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要出国去吗？”唐一锦刚刚听女儿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游学团”，心里立马咯噔一下，赶忙问道：“这次是要去哪啊？能不能去个安全的地方？去年那样的事可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电话那头的唐宛笑了：“妈，你听我说完啊，刚讲了半句，你就????吕戳苏饷炊唷??衲甑挠窝?攀遣渭踊酥莨食堑难芯肯钅浚?驮诩颐趴冢?惴判牧税伞！
“故城？不是新区都在那边动工了吗？”
“这叫保护与建设并举，楼叔叔说……这个……我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唐宛说：“总之，就是有这么一个研究项目，还是挺重要的，参加后履历上能加分。”
“哦，那就好。”唐一锦欣慰的说：“是放假就回家来吧？”
“嗯，嗯。小白他们也参加这个游学团，会和我一起。”
唐一锦愣了愣：“小白……是那位公主吗？”
“对。”
唐一锦心里一沉，两个多月前，唐宛突然决定回明德，她并不了解其中究竟，女儿只是模模糊糊的给了她一个解释，说是应小白的要求，这显然与原来的说法大相径庭。她能隐隐感觉到，有着某种难以抗拒，而女儿又不能明说的力量在左右着这一切，她无法想象那力量到底是什么——最终，她选择了沉默。
这让她想起了唐宛的父亲，那时候，他就是来去皆无定时，有时未到预定的日子，就匆匆离去，留下落寞，有时又会突然去而复归，带来惊喜。没想到，他的女儿，有一天，竟然也会如此。
“妈？”唐宛大概是发现母亲许久没有作声，疑惑的问。
“啊，我在听呢。”唐一锦回过神来。
“那个……先不说了，曼儿来叫我了，我们要去毕业舞会。”
“毕业……？”
“哦，是高三学长学姐的毕业舞会，我们去干活帮忙。”唐宛说：“那我先挂了啊，妈再见！”
愣愣放下电话的唐一锦，把手机放进围裙的兜里，无意识的拿起手边的抹布，仔细的擦着桌子，直到快擦完才想起，刚才已经擦过一遍了，自己还不到四十岁，怎么会忘性这么大……她有点沮丧。
这时，门铃响起。
“老张，快请进。”打开门看见来人，她招呼道：“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老张有些窘迫的笑笑，支吾着说：“其，其实，是彼得来了，想向你当面赔礼道歉……”
此时，刘彼得微弓着身子从一旁闪出，满面堆笑：“一锦……哦，唐馆长，您……您好。我是为上次的事，向您……”
唐一锦脸色立刻变得冷冰冰的，她故意避开刘彼得的目光：“老张，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累，改天再聊吧。”说着，就要关上院门。刘彼得赶紧用屁股死死顶住门，腰弯得更低了。
“一锦，彼得那时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老张一边打圆场，一边朝刘彼得使了个眼色。
刘彼得立刻会意，“啪”的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唐馆长，是我该死，是我财迷心窍，是我不知好歹，是……”
见刘彼得居然做出这般姿态，唐一锦有点手忙脚乱，她皱了皱眉头，低声说：“好了，刘……老师，进来说话，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刘彼得赶紧跨进了院子，又是一鞠躬：“谢谢一锦看在多年同事面子上，不见怪……我，我实在是对不住你，我说那块地能升值，害得你跟着惹了这么多麻烦，最后也……”
“既然都已经过去，地也卖了，就算了。”唐一锦打断他。
“是，是，不过，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刘彼得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展开：“这笔钱，是给您的补偿，是按照鹿先生出让的实价折算的……”
唐一锦瞟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心里一惊，但仍然未动声色，淡淡的说：“是鹿家的公司给的吗？”
刘彼得迟疑了一下：“是。”
“是大家都有，还是只有我的？”
刘彼得与老张互相看了一眼，老张解释说：“是这样，这是我们回售比较早的几家，鹿先生说给予特别的补偿……”
