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出击她就要怂了。
陆莞等不及他反应，一问完立马将脑袋凑了上去，一个蜻蜓点水。然后便想溜之大吉——但被他先一步抓住了衣服。
他的手是抖的。
“可以不走吗？”邬南孛看出她要逃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如果这一切是场梦，能不能等他自己醒来才停止？
陆莞摇头摇得像拨浪鼓，冲刺一般夺门而出：她快羞死了，必须找个地方缓一缓。
外面忽然传来鞭炮声，吓得她一个激灵。
“小莞？你怎么在这里站着？”魏尤烨回来正巧看到他站在院中，问道。
“小爹，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鞭炮声。”
“今天是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陆莞惊了，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难怪连着几天没踪影的魏小爹偏偏今日回了家。
而后她看到魏小爹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鱼，原来是给年夜饭加菜去了。
与她上辈子相比，这顿年夜饭十分简陋，桌上只有五道菜，但她许久未有过眼下的兴奋。但等真开了饭，她就有些兴奋不起来了。
这两个男人，都想往她碗里夹菜，且都是按他们以为她喜欢吃的口味，给她夹的菜。邬师兄倒还好，好歹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日，已然摸清了她的口味——可魏小爹是按照从前那个陆莞的口味给她夹的。她又不想辜负两人的心意，又是年三十这样特殊的日子，便一并乐呵呵地接受了。
而后他们伸向了同一块鸡翅。
陆莞见僵持不下，连忙自己伸过去：“我来我来！”
这两人见状同时松了手，谁知这鸡翅不知怎的，竟然直接弹到了她嘴上——她竟然被一只鸡翅打了个嘴巴？
陆莞懵了一瞬，知道这两人一定都很自责，抢在二人道歉前打圆场：“没事没事，别看我了，继续吃啊！”
“老是被照顾也怪不好意思的……”陆莞一一给二人夹了菜，“好了，现在也算还清了，各吃各的吧，别照顾我了。”
如此才算是安稳地吃完了年夜饭。
然而一到饭毕，这气氛又变了。
“我来收碗筷吧！”陆莞起身。
饭是魏小爹做的，碗便该是她洗。
“我来吧。”邬南孛说着也开始收碗。
“你身体虚弱应当好好休息，不必勉强的。”陆莞拒绝道。
“让他收。”魏尤烨皱眉，“小莞，你随我出来。”
“啊？好吧……”陆莞放下碗，跟了出去。
“小莞，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啊……”不知为何，陆莞有些心虚。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东量时就认识他了？”
陆莞面如讶异：“你都知道了……”
他觉得好气又好笑。当他看到邬南孛出现在这里，便是猜到了七七八八。当初她口中所说的什么残疾人，指的就是邬南孛本人吧！
“你是不是喜欢他？”
陆莞很老实地点了头。
“……”魏尤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喜欢谁都可以，但是这个人不行。”
“为什么？”陆莞懵了。
“他姓邬，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陆莞有些大舌头。
“你还记得彦清秋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啊？这也太难为她了……陆莞苦着脸，她哪里记得这些。
“那个女人想要邬家的血脉，你父亲，包括你在内，都是她为了实现这个野心而产生的。”
“什么意思……”陆莞越听越懵。
“你去了修院，还没发现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吗？”
“大概是，减益？”
“可以这么说。她觊觎邬家的血脉，但邬家强大如斯，又怎会受她控制？于是彦清秋便创造了你这样的能力，如你所说，这能力是种减益术，可以帮她制服邬家人，同时这种能力也能保你顺利生育后代。”
好家伙！原来她是种马？
“有一件事或许你还不知道，她是你父亲的养母，也是你的生身母亲。这个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假死真死尚未可知，你怎能去做她最想看见的事？”
陆莞咽了口唾沫，这女人真够疯的……要不是她看过小说原文，现在估计都要听傻了。
“也不用这么谨慎吧……”
“这种事不能不谨慎。”魏尤烨神情严肃，“就算他是好人，也难保不会有那个女人暗中推波助澜伺机而动。”
陆莞刚要反驳，便被他打断。
“今日暂且不要与他接触了，你一个人好好想想。”
陆莞不以为然：“倒也不至于如此，我留个心眼便是了。”
言毕先一步回了小屋，这一路心事重重，冒出了一些令她毛骨悚然的念头：为什么她总能接触到欢情蛊、□□这样的东西？这真的是巧合吗？又或者都是彦清秋在作祟？
等走到院中，一眼就看到邬师兄正在埋头洗盘子，快速平复心情：“邬师兄，你去歇着吧，我来就好。”
“我不累。”邬南孛说完这话便停了手，他看到她神情不对劲，看上去十分疲惫——魏伯父一定对她说了什么。可他到底说了什么，让她如此心事重重。
