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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一觉睡醒我性转了[直播] > 19.诞生
    这个晚上,在西海庄园暴雨席卷海岸的黑夜里,江以蒲在阳台伫立良久,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失去嗅觉之后他休学了三年,重新回学校时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不记得是哪一天,好像很寻常的一天,早上起来天阴沉沉的,从家里出门时他被塞了一盒牛奶,一袋面包,还有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那个时候他认为黑伞是参加葬礼才用到的,简直厌恶地不行。

    谁想老天爷都要和他作对,还没到学校就下雨了。他打开车门,却不着急下来,就这么坐在半明半昧的光线里看着马路对面的学校。

    快到早自习时间,校门口来来往往车子和学生。

    过了点,他还是不动,司机不敢催促他。他就一直坐着,上半身干净清爽,摆在车外的一双腿全都湿透了。

    这时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他开始动弹,一下又一下逼着自己往前走。

    刚进门就被人一撞,牛奶面包全都掉在水里。

    女孩已经一阵风似的擦着肩膀跑了过去,大概有七八米远,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

    白色的棉T扎在腰间,已经湿透了,贴着她的躯体,隐隐约约勾勒出窈窕的轮廓,下面是一条红色短裙,露出纤长笔直的腿。

    雨水在她光滑的小腿上流动,全都钻进运动鞋里。

    一走路,鞋子跟洒水机似的往外“滋滋”地冒水。

    女孩把书包顶在头上,大声问他:“喂,你没事吧?”

    他不吭声。

    女孩略带探究地看他一眼,头也没回地走了,拐进教学楼进入高中部。很快,楼道里传来校主任严肃的声音,“余馥,你怎么又迟到了!”

    女孩讨饶地笑笑:“主任,您看又下雨,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就跑,主任跺跺脚,叫骂的声音穿过整层教学楼。

    “你看你穿的什么衣服,头发能不能搞搞好?脸上抹的什么?花里胡哨!”

    他才知道,哦,原来她就是余馥。

    每节课间他的前后桌男同学都会提起这个名字。“哦,余馥啊,今天又迟到了吧?笑死了,主任问她脸上抹的是什么,连口红都不知道。”

    “咱主任本来就土,留个长头发都要被说,就别提余馥那样的了,要不是家里有点关系,恐怕早就被主任摁着去剪光头了。”

    “她长得可真好看,你瞅瞅咱班上的黄花菜,哪一个有她那身材?”

    “她什么身材?”

    “你说呢?那前面后面,你没瞅见?装什么正经!每回眼珠子就差盯在人身上了。”

    “呸,下流,整天想什么?”

    “我下流?你小子敢承认自己不想吗?”

    ……

    他们习以为常把她作为课前课后的讨论话题,时时把她摆在校花榜上争论不休,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每回评选都拿不到第一,但大家提起最多的还是她。

    后来他每天都能看到迟到的她。

    有一次她实在被逮怕了,老远逢见主任就开始耍滑头,一边逃一边和主任说:“初中部那边有个毛小子也天天迟到,您怎么光逮我不逮他啊?诺诺,就在那呢,主任您看。”

    主任教鞭一甩,板着脸穿过两栋楼之间的喷泉朝他走过来。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般躲在柱子后瞧着,对上他的目光后还摆弄了下自己的发辫,涂着唇膏的粉色嘴唇上下一碰,对他飞了一个类似补偿的吻。

