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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断尾鱼 > 原来的沙滩
    现在拿着钱了,彭程的计划突然就变了,他有了新的灵感,与其让别人赢咱的钱,咱还给不上,那还不如咱自己就先赢点别人的。一旦手上的筹码多了,上别人的盘口里换成钱,或者把筹码直接卖给来自己盘口里玩的朋友,不就给上了吗?于是彭程把这四千都换成了筹码,他开始两边都干,一边自己开盘,一边在别人开的盘口里赢钱。

    这四千块钱,是他的筹码,是他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唯一筹码。这一次机会是贝贝给他的,虽然那姑娘是因为不真的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彭程的心里还是感激极了,他想着要是赢了钱,一定给媳妇儿买把狠的,看啥玩意贵咱就买啥,让她一辈子都记得,于是他恶狠狠的杀进游戏里,干了。

    ——

    无论这些钱来得多么不容易,都抵挡不了赌博排山倒海的气势,没到中午彭程就输光了那四千,于是他又给贝贝打了电话,说自己的筹码都放出去了,现在周转出了问题,需要贝贝再打两千块钱过来。

    “啊?”贝贝为难了,她哪里还能找到那么多的钱,四千,她已经竭尽全力了,她有些瑟缩的说:“我没有了。”

    “媳妇儿,这事不能停啊,这要是停了前面的投资不就扔了吗?”这也许是所有上当受骗的大姨们最熟悉的一句话了,贝贝何尝不知道这是绝了后路的事儿。

    “那我试试吧!”

    ——

    只要想,总是会有办法的。贝贝想起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她还欠着她两千呢,赔给废品收购站的那两千,她就是从她手里拿的。二十分钟以后,两千块钱打到了力叔的银行卡里,彭程的电脑上,瞬间从零变成两千。

    又一次的两千如有神助,忙活到下午彭程的账面上小两万了。他被自己超强的手法吸引,着魔一般的崇拜自己,原来他竟是这样的厉害。这一次他没有忘记他的初衷,他得把这筹码换成钱,他得先把欠别人的钱给上,给媳妇儿砸把狠的。

    彭程找其他游戏盘口的庄家换钱,得来的结果是,谁也不给换,理由虽然犀利也属于正常:“你的筹码不是在我这里买的,谁买的你找谁换去。”

    你当你自己鸡贼,别人都是傻瓜?彭程蒙圈了。

    不能换成钱那他赢多少都是白赢的,唯一的一线生机便是有人来自己的盘口赌钱。这一次瞎麽蛄蚪眼的照样一个都没来,彭程等了好久也没有人来他的盘口赌上两把,之前的那些朋友,赢了钱都没给上,自然是躲闭不及,人生啊,处处是陷阱啊!小伙子破碎的心理防线,随时随地的崩塌了,碎了满地。

    三天,三天的时间彭程明白了,他的这个盘口没有人来。那个网站的人气本来就不高,常有人玩的只有那么几个盘口,都是力叔自己的盘,放给别人的盘口几乎个个债台高筑,看来这回这钱算是彻底的瞎里头了。

    守着两万多的筹码没人来玩,他忽然觉得没有力气,要这些东西有啥用啊,有势无价的破烂。那天他特别的闹心,冲动的想着,索性就都??里算了,这一想,他竟有些怅然,接着他开始废寝忘食的玩儿,玩了一宿又一宿。当彭程输了所有的钱之后,他关了手机,他没有办法,也再不能面对贝贝了,他不知道怎么告诉贝贝自己又一次死在了原来那片沙滩上。

    ——

    这天小老板也在店里,一直忙着婚礼他有些日子没怎么来了,正赶上周末了,网吧里的人很多。最后面的那个包厢,他一直也没给人开过,彭程正在里面睡觉呢,他还没有过来那会儿,他就一直在睡了,不眠不休的两天三宿,也是该睡睡觉了。

    快中午的时候彭程也没有醒来,电话吭叽吭叽的响了好多次,却始终没有吵醒他:“老彭,你醒醒,你电话响了。”小老板终于忍无可忍了,也怪那打电话的特别执着,响了好半天了。

    小伙子挑开眼皮儿,还有些颓然,像是抹上了胶水,活生生的难以睁开,他生咽下一口口水,翻找手机时,它已经不响了,是想南打来的,彭程看了一眼就放了下来,他没心情搭理那个女人,他烦她。

    彭程后悔了,临睡前贝贝打来电话,他没敢接,不知道接了要说些什么。买盘之前他已经很久没赌博了,这一次拉他下水的正是那个满脸疙瘩的傻逼。

    不一会功夫,电话又响了,彭程还没再次睡着,他紧拧着眉头,拎起手机瞅了一眼,不是想南,是贝贝打过来的。警觉着,他坐了了起来,接还是不接,彭程很犹豫,但没一会儿便拿定了注意,他突然的挂了电话,关了手机,倒头继续睡觉。

    ——

    小隔间里一股子酸馊,下午的天气渐暖,网吧前后两边的大门都开着,沁凉的空气从外面被孱弱的西风吹了进来,到也不冷,很舒服。玻璃大门砰一声被推开了,想南闯了进来,气势汹汹。她扫视了整个网吧,很迅速的,接着直奔最后一个包厢,那轻车熟路的架势想来是在里面呆过很多次了,她一把拽开了小包间的门。

    “傻猪,你怎么不接电话。”

    老板措手不及的也站了起来,他从吧台里探出头来。哐当的一声响,包厢脆弱的三合板木门死死的砸在旁边。彭程皱紧眉头看了想南一眼,她总是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若无睹,那大厅里齐刷刷扫过来的眼镜片的反光,让他羞于见人,扯过大衣蒙在头上,女人呐!顾头不顾腚的。

    想南并不气馁,她扯开了他身上盖着的破大衣,她没梳头发,脸似乎也没洗干净,看起来老旧了些,没了夜晚时精致的神采。大衣被想南扯开,彭程身上一凉,后门的光亮晃着他的眼睛,他恼怒的瞄了她一眼,轻轻的皱紧了眉头。

    他还是很困,可她的样子更让他厌恶,幸好他没发作,只是闭上眼睛躺下,身子又往包厢里缩了缩,伸手把蓝大衣抻了回来,规规整整的盖在身上,再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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