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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明堂朝华 > 第八十一章 莫测机深晦不明
    1

    “你们两位,本事这么大,还跟我说什么?”梁牧远斜靠在病床上,看着唐宛和路启平,语带讥刺的说。

    唐宛和路启平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路启平就罢了,唐宛,你都控制住了局面,难道不该见好就收,也跟着他胡闹?”

    见胳膊还打着绷带的梁牧远痛心疾首的模样,唐宛不禁一阵心疼,满怀愧疚:“对不起……牧远,当时,智美的舅舅和舅妈说那样不负责的话,让我真的特别担心,怕她在家里又要挨骂,最后还是不得不回学校去,面对那个许未的骚扰。我……我真的没办法就这样走掉啊……”

    “是的牧远,你是没看到那场面,”路启平急着附和:“你要是在场,也一定会像我们那样做的!”

    “那路大侠,现在怎么办?”梁牧远斜了他一眼:“在你那个小天地里养她一辈子?”

    路启平难得的红了脸:“我哪有那么想?我是计划,让她恢复明德学籍,住校生的话,生活什么的,都不会是问题……”

    “可问题就在恢复学籍。有包文辛和周知方作梗,我们只能是慢慢想办法,”梁牧远无奈的说:“可现在,必须在短时间内把这件事解决,杜智美目前的状态,太危险了,弄不好你和唐宛都会被连累。”

    “智美的舅舅给学校出具的那个证明,智美说了,她根本不知道,也从未签名。”唐宛说:“我想,如果智美能亲自到学生会说明情况,这个提案就有理由重启,我们还能再争取一次。”

    梁牧远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周知方当会长的时候,和包副校长关系一般,他这次突然空降学生会,肯定是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我猜,就是周知方能在学生会利用原有的影响力,否决掉这个提案——现在他们有八票,就算我回去重启提案,结果也是平局……拖下去还是对我们不利。”

    “哎,不是有那个什么平局时,主席加投一票的规则吗?”路启平说:“我听说,梁叔叔就有这权力。”

    “是,这就是所谓‘行政长官平局决定权’,可它并不适合所有的议事场合。”梁牧远解释说:“在国会,上议院是按照这一规则行事的,我爸爸本身有投票权,平局时还可以加投一票。但下议院就不是这样,议长没有投票权,只有在平局时,才能一票定胜负。上院议长不是行政长官,却拥有这样的权力,被下院诟病多年。而明德学生会么……按照规定,平局决定权归于校方——你觉得他们会站在哪边?”

    路启平一时哑然,好一会才懊恼的说:“……卓南哥改了这么多学生会章程,怎么没把这个拿到手?”

    “卓南哥对学生会有足够的掌控,他可能觉得并不需要吧。”梁牧远说:“谁能料到我上任第一个提案,就势均力敌。”

    “看来,还是得在周知方阵营里想办法。”一直在低头沉思的唐宛抬眼道:“我觉得,女生部的杨洛宁可以运动一下,据我所知,他和周知方关系并不算深。”

    “嗯,我也有这想法。”梁牧远点点头:“那天学生会委员全体来探望我,我仔细观察了每个人,我觉得,他们那边,学习部的汤凯,不是跟周知方太紧,也许会是个突破口。”

    “好啊。”路启平高兴的说:“正好,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我和唐宛分别找找,从他们要好的同学入手,能争取一个,再加上你一票,我们就赢了。”

    “这事必须快。”梁牧远说:“杜智美在你那不能呆太久。”

    三人正说着,突然铃声响起,唐宛掏出手机,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心里一阵紧张,迟迟没接。

    “是谁?”看见唐宛不安的样子,路启平赶紧问。

    “不认识。”唐宛摇摇头:“离开裕文的时候,我留下了电话,该不是……”

    “没事,接吧。”梁牧远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唐宛看了俩人一眼,“嗯”了一声,接通电话。

    “请问是唐宛同学吗?“这男声很年轻,不像是那个教务长或者杜智美的舅舅,而且,有一点点耳熟。

    “对,是我。”唐宛小心翼翼的说:“抱歉我没听出来,请问您是……?”

