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远心虚地瞄了一眼洛星，被察觉后，对方莫名其妙：“你怎么老看我？”
“……”陈修远总不能说我在想要怎么赔你个老婆。
还好洛星只是怼了他一句，就去听Omega那边怎么解释了。
疑点和矛盾确实有很多。
首先，陆淼称自己来自于‘漩涡’。按他所说的“回那个垃圾堆去”，就不该出现肖华提供的视频中那种画面，黑市怎么可能有那种宁静祥和的一隅！
项语风鹰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肖华，同时Beta提问者也明确提出了这一疑问：“从万象轮复原的内容可见，陆淼并非出身于富饶的Bach星，而是黑市。”
有两种可能，一是陆淼最终被送去了Bach，一是Omega方提供的视频彻底是作伪的。 m.a
肖华明显没有预料到万象轮可以将消息挖到这么深，但他也迅速给出了应对。
“也不用如此刻板，我之前说的遣回原籍是指通常情况。”他摇摇头，冠冕堂皇地回应：“送一个刚分化没多久的孩子去‘漩涡’可不合适，得给他找个更好的归宿。”
“Bach星非常合适，那里的人也都很平和！”
洛星则在这时转头看向洛笙，兄妹俩对视一眼，他们两个清楚Bach是什么样子，多半是发现了什么漏洞。
Beta方提问者继续提出疑点：“姑且算是一种解释。那么他提到了‘和你们不一样’，说明另两位是新人类。其中一名明显是有些缺陷的，请你解释下这个问题。”
“自然孕育都有一定残疾几率，更不要说是用人造母体。”肖华再次调整了眼镜位置，唇角弧度带些嘲讽，“这么简单的道理，Beta不至于不懂吧？”
项语风看着肖华：“肖代表，我有一疑。”
他在这种场合出现，无非是作为示意本阵营内性别平等的装饰物，本该全程安静呆着。甫一开口，两边人都略带讶异地看向他。
陈修远倒是莫名激动，就想看看他要问什么。
项语风音调平缓，陈述道：“画面中的孩子……我是指那个特殊些的，应该是我曾经抚养过的项柳。”
“可能因为我也特殊一些。”项语风自嘲着，“我收养过的三个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同，有两个根本没能活过7岁。”
“抱歉，有些偏题。”
“柳儿在我家中时，我是完全把他当做一个普通孩子在教养的。他配有助听设备，可以相对流畅地和我对话。”项语风深邃的眼睛几乎是在剜着肖华，“肖代表，我很想知道……他现在是怎么了？”
“项语风你！”Omega中的女性提问者一直没什么开口机会，她眼睛都快瞪圆了，“这是什么场合，轮得到你来问这种私人问题！？”
“这是私人问题，可也是所有曾为抚育者的居民都会关心的……”项语风摇摇头，“我并不算是他的父母，但也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这应当不是个很过分的要求。”
“还有那些真正的‘莲子’。”项语风替自己的盟友提出了一个相当致命的质疑，“这些基因剪辑后的Alpha，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稳定性如何，是否会影响到正常人类的基因序列。”
“你们就这么……送走了？”
肖华和他对视了几秒，忽然嗤笑了一声，转向许镜：“在那之前，不如先谈谈你们是如何获取这段记录的！”
肖华站了起来，在尚未消除的全息场景中走了两步。
“众所周知，万象轮要做到复盘，需要有其他视角佐证。”最终，他走到‘轮’旁边，“你们是什么时候越权审查了这些内容的呢？”
Omega提问者终于找到个反击机会，立刻跟上节奏：“这可是关乎每一个人隐私的大事！你们这样暗中窥测、私自窃取、过度利用，日后谁还敢信任万象轮！谁还愿意接受它的常规审查？”
还舞得挺欢。
“万象轮拥有强大的预言能力，谁知道这样的审查会不会演化成‘预审判’呢？它设计的初衷就是‘防止羊群中出现狼’吧！”(.
