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也太那个啥了吧，非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车，弄得好像谍战片一样。”路启平笑着对打开车门，坐到自己身边的唐宛说。
“我是怕在学校被那些人看见了，又说闲话。”唐宛嘟囔着解释道。
“今天你是梁妈妈的客人，有什么好闲话的。”路启平满不在乎。
“哼，我还不是因为……”唐宛差点把“你”字说出来，赶紧闭口不言。帮梁牧远把路启平“赚”回家这事，她可不能提前泄露了秘密。
路启平没有发现唐宛神色的异样，仍然自顾自的说：“因为什么？要不是因为陪你，我才懒得回去呢。”
听到这句话，开车的阿成笑嘻嘻的说：“启平少爷，你还不想回来？这是要离家出走多久啊？”
“要你管，专心开车！”路启平做出吓唬他的样子。
“哎，何必呢！我觉得夫人看你，比看牧远少爷还亲呢。”阿成说：“对了，邓浩回来了哦。”
“啊？”路启平有点意外：“什么时候？”
“前两天，是夫人特意让乔叔把他找回来的，你看，夫人还是挺宠你的吧——不过，他回来也是正好，我们都快忙得断气了。”
“你们忙什么啊？”路启平大惑不解。
“忙什么？当然是今天的园游会咯！”阿成用夸张的语气大声说：“请了那么多人，干活儿的都不够用了。”
路启平听到这里，心里不禁一沉。梁牧远告诉他，徐瑾举办的只是一次小范围的园游会，但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路启平看了一眼身旁的唐宛，心里开始有点不安。
昭国公府前街道的景象让路启平愈发紧张：在彩绘华美的“昭国坊”三叠牌楼下，支起了“交通管制”的牌子，警察指挥着一辆辆轿车鱼贯而入。
“怎么了？”唐宛看见路启平紧盯着车窗外，连忙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哦……不，没什么。”路启平赶紧解释说：“车太多，有点堵，估计梁妈妈请了不少人。”
“是吗？”唐宛听到这话，也紧张起来了：“可牧远说，就是一个赏花的小聚会……”
“没事没事，人多才好呢，没人注意我们。”路启平安慰她：“我们正好自己玩去。”
汽车缓缓驶过高大的灰色围墙，“喂，阿成！”眼看着大门将近，路启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吩咐道：“你拉我们从西侧门进去，先到花园。”
“哎？那可不行，夫人亲口吩咐的，回来就带你去见她。”阿成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方向盘，汽车跟着排成一列的车流转弯，驶入悬挂着“昭国之业”金色匾额的高大门楼。
2
从昨天开始，梁牧远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虽然他很少在意那些迎来送往的事，但这次他从仆人们忙碌的程度明显感觉到，母亲是在筹备一次盛大的园游会。
“妈，不是说就搞个小型聚会吗？”晚餐的时候，他试探着问徐瑾。
“嗯，原本是这么想来着，只是那天李夫人说，长公主听说了我的玫瑰园，表示有兴致来看看。殿下喜欢热闹，所以，我就干脆把要好的几家夫人和孩子都请来玩玩。”徐瑾用轻松的口气随口说道：“要是请这个不请那个，又难免多事，所以，名单就拉了这么长……哎，对了，陈妈，你去找老朱，告诉他，长宁候丁夫人，无论如何一定要确认会来，明白吗？”
听着母亲的吩咐，坐在一旁的梁牧远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唐宛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可他又不知该如何向她说清楚，也无法讲出“你还是不要来了”这样的话，更何况，她还肩负着把路启平带回家来的“使命”。
今天，梁牧远陪着徐瑾站在主楼的台阶前，迎接一批又一批宾客，愈加忐忑，他甚至期盼唐宛临时有点什么事情，而不能赴约。
但终于，阿成的汽车还是出现在狮子泉水旁，转了小半圈之后，在台阶前停下。
当路启平和唐宛下车的时候，梁牧远明显的感觉到，一波涟漪在周围的人群中扩散开来，在这种场合，昭国公府的二公子亲自陪着一位美丽的女孩子来到，不可能不吸引大家的目光。
梁牧远看见唐宛的眼神里有点慌乱，她肯定也没料想到，会突然置身于这样众目睽睽的位置，她求助的目光朝自己望过来，可他却不能马上和她说话。