    “我是72届五班的欧阳承,我们共事过两次哦。”

    “啊,是你呀!”唐宛大大松了口气,高兴的说:“好久没见呢,你是考上中成大学了吧,那儿怎么样?”

    “嗯,挺好的。你现在是学生会副会长了吧,真厉害呀。”

    唐宛有点不好意思:“哪有啊,都是同学们支持牧远的缘故……”

    “既然你是副会长,这件事报告给你,那就没错了。”

    电话那端的这句话,让唐宛不禁一愣。

    2

    杜智美盯着玄关边的垃圾袋,看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拎起它,打开门。

    唐宛和路启平离开后,她独自呆在这栋房子里,心里说不出的害怕,虽然门前是一条清净的街道,可如同惊弓之鸟的她,总偶尔有汽车和行人经过的时候,要隔着窗户警觉的偷瞄上几眼,才放下心来。

    杜智美一路小跑穿过马路,把垃圾袋扔到分类桶里,回来正要关上院门,就听见后面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同学,你是住在这里吗?”

    被吓得一激灵的杜智美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高个子女人,面孔微胖,戴着墨镜,一身款式简洁却优雅得体的套裙,嘴角带有和善的微笑。

    “我……啊,我是住在这里的。”杜智美惊惶的答完,又赶忙补了句:“这儿是我家。”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这话有点蛇足。

    “哦,是吗……”那女人摘下墨镜,一双修长的丹凤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

    “你家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呀?”那女人又问,更让杜智美心生警惕,她含糊答道:“有段时间了……阿姨,您是住在附近的吗?”

    “哦,哦,是的,我家是刚搬过来的,想问候一下左邻右舍。”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啦。”杜智美指指院门。

    “好,好。”那女人一脸茫然的样子,杜智美趁她不再说什么,一溜烟的跑回屋子里,把门锁层层扣上,然后飞也似的跑上楼梯,从二楼的窗帘缝隙,窥视着下面。

    一辆银灰色的SUV慢慢开过来,在那女人身旁停稳。可她却好像有些意犹未尽,上车前,又往房子这边看了一眼,吓得杜智美赶紧缩下头去,一片安静之中,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砰砰直跳。

    待到杜智美再次直起身来,汽车已经消失了。那种汽车的样式,杜智美印象深刻,王士元来找她,开的就是这种标配的政府公务车,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刚搬过来的邻居”,想到这里,她心里更是一阵害怕,看来,王士元对她的警告并非完全虚言恫吓,的确还有人在寻找父亲隐藏的文件。

    她从包里翻出王士元的名片,对着那个电话号码看了半天,刚拿起手机,就听见有人砰砰的敲门,是路启平的声音:“智美!大白天你还反锁着门干嘛呀,快开门,快开门!”

    杜智美心里一宽,急匆匆的跑下楼梯,手忙脚乱的把锁一一打开,开门看见路启平,一下就把他抱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路启平闹了个大红脸,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说:“智美,你这是要闹那样……唐宛,唐宛在呢。”

    杜智美这才看见一旁的唐宛,忙不迭的松开了胳膊,三个人都尴尬了好一阵子,才一起进了客厅。

    “对不起,刚才有个陌生人来问东问西,我有点紧张……所以……”杜智美不好意思的支吾。

    “哦,没事的。这里平时没人住,”路启平摆摆手:“邻居们好奇问问也是正常。”

    “嗯。”杜智美犹豫了片刻,答应道。

    “对了,我们从牧远那里回来,有好消息带给你。”路启平兴奋的说:“你回明德的事,眼看就要成功了,是不是,唐宛?”

    唐宛却没有路启平那样欢乐的表情,她想了想,尽量严谨自己的措辞:“算成功了一半吧,至少在学生会,我们通过提案的希望很大。”

    “唐宛说话太谨慎了啦。”路启平笑嘻嘻的说:“我觉得必胜!”