    那时候她是真的坏,满脑子的小聪明,斗主任,穿短裙,烫头发,喷香水,又漂亮又生动,反正就是他潜意识里那种坏女孩,坏得分外挠人。

    整夜整夜想着十几岁的男生,在青春期最躁动的时期,说的那些又隐晦又直白的话,想着她在阳光下斜交叉的长腿,对他眨眼睛,狡黠使坏的样子。

    根本无法入眠。

    下半学期,她忽然毫无预兆地消失,他再也没有看到她。连主任抓着他都要说一句:“这天天抓迟到一个闹一个闷的,现在少了一个吵嚷的还挺不习惯,唉……”w~

    上了贴吧才知道,她被家人送出国了。

    原因不详,流言漫天,有的说是她和高年级的男生谈恋爱,把肚子搞大了,有的说是她经常和她爸吵架,把她爸给逼得跳海自杀了,实在待不下去才要转学。

    反正众说纷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没有多久,他认识了余昭繁。

    ——

    西海庄园是老师花了毕生心血经营的,种满了四季花。

    余馥暂时还没有钱将庄园盘下来,老师的女儿答应她会将庄园留到明年夏天。过了夏天如果有不错的买家上门,她就会考虑出售庄园。

    庄园的日常打理繁杂琐碎,老师女儿一家都住在纽约,也不是香水业人士,对庄园没有势在必得的心意,有卖掉的想法纯属寻常。

    能留到明年夏天已经是很大的妥协,余馥非常感激。

    吃完早饭他们就准备离开,期间余昭繁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想了想,说:“要回纽约搬个家,估计得等几天,你替我和老太太说一声,我怕给她电话又把她惹哭。”

    “好。”

    余昭繁答应下来,口吻里带着一丝迟疑。余馥察觉到他的怪异,拧眉道:“还有事?”

    “嗯,余漪向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说想见你一面。”

    “你不会给了吧?”

    “没有。”

    “我不见。”余馥一口拒绝,“逢年过节家里要碰到面也就算了,私底下没那个交情。你不是一向清楚我的态度,怎么这会儿吞吞吐吐的?”

    “我……”

    余昭繁一个停顿,听到电话那头的男声,在问余馥要不要加奶,余馥说一点点。

    过了一会儿余昭繁才重新开口:“以蒲也在?”

    余馥:“嗯,有话要和他说?”

    “你把电话给他。”

    余馥纳闷地看了眼通话界面,也不知道余昭繁到底找她还是找江以蒲?把手机递过去后,江以蒲给她比了个手势,走到几步外接通。

    “昭繁,有事吗?”

    余昭繁说:“我刚刚在江?拿过来的新一期杂志上看到你们签了一个模特叫余漪,这件事你知道吗?她、她是我堂妹,是余馥的堂姐,但是……”

    余昭繁总觉得说这话有点不合适,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从小到大一直偏帮余馥?

    以前念书的时候出尽了风头,偏偏傻得可怜,落下一身臭名声落荒而逃,家里家外除了他没一个人帮她,老太太那会儿还病着。

    也就他,记得小时候那些事,把她当恩人供着,护着,凡碰到她的事,总第一个为她出头,从没想过对和错。

    现在也是一样,哪怕余漪在电话里并没有太多的恶意,他也还是下意识地袒护她。唯一考虑到的是,她目前和江以蒲的关系。

    如果让她知道ML签了余漪,不用说,马上一拍两散,她就是那臭脾气。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事情有些复杂,她们姐妹关系不好,余馥不会愿意看到她出现在你公司的。”

    江以蒲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扶着玻璃,略挡住眼前的阳光,隐隐约约可以觑见身后不远处余馥在吃早餐的轮廓。

    这头余昭繁????乱淮蠖眩?惶岬街氐恪

    江以蒲心下了然:“签模特的相关事宜一直是我哥在负责,我也不知道他签了新模特,等我回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到时候再和你说。”

    “好。”余昭繁缓慢地松了口气,有些憋不住,“头一回婆婆妈妈,你可别笑话我。”

    江以蒲淡淡一笑,缓慢道:“昭繁,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他骗了他,故意让他知道余馥和十大香水品牌商之间的关系,利用他接近余馥。

    其实纽约之行,早在他的计划之内。

    余昭繁听他这么说忽然松了口气,一件事若悬在心口谁也不提,假装相安无事,反倒不舒服,他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先开这个口。

    “既然抱歉,那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当时我脑子一抽没转过弯来,没能帮你引荐她,你打算怎么做?”

    江以蒲往回看。

    余馥恰好抿了口咖啡,也在看他。花房里散落着各种长青绿萝和花,她坐在一片洒落阳光的芳华中,高挑着眉毛,依稀可见十年前的张扬明媚。

    那张嘴唇,也和以前没有一丝变化。

    其中的滋味只有尝过才知道。

    “昭繁,我们认识快十年了。”他的声音很轻,“这十年我身边没有过任何人。”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余昭繁似乎懂得了他的心意。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江以蒲常常在做一件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

    十年,无声无息。

    或许,他应该帮一帮他。

    “怎么,我们不是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

    “和你开玩笑的。”余昭繁说,“你别看余馥那样,其实她心挺软的,多捂捂就能热乎了。”

    江以蒲点点头:“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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