终于得知了此府之人的名姓:慕容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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