    “是吗?”杜智美眼里闪出欣喜的光。

    “嗯。”路启平用力点头:“你得相信我们两位会长的本事。”

    “让学姐费心了。”杜智美感激的拉住唐宛的手。

    “放心吧,我会尽力的。”看着杜智美充满希望的眼神,唐宛不忍心再说其他,只能把自己的担心搁置一旁,微笑着点头答应。

    3

    蒙着绿色防护网的脚手架搭起在宿舍楼的四周,仍然贴着包装纸的簇新白色塑钢窗框被放置在道路旁,每个走过的学生都在议论着即将开始的宿舍改造工程。

    俞成原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果然是厉害,在校报上那篇大作一发,我们的宿舍楼就要改头换面了。”

    “大家能享受主校区的待遇,多亏了你呢!”

    在同学们的夸赞声中,俞成原总是故作谦虚的答道——“举手之劳而已”,心里却得意非常。以“教育平等化名人”身份来到这里的他,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体验到在明德从未享受过的待遇。从小开始,父母就费尽心力、动用一切资源把他送进最好的学校,他也一直为此努力,而现在他才明白,他在那些地方,在李卓南那样的人面前,永远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如今,他找到了真正的自信,也许,不去帝国或者信国继续原来那样的人生,对他而言,才是正确的选择。

    唯一的遗憾是,欧阳承却对他的这种自我满足不以为然,甚至还时有调侃之语,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继声!”见欧阳承骑着自行车从道路那头过来,俞成原摆手招呼道。事实上,他更喜欢像过去那样,以“欧阳”来称呼对方。按照传统,十八岁的成人式上,每个人都有权利给自己起一个表字,作为成年后他人对自己的称谓。彼此以表字称呼,是认可对方的一种表现,而上位者允许下位者以表字相称,更是表达折节相交的诚意。相比平民,上层社会更热衷于此。可是,近年来,不少受新思潮影响的年轻人认为这是陈旧传统的一部分,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了这种权利,俞成原就是其中之一,为此,他与欧阳承还有过几次争论,最终二人都未能说服对方——当然,这也不过是他们亲密关系之中一点小小的涟漪而已。

    “成原。”欧阳承下了车。

    “怎么样?”俞成原问:“唐宛怎么讲?”

    “咱们这位学妹还真是有点城府,什么瓷实的话也没说,就说谢谢我。”

    “喔……”俞成原想了想:“这事她恐怕是要让梁牧远拿主意。”

    “嗯。”欧阳承点头道:“不过,他们现在急于对付周知方,我相信不会随便放弃这张牌。”

    俞成原笑着摇摇头:“欧阳……哦,继声,我真没想到,连我都忘掉明德那些事了,你心里还是放不下。”

    “这张牌放在你这里废弃掉,也是无谓。”欧阳承说:“为什么不让他们斗一斗,乱上一阵子?”

    “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俞成原反问。

    “唔……倒是没有。”欧阳承仰头望着搭建脚手架的工人,沉吟了一会:“我就是想知道,她爬到了那么高的地方,究竟能弄出多大的动静来。”

    4

    明德学生会的会长办公室,再一次改变了它的格局。两张面对面的办公桌在宽大的窗前摆开,桌上的名牌是“会长梁牧远”和“副会长唐宛”。门的左侧是一圈沙发摆成的会客区,紧贴着右侧的墙壁,文件柜和展示柜整齐排放。

    这里对于唐宛来说,显然是过于空旷了,相比之下,她甚至觉得李卓南的那个小房间更适合自己。即便当初鼓起勇气参加了选举,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以梁牧远副手身份的存在,她从未想过,需要独自面对这一切。这些天来,学生会大小事务,许多时候都需要她一言而决,这让她常感惶恐——她的下属们,大多数都拥有显赫的姓氏,环绕着名门的光环,只是囿于规章,他们才必须在她面前表示服从,可无论是召开会议、分配工作还是在文件上签字,她都能敏感的捕捉到他们另类的目光。