“莞莞，”犹豫再三，他还是问了，“魏伯父是不是，不喜欢我，让你为难了？”
“要他喜欢做什么。”陆莞闷闷地回答，“哦，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是在想别的事。”
邬南孛隐约有些不安：“什么？”
陆莞倒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没什么，我一会就好了。”
“……好。”她大概很需要自己静一静，邬南孛将那些不安憋了回去，黯然转身。
看他真走了，陆莞又不痛快了，转身抱住他，两手交叉扣在他腰间：“邬师兄，我可以相信我的感受吗？”
此话一出，他的手动了，牵着她的手往上，直到盖在了他的心口。他实在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尤其在面对她时。他能做的便只有用事实说话。
“转过来。”陆莞小声道。
他照做了，一回头便陷入了一片柔软。这一次他变得毫不犹豫，将头低了又低，去跟随她的唇舌，带着小心翼翼，还有一连串黏乎乎的战栗与炙热。
她的手再次被他牵起，覆到了他的心口。
……那是一团跳动的火焰吗？是惊雷吗？
那些情愫像是春日听到惊雷后的小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肆意生长起来，盘错在感知的每个角落，破土而出，长成看不见的藤蔓，蔓延到彼此身上，彼此感召，难舍难分。
要是什么都不用担心，就这样吻到天荒地老就好了——陆莞这么想着，但事实便是没一会儿她就坚持不住了，错开脸大口呼吸。
她要憋坏了。
他也是。
一时间两人耳边全是彼此的喘气之声。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
“莞莞……”他先开了口，“我们成亲吧。”
原先他怕自己醒来，现在他害怕夜长梦多。(.
陆莞眼中闪过惊喜。这样的话语与告白无异，邬师兄是喜欢她的！但在此刻她却无法爽快地答应。她现在很混乱，魏小爹说的话她不可能装作没听到过。她害怕自己贪图一时之快，会带来不好的结果。她张了数次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的莞莞，”邬南孛看她很是纠结，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并不是急于这一时。”
陆莞面红耳赤地俯下身子洗碗，不敢面对他，生怕看到他脸上的失望与难过。
她太差劲了，像极了一个出尔反尔之人。显然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
是夜，陆莞失眠了。一到独处之时，魏小爹的话便会钻进她的脑子，一遍遍响起。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为什么不求助邬师兄呢？这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吧？
如此想着，陆莞从床上弹了起来，蹑手蹑脚来到隔壁，轻轻唤了声：“邬师兄，你睡了吗？”
里面没有声音。
邬师兄生气了吗？陆莞刚开始自责，那门便开了。她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原地，一时忘记自己找他的目的。
“外面风大，进来吧。”邬南孛等了一会儿，见她不作声，便先一步开了口，又给她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肚，陆莞终于冷静下来，开门见山：“邬师兄，彦清秋真的死了吗？”
“我离开时她已经是具干尸了。”
“那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灵药吗？具岚的人有没有可能及时将她救活了？”
“……”邬南孛微愣，“莞莞，你在担心什么？”
听他这样问，陆莞索性将白日里魏小爹告诉她的，以及她担心的全部一吐为快。
“莞莞，哪怕她还活着，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你不必怕她。”邬南孛安慰道，“我也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不让她的人有机可乘。”
“如果你还不放心，我明日就去具岚一探虚实。”
陆莞瞪大眼睛看他：“不行！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能冒这种险。”
“不打紧的，我只是去暗中观察。”
“不行！太危险了！要去就一起去！”陆莞拒绝道，“一切都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
屋中静了许久，陆莞起身：“那，我走了。”
“我送你。”
其实两人不过是隔壁的距离，实在没什么可送的。但陆莞也跟着头脑发昏，嗯了一声。两人一起走到了隔壁，陆莞在他的目送下爬上床盖上被子，而后邬南孛才合上门。
听到吱嘎一声，陆莞又有些心痒，再次从床上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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