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馆长打了招呼，踏入艺术馆后，画展的觥筹交错让她一度以为是来错了地方，贵妇们言笑宴宴，侍从们低头顺从，只有墙上的静默的画和柔和的灯光让她知道这是大韩民国著名艺术馆举办的一场公益画展。
她正了正神色，聚神在周遭的来往人群中，当下最时髦的打扮，拿着限量版的包，应该是暴发户，那是何智熙不用在意的人，而那个穿着基础款的衣服，但是带着珍珠耳环静静看画的女人才是何智熙需要靠近的客户。
当然不排除何智熙是一个势利的人，但你也总不能和一个不懂的人聊艺术，这和一个艺术家去聊物理是一样的道理。~
来回走了几圈，交换了很多的联系方式。体力有些不堪的何智熙站在一幅画前，久久不能离开。
旁边面生的妇人看着她友好地问道：“这幅画怎么样？”
何智熙歪着头看着画像，那是活在记忆里的闵雪雅。没有五官，可是却有着吸引她的魔力。
“你好像忘记我了。”已经很久没见的“闵雪雅”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何智熙没有说话，因为她真的已经把闵雪雅埋藏在了心底里，她现在想要做的不是复仇，而是攀登到高位。她想，所以闵雪雅是在提醒自己吗，不要忘记那段流血记忆。
“闵雪雅”走近她，像是拆穿了她的心思，目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不要忘记，即使你在前进，攀登，也不要忘了最终的目的，为了我复仇，为了我们复仇。”
“智熙。”
何智熙听着声儿再转头时那名妇人已经不见，而换成了画的作者：沈秀莲。
“哦，好久不见。”何智熙先是下意识打着招呼。
“最近怎么样了？”沈秀莲循着她的动作，转头看向墙上的画。
刚刚“闵雪雅”对她的提醒还依旧在心，她在想，如果她是闵雪雅该怎么对待沈秀莲呢？
“为什么不说话？”沈秀莲轻声问道。
何智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的话，她明明已经失眠了五天，不好的话，她却又收到了事业上的不少好消息。 m.a
于是她避重就轻，“就像大多数人一样。”不好不坏地活着。
接下来地静默像是永无止境。
幸好一个声音打断了这阵静默。何智熙拿起手机，是陌生的号码，平时她是不会接的，况且还是她最新的联系方式，不过今天，此时此刻这通电话正好可以解救陷入困境的她。
朝着沈秀莲表示完歉意后，何智熙挂断手机却装着样子接起电话走向别处。
放下手机，接着是一条奇怪的短信落入她的眼目中。
地址再加上她国外聚会时拍摄的照片，确实是奇怪的组合，不过最令她在意的是结尾的署名是洛根李。
何智熙收起手机，不管是真是假，她看了看手表，想到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了，也该离开了。
——
此刻何智熙无法判断对面的人主动找上自己的理由。在她的想法里，自己对于洛根李的价值约等于零。如果是因为才华那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如果是因为别的，那更是无稽之谈。
“最近很关注你的作品，尤其是近期在Aliens艺术馆展出的神的怜悯。”洛根李递过酒杯，对着何智熙说道。
神的怜悯，这幅画的原型照片，还在她的手机里躺着，一副以顶楼和闵雪雅为原型的作品。
可何智熙知道洛根李的目的不会是找她来仅仅谈谈她的作品的。她笑着接过洛根李递过来的酒杯，说道：“恐怕不仅仅是作品吧。”
她观察着洛根李，表情里没有任何差错，依旧扬着自信却又疏离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她很熟悉，她也有。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洛根李没有继续客套，笑着回视问道：“入驻海妍艺术馆，答应与Aliens美术馆的合作。何小姐是准备跨界了是吗？”
“我倒是不知道我一个小人物竟然引起洛根先生这番关注。”
落地窗前，两人对立站着，手里都举着红酒杯，一人穿着黑色的西装，一人穿着黑色连衣裙。看着像是郎才女貌的场景，但两人的视线里都透露着探寻的意味。
“如果顶着天才艺术家头衔的何小姐是小人物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又多少人都该沦为小人物了。”洛根李回答道。何智熙作为艺术家的商业价值确实毋庸置疑，但是……
越是长时间看着对面人，越是能感受到对方与生俱来的优雅、高贵，何智熙喝了一口红酒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所以呢，言归正传吧。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人吗？”一个被你抛弃的人吗？一个让你心生愧疚的人吗？一个已经孤零零死去的人吗？