    权力。李卓南、俞成原和周知方们渴求的美酒,对唐宛来说却像是一盏难以下咽的苦茶,当接到欧阳承的电话之后,这种感觉在她的心里愈发强烈。

    按照欧阳承提供的材料,唐宛很快查清,风纪部长汪连城,这个周知方最坚定的伙伴,却瞒着前任学生会长,压下了两个学生的严重违纪事件。而从这两位“被保护人”的家世背景来看,这一行为,肯定是出于汪连城的刻意结交的缘故。现在,牌已经握在己方手里,方案也很快拟出:

    第一方案是以此为由,免掉汪连城的职务,换上愿意支持提案的新人,为己方多拿一票。

    第二方案则是以此为交换条件,与汪连城交易,让他在杜智美提案的投票中,以某种理由缺席,使得周知方的多数票优势丧失。 m.a

    这两个方案在唐宛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难以决断。每每想到“交易”这件事的时候,袁伯平戴着黑色玳瑁边框眼镜的脸孔总是浮现在她眼前:正如他那天晚上带着交易的筹码来辰安酒店见自己一样,如今的自己,也要带着不可与人言的筹码,去见汪连城吗?最终,她还是把决策权交给梁牧远,交给她最信赖的那个人。

    手里的电话响起,是梁牧远的头像在跳动,唐宛立刻接通。

    “欧阳承这个材料,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慎重。”梁牧远直截了当的说,让唐宛心里一动:“怎么了?是有什么内幕吗?”

    “我通过多方渠道了解了这个人。他家是旧王朝时代的名门,许多年前就没落了,而他……怎么说呢,颇有‘进取’之心,但限于门第和能力,一直无所作为。因为未能进入学生会,他就热衷于参与非官方的活动,譬如启平的教科书签名,还有我的第一次竞选团队……这么说吧,他是一个不满现实、喜欢搞出点动静来的人。”

    “这么说来,他爆这个料给我们,”唐宛恍然大悟:“就是想看看学生会内讧。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这样的材料,在学生会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到,何况普通学生……”

    “这我不是很清楚。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觉得不对劲。”梁牧远语气严肃:“我建议,还是采用第二方案。”

    这的确是梁牧远的做事风格,对于他做出的这个决定,唐宛并不意外。

    梁牧远沉默了几秒钟,用柔和的语气解释道:“唐宛,我知道启平并不认同这种解决方法,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恐怕无法理解我们的难处。如果免除汪连城的职务,不仅会与周知方他们形成直接对抗,而且,那两个学生的违纪行为,又要重新处理,牵涉面太大……如果一下打击到这么多人,我们学生会以后的工作,恐怕会非常困难。”

    “嗯。”唐宛点点头:“我……能够理解。”

    “你能理解最好,我们一起说服启平,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通过提案,其他的考虑都不该影响这一目标。”梁牧远欣慰的说:“这样,你让汪连城尽快来医院见我。”

    “啊?”唐宛有点意外。

    “交换条件,由我来对他说。”梁牧远的语气里充满温柔和体贴:“我知道,让你说这样的话,会有点为难。”

    “谢谢你,牧远。”唐宛心里涌起的感激,淹没了原有的不安。

    “我觉得,不出意外的话,汪连城应该会接受我们的条件。所以,你负责安排好会议,我那天会从医院直接过来主持,杜智美一定要到场。只有这样,才能以内容发生重大变更为由,重启提案。”

    “我明白。”唐宛紧紧捏着电话:“对不起,牧远,你都这样了,还要你过来……”

    “该向我道歉的,也是路启平这家伙吧。谁让我们是他的死党呢。”梁牧远笑着打断她,待了两秒又说:“我们两个,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

    5

    “梁牧远给你的提议,倒是没什么毛病。”周知方收起网球拍,一边低头思考,一边走到一旁的长凳上坐下。

    汪连城把一瓶矿泉水递过来,也坐到了他的身旁。

    “他唯一想错的是,以为那两件事是你瞒着我做的,殊不知,根本是我让你去办的。”周知方拍拍汪连城的肩膀:“他以为要挟的是你,其实,受要挟的,是我啊。看来,他们是铁了心一定要帮这个杜智美,在包副校长和你之间,我得选一个。”

    “学长,你说笑了。”

    “这可不是说笑。如果你不接受梁牧远的条件,他们有可能把事情抖出来,把你撤掉,换一个支持他们的人填补空位。”周知方皱起眉头:“真要到了那一步,我也很难帮你。”

    “那你的意思,我还是答应了?”

