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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燕歌行 > 第18章 第十八章
    仇子戚听了之后,心中微动。良多感触,却连声叹气都叹不出口。

    多情自古伤离别。

    透彻如清河却也陷入局中,自缚而痴妄。

    傻子都知火中取栗会灼手,而清河,却一心想扑入火中化为烟灰。

    有那么一瞬,他突然涌上一种冲动,想冲清河道:陆长朝死了!

    最终,仇子戚抚了抚清河的长发,只对着承安王妃道:“她终有一日会忘了长朝。人生还长。”

    承安王妃希望的,他亦所望。

    ......

    清河这一觉睡的够久,迷迷糊糊醒来之后,她揉了揉有些痛的头,纳闷道:“小翠,我怎么了?”

    “您又忘了?”名叫小翠的丫鬟,笑道:“您守在王爷屋中睡着了,后来是仇公子把人抱回来的。仇公子对您可上心了呢!”

    “别乱说。”清河微蹙黛眉,“我待仇哥哥如亲兄长,哥哥待我亦如亲妹妹。哪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小翠抿唇笑了起来,“嘻嘻~奴婢同郡主玩笑呢。”

    “你这死丫头!”清河忍俊不禁的去戳小翠的额头。然后穿上绣鞋从床榻上起来。

    “那我父王如何了?仇哥哥又现下何处?”

    “王爷已经醒了,正同仇公子在书房议事。”

    闻言,清河泄了口气,又重新坐了回去:“好吧,那我先不去打扰他们了。小翠,你替我将之前拟的名帖名单拿来,我看看可曾有遗漏。”

    小翠把桌案上一张花笺取来。

    清河看过后随意道:“请了十五家的姑娘公子们,宴会可不能马虎。”

    “啊,奴婢忘了转告您了!王爷让给宣武侯家多送了一张帖子。”

    “宣武侯府?”清河撅起嘴巴小声抱怨,“父王为什么要请沈宴初那个病秧子啊?”

    小翠灵机一动:“说不定是给郡主您选夫婿啊?”

    清河冷哼一声:“我清河宁愿出家当姑子,也不嫁沈宴初那个浑蛋!”

    “啊?”

    对上小翠奇怪的表情,清河连忙转移话题:“哎,算了。那赶紧着手安排宴会之事吧。前日询过母妃了,你领过对牌就送到宋妈那儿吧。”

    小翠应了一声就下去了。留着清河烦闷的趴在床前,微微犯愁。 m.a

    沈宴初这个表里不一的浑蛋,定是他又使了什么计,才让父王给他递帖。她私心里是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见沈宴初。

    好烦啊……

    ……

    再怎么抗拒,早就拟好的夏日宴却不会取消。清河一大早就起来接见来客。

    她已打定主意,待会儿看到沈宴初就立刻闪人。量那沈宴初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当众纠缠上来。

    想着,清河便带着几个丫鬟前去席间招待人。由于大陈男女间的避讳,席间摆了两扇山水屏风,只隐隐约约能看得到身形。

    清河顺着长廊走来,基本上客人们都到齐了。她带礼跪坐在主位,朝着所有人道:“大家难得一聚,不必拘束。天热了清河今日特地为大家准备了一些消暑的饮品,待会儿,定要尝尝。”

    底下一群贵女公子们纷纷附和。

    清河突然感觉到一束难以忽略的视线。她微微蹙眉看去,就对上了一个人。

    男子今日着了圆领藏蓝色袍子,深色衣裳衬得他有些病弱的面色更加白皙,一双眸子沉默深邃,在看向清河之时才多了一抹炙热。

    见清河看过来,他神色不偏不倚,对着清河悄然弯了唇角。看起来有几分冰雪消融之势。

    清河心中一跳,蓦然想起之前的事,立刻转过视线不去看他。她心中诽道:这死病秧子怎离她这般近!

    其实不然。这宴席向来有规矩,身份重的在前。男席这边是沈宴初、宋乾等人,女席这儿……清河看去,居然看到一位绝色女子。

    这女子面容冷淡,举动看似粗鲁,却礼仪到位。她记得宴客名单中不曾邀过这人。等等,清河突然想起来了,她曾给仇子戚了一张帖子。恐怕仇哥哥将名帖给了这位姑娘。

    清河冲着虞嵘微不可查的点头,释放了些许善意。

    虞嵘敏锐的发觉有人在看他,脸色便更僵冷了,他悄无声息学着女人翘了个兰花指,捻起枣子送到口中,装作不经意看去。

    清河?她……为何要看他?莫非,他还不像女人?

