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带回去吧,随便教育教育,放他们一条路走。”
闻言,司徒倒显得有些诧异,问老爷子:“您想好了?算现在放他们回去,这帮人也不一定承你情啊!”
“我做人还是有原则的。”老爷子耸了耸肩:“这帮后生之所以跟咱们,是想顺着我们这条线去找那个蛊师,想阴咱们?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司徒嗯了一声,说,行啊,都依照您的吩咐办,放他们一马那放了吧。
说实话,在听见老爷子给出这个答案的时候,我心里莫名的有种慌乱感,只觉得这事不该这么办。
既然都在山下打那么多人的脸了,此行一善,也未必是好事。
想要借着心狠手辣的名号混下去.......想要让那些先生因为畏惧而不敢门寻仇.......这很不明智啊!
放了两个先生,其他人能服气了吗?
人心可不是这么算的。
除非被放的人是自己,否则的话,那帮人依旧会记恨老爷子,这都不用想!
现在最应该做的选择不是放人,应该是........
“想啥呢?”
忽然间,老爷子拍了我一把,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没啥。”我皱了皱眉,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如果这里只有我跟老爷子在,那么有些话肯定是该说得说,但是现在.......有司徒他们这一大帮子人在,我能咋说?
“觉得这样做不好?”老爷子冷不丁的问我。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四儿!你带几个人把那俩先生送回去!”司徒大声吩咐道:“洪定海的尸首也别留着!直接让人送殡仪馆去!等他家人来领!”
“他没家人。”
听见这话,我们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只见先前被我用石块砸晕的先生醒了,刚从地爬起来坐着,正用手揉脑袋呢。
“没家人?”司徒皱了皱眉,问他:“老婆孩子都没?”
“所以我说他做人挺失败的。”那先生笑了笑,瞥了洪定海一眼,说:“要我说,直接拉去火化了吧,齐老三跟他关系不错,让姓齐的出钱买块地葬他,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司徒一听他这么说,表情顿时疑惑了起来:“你们不是队友吗?听你这话.......怎么感觉有点微妙啊?”
那先生也没多做解释,摆了摆手,让司徒帮个忙送他回去。
“我早八辈子跟他们说了,这座山不好,还非得来找死.......”那先生说着,很恭敬的冲老爷子拱了拱手:“您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得谢你一个,原来咱们没矛盾,以后也不可能有。”
话音一落,那先生把目光转移到了我身,满脸的忌惮。
“都说虎父无犬子,像是您这样的阎王爷,有个阎王孙也实属正常,看样子沈家的大旗还真得交在他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那先生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如果说他看老爷子的眼神是尊敬,那他看我的眼神,有种.......
那是畏惧还是警惕?我说不清。
等官兵们带着这几个先生走了,司徒便带着队,继续往山里进发。
老爷子似乎是累了,不动声色的放缓了脚步,与我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你觉得他们该死吗?”老爷子问我。
“我们双方没有直接的矛盾,也不到你死我活的份,怎么会该死?”我叹了口气:“我是觉得,既然咱们都处在这种局势下了,不该留活口。”
“给人留余地,是给自己留余地。”老爷子看了看我,眼神说不是无奈还是失望,语气有些复杂:“人命不是这么算的。”
“爷,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皱了皱眉:“这帮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他们一个机会,照样会顺势踩来,那还不如地.......”
老爷子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我后面的话。
“你越来越像我了。”
我一愣,没说话。
“曾经我也跟你一样,眼里只有六个字。”老爷子说着,拿出烟来,递了一支给我:“生死,胜败,荣辱。”
我接过烟没有点,放进了衣口袋里,默不作声的听着。
“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记我的话,不能只记后半句。”老爷子笑了笑:“放他们一马,难道我们输了吗?”
我摇摇头,说,不一定。
“那不得了?”老爷子笑得更灿烂了:“佛家讲究慈悲,道家讲究重zhong生,人命是人命,不是咱们能够随意搬弄的筹码。”
话音一落,他抽着烟,把笑容收了回去。
“不到你死我活的份,咱们不能把事做绝,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来办事,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
“会被人群起而攻之?”我问。
老爷子摇头,说:“不会被人针对排挤,但我们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像王生海。”
说完,老爷子问我,记不记得刚才那个先生是怎么看你的?
我回忆了一下,说,警惕。
“不,是害怕。”
老爷子叹道。
“他眼力见不错,能看出来,你对他起了杀心。”
“我说过,修道先修心,你还是注意点较好,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闻言,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什么,莫名的感觉到了一阵恐惧。
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心态开始有点变化了?已经不像是最开始的自己了?还是因为.......那个人看出来我的想法了?
在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司徒忽然停下脚,冲老爷子喊了一声。
“沈老爷!到了!”
我听见这话,便抬起头,向着四周看了看。
此时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树林正间的那片小草地,四面八方,尽是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司徒带着老爷子走到前方的花丛,指了指地的那滩血迹:“这应该是那个蛊师留下的。”
老爷子嗯了一声,看了看那滩泛黑的血迹,没说什么。
“不对啊.......我听他们说这里应该有些脚印.......怎么不见了.......”司徒嘀咕了两句,冲仅剩的那几个官兵招了招手,叫他们带警犬去找人。
蛊师遗留下的那块布片,是最重要的线索。
等那些警犬闻过了布片的味道后,无一例外,拽着官兵往北边跑,像是找到了那蛊师的踪迹一般,兴奋的直叫。
“小司徒,面下的命令,是活的还是死的?”老爷子冷不丁的问道。~
“死的。”司徒像是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便直接回答道:“面的命令八个字,不留活口,地击毙。”
老爷子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只听前方的林子里,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叫喊声。
当然,也能算作求救声。
“老沈......赶紧过来搭把手.......”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看着老爷子,而老爷子则是满脸迷茫的看着我们。
“谁啊?”
老爷子挠了挠头:“这声音咋听着有点耳熟........”
“爷!那不是孙化禅的声音吗?!”我猛然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得到我这个提醒,老爷子算是恍然大悟了,抬脚往林子那边跑,我们也不敢犹豫,紧随其后的跟了去。
很快,我们在树林里找到了孙化禅。
那老头儿受的伤不轻,血流了一地,手臂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似是被利器割开的,有几道口子都能见骨了。
“没想到啊.......”
孙化禅气若游丝的看着我们,脸露出了一种很难看的笑容,身子微微的抽搐着。
“没想到.......老子竟然会在阴沟里翻船......这可丢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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