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快看小说 > 明堂朝华 > 第四十一章 急难诤友俱同心
    1

    “陈校长……现在学生会选举,闹得确实不像话,有三个候选人都牵扯进去了,全校都在议论纷纷,还有那些打听小道消息的家长,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包文辛满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办公桌后面陈迅的脸色。

    看见陈迅仍旧没有做声,他又接着说下去道:“其实,吴逸凡和李卓南这两位,既然想把梁牧远扶上去,大可以直接运作嘛,反正那位梁夫人的能量大得很,何必让我们来搞什么民主选举?一直以来,学生会长都是校方直接任命,从来就没出过什么岔子。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把校方摆在一个仲裁者的位置上了,陈校长,您这个仲裁者可不好当。”

    陈迅想了想:“明咎,我觉得,董嗣昌那边,应该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包文辛知道陈迅仍然心有偏向,现在必须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他假装认真思索片刻:“陈校长,恕我直言。这件事有没有真凭实据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为了保住面子,哪一方都不会轻易认输。”

    “这确实难办。”陈迅缓缓的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最好是在闹出更大的乱子之前,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校长您想,现在好比一场拳击比赛,您已经做了裁判,可又不想让双方选手中任何一个受伤,唯一的办法就是……”包文辛故意在此刻停下,希望让陈迅能自己把答案说出来。

    “……终止比赛。”陈迅终于“领悟”到了,而且,这个比喻让他觉得非常恰当,头脑豁然清醒,这才感觉口干舌燥,刚刚端起茶杯,杯口送到嘴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可是,梁牧远和董嗣昌,都对学生会长志在必得,他们能看着选举就这么无疾而终?”

    “这点您放心好了。”包文辛微微一笑:“这件事的内幕,我多少知道一点,其实就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一边是心怀鬼胎,一边是空口无凭,大家都是色厉内荏,真要一究到底,胜负未卜。所以,陈校长您要是能帮他们敷衍过去,只怕谢您还来不及呢。”

    “唔……”陈迅听到这里,才把一口茶喝了下去,清冽的茶香由唇及喉,令他觉得无比舒坦。

    2

    暖色的灯光照着白亮的餐盘,浸润了浓郁汤汁的牛肉,纹路丝丝可见,泛出诱人的光泽,它与色彩鲜艳的配菜,和一旁整齐摆放的闪亮银色刀叉,构成一张美妙的静物画。

    “怎么?两个人都没胃口?今天‘里昂’的小牛排可是相当棒,”李卓南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梁牧远和李雅南,微笑着说:“我特意让他们留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两人对视一眼,仍是一言未发。

    “牧远,我知道,现在终止选举,前功尽弃,你心有不甘。”李卓南也停下了刀叉:“但这是体面离开的唯一办法。”

    “可是董嗣昌并没有什么证据,我们为什么要……”李雅南抢着说。

    “现在没有,不证代表明天没有。”李卓南锁紧了眉头,打断了妹妹的话:“牧远,我已经有消息,问题出在你的竞选团队,那里有内奸,在关键时刻可能会出来作证。”

    “内奸”这个单词让梁牧远顿觉五雷轰顶,短短几秒钟里,十几张熟悉的面孔在他脑海里飞快掠过,可是,其中没有任何一个,像是那个危险可怕的告密者。他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直愣愣的看着李卓南。

    “是谁?!”一旁的李雅南更是激动得几乎要站起身来。

    “目前还不清楚,”李卓南说:“但从他掌握的东西来看,应该是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我早说了知道的人不要太多!”李雅南气急败坏的抱怨道:“启平也就罢了,可你还把这事告诉唐宛,还有那个楼宁宁,莫名其妙的人……”

    看见梁牧远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李卓南忙止住李雅南的抱怨:“泄密的人倒未必是他们。但牧远,对朋友的信任,要有所保留。启平和你的关系,自然是没得说,但他这个人,过于豪爽大意,从无防人之心,你把选举事务全盘交给他,的确是个隐患。” m.a