    “可包副校长愿意帮助我回学生会,就是因为我们能掌握半数票。”周知方怅然道:“如果不能阻止他们通过提案,以后我们在学生会,怕也是没有发言权了。”

    “那……”汪连城突然惶恐起来,不太明白对方绕来绕去,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心一横,干脆直接了当的说:“学长,去年任命我风纪部长,也是你的决定,这个部长,我……我即使不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知方却没有理会汪连城这番慷慨的表态,凝神片刻,突然转身望住他:“连城,这次谈话,是梁牧远和唐宛他们俩都在场,还是只有梁牧远一个人?”

    “是唐宛给我约的时间,”汪连城答道:“谈话,是在医院里,只有梁牧远一个人。”

    周知方欣然点头:“看来,唐宛这个代会长,不过是传声筒而已,还是梁牧远做最后决断——连城,你敢不敢和我一起赌一赌?”

    “怎么个赌法?”汪连城愕然。

    “既然他们想搞突然袭击,通过提案,我们就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你不妨先答应梁牧远的条件,但到了投票表决那天,也来个突然袭击,到场投出反对票。”

    “这样……恐怕不好吧。”汪连城愣了愣,面露难色:“这不是在耍弄他们么?我觉得,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大不了风纪部长我不当就是了,何苦要这么做?”

    “你要是直接回绝,他们马上就会公布此事,免去你的职务。”

    “可是,即便照你说的做,在会后,他们仍然可以用替换我的方式,改变委员会组成人员,以此为由再次推动提案啊。”汪连城质疑道:“这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周知方笑道:“表决前替换你,可以说是秉公办理;表决后替换你,那就叫挟私报复,难免惹人质疑,操作难度也会大很多。如果做主的是路启平或唐宛,他们可能会直接罢免你,可现在决策者是梁牧远……我有五成把握,连城,你这个风纪部长,还能保得住。”

    见对方仍然面带狐疑之色,周知方继续解释道:“梁牧远这个人,我知道,和他的那个死党路启平不同,处事稳重平和,懂得平衡各方关系,而不是一味蛮干。”周知方站起身来,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以为,他在这件事上,有两层顾虑,第一,他不愿意得罪我们保护的那两位同学。尤其是高三七班的那位林同,因为他和我、梁牧远一样,母家都是理国公府;第二,他不想让自己或者路启平与杜智美这个贪官的女儿捆绑得太紧,竞选口号是一回事,真要与校方对抗,把她弄回明德,又是一回事。”

    “当然,他必须照顾两个伙伴——路启平和唐宛的情绪,所以,他现在还在努力,想用暗箱操作的方式,解决问题。”周知方喝了口水,说:“等到这种努力失败,他必须付出更大代价去拯救杜智美的时候,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汪连城听完,低头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才抬起双眼,看着周知方,犹豫着说:“可是,知方,恕我直言,这一切都是在你对梁牧远的判断没错的前提下……”

    “你说的没错。”周知方轻轻颌首:“以我以往对他的了解,有三分把握。现在,我又发现了一个迹象,他找你谈话,刻意回避了唐宛,这说明他对她有所保留,这个迹象我再加两分把握,坦白的说,我现在有五分把握……”说到这里,他突然转头,盯住汪连城的眼睛:“所以,我才问你,敢不敢和我一起赌一赌呢?”

    “学长,要是这么干,我……我可是把梁牧远得罪了。”汪连城做出胆怯的样子,望了眼周知方,小声嗫嚅道。

    周知方在心里轻轻一笑,他知道对方摆出这副姿态的意思,于是拍拍汪连城的肩膀:“这你放心,校务会、包副校长,还有我,都是全力支持你的。你做的工作,大家肯定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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