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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大唐西域传 > 第二回 王孙忘情意茫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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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后王孙和伊娅生活幸福美满,他们梦想做西域大漠深处一对最平凡的恩爱夫妻。

    王孙偶尔还会想起他之前做得那个噩梦,但是时间一长他便也就忘了。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再说了他衣食无忧并且还有美人在侧,不是吗?

    有一天傍晚,夕阳西下,王孙和伊娅双双坐在疏勒国王宫内府的石凳上吃着美酒这样对饮道。

    …………

    “春风扶栏杆,绿柳伴虫眠。了却人间千万种,唯卿吾心安。”

    “奴当画蛾眉,君当长英俊。一切往事都去罢!不管春与秋。”

    “情不能自已,秋水恨长空。今日孤雁得伴侣,笑醒残梦中。”

    “君当牵奴手,绝迹江湖中。山清水秀择优处,鸟语花香君不愁。”

    “哈哈哈哈……伊娅妹妹……哦……不……夫人!夫人!”

    “嘻嘻……!郎君!嘻嘻……”

    …………

    有诗云:

    “莺歌燕舞年年有,描眉弄画日日新。

    奴愿与君长相守,同作天涯沦落人。

    良辰美景有时尽,彩灯飞舞又无穷。

    惊雷滚滚浮云动,一句新雨皆不存。”

    …………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几年。

    那是几年之后的一个夏天,王孙和伊娅清楚得记得,在他们快要生下自己第一个孩子王白的时候。

    唐王朝在西域设立的安西都护府通过西域十三郎完全控制了西域三十六国。

    疏勒国国王臣盘也因为他的大儿子失哈耳的病逝而最终郁郁而终。

    之后,亲附安西都护府的臣盘二王子失哈里继承了疏勒国国王的王位。

    新的疏勒国国王失哈里担心王孙的身世泄露,遂在王孙和伊娅还不知情的情况下便把他们贬为了平民。

    王孙和伊娅虽然不解,但是他们也乐得自在,王孙索性带着身怀六甲的伊娅搬到了王留的家。

    他们一家三口,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幸福地在碎叶城生活着。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王留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但是他的内心里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李铁,忘记他的齐王殿下被杀的那一天。

    奈何啊!唐王朝势力是越来越大,并且大唐的老百姓也安居乐业。

    虽然王留还是想替他的齐王殿下报仇,但是他却实在不想再次让王孙(李承度)再度卷入王朝仇恨的深渊。

    所以他在臣盘临终前再一次约定,他们双方至死都要保守王孙身世的秘密。

    可是这个惊天的秘密还是被善良的疏勒国二王子失哈里在他们的门外不慎听到了。

    王留一家人的日子就这么和和美美地过着,安西都护府和西域三十六国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直到有一天,当王留看到了王白出生时的神奇天象,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事后,王留觉得他必须把这惊天的秘密告诉他的世子王孙。

    不然啊!如果哪一天他突然驾鹤归西了,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的齐王殿下和他的太子殿下。

    …………

    那是在王白出生的当夜,王留和王孙父子俩从自家的铁匠铺忙完回来。他们一家人吃过伊娅做的晚饭,王孙陪着伊娅便早早地去休息。

    王留虽然忙了一天,但是重活累活都被孝顺的王孙偷偷地提前干完了;在复唐铁铺里他也就打打下手,干点零零碎碎轻松的活儿。

    没有一点儿睡意的王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躺了一会儿之后,他索性起身,拿上随身的铁皮酒壶,静静地一个人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

    王留喝了一口酒,他心里感觉闷得慌。

    他把铁皮酒壶摆到圆形石桌上,眼睛盯着锃亮的铁皮酒壶,他的脑子里开始逐渐回忆起他以前在齐王府往事和后来的种种。

    时间在王留的回忆中静静地流逝着。

    到了丑时三刻,时间已经很晚了。一阵冷风吹来,还坐在石凳上穿着薄麻衫的王留突然被冷风吹得抖了一下(西域昼夜温差大)。

    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酒壶里的酒也不知不觉被他饮尽了。

    王留站起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他打算回房去休息了。

    王留往房间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着,他不经意间看到模糊的天空中黑胶似的乌云突然被慢慢地剥开了。

    “咦?这是什么?”

    王留自言自语地说道。

    王留揉了揉眼睛再一次往天上看去。

    他看见从乌云被剥开的地方,一朵青金色的像莲花的东西正朝着他们家的方向缓缓下落着。

    王留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他的心咚咚咚地快速跳动着,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些什么。

    …………

    正在这时王孙和伊亚房间的油灯突然亮了。

    王孙着急得喊道:

    “父亲!父亲!快起床!快起床!伊娅她快生了!我看着伊娅!你快去请碎叶城里的塔里木朵大夫~”

    “啊~?好!好!”