    梁牧远思忖良久,轻轻的点点头。

    “所以,为防止更糟糕的后果,尽快把选举结束掉,最好。”李卓南说着,又露出笑容,拍了拍梁牧远的肩膀:“牧远,你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胜败兵家常事么,这是你的第一次选战,但不会是最后一次。你和启平要总结教训,愈挫愈勇。”

    “我个人得失倒在其次……”梁牧远看了一眼李雅南,苦笑道:“你、雅南……那么多人给我帮助……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大伙。”

    “既然是学校的强制命令,你表示支持就好了。”李卓南轻松的说:“其他候选人也一样,所以,不必担心声誉有损。”

    “……那要是不搞选举了,谁当学生会长?”李雅南突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

    “应该暂时还是俞成原。不过,他看来已经完全站到包文辛那边去了。这个人不简单,我原来错看他了……”李卓南说着,切下一块牛肉,叉住它在灯下仔细欣赏了片刻,优雅的放进了自己嘴里。

    3

    “喏,晚餐来了。”俞成原将自行车靠在江边步道旁的一棵树上,从车筐里拎出塞得满满的快餐袋,笑着对坐在长椅上的欧阳承说:“你这家伙,也太小心了,见个面还跑这么远。”

    欧阳承目不转睛的望着江面对岸的灯火:“这时候了,还是小心点的好……怎么样,有好消息了吧。”

    “当然,”俞成原得意的说,从快餐袋里摸出一个易拉罐扔给对方:“所以,我还带了这个。”

    欧阳承看了一眼罐子上的啤酒商标:“现在喝这个还早点吧?”

    “不早了。”俞成原自己也掏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今天包副校长找我谈话,让我准备正式就任学生会长。所有选举活动在本周末之前结束。”

    虽然这个结果正是在自己的计划之中,但欧阳承亲耳听俞成原口中说出,还是有小小的激动。他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那罐啤酒:“这么说,梁、董、吴三个人都愿意了?”

    “嗯。”俞成原灌下一口啤酒:“你放出那个消息很管用,李卓南耳目众多,百分百是知道了。我猜他是怕有人出来作证,坏了梁牧远的名声,这才急忙同意终止选举。不过,这样他们的怀疑范围也缩小了……”他说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不会有事的。竞选总部十几个人呢……让他们乱猜一气,倒也不坏。”欧阳承停了停,继续问道:“董嗣昌那边是怎么说?”

    “他本来就拼不过梁牧远,终止选举正好下台。他自己也知道没什么过硬的证据,难道等梁牧远和吴子阳对他穷追猛打?”

    “唔……”欧阳承思忖良久,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恭喜你了,成原。”

    “那么,给明德的学生会会长大人一个面子吧?”俞成原微笑着冲欧阳承举起了易拉罐。

    欧阳承把手指伸进拉环扣里,又退了出来:“还是等正式宣布再喝吧。我先吃点别的,饿死了。”

    “小器”。俞成原低声抱怨道,轻轻推了他一把。

    欧阳承没有理会,拿出一只汉堡,撕开包装纸,边吃边问:“对了,当上了学生会长,你打算申请的那几家大学应该都十拿九稳了吧,明年有什么打算?”

    “帝大政治学院我是不能再去了。”俞成原说:“那是李卓南的地盘……除此之外,信国大学倒是我最钟意的,但我担心你……”说着,他自觉失言,歉然的看了一眼对方:“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好了,学霸。我知道你的意思,怕我这个学渣考不上么。”欧阳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还是那句话,不用管我。我们能一起上明德,已然是难得的缘分。你尽管朝最好的路去走,我去不了信国也不要紧,我们终有机会在别的地方再见。”~

    “那么,是在哪里呢?”俞成原问,半是玩笑,半像认真。

    “明堂未为高。”

    “江湖亦非远。”俞成原轻声接上。

    4

    “这件事听起来好复杂,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啊……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柴小白发来一个沮丧的表情。

    “是。牧远现在消沉得很。”唐宛盯着笔记本屏幕想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敲下去:“所以,请他去找麦欣的事,我想缓一缓,你看可以吗?”