洛根李的动作顿住，他是为了闵雪雅才找到的何智熙，而找上何智熙的原因有二，其一她向往高处，钱财利益间的关系最稳定，这便于他们的合作；其二她是那个节点，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就从他目前调查来看，她和闵雪雅是朋友。
“合作吧。”他提议道。
“为什么呢？”何智熙抬起头，含着笑意眨了下眼。
这句话在洛根李听来的意思就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洛根李歪了歪头，耸了耸肩，看向外面的“钢筋水泥”制成的世界，轻描淡写道：“你向往的地方，我早已进出自由了。”接着又转身看向她，面带笑意，这次是邀请，他继续：“而我可以成为你的引路人。”
这对何智熙来说确实是一个诱人的条件，只不过她知道越大的诱惑条件意味着付出更多。此刻她更好奇对方让她做什么。“条件呢？”
“我想进入清雅高中。”
“你要进去再简单不过了，随便找个德高望重到的人不就可以了，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是节点。你是所有事情的节点，找很多人不如找你一个人来的方便。”
按照他的所言确实如此，她和这件事里的每个人都有着不深不浅的关系。
“你哪儿来的自信，我有这个能力。”
洛根李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大厅的办公桌旁边，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资料袋。他一边递过资料袋，一边继续说道：“你的底气，我可以给到，或许这样你就有这个能力了。”
何智熙看着对方，在对方的视线下接过资料袋，她随意放下酒杯，打开档案。里面的信息确实让她有了这个底气，通过董事插进这么一个优秀的教师人才。
“然后呢？”何智熙浏览着资料，继续问道。
“然后，我要见一个人。”
何智熙知道他说的是谁，她抬起头，看向洛根李，问道：“沈秀莲？”
她注意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终于从中看出一丝一闪而过的恨意。
她低下头，心里暗笑。在她眼里，这两个人不过半斤八两，还想着谁比谁高尚吗，抛弃闵雪雅的人不都是她/他们吗？资本无心。
“你怎么知道？”
啊，得意了一下，忘了收敛。何智熙收起资料，不在意地说：“千瑞珍学校就能见到，周丹泰吗，通过生意往来也不成问题，或者你想见地另有其人？”
洛根李看着何智熙，她似乎不像是自己了解的那般不堪，比如抽烟喝酒，喜欢聚会，逃课成性……至少她还挺聪明的。
“我要见、要了解的人很多，所以这是长期合作。”
长期合作意味着稳定的利益收获。何智熙很喜欢这个词语。“那回报呢，进入学校后，我的回报呢。”何智熙收起档案袋问道。
“听说你的学校旁边有个美术馆不错，你说换上你的名字怎么样？”洛根李拿起桌上的酒杯，举杯朝向她。
A美术馆，虽然比不上Aliens家的庞大的艺术馆系列，但是胜在与学校一直有合作，以至在不少青年艺术家那里占有一席之地，获得不少关注。
何智熙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对面的酒杯。
“真不凑巧，我上午刚刚见到那位，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她答应了，利益让她低头。资本无心，说得也是她。
——
屋子里静悄悄的，毫无生气，何智熙想千瑞珍可能和周丹泰在一起，何博士可能和吴允熙在一起，何恩星可能和同学在一起。而她是一个人。
她先去酒柜那里随意挑选了一瓶红酒。接着才慢慢走上楼梯走进房间，换下华丽的衣裙，穿上干净舒适的衣服。
打开红酒，蜷缩在窗户边，看着窗外。
她想着，然后又试图放空自己。看向身旁的酒甚至一瞬间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恍惚中，她的思虑又清晰起来。
第一个是关于沈秀莲的那幅画，那幅没有面貌却带着红色项链的人物肖像画。
第二个是关于洛根李。
她觉得一切好像太顺了，她觉得有人就在成功的那一头等着她，而后告诉她一个噩耗。可是是什么呢，她却毫无头绪。她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这样让她觉得自己在母胎里，很舒适。母胎，她的思绪顿住，那么她的母亲是谁呢。她想，这个存在会阻止自己攀登的脚步，还是会在自己攀登的途中给自己递上□□。原本毫不在意的人让她觉得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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