    虞嵘脑中灵光一现,装模作样的从袖子里拉出一条帕子,挡在嘴边柔弱的咳了两下,动作矫揉造作的让所有偷偷打量他的人都不禁眉头一跳。

    “嗤。”有人笑了一声。

    清河抬头,就看到白衣飘摇的仇子戚抱琴落座在她身边。

    “哥哥。”她小声道。

    “嗯。”仇子戚笑应了一声,又瞥了一眼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的虞嵘,笑意更浓了。他又冲清河点了一下头,才扬手拨起了琴弦。

    仇子戚身价高,又素来任性,能听到他的琴音实属不易。因此,很多人微微羡慕起清河来。

    仇子戚久在绛乐轩内,自然精通一些雅事,琴技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有几人的关注点却不在琴音上。

    比如清河,比如沈宴初,再比如虞嵘。

    虞嵘的琴技师承三国内有名的云凤大师,所以,自然听的出一些门道。他瞬间疑惑看去。

    这泛音起时干脆,带一丝重音虞嵘听的明明白白。而泛音旨在如飞燕踏沙,轻掠而过,忌讳重音。这……分明同他的习惯一般无二……

    虞嵘再想不下去,端起桌上的果酒一饮而尽。

    就在此时,异象突发。

    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几只土狗突然一路横冲直撞,冲了过来,吓得有些女眷瞬间花容失色。

    风吹的白纱飞起,除去了眼前的障碍。仇子戚瞥去一眼,手上琴音平稳的不受一丝影响。

    几个丫鬟婆子连忙追来抓狗。引得土狗们撞倒了屏风。索性宴席安排的场地较大,屏风没有砸到人。不过,就算如此,也另清河脸色一沉,瞪视那几个丫鬟婆子:“还不快把这些狗赶出去!”

    那些狗撞到屏风后便老实了,被人抱着也没有多大的反抗。

    场地恢复好后,清河才稳重开了口:“一场闹剧,诸位见谅。是清河的疏忽,清河在此赔个不是。”

    众人皆很给面子的替清河圆了过去。不过,即使如此,宴会的气氛一时也尴尬不少。就在此时,一直看热闹的宋乾却突然接上话:“今日大家正好聚在一处,不如每人作首诗吧。届时集结成册也算美事一桩。”

    清河奇怪的看他一眼。

    平日宋乾不太爱掺和到这种热闹事中,今日是抽的哪门子风?即使心里觉得莫名,却还是点头道:“诸位觉得如何?”

    “不错。”沈宴初冷淡道。

    清河故意不看他,转头道:“今日有仇君奏音,诸位不妨一试。”

    这圈子中身份贵重的三人都发了话,他人自是点头称赞。

    大陈贵族喜好雅致,在悠长的琴声中,有的人已经赋上了诗念了出来。紧接着一首接着一首颂出后,才子才女们遥对一扇屏风互相品评。

    宴会霎时热闹起来。

    无人注意到暗潮涌动。

    仇子戚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他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消瘦挺拔的人。

    小侯爷沈宴初,先天不足,自幼疾病缠身。性寡言,鲜少出现在人前。

    两人视线对上,各自眼中逐渐深沉。

    良久,仇子戚首先退步,勾起唇角。沈宴初倒是又扫他一眼,素来冷着的脸上很好的掩饰住了探究。

    此时,许多人已经做好了诗。

    虞嵘临席坐的姑娘凑过来好奇道:“姐姐,你的诗做好了吗?”

    虞嵘看这女孩时,心一惊。这个姑娘是他母族惠安王府家的人,从前与他有过不少交集。

    下意识,虞嵘捏起了帕子挡在口边,学着记忆里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女人们,发出了一串尖尖的笑声,“早就做好了。”

    刘家姑娘默默缩回了头,同另一边的姑娘搭起了话。

    虞嵘:“……”

    也是天道好轮回,当众人把诗都念了一遍后,虞嵘这个没出过声的就显得格外明显。

    宋乾温和笑道:“还有一位姑娘没作诗吧。”

    刘家姑娘立刻出卖了虞嵘,“是,旁边这位姐姐,不如把诗念给我们听听啊。”

    虞嵘有些如坐针毡。他神色纠结,半天才捏着嗓子道:“献丑了。”

    可能席上熟人太多,虞嵘一时紧张,嗓音捏的更尖了,导致众人听的一脸呆滞。就连仇子戚手下的一个音都不稳了。

    虞嵘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妥来,一口气将自己苦思冥想后的诗背了出来:

    一花开在四月

    一花谢在四月

    花开花落无穷日

    背到最后一句,他顿了顿。众人就等着他最后一句,却没想到虞嵘张口一句:

    老子真彷徨

    有人一口浓茶喷了出来。霎那间隐秘的笑声此起彼伏。甚至仇子戚都停了琴音,闭眼调整气息。

    虞嵘长眉一皱,颇有几分沉色,吓得周遭几个姑娘瞬间噤声。面上严肃,可心里虞嵘却打起了鼓。

    挺押韵的呀……

    靠!这群人到底笑什么?

    “咳咳。”屏风那头的宋乾扬声道:“好诗!好诗!姑娘文采斐然啊!”说着他又将虞嵘的诗翻出来念:

    “一花开在四月,一花谢在四月。花开花尽无穷日,老枝终成黄。”

    虞嵘眉头一皱,道:“你——”

    他的话被仇子戚成功截住了。仇子戚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流光,一本正经编造道:“姑娘这诗看似平凡却后味无穷。表面叹老枝付出无果,深层却实言蜕变。果真不凡。”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人都唬了过去。顿时人人交口称赞。

    别人不了解仇子戚,难道清河还不了解吗。她努力憋住笑,去细细打量起了虞嵘。

    能让她哥哥不惜光明正大忽悠的人定是她哥哥重视的人。还是个女子。莫非……

    清河眼睛一亮,居然诡异产生了与程夕同样的想法。

    莫非,是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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