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金、寻人。”陈修远注视着她，“洛星和我来是为了找人，但光靠我们，效率太低。”
“如果你愿意提供助力，我也能给甲骨高纯度的缎金。”
在这糟糕的天气下，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也变得深沉了些许，她耐心听着。
陈修远补了个条件：“后续情况允许，我还可以参与能量回收体系的开发。”
“哦？”楚晴显然被勾起了兴趣，她用眼神催促，“高纯度？能有多高？”
陈修远回：“你的盾，70%左右，这应该是甲骨目前的极限。”
“没错。”她微微颔首。
“我，90%以上。”陈修远站起，眺望深紫色的海平线，“这也是缎金的阈值。”
楚晴扬起头：“准确阈值我是第一次听到，不过……这只是理论吧？”
“洛星有一艘小舰，叫凤雏，就是高纯度缎金打造的。”陈修远语气诚恳且自信，“它在我们的随行物品中，你可以去查验。”
“所有质押物都在‘绯’的仓库里，我可碰不到哦……不过，我决定信你！”楚晴倒很干脆，她微笑着询问，“那要找的人是？”
“洛星的生母夏晨曦，这是多年前的记录。”陈修远打开立体影像，微缩后的半身像正缓缓转动，“线索断在‘乐园’，我们因此追到无名星球。”~
楚晴长于经营情报网，人也还算靠谱，这样的要求并没有为难她。
“成交！这给我些时间就行！”楚晴向他伸出手，陈修远则在握手的同时将她拉了起来。
“成交！”陈修远郑重表示，“关于缎金提纯，我已经有思路了。”
“回到甲骨我就开始。”楚晴道，“在无名星球找Omega并不难。”
“哦？”陈修远和楚晴一起折返，“我在乐园有听说，Omega的地位，似乎比较特殊？”
“因为稀有。”楚晴稍微眯了下眼睛，解释道，“愿意放下自尊的Omega可以获得相对优渥的生活，成为‘金丝雀’。”
“放下自尊？”陈修远不解。
“金丝雀连穿衣都有专人侍奉。”楚晴解释着，“什么都不用管，只要一直生育就好。”
陈修远微微皱起眉头，打断了她：“这也只是个人选择吧，不至于说放下自尊？就像有的人选择独身、有的人选择婚姻，没有谁比谁高贵些。”
“不一样，金丝雀无权选择配偶，最底层的那些甚至不存在固定配对。”楚晴摇摇头，“像猩红峡谷这样的区域，选择成为金丝雀的Omega比例是最高的。”
这倒也好理解，贫民区普通人都过得水深火热。如果能因为性别改变生存状态，很难有人不动心。
“不过洛星的母亲，应该不会选择这条路。”陈修远道，“据我了解……她是个性很强，很有主意的人。”
“这样的Omega我倒是见过，比方巫澜。”海风将楚晴的长发吹得有些乱，她干脆再次简单扎起，“有时候……我挺羡慕那些不是无名星球出生的人。”
陈修远问：“为什么？”
“由于金丝雀存在，很多人没有‘家’的概念，后代更像个产品。”楚晴感慨道，“像你和洛星，家里一定都很幸福。”
陈修远尴尬了一瞬，他自己的家倒还凑合，但原身和洛星……一言难尽。
陈修远：“洛星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
楚晴偏过脸，很好奇：“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父母在我年少时出了意外。”他看着眼前的沙地，“是洛家收留我的。”
楚晴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们看上去很亲密，根本不像主仆！”
陈修远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再深入讨论：“我会尽量在洛星恢复之前，把手头的任务解决。”
“放心，既然已经排除掉‘金丝雀’，难度就更小。”楚晴也明白他的潜台词，“除非她在刻意隐匿行踪，或者干脆已经离开了。”
“缎金是大事，我会通知老板的。”她将没有扎进去的长发别在耳后，表情很自信：“对方只要在无名星球留下过痕迹，就都能挖出来！”
“好，接下来要靠晴姐安排一下前置工作，跟缎金有关。”陈修远轻轻握住拳头，“海底的‘紫晶’，需要派人采集。”
缎金和紫强酸存在明显的伴生关系。
以贝卫六、贝卫七为例，天体间一比一的轨道共振状态并不会持续太久，受引力影响，在几百万年里终有一颗会被撕裂，或是干脆相撞。
无名星球是颗很孤独的星球，连自然卫星都不存在，它很可能就是贝卫六、七融合后的模样。它的陆地像早期的地球一样，还是个整块，那么与缎金矿区相对的地方，大概率是海。
这被封存在南部海底的‘紫晶’给了陈修远提出交易的勇气。
尚未真正触及‘漩涡’，已经屡陷险境……必须速战速决，早点离开！
