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是回答程雨安的问题，二是再在众人面前坐实了他跟程雨安相爱。
前几天那个死丫头不还嫌弃青哥儿嫌弃得不得了，要是真的坐实了他们私相授受的关系，她看那时候那死丫头还清高得起来吗？朱氏恶意地瞟了眼程雨安，假意劝道：“女人这辈子不就是想要一个疼你爱你的男人，瞧青哥儿对安丫头一片真心，他们又两情相悦，老爷何不成全他们？”
程氏出声反驳道：“大嫂，这件事单凭你侄子一面之词就给雨安定罪，”她斜眼瞥了朱青一眼，眼含不屑，“我是不会同意的！”
程望望向雨安，他素来看不上朱氏这个侄子，不过中了个秀才就鼻孔朝天，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家的雨安，程望皱着眉，心中后悔当初同意朱氏的侄子进府。
雨安走上前轻笑：“这安城大大小小的男子比你优秀的多得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看上你，凭你那死缠烂打的功夫，还是你那寻花问柳的功夫？”
听着雨安毫不客气的嘲笑，朱青眼底划过一片阴鸷，然后又是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雨安，我知道你因为我前几日大闹玉丹院生气，是我的错，我太在意你了，看见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说话就胡乱吃错，都是我的错。
阿蛮被他无耻的言论气笑了，在心里暗骂细眉好几百遍，要不是她把姑娘的手帕给了朱青，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朱氏还在一旁继续游说，程氏被她气得脸色发青，雨安上前安慰地拍了拍母亲的手，朝朱氏笑道：“舅母不是好奇朱青为什么会有这手帕和荷包吗？雨安这就为你解惑。”
说完，她朝银柳使了个眼色，银柳会意，将细眉带上来，朱氏心里打了突，嘴角的笑僵住了。
程望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并不理解她的这个行为，“你该不是说这个手帕和荷包是这丫鬟的吧？”
雨安似笑非笑地斜了眼朱青，见他淡定的脸色有些绷不住，侧头对舅舅道：“是也不是。”
程望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就听她继续道：“舅舅知道我刺绣不好，这手帕上的刺绣我可绣不来。”
“那这是上面的字可是留了你的名字。”朱氏指着上面那个歪歪扭扭的字问道。
“舅母知道我一向喜欢躲懒，这手帕荷包之类的都是院里的丫鬟帮忙绣的，这个字自然也是她们仿绣的，这个字这么丑……”
听她嫌弃这字丑，屋内见识过她绣技的人无不抽抽嘴角。
雨安的眼神从众人面前扫过，最后停在朱青的身上，继续道：“……是我三年前的绣技，如今跟着云娘学了三年，早就提高了，只不过我不喜欢刺绣，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这幕后之人也太看不起我了，居然拿我以前的黑历史来栽赃，这分明是在嘲笑我。”
听她居然为这个生气，程望一时间哭笑不得。
朱青见局势不好，立即装作一副受伤的样子，“雨安，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是你再生气也不能否认我们的过去啊！”
雨安没有理会他的话，将这个难题抛给了程望，“舅舅也认为我眼瞎么？”
当然不，程望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雨安是父亲手把手亲自教育的，又师从文学大师傅老，他不相信他们的徒弟会那么不堪。程望咳了咳，一脸寒意地看向朱青。
朱青硬着头皮嚷道：“难道程家小姐就可以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么？”
见他还在诋毁雨安的名声，程望微眯着眼睛，轻喝道：“阿海！把这个偷程府东西的小偷交给衙门，让沈大人好好教训教训。”
见他不是说笑，朱青慌了，连忙向朱氏求救，朱氏想要求情，程望一个冷眼扫过来，呐呐不敢言。
最后，阿海将大喊大叫的朱青拖了出去。
程望一脸欣慰地看着雨安，正要说些什么，雨安忽然跪了下来，他惊道：“你这是什么回事？”
“昨儿宴会碰到一位懂香的行家，这才知道自己身上的荷包被人做了手脚，经刘大夫一瞧，得知这种香要是遇上七色玉莲，就成了剧烈的魅香。”
程霜娘闻言，脸色巨变，担忧地看向女儿，得到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才见目光转向朱氏，“我记得大嫂的母亲可是个炼香的行家。”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氏见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自己，板着脸道：“大家都知道我娘是炼香的，这件事一捅破，无论安姐儿中没中计，最后都会怀疑到我身上，我可没这么蠢。”
知道她说得有理，程望将目光移向雨安，“你查出来是谁做的？”
念及刚才舅舅护着自己，程雨安改变主意了，她摇摇头：“雨安还没有查清楚凶手，所以想请舅舅帮忙。”
程望自然答应了，朱氏不知道想些什么，眼底闪过幽光，被一直注意她的雨安捕捉到了。