    “没事。”柴小白很干脆的回道:“现在有网,能和你们聊天,我已经舒服多了。”

    唐宛松了口气,打出一个欢乐的表情。

    “再等等也好,等老爷爷气消了,把握会大点。”柴小白说。

    “嗯,没错。”唐宛刚打完几个字,就听见开门的声音,赶紧敲了一句:“她们吃饭回来了,呆会儿聊。”

    “咦?和谁聊天聊到废寝忘食啊。”陈曼儿一进门就凑过桌旁,看了一眼。

    “没有啦,就是今天胃口不太好。”唐宛解释道。

    “有心事嘛。其实嘛,不选举了,天又不会塌下来。”王莱莱抱着一纸袋各种零食,重重的放在桌上:“告诉你,向我学习,吃点好吃的,就什么糟心事都忘了。”

    “就是,这事儿听乐天派莱莱的没错。”曹晓萱也笑着说:“看人家,心宽则体胖也。”

    “不许黑我。”王莱莱作势要打,曹晓萱笑着躲过了。王莱莱转身从袋里掏出一袋零食,递给唐宛:“给,你的最爱,玉米三角脆。”

    听着室友们七嘴八舌的宽慰,唐宛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她撕开一袋玉米三角脆——自从告诉梁牧远自己爱吃它以后,每次一起出去玩,只要有机会买零食,梁牧远一定要带上玉米三角脆,就连在法国也不例外。想到梁牧远,她的心情又一下子惆怅起来,今天在竞选总部散会后,她本想找他聊聊,可他竟然匆匆离开,连话也没顾得说上一句。

    “对了,唐宛,”陈曼儿打断了她的沉思:“莱莱说活动室的钥匙在你这里。”

    “啊,”唐宛好像惊醒了:“是。”

    “给我吧,明天我让校工去收拾。”

    唐宛站起身,去衣架上挂着的外套兜里摸索了一下,她的手指刚刚碰到凉凉的钥匙,又缩了回来:“我……想起还有点东西没拿出来,呆会儿去了以后再给你吧。”

    5

    唐宛当然并没有什么东西留在活动室,可是,就在陈曼儿让她交还钥匙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种不想放手的感觉,仿佛交出了它,便与这房间里的一切就此告别,二十天来的努力,也就真正的结束了。

    她按亮了灯。由于桌椅都被推到墙边,更显得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竞选物料也都被装进纸箱里,整齐的码放在屋角——明天它们就会作为垃圾被清理掉了吧……想到这里,唐宛坐在纸箱上,轻轻摸了摸贴在封口的胶条。

    梁牧远说过,当选的那天,要在这里开一个盛大庆功派对,她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白亮的灯,想象那上面拉满了彩带的样子。当她的目光收回的时候,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斜倚在门边。

    “牧远?”唐宛觉得有点意外,但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在走廊里看见灯光,我想就会是你。”梁牧远走进房间,环顾四周:“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啊。没有……就是,想再来坐坐。”唐宛有点不好意思:“你呢?”

    梁牧远在她的身旁坐下:“我好像在这里留下了什么东西,却没法带走……”

    “别这样,牧远。”唐宛不忍看他忧伤的样子:“……大家还都是支持你的,只是……”

    “只是我自己搞砸了,对吧。”梁牧远苦笑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宛觉得自己笨嘴拙舌,好像把意思越说越拧巴了。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谢谢。”梁牧远笑了笑,呆了一会,突然转移了话题:“唐宛,你对我家的那座狮子之泉雕塑,还有印象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印象太深了,真的是超级壮观!”