Beta方的提问者则肃然道：“还是请贵方先正面回答我们问题！”
双方互揭老底，进入了垃圾时间。
洛笙揉揉眉心，试图分析整理、辨别真伪，洛星则满脸写着无聊。
万象轮的虚影在争辩声中闪动了几下，环状操作台氛围灯依次熄灭，画面彻底消失。
正在说话的许镜无比惊异！
陈修远本以为这是Beta主动关闭的，既然不是，那这种实时反馈的全息场景溃散，就直指万象轮主控室出现问题。
苏铎听响动不对，问：“你们那怎么了？”
洛笙相对比陈修远懂一些，应声道：“万象轮的中枢似乎宕机……了？”
苏铎断然否决：“万象轮运行近二十年，从未意外停止过！它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还有备用电源，除非是从物理和程序维度同时遭到严重打击，否则绝不——”
她把话咽了下去，因为受其支撑的整个芙蕖拥大系统跟着彻底瘫痪了！
Beta方的代表全体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们卸除了所有表面礼貌，怒斥：“你们搞什么鬼！”
肖华横眉：“Omega中几乎没有程序专精！自己负责的东西出了问题，不要来乱攀咬！”
在这个节骨眼上，双方终于将已深的积怨引爆，互相攻讦起来，代表中的两名“异类”则沉默不语。
趁着乱，苏铎大呼：“还好我把Ghost独立出来了！啧……不过现在除了通讯频道能用，其他一样抓瞎的！”
洛星听不到苏铎在说什么，但也大致有个猜测。他靠近陈修远耳边，再次呼得某人耳朵一热：“短时间内修复得了么？”
其实没必要靠那么近……
这设备小归小，收音效果极好，也许是场面太嘈杂，洛星担心苏铎听不清吧！
“不行，万象轮是从物理维度彻底被切断的！”陈修远同步转述着苏铎所说的，“大系统相当于脑死亡中，得先靠人力找出断在哪！”
苏铎解释完，自己又喃喃道：“万象轮是众人智慧的结晶，就算是我也只能做到规避审查……还能有谁……”
一片混乱中，陈修远却忽然反应过来——他们可以趁乱离开啊！
他赶忙去拉洛星，做了个手势用唇语道：“不如我们趁现在……”
洛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行，我们答应过的！”
也不知道这承诺，是指对洛笙还是对苏铎的，但这会陈修远也顾不上会被听到了。
他当即转向洛笙：“小笙，你想走吗？他们的运输舰和私人航船肯定都留在总部！”
洛笙先是被真真假假的信息弄得晕乎，又被你是龟我是鳖的争吵吵得头疼，再加上横出这么一档子事，已经处理不过来了。
陡然被这么一问，还真的萌生了些退意。
不过洛笙也很快冷静下来：“不行！哪方都没有把疑点解释清楚，我们还不了解那些Alpha的真正去向，也不能确认万象轮到底存不存在越界……”
“阿远，我理解你紧张小笙和我……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洛星干脆彻底握紧他的手背，继续劝阻：“大系统因何崩溃更没有头绪，就这样趁乱离开，有违我们的家训！”
陈修远被他说得一愣。
洛星不是平时找茬时那副很浮躁的状态，一双凤眼恳切地盯着他：“直觉告诉我那些Alpha并没有被送走，起码真正的‘莲子’不是……”
洛星又将手抓得紧了一些。
“毕竟项语风说得没错，他们不适合就这么贸然混入普通人类中！”
陈修远忽然意识到，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牵手”。
虽然除了洛笙也没人会注意他们，他还是一边说着一边小幅动作，试图抽出：“是我的话，我可能会选择把他们……总之隔离开来。”
洛星皱起眉，主动将手松开了：“以这些人对Alpha的态度，丧心病狂了，‘处理’掉也不无可能。”
洛笙听完低低抽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会议厅的门被推开了。
月先生和多位同僚，还有明显是属于Beta阵营的另一批人先后走进了会场。
之所以能一下区别出来，是因为Omega这边花里胡哨、奇装异服的确实多了些，或者说是Beta那边寡淡了点吧，总之气质上泾渭分明。
这涌进来的两拨人里还有一个陈修远曾见过，就是当初在化验室接走样本的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跟月先生并排走在一起。现在的人过三十就老得慢了，到了六七十岁才会呈现出些明显的“老态”，此人起码有七十，要是生物专精，也该到了泰斗级别。
见这些人进来，争执半天也没个结果的双方代表立刻纷纷站起！他们脸色微变，彻底停下毫无意义的嘴仗。
肖华和许镜几乎同时分别对着两方为首的人道：“首席大人！”
双方领头的那两位均是微微颔首回应，接着一同看向洛笙这边。
而Omega首席，正是那位戴着银面具的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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