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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七夕谣 >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年三十的晚上,又是一起吃年夜饭,又是和还娘聊了很久,到了半夜里还出去放了鞭炮,一直折腾到凌晨才回房睡觉。因而大年初一那一天,廖七夕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之后的几天,因着过年的缘故,廖七夕算是真正放松了一把,如意酒楼这几天的生意也很淡,还娘却没有在意,只是每日仍坐在柜台后,望着门外痴痴的等。

    而就在这几天里,廖七夕遇见了一个人。

    西风。

    他是逍遥门的人,严格来说,他是东方流觞派来为廖七夕传递消息的人。

    那天应该是初十吧,时间隔得有些久,廖七夕记得不太清楚了,只隐约记得那天她正在房中倚着窗户,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无所事事的看着竹简。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风声,然后听到了断续的敲击窗棂的声音。 m.a

    廖七夕抬头去看,便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日光虽好,然而那人站在日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廖七夕无法看清容貌,亦分辨不出身形,因而不知是男是女,也不敢随意出言询问。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廖七夕自然是诧异万分,想来这人武功定是不弱,不然为何站得离自己如此之近,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只是不知那人是谁,是特地来找她,亦或只是路过?若是特地来找她的那又是睡人派他来的?

    虽然心中诧异,然面上不敢露出半分怯意来,廖七夕凝神看了看那人,将手中竹简慢慢卷起,嘴角含笑,问道:“不知贵客为何事而来?”

    那人也不言语,忽的抬脚往廖七夕跟前走了一步。廖七夕本就凝神注意着他,此时他一抬脚,廖七夕也来不及再去细想这人究竟是敌是友,将手中卷起的竹简一甩手便扔了出去。

    然而意料之中的竹简落地之声并未传来,廖七夕心想许是那人接住了竹简。

    “好功夫。”声音低沉粗犷,是个男人。

    说话间,那人亦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日光能照到脚的地方,然而上半身却还隐在黑暗中。

    “你是谁?”廖七夕沉声问道。

    那人似乎斟酌了一番,半晌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低沉粗犷道:“小人西风,奉东方右护法之命前来将咸阳近日所有情况告知姑娘。”

    东方流觞?

    廖七夕想起离开咸阳前去过国色坊,东方流觞曾说会让她了解咸阳发生的一举一动,原来是这么个法子。

    “既是右护法派你来的,你怎么不早说,站在那里吓唬谁?”对于西风忽然出现将她吓得不轻的事,廖七夕还耿耿于怀。

    “小人知错。”

    见他这么轻易的就认错,廖七夕反倒觉得没了意思,不过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却也是不行,所幸更加刁难一番:“东方流觞让你来给我传递消息,只是此处离咸阳甚远,非一两日之内所能到达,若是在你离开咸阳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你却不在城中,非得等回去了才能知晓,然后再寻找我的下落将消息告知于我。这一来二去的,岂不是耽误了吗?”

    那人似乎微愣,随即说道:“门中探子众多,非只我一人,若我不在城中,右护法定会派遣他人来为姑娘传递消息,姑娘不必担心。”

    “门中弟子众多,难道都要花费在我身上吗?”

    “姑娘是下一任门主人选,自然非比寻常。”

    “迂腐!”

    廖七夕听来似乎有气,这个东方流觞,教出来的人怎么都这样,非把这么重的担子往她身上扛,她就偏不要!

    “我问你,东方流觞可是让你留在我身边监视我,与你之间的联系则用信鸽代替?”

    西风原本是奉东方流觞的命令要待在廖七夕身边,保护她的安危,其实在他现身之前,早已暗中观察过她一阵了,心中觉得她不过是个小丫头,何以能担当处理逍遥门大小事务的笑逍遥门主。然而方才廖七夕甩竹简过来的那一下,力道十足,倒的确让西风有些刮目相看了。而现在她这样的连珠炮弹,更让向来寡言少语的西风不知如何应对。w~

    “右护法让我跟随姑娘左右,护卫姑娘安全,并非是监视。”西风思虑了一阵,半晌缓缓道。

    “巧言善辩!”廖七夕毫不留情的默默翻了个白眼。

    西风微愣,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说过他“巧言”,这时突然听人这么说,不由得嘴角微钩,只是他低着头,又隐身于黑暗之中,对面那人才未能看清。

    “他既是用信鸽与你联系,为何不能直接同我联系?”廖七夕本是随口一问,却看西风久久不回答,忽的心中起疑,站起身缓步走到西风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试探着问道,“难道,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晓的事情?”