“梁妈妈。”路启平带着唐宛走到了他们近前。
“嗯。”徐瑾露出慈爱笑容：“唐宛同学，欢迎。”然后让路启平弯下腰来，附耳说了些什么。梁牧远看见路启平在点头，可他却听不见，这让他更觉得不自在。
好容易等到他们讲完，梁牧远正打算上前和唐宛说话，却被母亲招手拉到身边，因为又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正带着她的女儿从汽车里出来。尽管梁牧远一心只记挂着唐宛，但还是不得不上前，勉强做出笑脸行礼：“江夫人……江曼文同学，欢迎。”
江曼文完全不在意梁牧远礼貌但冷淡的语气，她踮起脚往他身后看去：“哎，梁牧远，你们家今天请的人还真多啊！我刚才好像看见你们班的……唐宛啦？她怎么来了？”
3
相比梁牧远、路启平和唐宛的迷茫，作为今天园游会的另一个主角，李雅南的心里却是清楚分明。
自从唐宛出现以来，这个敌人带给自己的种种纠结和抑郁，都即将烟消云散，在今天的这场盛会上，梁夫人会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宣告对她与梁牧远关系的认可。这虽然让她有点羞怯，却更是万分期待。
想到这里，她瞄了一眼自己身旁两个最亲近的人——她的母亲是梁夫人最亲密的知己，她的哥哥是梁先生最有力的盟友，而她，是梁牧远从小到大最爱的青梅竹马玩伴，她和他是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她没有理由会输给任何人。
车门打开，李雅南跟在母亲和哥哥身后，走出汽车，徐瑾带着梁牧远满面笑容的迎上前来，格外亲热的打招呼。
“阿姨，嗨，牧远。”李雅南姿势优美的躬身行礼，只画了淡妆的精致脸孔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阿姨，延辅哥，雅南。”梁牧远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和不安，可是李雅南自然大方的拉住了他的手，然后轻盈的向前跨了一小步，从李卓南身边站到了他和徐瑾的身边，就仿佛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那个……雅南，我带你去那边吧。”梁牧远的脸有点红，李雅南在心里暗笑，却没有挪动脚步，她要让这种两家人亲密无间的状态，在人们的注视下，持续得更久一点。
“哦，长公主殿下到了。”徐瑾突然说：“蕙兰、卓南、雅南，你们请稍留步。”
说话间，在两辆警卫车的前后护卫下，一辆插着皇室旗帜的银色轿车转过狮子之泉，在台阶前稳稳的停住。仆人们立刻小跑着上前打开车门，车上走下的中年妇人，面色白里透红、气度雍容，正是宣德公主柴信琮，台阶前的众人见状，纷纷鞠躬行礼。
柴信琮带着麦欣走过来，伸出两只手拉起徐瑾和颜容端，笑眯眯的说：“两位夫人，毋庸多礼。”
“殿下降趾亲临，寒舍蓬荜生辉。”徐瑾礼节性的问候完之后，换了熟稔轻松的的口气：“殿下，小荣今天没有一起来啊。”
“他呀，跟他爸一样，搞起研究电脑那摊子事，是天王老子也拉不动的，这位大小姐我也是请了好久呢。”柴信琮说着，回头瞟了眼女儿，又转过头去，对徐瑾和颜容端说：“哪像你们两家儿女，这么听话。尤其是卓南，都是成国公了，还愿意陪我们这些老阿姨赏花喝茶，蕙兰，你可真是叫我羡慕呢！对了，青琳，你家还有一个呢？”
“先到花园去了，这两天，正跟华卿闹别扭呢。两个愣头小子凑到一起，天天给我惹麻烦。”徐瑾故意做出无奈的表情：“所以，我还该羡慕殿下和蕙兰才是，都是儿女成双呀。”
“哎。我看，再过几年，青琳你也是要儿女成双的，对吧，蕙兰？“柴信琮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梁牧远和李雅南，笑嘻嘻的说，众人都跟着会意一笑。
尽管知道两位母亲要在今天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可事到临头，李雅南还是羞得不行，她紧紧捏住了梁牧远温热微汗的手，脸也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4