“请拿回去吧。”唐一锦笑了笑：“不是我的东西，我不想要……对不起，今天我有点累，没什么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2
“欢迎参加明德2772届毕业舞会……哇，学姐，今天好漂亮啊！”
穿着侍应生制服的唐宛，在舞场入口处看见一袭紫色露肩长绸裙的蒋妍在一个文质彬彬的男生陪同下走过来，赶忙上前招呼道。
蒋妍今天没有戴眼镜，可能也是从未做过这样隆重的装扮，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撩了撩头发，掩饰自己的尴尬：“怎么是你在这儿当接待啊？”
“曼儿说这次请的人手不够，抓了高二两个班的人来临时应应急。”
“唉，这个丁媛……”蒋妍无可奈何的说：“算了，都毕业了，我也说不着人家……那辛苦你们了。”
“为学长学姐服务，应该的。我们也想见识见识毕业舞会么。”唐宛笑嘻嘻的看了眼蒋妍身旁的男生：“……是学姐的舞伴呀。”
“啊，这是我表哥！他原来也是明德毕业的。”蒋妍脸一下红了，好像生怕唐宛误解似的，忙不迭的说。
“嘿嘿，学长，欢迎归来，那么请进吧！”唐宛做了个延请的姿势。
就在二人正要走进去时，只听见一阵引擎轰鸣由远及近，几道明晃晃的车灯直射过来，三辆迷彩涂装的军用大吉普吼叫着开到舞场前的空地上，戛然停下。
两个维持秩序的校卫队员走上前去，只见一群穿着制服的年轻军人纷纷跳下车来，不由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蒋妍仍不忘学生会副会长的职责，正要上前问个究竟，看见为首的人，不由惊得愣住了。
一个军服笔挺的年轻人英姿飒爽，大步走过来，边走边对一旁神色慌张的校卫队员说：“别担心，我是吴子阳，原来高三二班的，我们都是军校录取的72届明德毕业生——现在返校参加毕业舞会。”
“吴子阳！”蒋妍大声说：“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要提前去报到集训吗？”
“这可是毕业舞会！所有女生都穿晚礼服呢，怎么能错过呀，”吴子阳一边说，一边满面笑容的盯着蒋妍看：“我们参军卫国，反而不能参加，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嘛。”
“这又不是学生会定的……”
“所以我就跟军校管理局提建议咯，后来他们答应，今天给我们放假，你说帅不帅？”
“哇，真的是好帅！学长！”快步小跑出来的陈曼儿两眼放光：“明德的毕业舞会肯定从来没这么帅过呢！大家快请进快请进～”
“文艺部长，我还有个问题。”吴子阳笑道：“因为是临时决定来的，同学们都没有确定舞伴，”他看了眼身后的二三十个同伴：“我们还大都是男生，怎么办？”
“这个不是问题！”陈曼儿高兴的说：“我们有临时帮忙当侍应生的女生，文艺部有晚礼服，换上就行！”
“这样不好吧。”蒋妍看了眼吴子阳，皱眉道：“人家女生不愿意呢？”
“谁会不愿意啊？和这么威风的学长们在毕业舞会共舞，大家都会很开心的！”陈曼儿说着拍了下唐宛的肩膀：“你说是吧，唐宛？对了，你算一个好不好？”
“哎？”唐宛愣住了：“可是……”
“帮帮忙嘛，唐宛同学……”吴子阳做出一副可怜相，让唐宛难以拒绝，她只能笑着点点头：“好，就算我一个。”
吴子阳立刻笑逐颜开：“太好了，你们带学长学姐们进去吧！”说着，他来到蒋妍的表哥身边，附耳嘀咕几句，后者面露笑容，频频点头，然后走到蒋妍面前：“小妍，我突然想起来，学校里有点事，我得赶回去，不过正好子阳过来，你也有舞伴了，我就先告辞了。”说罢又对吴子阳摆了摆手：“那就交给你咯！”
“哥！”看着表哥离开，蒋妍急了，全失掉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转向吴子阳：“你搞什么鬼啊，你把我哥弄走干嘛，我又没答应要做你舞伴！”
“你这样就不通情达理了，”吴子阳一本正经的说：“你看连学妹们都这么帮忙，你身为学生会副会长……”
“已经不是了。”
“……身为学生会前副会长，应该为支持军人的同学做个表率么。”吴子阳说：“对啦，以后别叫我子阳，我的表字有了，是定边。”
“没什么好听的。”蒋妍气鼓鼓的说。
“我觉得比延辅强。”
“没觉得。”
“各位学长学姐，请进吧，舞会要开始啦！”看着二人斗着嘴一起走进了舞场，陈曼儿和唐宛一边偷笑，一边忙着招呼其他人。
3
“学生会副会长，不出席毕业舞会，这可是明德史上头一遭呢。”欧阳承坐在江岸的长椅上，看着身边的俞成原，用讽刺的口吻说。