“凶手没有找到，但是院子里的钉子却找到了几个，”雨安笑盈盈地看向她，“舅母要是想知道玉丹院的情况来问雨安就是了，何苦费那么多心思收买丫鬟们？”
程望看向朱氏，眼带询问，朱氏下意识想要反驳，就见程雨安将自己赏给细眉的首饰拿了出来。
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朱氏心里气得要死，明明已经那么小心了，谁知道还是被那个死丫头查出来。
程望拿着这个铁质的珊瑚钗问道：“我记得上次你带过，我还夸过好看。”
朱氏嘴角扯了下，想要解释，就见程望拿起另一个成色不好的翡翠手串，他说：“我记得这个手串你给我端汤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下，有了个裂缝，之后就没有再见你戴过。”
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相公对自己戴过的东西这样了解，要不是时候不对，朱氏早就感动地哭了。但是此时，他每说一句，朱氏则心虚一寸，心里呕得要死，将程雨安骂了几百遍，那个搅家精，非要害得她什么都没了才甘心！
程望将东西重重甩在地上，“这整个后院交给你打理，你就是这样打理的！”
朱氏吓的一抖，脑子里飞快地思考对策，旁边的心腹胡嬷嬷突然上前认罪：“老爷明察，这些东西是夫人赏给老奴的。老奴见夫人担心雨安小姐嫁给皓少爷，便自作主张收买了玉丹院的细眉，想要知道雨安小姐对少爷是否有意。因为老奴是夫人的人，所以她们都默认是夫人的意思，但是这一切都是老奴的意思，求老爷不要误会了夫人。”
“胡嬷嬷！”朱氏脑子里翁的一声，急不可耐地想要制止她。胡嬷嬷的借口说得很好，但是这个罪名一旦担下来，她就彻底毁了，胡嬷嬷是她的奶麽，朱氏不忍心。
“是老奴的错，老奴仗着奶大夫人，平日里经常接着夫人的名义做事，败坏了夫人不少名声，夫人不用为我求情，这一切都是老奴自作自受。”
程望气得上前踹了她一脚，骂道：“你这老虔婆。”
又转头对朱氏道：“你既然连自己院里的人都管不了，我如何放心将后院交给你打理？”
朱氏闻言脸一白，就听见他说：“先让霜娘帮你管着，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让刘姨娘管家。”
“待我把账本整理好，就给墨梅院送去。”朱氏扯起嘴角，压下心里的不甘。程霜娘管家她还可以拿回来，但是管家钥匙到了刘姨娘手上，她要想拿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
程锦月听说外书房的事已经是几个时辰后，她带着秀儿去安慰母亲，进了屋，就见屋里乱成一片，向来注重形象的母亲蓬头垢面地坐在塌上，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程锦月有些愧疚。
朱氏见她，跳起来抓着她的手直接问道：“是不是你跟朱青算计程雨安的！”
被母亲的动作吓了一跳，程锦月眼睛闪烁，矢口否认。
自己的女儿什么样自己清楚，朱氏没想到自己精明了半辈子，居然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女儿坑了，心中气得直呕，她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你没事招惹她程雨安干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所有人都捧着她，明明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却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清高样，我才是程府的千金小姐，可是只要有她在，别人就看不到我。”程锦月红着眼，发泄着心里的不忿，“她不过是程府的表小姐，可是父亲和哥哥都宠着她，我才是他们的女儿，妹妹！”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朱氏看着陷入了魔怔的女儿，心头一痛，“人家出身本来就比你高贵！”
“娘，你什么意思？”程锦月怔住了。
朱氏想起程望的话，眼神微闪，故意岔开话题，“程雨安把魅香的事交给了你父亲，很快就会查到你。待会儿你主动承认，说是受了朱青的蛊惑，态度诚恳点，你父亲素来疼你，错又不在你，最多罚你抄抄佛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不要！”一听说抄佛经，程锦月本能的拒绝，怀着侥幸的心里，“也许父亲查不出来呢？”
“在你心中你父亲就是这般没用！”朱氏斜了她一眼，警告道：“你要是现在不主动承认，等以后被你父亲查出来了，你可别求我。”
程锦月瞪大了眼睛，不信她居然这么说，“娘，我是你的女儿！”
“你要不是我的女儿，我现在就不管你。胡嬷嬷是我的奶麽，就是因为你，这么大的年纪还被发卖。”朱氏加重了语气，手掌在木桌上一拍，带着汹涌的怒气直瞪着她。w~
见她真的生气了，程锦月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不甘不愿地点点头，心中却将程雨安恨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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