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顺着没关紧的窗户溜进来，带进一股寒意，刚立了冬，这温度也随即降下来不少。
皇甫月抬眼瞟了眼那肆意地飘动的窗帘，也不去管，只是给程亮掖了下被角。
他早上很少有这样闲逸的时间仔细地去看程亮，往日里这会儿他已经起床出去晨跑了，今日他想偷会儿懒。
也难怪，程亮睡着的样子，微微嘟着嘴，有时候还喃喃几声，像是模糊不清的呓语，甚是可爱，皇甫月越看越不想下床。
他伸手摩挲着程亮的脸颊，又顺着他眉毛延伸的方向一遍遍描摹，爱不释手。
程亮的睫毛轻轻颤了下，像惊飞了一只蝴蝶，皇甫月收了手，看程亮那睫毛颤动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程亮刚醒就看到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看，还带着清晨气息的笑，让他瞬间心里清亮许多。
他忽地扑到皇甫月的身上，然后笑着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今天怎么没去晨跑，傻看什么呢？”
皇甫月忽闪着两只无辜的眼睛，“我倒是想去呢，可惜一大早见你可爱的睡颜，忍不住多看几眼，就耽搁了。”
程亮在皇甫月的鼻子上点了一下，“难怪一副花痴的样子，只是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我看像是你觊觎我的美色，想趁机对我图谋不轨吧。”
“这话你好也敢说出口，不心虚啊，这种行径一看就是你会做的，想赖我，你还是多动动脑子怎么把这话编圆了吧。”
程亮像是没听到皇甫月的话，一手撑在皇甫月的脸庞一侧，另一只手不安分的在皇甫月的身上游走，在到关键部位时，还是被皇甫月挡开了。
程亮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皇甫月的身上，“月儿啊月儿，你什么时候能够冲动一点，这大早上的我不信你没有丝毫的男人该有的反应。”
皇甫月瞬间羞红了脸，亏的程亮没盯着他的脸看，不然他更无地自容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时间说这浑话。”
“什么时间，大清早不正适合做些成年人该做的事吗？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大好时光可都被你浪费了，我刚才都觉得有粉色泡泡围过来了，那么浪漫，全被你搅了局，月儿，你这么扫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嗯？”
皇甫月不禁翻了个白眼，“我可听说你们设计部又在安排设计比赛的事了，你就一点儿都不上心吗？听说这次比赛的冠军可以去参加国际性的设计比赛，这么重要的事，你还有心思在床上想这些有的没的。”
程亮从皇甫月的身上下来，“你消息挺灵通嘛，确实有这回事，方总监已经公开了主题，一张设计定胜负，剩下的就是看个人发挥了，我这一时还没头绪，急不来。”
皇甫月这才得以顺顺呼吸，“没有头绪也总要上心想些办法啊，这次可是接近国际的一场比赛，如果你能在国际赛事上有所表现，那对我们在海外打响明江的品牌可是很有利的。”
“这个我知道，只是这灵感可不是努力就有的，”程亮用眼角瞄了皇甫月一眼，“不过，我听说啊，在进行生命和谐交流的时候最容易出现才如泉涌的情况，不如我们试一试？”
皇甫月瞥了程亮一眼，“艺术家的脑回路都这样清奇吗？亏你想的出来，生命和谐交流，你还有更高级的词汇没？”
“这得让我好好想想，只是没有赌注，我想事情的效率就没那么高，你看......”
“我不看......”
程亮把胳膊枕在脑后，抖着自己的脚，“每日睡觉不许我穿衣服的人是谁，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人是谁，现在说不看，就是纯粹不想负责呗，渣男。”
皇甫月笑着把枕头盖在程亮的脸上，“懒得理你，我起床去准备早餐，你也赶快起。”
程亮把枕头拿开，看皇甫月下床去衣帽间，眼神略显暧昧。(.