在晴朗适意的天气里，闻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感受若有若无的微风拂面，和自己心爱的女孩一起信步而行，穿过一大片红得令人惊喜的玫瑰花……即便是在梦里，路启平也从未想到过如此这般美好的情景，但它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着。
遗憾的是，他完全没有心情享受眼前的一切，就像他身旁的唐宛一样。她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低着头若有所思。一向趣言妙语张口就来的路启平，此刻竟然想不到说点什么来缓解她的紧张——这让他对自己无比气恼。更令人郁闷的是，他已经确定今天的园游会并不简单，可又不能扔下唐宛独自走开去探个究竟，此刻，他只盼望梁牧远赶紧出现，搞清楚状况，解决目前的窘境。
“启平少爷，你在这儿呢！”快步跑过来的男仆气喘吁吁：“夫人让你过去……呃，还有唐宛同学。”
“有什么事吗？”路启平问。
“宣德公主殿下来了，刚才你不在。”
“哦……是?华姐的妈妈，那我们过去见礼一下吧？”他用征询的口气问唐宛，后者默默的点了点头。
跟在男仆的身后，路启平能感觉到身旁唐宛的脚步透着迟疑。“殿下非常和善的。”他想了半天，终于只能挤出这么一句。“嗯。”唐宛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轻轻的应了一个字。
微微隆起于地面的小坡上，绿茵覆盖，临时搭建的精致大凉亭居高临下，大片玫瑰尽收眼底，亭里的人们谈笑风生。路启平一眼就瞥见了坐在一起的梁牧远和李雅南，不由得回头看了眼唐宛，见她也正向那个方向望去，眼神里透着几分的失落。这眼神令他心生不忍，他甚至有想拉着她逃离的冲动，可是，他明白，既然已经站到了这个舞台上，他们都身不由己。
“殿下。”走到柴信琮面前的两人一起行礼。
“好高好帅的小伙，牧远，你这弟弟在高度上可超过你了啊，要当心。”柴信琮开着玩笑，众人也都发出迎合的笑声。
“启平，向殿下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徐瑾说。
“嗯……”路启平犹豫片刻：“这是牧远和我在明德的同学，唐宛。”他故意把“牧远”说在了自己的前面。
“原来，你就是唐宛啊。”柴信琮丰腴的脸上表情亲切：“我听?华和小白都提起过你，却从未见过，没想到，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呢。”
“……殿下过奖了。”唐宛的声音很低，接着，又深鞠了一躬。
“来，别站着了，都坐。”柴信琮说。路启平瞟了眼两把相邻的空椅子，又偷偷看看唐宛，两人犹豫了片刻，这才小心的在椅子上坐下。
“启平，听说你和你梁叔叔闹别扭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柴信琮又问道。
“我……”路启平自然不愿意说出具体的原因，支吾了一会，才道：“……当然是我不对。”
这时，麦欣在柴信琮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无非是和别的女孩交往的一些流言蜚语罢了，我觉得不能怪启平。”李卓南见状，忙打圆场：“再说，启平这么帅的男生，有几个一厢情愿的追求者，也是不奇怪的嘛。”
除了梁牧远、路启平和唐宛，所有人都笑了。
“嗯，成国公这话在理，谣言止于智者么。”柴信琮点点头：“我这个明德的名誉校长，也管着明德未央，所以对学生的教育，还是有点发言权的。我对男生女生正常交往的态度是开明的，大家在一起相互促进学业，并不是坏事。但择友的确要谨慎，像结交唐宛同学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我觉得，青琳，你便大可以放心嘛。”
徐瑾赶忙称是。
“对了，还有件事，今天我要做个和事佬，”柴信琮问：“青琳，长宁侯家的人来了么？”
“快去请长宁侯丁夫人和两位小姐。”徐瑾赶忙吩咐身后的管家。
不一会儿，在仆人的引导下，一个大脸丰容的盛装妇人，带着两个女孩快步走来。
“宝琰，我就知道你这张八卦大嘴，迟早要出事。”柴信琮不等见礼，就起身拉住了丁夫人的手，热络的叫着她的表字，乐呵呵的说。
“殿下，两位夫人。”丁夫人抬眼看了眼徐瑾和颜容端，又看了看梁牧远和李雅南，低下头去：“是我无事生非，在此告罪了。”虽然嘴里说着“告罪”，却是一副负气的口吻。柴信琮见状，朝颜容端使了个眼色。