    王留恍恍惚惚地答应了一声。

    他来不及多想,便摇摇晃晃地朝着塔里木朵大夫的家中赶去。

    …………

    这塔里木朵大夫是碎叶城为数不多的女大夫,碎叶城的新生儿十之八九都是她接生的。

    王留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塔里木朵大夫家的大门口。

    塔里木朵大夫家是原始的***建筑。

    屋顶是圆形宝塔式的,并且还开有好几个小窗。从没关上的窗子中不时飘出奇异馨香的药石香味。

    “塔里木朵大夫在家吗?塔里木朵大夫在家吗?”

    王留一边敲门,一边着急地喊道。

    “我在家呢!我在家呢!是谁啊?这么晚了。”

    灯已经亮了,塔里木朵的声音从圆形阁楼上传了下来。

    “尊敬的……尊敬的塔里木朵大夫,我是〈复唐铁铺〉的王留啊,我儿媳伊娅快生了,还请您施展您那精湛的医术帮帮忙……帮帮忙。”

    王留抬起头看向头顶的窗子,他诚恳地说道。

    “您别着急,我这就来!”

    说完,王留就听到了有人下楼的声音。

    “您也别等着我了,我还要准备一些必备的东西!您快回家也准备准备!”

    塔里木朵一边急匆匆地穿衣服,一边朝着大门外面喊道。

    “好的!好的!就依您说的。”

    王留听到塔里木朵大夫的话,答应了一声,便又着急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摇晃着赶去了。

    …………

    王留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快步走着,他心里是既害怕又高兴。

    正当王留远远的看到自己家门口的那颗大红柳树的时候,同时他也看到了自己家附近的天空中飘着一朵巨大的青金色莲花。

    王留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会谁家是着火了吧?”

    说完,王留加快速度向家里赶去。

    当王留快步走到到了他们家大门口的时候,他惊呆了!

    他看见那朵青金色莲花发出的光把自己家整个地方都照亮了,就连嵌入房顶细细的红柳枝都清晰可见。

    (西域地带建筑的房顶都是用粘土和各种植物根茎混合制作,因为西域大部分地区降水稀少,这种建筑相当坚固可靠。)

    天空中的莲花慢慢地旋转着,飘落下来一瓣瓣青金色的花瓣,正朝着伊娅住的房间里飘去。

    王留猛地一怔。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他主人的遗言。

    “西域神铁,

    川中圣火,

    淬剑青莲,

    天下一统”。

    “青莲……是的!是青莲!”

    王留自顾自地说道。

    “齐王殿下您来了吗?这是您对我的启示吗?”

    王留看着天空中的青金色莲花问道。

    这时天空中的莲花旋转地更快了。

    王留一下子瘫跪在地上,他泪流满面,嘴里喃喃地说道:

    “齐王殿下明鉴,弑主之仇,我未曾敢忘!

    我不该对小世子隐瞒他的身世。只因我当初一时糊涂,只觉得李世民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把家族的深仇大恨抛诸脑后。

    我有罪!我有罪!……”

    王留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大哭了起来。w~

    …………

    当塔里木朵大夫赶到的时候。

    她远远地就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伊娅痛苦的声音。

    她看了一眼瘫坐在大门口醉醺醺的王留,来不及管他就进去接生去了。

    …………

    当东方鱼肚白的时候,王留看到天空中青金色的莲花逐渐散去。

    “哇……哇……”

    伊亚的房间里传来婴儿洪亮的哭声。

    “是个儿娃子!王铁匠你真是福气!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塔里木朵高兴地抱着孩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对坐在石凳上黯黯失神的王留说道。

    从此这个在碎叶城出生的孩子被取名为王白,字太白。

    …………

    半年后的一天,王留把王孙单独叫到他的房中。

    王孙看到王留正在往胸前绑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他在想王留到底要干什么。

    等王孙一脸好奇地坐到王留房中的地毯上之后。

    王留才一字一句地告诉了他,他考虑很久的事情——玄武门之变和王孙父亲的遗言。

    王留说完,他把他的齐王殿下的遗书和他和疏勒王臣盘签下的契约一并递给了王孙。

    王孙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他心情复杂地打开了这两封沉甸甸的信。

    他之前已经在梦里想起了所有有关齐王府和他父王的事。

    王孙一直想尝试着去逃避,但是自从他和伊娅被赶出疏勒王宫以后。

    他不甘心啊!

    他一次次地问苍天,

    ‘老天爷!我放下仇恨!真心爱人!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啊?’

    …………

    王留看着王孙的脸色阴阴地,他以为这件事对于王孙来说打击太大了。

    他歇了一会儿,然后他心平气和地对王孙说道:

    “世子!西域神铁我于几年前就已找到。

    它是一块出自神铁湖底的上古精铁。

    我打了一辈子的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块黝黑发亮的精铁我一直冶炼不化。

    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儿头绪,后来我想也许和这和齐王殿下遗言中‘川中圣火’有关系吧!”

    “父亲……哦……父亲!

    您说得是那块在炉中已经冶炼了三年都没有变色的黑铁吗?

    难道三年之前神铁湖湖水的铁青色神奇地消失,是因为那块黑铁?”