“月儿，你这不穿衣服就下床不怕感冒吗？下次可以告诉我一声，我抱你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和我客气啊。”
皇甫月把窗户关上，又回头白程亮一眼，“你就贫吧。”
程亮没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皇甫月，皇甫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衣服，忙进了衣帽间关上门。
程亮笑了，“月儿，你害羞什么，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不用不好意思。”
马上皇甫月开了门，探出个脑袋，然后骂了句“老流氓”就又把头缩了回去。
程亮来了兴致，哪那么容易罢休，他继续道：“要不要老流氓进去帮你穿衣服啊，我们还可以在衣帽间里玩点别的游戏。”
半天里面没声音，过了一会儿，皇甫月才穿了身家居服出来。
他没理程亮满嘴浑话，径直越过床边出去了。
程亮这才没趣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打了个寒噤，“看来还是不能听月儿的，脱这么干净，起床可就费劲了。”
说罢，一溜烟钻进了衣帽间。~
早餐的空当，皇甫月问程亮，“设计的事是不是很棘手，要不要帮忙？”
程亮忙摆手，嘴里咬着东西说话就含糊不清，“放心吧，我虽然还没想好最终的设计，大概也有了雏形，你要相信你男人。”
“当然，你是最好的，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拭目以待你在国际比赛上的表现了。”
程亮瞄了皇甫月一眼，“那如果我在国际比赛上失利了呢，你会不会生气？”
皇甫月摇摇头，“进军国际市场是势在必行，你若是有所发挥，那自然对我们有利，即便你失败了，那也没关系，我换个方法继续前进就好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相信事在人为。”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心里再怎么没底，但只要听到你说话，我就会安心很多，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你这份信任。”
皇甫月笑着点头，然后给程亮加了颗蛋，“保持平常心，有道是‘有心人，天不负’，我相信你。”
程亮看看眼前多的这颗蛋，一脸坏笑，“月儿，你这是要给我以形补形吗？”
“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吃早餐呢，你消停会儿吧。”
“行行行，不逗你了，和你说正经的，你当真相信皇甫旭吗？我总觉得他这个人阴晴不定的，好像做什么都全凭自己的喜恶，你不怕他打乱你的部署？”
皇甫月想着，缓缓道：“亮，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让皇甫旭回来明江需要个契机，如今皇甫静成了这个契机，我没理由不顺手拿来用啊，皇甫旭这家伙，偶尔是缺根弦，不过在大是大非上他还是拎的清的，你就放心吧。”
程亮点点头，然后喝口豆浆。
皇甫月看着程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部署，你未卜先知啊。”
“我不是未卜先知，我是了解你，你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所以你肯定已经在悄悄布局了，对不对？”
“这次的对手不同以往，下手要格外慎重，所以比较费心思。”
程亮“嗯”了一声，没说别的，他知道在皇甫静这件事上，皇甫月有自己的考量，毕竟他们还是一家人，用着同一个姓氏，流着同样的血液，所以他不方便多嘴。
而且他知道几年前在皇甫月和皇甫静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误会也好，隔阂也好，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这也正是皇甫月的逆鳞所在。
因为每次程亮有意无意的提起，皇甫月反应都特别强烈，所以程亮也识趣地不再多问关于他们之间的事。
皇甫月见程亮没说话，就说道，“既然提到设计比赛的事，上次我们聊的你该好好想想了。”
程亮眼中的光微微一颤，然后他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皇甫月笑着又给程亮添了些豆浆，“多吃点......”
皇甫旭趁周末到疗养院去看李芝，从他回了明江之后就忙的不可开交，又恢复了从前的日子，只是现在无论他多忙，他周末都会来看李芝，陪她散步或者吃饭。
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见到徐莉，徐莉每周末都来疗养院是雨打不动的，所以这天也成了皇甫旭最期待的一天。
这不他刚陪李芝吃了午饭，就魂不守舍地瞟着房间外面。
李芝当然清楚儿子的心意，看他这副样子，她笑了。
“想看人家就光明正大地去看，这偷偷摸摸的，可不像个男子汉，上次我和你讲的你爸的事情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皇甫旭握着李芝的手，哭笑不得，“妈，你净笑话我，我知道要勇敢点，可真到这一步，我又没了勇气，也是奇怪。”
李芝拍拍皇甫旭的手，笑的一脸的慈爱，“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就说明你是真的喜欢她的啊，傻小子，行了，你也别陪在我身边了，我要睡个午觉，你忙你的去吧。”
皇甫旭起身，“那我帮您拉上窗帘吧，免得光太耀眼，影响您休息。”
“嗯，你去吧。”
“妈，那您有事喊我就成，我就在门口不远......”