“那又怎样，我就喜欢他们去瞎猜。明德学生会副会长，没上三大校，不也是头一遭。”俞成原冷笑道。
这个考试季，当俞成原拎着文具袋，挂着准考证的身影出现在明德“理工六校联合考试”的考场上时，惹来许多讶异的目光。
一直以来，只要能够担任明德学生会长或副会长的学生，即便不能拿着推荐信免试直升“三大校”——帝大、信国和中正，靠明德的分数加权也不难考取。而举行联合考试的六所理工类院校，虽然拥有实用性强的新兴学科实力，对偏好理科的学生们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但总归是次一级的名校。以俞成原的身份，根本不该出现在所谓“理工六校联合考试”这样的场合。
人们的议论也传到俞成原的耳朵里：“应该是得罪了李卓南吧”、“跟着包副校长，连三大校的推荐信也没有”……诸如此类的猜测，让他心生快意，没错，他就是要大家这样猜测。包文辛拒绝给欧阳承做推荐，伤透了他的心，这是他能够给予包文辛最大的报复，他要让明德的所有人看看，包文辛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是个没法保护追随者的无能之辈。
欧阳承恨不得把俞成原臭骂一顿，可他却无法开口。
对于俞成原的选择，他的内心是极其矛盾的。他虽然感动于俞成原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放弃信国，却又恼恨对方一时冲动，错过了大好前程。他从未指望得到如此的机会，而俞成原却愚蠢的把它丢掉了。他讨厌因为情感冲动而做出错误判断的人，这些人，最终只能成为失败者。
“别生气了，欧阳，即便不在信国，我也能行的。”俞成原说，不知从何时起，让欧阳承高兴，已经成了他奋斗向上的重要动力。
欧阳承哼了一声。俞成原往他身边靠了靠，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欧阳。”
“谢我什么？”欧阳承身体微微一动，却没有把手抽出。
“你也没去毕业舞会，到这里来陪我。”
“是啊，不过，反正去了也没有舞伴。”
“我来做你的舞伴。”俞成原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盯着欧阳承的脸庞。
欧阳承笑了：“在这里啊？”
“哪里都行。”
“虹色……知道吗？”欧阳承突然的一问，令俞成原心跳加速，他小声说：“听过……没去过……”
“想去吗？那里可以跳舞。”欧阳承笑道，在黑暗里，露出一排整洁漂亮的牙齿。
4
唐宛感觉自己的脚又被狠狠踩了一下，她还是忍住疼没出声，只是朝穿着军服和她共舞的刘先志笑了笑。
刘先志是吴子阳带来的一群军校学员里，唐宛唯一认识的一个。他曾经跟着路启平参加修改历史教科书的签名活动，两人有几面之缘。
不过，刘先志看起来还是很紧张的样子，身体和动作都有些僵硬。他窘迫得不行，停下脚步：“对……对不起，我以前没怎么参加过舞会，都是他们临时教的……”
“没事的，放松点。”唐宛鼓励说：“我们继续吧，就当训练了。”
“不，还是不了。”他松开了虚搂着她腰肢的手。
“要不，我们先到那边喝点东西？”唐宛问。
“好，好！”刘先志如释重负的点点头，跟着唐宛来到一旁的小桌边坐下，接过侍应生送来的饮料，猛喝了几口，神色才自然了一些。发现唐宛正盯着自己看，又一下紧张起来，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军服：“唐宛同学，有……有什么不对吗？”
“也没什么了，我就是原以为，上军校的男生都是吴子阳学长那样的。”唐宛说着指了指舞池中与蒋妍翩翩起舞、身材高大的吴子阳，笑道：“我觉得学长这种有艺术家气质的，更像是该上美术学院或者音乐学院什么的呢。”
“其实我上的就是音乐学院了……”
“哦？”
“是军队的音乐学院。”刘先志无可奈何的说：“其实都是家里安排的，我和子阳一样，爷爷和爸爸都是军人，我就只能听他们的，在军校里选……所以，也算是从军了吧。”
“不是吧，那时候路启平搞历史课教材签名，能来参加活动的同学，可都是不怎么听话的呢。”唐宛打趣道。
“那次我也是凑热闹跟着班上的欧阳承来的……”刘先志脸泛红晕，腼腆的样子更是与他身上的军服不配：“后来被停学，我爸关了我整整一周，不过，能认识你……你们这些一起参加活动的朋友，还是觉得很值。”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怎么了，有事？”
“啊，我就是看看，别晚了。”