    却见西风仍是低着头,也不答话。

    原本她心中还有气,可是一看到西风这一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样子,却忽然觉得没了兴致。做什么也犯不着跟一块木头生气啊。

    再说了,若是东方流觞真的有心不让自己知晓,那以自己现有的实力估计也没法得知。想了也是白想。

    廖七夕觉得有些无趣,嫌弃一般的摆了摆手:“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说完赶紧就走吧,省得我见了心烦。”

    西风一愣,暗自思忖自己好像并没有做什么惹得这位主子不高兴的事啊,索性也不再多虑,将东方流觞要他转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廖七夕。

    原来自廖七夕被逐出咸阳后,嬴政下旨拆除了由廖七夕一手置办起来的私塾,那些在私塾里教书的书生学子,有的在逍遥门的掩护下逃脱了,有的却被官兵捉住下放到了牢狱之中,至于用来教学的书籍,嬴政则派人将其搜集于一处,一把火将其焚烧了。

    流民巷的百姓多因难以接受现状而纷纷背井离乡,离开了咸阳那个伤心地。七夕临走之前特地关照了东方流觞,希望他能代自己好好照顾原越一家。

    或许是知道廖七夕对于阿越一家和小梓的感情最为深厚,又或许是因为阿越在国色坊住过一段时间的缘故,东方流觞收留了阿越和小梓,并请了医术高明的大夫来为环婶调养身体。不仅亲自教导阿越和小梓,在吃穿用度上也是一应俱全。

    “这个东方流觞,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廖七夕把玩着手中的竹简,听着西方的叙述,嘴角含着笑,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多高兴。

    西风很是纳闷,他记得,东方右护法将这些告诉他的时候,还轻笑着说什么“七夕一定很高兴”,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廖七夕低着头,忽然问道:“你们门主怎么样了?”

    西风一愣,低头答道:“小人不过是门中负责传递消息的暗卫,不曾见过门主大人尊荣。”

    “哼!”廖七夕一声轻哼,似乎不以为意,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西风的推托之词罢了,若真是个连门主面都没见过的无名之辈,他东方流觞真的敢放心让他来为自己传递消息?看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师姐的消息了。

    廖七夕倒也不甚在意,反正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师姐处事向来神秘,既然她在咸阳时师姐都不肯出来相见,那么她离了咸阳之后,她也肯定不会把自己的行踪告知于她。

    “没关系,”廖七夕忽然抬头望向那暗影之中看不清面目的人,眼神直直的看着西风,明明应该是看不见西风的脸,然而她的眼神却让西风有一瞬间的慌神,觉得她仿佛是能看见自己的。

    他听到那人带着笑音说道,“反正你以后就是见过门主大人尊容的人了,也许还是他们中第一个跟门主大人说上话的,别自卑啊。”

    那人撑着腿倚在窗边,窗外的日光懒洋洋的照在她身上,她意兴阑珊的把玩着手中的竹简,似笑非笑的同他说着话。

    西风心中微动,觉得她似乎跟他暗中观察的不一样。

    他低下头去,不再细想,继续转述着。

    蒙恬仍旧还是做回了大将军,构陷于她的赵高和李斯也依旧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只是没多久之后,以蒙恬为首的一帮大臣便在嬴政面前告发了赵高李斯等人私相授受中饱私囊鱼肉百姓之事,嬴政大为动怒,下令处罚了赵高李斯等人,革去了赵高宫内大太监之职,罚了李斯一个月的俸禄,外加闭门思过半个月不得上朝廷。而那名动咸阳的舞姬,国色坊的头牌却在咸阳失去了地位,再无达官贵人为她撑腰,再无富豪商贾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加上她平日里便因自己是国色坊的头牌而过于目中无人,因此她一失了宠,便被整个国色坊群起而攻之,最后似乎走投无路,被迫离开了咸阳,至于究竟去了何处,东方流觞却是不知晓了。

    “咱们的东方大人怜香惜玉,想必不是不知晓,而是不敢说吧。”廖七夕抬眸,望向西风,“怎么,怕我寻到了她,一气之下……杀了她?”

    她明明是笑着的,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

    “小人不敢,小人确实不知。”

    这副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胡说的样子,廖七夕却是不愿多看一眼,反正不管自己用什么样的法子旁敲侧击,她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这个东方流觞,还真会找人来对付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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