“丁夫人，是蕙兰教女无方。”颜容端赶忙起身谢罪，然后拉了拉身旁的李雅南。
李雅南早就做好了准备，上前大大方方的一鞠躬：“丁阿姨，雅南言行无状，对学姐不礼貌，请您责罚，我以后保证不再犯。也请学姐原谅。”
丁媛看着李雅南一副乖巧的样子，眼看几句话就要把打脸之羞辱一笔带过，不由心里气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宝琰，我知道令爱受了委屈，可雅南也是一时冲动，小孩子脾气，就请饶她这一回，好吗？”徐瑾也出言帮腔。看见徐瑾出头为李雅南说话，丁夫人也知道，徐瑾今天就是要给大家看，昭国公府与成国公府，已然因为一对小儿女而连成一气，自己八卦的那些东西，确实触了人家的痛处，更何况还有柴信琮劝和，看来，即便万般无奈，也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于是强撑着露出笑脸：“青琳、蕙兰，我可万万不敢当。”说着，拉过大女儿的手：“媛媛，雅南已经认错，来，你们握握手吧。”
看着两个少女的手握在一起，柴信琮这才满意的笑道：“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就此结束，青琳、蕙兰、宝琰，你们几位，以后还是老姐妹……雅南、丁媛、丁妮，你们也还是好同学——我这个名誉校长的话，你们听是不听？”
“是，柴校长，我们都是听话的好学生。”李雅南故意一本正经的说完，拉着丁家姐妹又是一鞠躬，将众人都逗笑了。
“哎，牧远，启平，唐宛，你们几个同学也看到了啊，我这校长，调解学生问题的本事，可比你们陈校长厉害多了吧。”柴信琮心里大悦，又开起了玩笑：“他可得好好干，要不，我辞了他，自己来。”
大家又发出一阵笑声，却不知有几分真心、几分讨好、几分不爽。
5
路启平还没有回来。
唐宛独自坐在长椅上，背对着玫瑰园，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汪小池，看过刚才的那些表演之后，仿佛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在胃里翻腾，让她再也无心欣赏盛放的玫瑰，只盼着这一天早早的结束。
“把别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是那个疯狂的晚上，郑小斯对自己说过的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企图去掌握别人的命运？柴信琮、徐瑾、李卓南……他们都是郑小斯梦想成为的那样的人，可是，自己却完全不是，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也不想被任何人掌握命运。
梁牧远和李雅南。
路启平和唐宛。
徐瑾一定为这种圆满的安排感到非常得意吧，还要把他们展示在柴信琮面前，作为平民家的女孩子，被赐予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应该喜极而泣，才对得起这番好意？唐宛想到了自己的妈妈，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但她肯定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去安排女儿的命运。
“哎，唐宛同学，怎么一个人呀？路启平呢？”有女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曼文和丁妮春风满面的走了近来，好像有什么欢喜的事情。
“哦……他去换衣服了。”
“不会是借口吧。”江曼文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个路启平，怎么，刚有了新女朋友就丢下不管了？”
“你可能误会了，今天是梁夫人邀请我来的，我也不是启平的女朋友。”唐宛正色道。
“那，你总不是牧远的吧？”江曼文格格笑道：“可人家有李雅南了呀，对了，刚才你们四个，不都见过长公主殿下了吗，是吧，丁妮？”
“嗯，嗯。”丁妮跟着点头：“殿下觉得很满意呢。”
“对不起，我必须是谁的女朋友吗？“唐宛淤积了半天的不快终于爆发了，她盯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字一顿的说：“就算我想要做谁的女朋友，也不是为了让别人满意的。”