唐宛有点诧异：“你们过来也没多久，给假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其实……”刘先志看看左右，压低声音：“我们是偷跑出来的。”
“啊？！”唐宛吃了一惊：“吴子阳学长不是说什么管理局批准你们……”
“是他冒充军校管理局给集训基地打电话。”刘先志说：“他知道内部那套命令下达的规矩，装得像模像样，就把训导队长给骗了，还派了三辆车送我们……”
“那……那不会被发现吧？”唐宛忧心忡忡的说：“你们也就跟着他跑来？”
“他说了，有事他顶着，谁都不准不来，不来的就是准备当叛徒告密。”刘先志苦笑着叹了口气：“还说，毕业舞会他无论如何都要来，要不就对不起六年明德……”
俩人正说话间，场中已经一曲舞罢，音乐声渐渐放低，长发白裙、笑靥如花的陈曼儿拿着话筒站到舞池中央的高台上，被聚光灯照得雪亮，如同天使一般耀眼：“各位同学，终于到了大家最最期盼的‘毕业真心话’时间了！”话音刚落，场上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在所有明德中学的重大庆典活动里，高中部毕业舞会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师长出席的，再加上参加者都是已经毕业的学生，所以，在这个自由的场合，大家可以无所顾忌的尽情发泄。
“我们要在这里大声喊出，在明德想说又不能说的话，游戏的规则是……”陈曼儿正在说着，就被下面一个男生的声音打断了：
“我想说的是，我爱文艺部长！”紧接着是一阵吆喝，“我也爱！”“我们都爱文艺部长！”场中嘻嘻哈哈响成一片，把陈曼儿羞得面飞红霞。
“不许捣乱，不许捣乱！”陈曼儿笑着大声叫道，好容易压住了阵脚：“游戏的规则是，大屏幕上学生名单和真心话内容，都会快速滚动，停下来的时候，谁该说什么真心话，就要照办，然后大家来评判，他是不是说了假话！好不好？”
又是一阵叫好声淹没全场。
“开始了！火车出发……哇，停下了，第一位是七班的苏昌儒同学，你的问题是，在明德，你最讨厌的老师是哪一位？”
“包文辛！”一个瓮声瓮气的男高音在角落响起：“我想揍他很久很久了！”
“大家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
“是真的！”
哄笑夹着掌声之中，陈曼儿也笑得弯下了腰，指了指坐在桌子边的周知方：“好，我们请学生会会长把你的意见转达包副校长，下一位是……一班的姬琳，你的问题是，在明德，你最尴尬的一件事是什么？”
“……正史课，被胡老头命令站了半堂课……”一个女生小声说。
一片嘘声响起。“假的！”“假的！”“别等我们说出来！”“老实点！”
“是……是高一上学期，上游泳课走到男生更衣室了啦！”女生像爆炸似的大吼，迎来一片鼓掌。
……
“真有意思，”唐宛一边听一边笑着对刘先志说：“哎，学长，你希不希望自己被抽到啊。”
刘先志思忖一会：“怎么说呢，有点想，又不想，因为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有的事情，真的想有个机会大声说出来，有的事情，还是藏在心里比较好。”
“嗯，我也是这么想。”唐宛说：“所以，如果换了我，应该是又期待，又害怕……”
“下一位是……五班的欧阳承！问题是，在明德，你最喜欢的是谁，男生必须答女生名字，女生必须答男生名字！”陈曼儿拿着话筒左顾右盼：“欧阳承在哪里？耶？按规则是不许躲起来的哦~”
“他今天请假啦。”有人回答。
“哦，毕业舞会请假，真的是好遗憾，那我们的火车开往下一站……”陈曼儿刚说了半句，就被一个宏亮的声音打断了：“主持人，我想回答这个问题！”
吴子阳三步并作两步迈上阶梯登台，下面扔上来一支话筒，被他潇洒的接住：“主持人，既然有人放弃权利，我能不能来回答？”
“当然可以。”陈曼儿笑吟吟的说。
“不过不许说喜欢文艺部长！”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文艺部长是你们的，我不抢。”吴子阳看了眼春色满面的陈曼儿，笑嘻嘻的说，他顿了顿，换了严肃的神色：“其实，这个问题，我本该在初中毕业晚会时就说的。可那个晚会，有老师，有家长，我不敢说。后来，就一直藏在心里，因为她是个非常小心，非常谨慎的女孩子，我怕会惊吓到她……”
乐队开始低低奏响舒缓的乐曲，所有人都在静静的聆听吴子阳的声音。
“可今天我一定要说，要不然我就对不起我的明德时光。在初二那年，我跟着李卓南学长，在明德湖畔救了一个女生，她当时被人打了，头发散开，流着鼻血，样子很丑，我和另一个男生轮流背着她去校医院，在我背上的时候，她一直在哭……”