    王孙疑问道。

    “是的!世子!世子您千万别再折煞我了!现在真相你已经知道了。

    我原本只是齐王府一打铁铸剑的家奴,我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当年我带着你逃难至此,是为了躲避大唐朝廷的追杀和完成齐王殿下他留下的遗愿罢了!

    我们主仆俩一直隐姓埋名在这疏勒国。

    是我!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啊!

    世子!你至此都没有报得血海深仇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啊!我罪该万死!”

    王留一下子痛苦地跪在了地上,他看着王孙说道。

    “王留……哦……不……父亲…………我不怪……”

    王孙话还没有说完,他看见王留微笑着拿起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自己心脏刺去了。

    王孙想阻拦,但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匕首,匕首就已经刺进王留心脏了。

    霎时间,一股殷红的血雾在空气中开始升腾弥散。

    “小人在神剑湖……湖取神铁的时候,曾……曾突然出现一红衣喇嘛。

    他对小人说……说‘黄帝顽铁,今日出世,可怜天下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它……它……需饮忠仆之血,用川中之火方可……方可……”

    王留挣扎着话还没有说完,他喷了一大口血便气息全无了。

    (红衣喇嘛原是佛祖座下一阿罗汉,因佛祖担心神铁被怀有恶心的人拿走,所以特派这阿罗汉化成封印守护在碎叶城边的神铁湖底。

    有缘人到了,这阿罗汉自然就回西天大雷音寺去向佛祖复命了。)

    “父亲……父亲……父亲……我不要什么世子王公,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父亲……”

    王孙尖叫着哭道。

    伊娅听到了隔壁王孙的尖叫声,她匆匆忙忙地放下小王白跑了过来。

    …………

    “夫君!夫君!父亲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这是何苦呢?”

    伊娅看到了地上的一摊血和躺在地上的王留,她情真意切地哭着问王孙道。 m.a

    王孙什么也没有说,他哽咽着也哭了起来,并且他好几次都哭死了过去。

    正在王孙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很神奇的现象发生了。

    “夫君!夫君!你快看!这是……”

    伊娅指着王留吐到地上的一摊血对王孙说道。

    王孙瞬间回过神来,他往地上的那一摊血看去。

    只见地上的血慢慢地从地上飘浮到了空中,然后它们凝结成了一粒粒圆圆的血珠子快速地朝着王留胸前的包袱里飞去了。

    王留伤口处的血也朝着他胸前的包袱里快速流动着。

    看到这儿,王孙若有所思地微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然后胸有成竹地解开了王留胸前的那个包袱。

    “啊!这……”

    王孙刚把包袱朝着自己站立的方向打开了一个小角儿,他便把头立刻转了过去,因为包袱里射出来的红光灼得他眼睛生疼。

    伊娅正好奇地看着从地上不断飘起来的血珠子,她听到了王孙的惨叫声便向王孙看了过去。

    当伊娅看到王孙貌似凄惨的模样,她叹了一口气对王所说道:

    “唉……夫君!你不要再伤心了!你看你的眼睛都哭红了。人固有一死,就让父亲大人安心地走吧!”

    听了伊娅的话,王孙心虚了,他无言以对地干嚎了起来。

    …………

    “哇……哇……”

    隔壁房子里传来小王白的哭声。

    伊娅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深情地望了王孙一眼便急急忙忙地跑出去照看他们的孩子了。

    伊娅走后,王孙连忙打开了王留胸前的包袱。

    他看见那块黝黑锃亮的精铁闪着炽热的红光,王留身上流下来的血都被它给吸完了。

    这红光灼在了他的脸上,他疼得受不了连忙又死死地绑上了包袱。

    事后,王孙把那个装着西域神铁包袱藏了起来。

    他告诉伊娅,王留是撞了邪自杀而死的。

    伊娅也相信王孙的话,因为他是她最爱的人。

    ……

    王孙把王留安葬之后,他和伊娅跪在了王留墓前。

    他多么希望王留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但是他讨厌干那打铁铸剑的下贱活。

    王孙内心矛盾着,他看着眼前王留的墓碑出神,王留的音容笑貌俱在他的眼前。

    过了一会儿,王孙从地上捧起一?g黄土撒在了王留的坟堆上。

    他这是送别了王留也埋葬了自己。

    即使王孙已经知道了他的父王在玄武门被杀害的真相,但是当他一想到回大唐,他的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难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是懦弱还是自知不敌。

    王孙的心里在呐喊:

    “为什么上天一定要这么对待我!

    原本我只想做一个打铁匠的儿子,在这西域疏勒国的王宫里幸福的生活一辈子!

    可是……可是杀父之仇,又不共戴天!

    我恨我自己!我恨你们!”

    …………

    料理好王留的后事,王孙打算为王留守孝三年,然后再携家人去成都完成他父王的遗愿。

    关于神铁:神铁是上古时期黄帝铸剑时所余,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它一直待在神铁湖底,静待有缘人。

    随着大唐天可汗们的励精图治,出现了大唐盛世。

    李铁和李承度实际上都不想报仇,但是杀父之仇,又不共戴天!实在让人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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