“我知道了，快去吧。”
“哎——”
皇甫旭出去然后轻轻地把门带上，转身时刚好看到徐莉站在他身后，倒吓了他一跳。
“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皇甫旭忙摆手，“不是，你别想多了，我就忽然看见一个人，条件反射，真的没事，你别放在心上。”
徐莉笑笑，看见房门紧闭，“阿姨睡了？”
“嗯，说要午睡一会儿，”皇甫旭想着刚才李芝的话，看着徐莉不免有些不自然，“你这会儿有没有时间？”
徐莉应声道：“有啊，这会儿正闲着，怎么，你有事？”
皇甫旭指了下不远处的椅子，“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儿吧。”
徐莉和皇甫旭在椅子上坐下，看皇甫旭面露难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所以你不用太见外。”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重新回明江去上班了，心里有些不踏实，我知道你善解人意，所以想和你聊聊，也许心里会舒服一些。”
徐莉问道：“你离开明江有段时间了，这次回去可是受什么所迫？”
皇甫旭摇头道：“没有。”
“回去明江上班，你不开心？”
“也没有，相反的，我心里还有些庆幸，一来是我还能有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二来，我也是真心想为明江做些事，毕竟明江是我爸爸的心血，如今他不在了，我自当为他守护好明江。”
“既然你想的如此明白，那还有什么不踏实的呢，我觉得人只要寻好了目标，勇往直前就好了，至于别的，就交给时间吧，时间是检验一切的真理。”
皇甫旭淡淡一笑，“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里面还牵扯到别的......”
“别的？”徐莉见皇甫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就马上道：“你如果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是家丑不宜外扬而已，其实我这次回去是和皇甫月一起联手对付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我的姑姑，说来不过是权利欲望下不堪入目的内斗，所以我才有所犹豫，并不是不信任你。”
“这算得上是公司内部机密了，你这么轻易告诉我，真的不怕我宣之于口，坏了你们的计划吗？”
“我既是告诉你，就是信任你，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做我......我的好朋友了。”
皇甫旭这句反口，让徐莉心里有些不快，可她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一点小别扭，并没有其他深层的意思。
她似是回忆了过往，眼中也充满着故事，她看着皇甫旭道：“我不进入自家公司，不全是因为我爸重男轻女，还有就是不喜欢公司的内斗，为了一些看不见抓不住的东西争个头破血流，实在是令人费解。”
皇甫旭自嘲地笑了下，“想当初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当我想明白想退出的时候我姑姑又回来了，看来我和明江还是剪不断，割舍不开的。”
“我懂你的意思，就算是守护明江，你也是不想因此伤害到你姑姑，所以你才会如此纠结和不安。”
“对啊，这就是道两难题，而且不做还不行。”
徐莉想了想，“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样，自古孝义就难以两全，只要努力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行，人最难得的不是对得起谁，而是对得起自己，同样生活在一片蓝天下，呼吸同样的空气，谁又理应为谁做出让步呢？”
“你说的对，是我狭隘了，谢谢你为我指点迷津，让我茅塞顿开，如今我再次回到明江，那我就该为明江好好发一回热，才不枉我折腾了这几年。”
徐莉拍了拍皇甫旭的肩膀，“你是太重情义了才会有这样的纠结，说明你内心还是纯良的。”
“你这话真的是让我无地自容啊......”
皇甫旭还没说完就注意到徐莉搭在他肩上的手，徐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过于亲昵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我，我还有事，下次再聊啊，我先走了......”
皇甫旭转头看徐莉快步离开的背影，傻傻的笑的脸上能开出一朵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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