“我很不耐烦，说，你能别哭了吗，好难听——她竟然一下就止住了。在校医院，医生给她做处理，我看得出她很疼很疼，可她一直在死死的忍住，一声都没有哭。最后离开的时候，我对她说，你别忍着了，哭吧，我刚才就是随便说说……然后，她惊天动地的哭声，把整个诊疗室都吓坏了……”
“……不知怎么的，从那时候，我就突然有点喜欢她了。后来，她加入了学生会，我们有了许多接触……”
“……从她身上我明白了，一个忍耐者，才是真正的坚强者。我越来越喜欢她，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她，最后，她成了我在明德最喜欢的女生——对，她就是我吴子阳在明德最喜欢的女生，不，不仅是在明德，而是在这个国家，这个星球，这个宇宙，最最最最喜欢的女生！你听到了吗，蒋妍同学！”
一秒静默之后，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
5
“吴子阳，真够憋得住，我看了他四年，终于等到这天了……”李卓南躺在沙发里朗声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看得陈曼儿都有点发懵，自从认识以来，她都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开心。w~
“那后来怎么样了，蒋妍怎么说？”李卓南好容易止住笑，继续问。
“他们都起哄推学姐上去，她死活不肯。”陈曼儿说：“正在闹着呢，那个叫……叫刘先志的，拿了个手机让吴子阳接，然后吴子阳就说请假时间到，带着他那帮军校的学长学姐，匆匆忙忙就走了。这才给蒋妍学姐解了围。”
“我敢打赌，吴子阳肯定没请什么假。”李卓南又笑了：“八成是把训练基地的教官给糊弄了跑出来的，他老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顿……不过，他现在是军人了，长官军衔再高，也不能揍下属，估计得让他跑上五公里负重越野……哈哈。”
“不过，我挺羡慕学姐的。”陈曼儿幽幽的叹了口气：“毕竟在那么多人面前被表白了啊，而且，学长穿上军服，也是超级帅的。”
“比我还帅？”李卓南开了个玩笑。
“没你帅。”陈曼儿在他脸颊轻轻一吻：“但胆子比你大。”
“那叫有勇无谋，”李卓南不屑的说：“要是他爸爸知道他偷跑回学校，是给女生告白，那我可不看好结局。”
“我不管，反正人家就是比你胆大。”
“对了，游学团什么时候出发？”李卓南决定转移话题。
“下周。”
“那你还回家去吗？”
“不回去了，在这和你多呆几天。”陈曼儿撅起了嘴：“游学团出去了，又有一个月见不到你。”
李卓南看着她柔软粉嫩的嘴唇嘟着的可爱样子，心里一荡，紧紧的吻住她，两人滚在沙发上，良久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对了，我不去游学团了，到国会大厦去给你当两个月的秘书吧！”陈曼儿突发奇想：“当沏咖啡复印文件的那种就行……好不好嘛？”
“胡闹。”李卓南正色道：“这个去美国的现代舞游学团，不是你特意挑的吗？我都跟带队老师说好了，你说不去就不去算怎么回事……再说，国会大厦的秘书，也不是随便请的。”
“我可以学呀。”陈曼儿天真的说：“以后就能帮你了。”
李卓南笑了，揪揪她的头发：“傻瓜，那些乱七八糟的公事不是女孩子要做的。”
“可是唐宛和柴小白她们跑去搞什么凰州故城研究……也不像女孩子做的。”陈曼儿说。
“哦。”李卓南故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道：“唐宛她还和懿德……小白经常在一起呢。”
“嗯。”陈曼儿点点头：“她和路启平还去未央帮柴小白玩什么……‘地球模拟’游戏，回来就抱着一堆大部头书在啃。”
“全球策略模拟。”
“啊，对，是叫这个。”
“你觉得那种东西有意思？”
“没意思，可我觉得挺厉害的。”陈曼儿叹了口气：“那些书我都不懂。”
李卓南笑了：“懂那些做什么，看看人家梁夫人，你要学习那样的。未来的成国公夫人么，好好了解艺术呀，插花呀，茶道珠宝什么的，以后当好派对主人，就够啦。”
“嗯！”陈曼儿甜蜜的应道，一头滚进爱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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