楚晴正色道：“可以，我立刻调遣人手，你需要留在这里吗？”
陈修远摇摇头：“还是回到绿洲区，我在这没用。”
只要带回紫晶样本，他就可以进行分析，着手提炼。甲骨有十分充足的原石储备，研究人员素质也不差，即使无法联系到桃花源那边，他们亦是极好的助力。
而且，不离开紫晶海岸，他也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工作。
……
再次跟丁香的人对接、确认后，陈修远打算悄悄离开，他担心自己的情绪会给程杏造成压力。
没想到小姑娘还是追了上来。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她连连深鞠躬，“牵连到了洛先生和您！”
“是我们之间的配合出了问题，不关你的事。”陈修远将她扶正，安慰道，“你安心在这里进修，希望丁香能早点研究出来对抗赤砂的办法。”
程杏眼泪汪汪：“我会努力的！我已经申请照看洛先生了！”
“不用的……非要报答我的话，好好研修就行了，说不定攻克赤砂还会有你的一份功劳。”陈修远轻轻摸摸她的头，“当然你偶尔能去看看也好！在他彻底恢复前，我都见不到的。”
“我一定！一定会经常去看他！”她擦擦眼泪，自我说服道，“李子也会好起来的！”
“嗯，都会好的，有机会再见。”陈修远努力微笑了一下，再次拍拍她的头顶，“我得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在一旁抱着胳膊的楚晴也象征性地冲她道了个别。
……
宁缺在专业方面造诣不浅，也对缎金十分痴迷，楚晴特别安排他们合作。陈修远并不担心对方偷师，毫无保留地跟他共享了现有的知识储备。
五日后，派向紫晶海岸的小队终于带回了样本。
“小陈。”宁缺尽量控制着语气，“我看他们发回的简报……‘紫晶’并不是预估中的强酸。”
陈修远下眼睑乌青，好在肤色为他遮掩住了部分疲态：“没事，先看分析结果。”
带着光泽的浅紫色晶体，被平稳送入分析机。
“有未知元素！”宁缺兴奋地瞪大眼睛，而陈修远却没任何反应。
‘紫晶’不是强酸这种情况，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贝卫六的大气呈超临界流体状态，形成条件十分复杂，压力、温度等一系列因素都会造成影响。只要‘紫晶’的基础元素和它一致，接下来还原贝卫六的环境就行。
陈修远调取TED卡中的资料，给出了几组参考数据：“宁部长，我们需要先做一下电离，然后加压、降温……”
有了准确分析结果，宁缺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他拍拍陈修远的肩膀：“清楚了，你先去休息，等我消息。”
“我可以继续。”陈修远眼中开始出现明显的焦躁，“我想在洛星醒来前都弄好。”
“急不得！”宁缺话语间带着些前辈的威严，“小洛的事我很遗憾，我懂你的心情，但是你现在状态太差了。”
“可我根本都没干什么！”连续糟糕的睡眠严重影响了他的情绪控制能力，他几乎是低吼出这句的。
除了在整理缎金相关的信息外，他只是在很焦虑地等而已。
休息时间就呆在房间里，整晚整晚死死盯着那张空床铺。陈修远明明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少了洛星，身体就会像丢掉了一半似的，变得轻飘飘、空落落的。
糟了，他离不开洛星了。
迟钝的脑子半晌才意识到刚刚是如何失礼，陈修远连忙摇摇头道：“我不是故意的。”
宁缺是位极其温柔的父亲。面对着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小的青年，他也保持着良好耐心：“是不是这几晚都没有睡？好好休息才能更有效率，这些先放心交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陈修远在这一刻很想哭，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安抚着别人，很少有人这么哄过他。
“我。”他有些哽咽，像是抓住个救命稻草般不住倾诉，“我只是不知道洛星什么时候会醒……”
“我明白，你们对彼此来说都很重要。”宁缺温声道，“可他那样保护你，不是想看你这么痛苦的。”(.
“谢谢。”陈修远揉揉眼睛，“我想…我确实需要休息。”
宁缺拍拍他的背：“这样才对，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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