没想到唐宛突然说出如此硬气的话，江曼文和丁妮愣了愣，又相视一笑。
“其实吧，唐宛不爽也是难免的，”江曼文假装做出同情的样子：“毕竟，牧远才是未来的昭国公嘛……”
丁妮附和道：“是啊，路启平么，又不姓梁，不过是别人家的孩子罢了……”
听见她如此非议自己和路启平，一直气血上涌的唐宛，反倒突然冷静下来，她冷笑一声：“丁妮同学，你说启平是‘别人家的孩子’，这是犯了昭国公府的大忌哦，要是梁夫人知道了，恐怕丁夫人又要在殿下面前道歉谢罪呢。”
“你是什么东西，你敢羞辱我妈！”丁妮果然被激怒了，正要发作，就被江曼文一把拉住：“好了，不用和这种人斗嘴，到中午的野餐会，我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望着两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唐宛心里突然有点慌张，她不知道江曼文说的“好戏”是什么，拿出手机刚想给路启平打电话，就看见一个矮小精干的男仆疾步跑过来：“唐宛同学，请跟我来，启平少爷在工具间等你。”w~
6
“牧远！”
唐宛打开门，借助晦暗的光线，看见一堆杂乱放置的园艺工具旁站着两个男生的身影，不禁叫出声来。
“对不起，唐宛。”梁牧远两步跨到近前，拉住她的手：“是我的错，今天我不该让你来的。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哎呀，别说这没用的了。”路启平在一旁着急催促道：“快把办法定下来！”
“什么办法？”唐宛大惑不解。
“我刚才在陈妈那里知道，今天中午的野餐会，会特别安排我们四个人的座席，我和李雅南，你和启平。”梁牧远严肃的说：“看来，妈妈是要以这种方式，在所有人面前，明确我们的关系。”
“啊？”唐宛大吃一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还有我和启平？”
“上次我陪你去酒会那天，启平正好和杜智美在一起，这两件事情，最近都惹出了不少议论。有人说我们家和雅南家关系不睦了，还有人说启平和贪官的女儿交往，所以，妈妈才要一并解决这些流言……“
“……原来，这就是两全其美。”唐宛呆呆的听完，终于恍然大悟。
“所以，刚才我们俩想了三个办法，第一，是你假装身体不舒服，让启平送你回学校去。”梁牧远说：“不过，我家里也有保健医生，妈妈可能不会让你走，而且，也许瞒不过去。”
“这个办法不行的，”路启平大声嚷嚷：“你和雅南还在这里，梁妈妈的这出戏，还能唱一半！所以我赞同第二种，我们三个就这么跑掉好了，我们开摩托从西侧门走！“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唐宛着急的反对道：“这样牧远的妈妈会特别难堪的，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还有长公主殿下……”
“这时候还管这么多！”路启平狠狠踢倒脚边的一只铁桶，它滚到门边，撞出巨大的声响之后，工具间里安静下来。
“还有，就是第三个办法。”梁牧远的声音不大，但在四周的沉寂之中听得格外分明：“野餐会开始的时候，我不等妈妈说什么，就抢先向大家介绍你……用这种方法告诉所有人，我们俩在一起。这样，也不至于让妈妈失了面子。“
巨大的诱惑，就这样突然来到了唐宛的面前，也许，这真的是一次机会，自己可以亲手掌握命运，而不用别人来左右。在数以百计的宾客面前，在李卓南和李雅南面前，她和梁牧远站在一起……想到这里，她转眼看了一眼梁牧远，却发现他的眼神里透着犹疑和不定，看来，他还没有为这个时刻准备好。路启平显然也没有。所以，他们就把下最后决心的任务，推给了自己……
可是，自己又如何能做出抉择？
唐宛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法理清，她慢慢的蹲下身去，在这一刻，她只想着时间停止下来，自己就和牧远启平一起，藏在这间昏暗的小屋里，永远也不要去面对外面的世界。
就在这时，远处的空中传来直升机旋翼转动的扎扎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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