    “它的作者叫梁如谟,是我爷爷的伯父,第三代昭国公。他一直想做个职业雕刻家,可由于爵位的长子继承制,所以只能很别扭的成了一家之主。不过,没过几年,三十岁就去世了。”

    “啊?”唐宛惊讶的问:“因为生病吗?”

    “是战争。那年,他去中美洲旅行,为了看那里玛雅文明遗迹的石雕,正赶上危地马拉内战,死于巷战流弹。”

    “太遗憾了……”唐宛叹了口气:“这么年轻就有那样的杰作,要是不那么早去世的话,应该能有更伟大的作品吧。”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梁牧远说:“可我家里人并不这么看,他们都说,如果他不是那么年轻就去世,而让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我爷爷的父亲继承了家业的话,昭国公府可能在一百年前就败落了——你知道吗?妈妈最害怕我成为他那样的人,每次我去雕刻工坊,都要让启平帮我掩护。可我觉得,让一个人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才是最糟糕的。”

    唐宛突然想起在鹿丘时路启平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心里一动。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了梁牧远的手臂:“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败而已,不要想那么多,好吗?”

    “从小到大,我的路都是妈妈替我准备好的。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切胜利都是理所应当。没想到,第一次自己出战,就碰得头破血流。”

    “不是啊,”唐宛提醒说:“你不记得去年这个时候的班长选举了?我们可是胜利者,你的得票最多呢。”

    “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梁牧远拍了拍脑袋:“对,我好歹算是赢过一次。可是,这回不一样,有那么多人帮助我、支持我,大家在这间屋子里,为一件事努力了这么久,可我还是让你们失望了。”

    “那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唐宛说:“如果不是卓南学长做了那样的安排……”

    “是我的错。卓南哥告诉我了,泄密的人就出在我们的竞选团队里,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唐宛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呆了好半天才说:“可是,这件事只有启平、宁宁和我知道,我敢保证,宁宁她百分百不会……”

    “不是宁宁。”梁牧远打断了她的辩解:“是其他人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而且,他还可能出来作证。所以,卓南哥说,学校终止选举,对我是有好处的,要不可能会有更坏的结果。”

    唐宛沉默了。好半天之后,她才又说:“牧远。”

    “嗯?”

    “去年我们从大幸运城回来,我被人拍照发到网上。那天我们四个人在独角兽之屋,商量了整整一下午。”

    “是啊。”

    “你对大家说,你要站出来承认,那天晚上是你送我回学校的。”唐宛说到这里,停了停:“……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我不想让你做一个不明不白的人。”

    唐宛低下头,咬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牧远,这一次,我也不想你做一个不明不白的人。”

    梁牧远一怔。

    “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说过,如果你不站出来,流言就会越传越不堪。没错,当时我害怕得不得了,但你告诉我,事实不会比流言更糟糕。所以,我一想到,我们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而且有你们俩和我在一起,我就觉得一切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一次,我也愿意和你站在一起。”

    梁牧远摇摇头:“唐宛,这次不一样……”

    “牧远,我知道你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名誉有丝毫污点。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你躲藏在不明不白的阴影里,我希望看到你……看到你永远是阳光下的梁牧远。”

    话音甫落,清脆的掌声响起,路启平一边拍着手,一边笑吟吟的走进房间:“唐宛说得好!牧远,没错,你就应该是阳光下的梁牧远。其实,今天下午你对我们宣布结束选举的时候,我就一直琢磨该怎么劝你来着,可没能想到像唐宛这么好的说法!”

    “你怎么出现了?是不是也有什么东西忘拿了?”梁牧远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嗯,和你们一样。”路启平说:“在这里二十天,总有割舍不掉的东西。我总在想,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情,是为了什么呢?是想让梁牧远同学当学生会长吗?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也能当学生会长……梁妈妈都会安排好的,对吧?”

    梁牧远面露窘色,捶了他一拳。

    “我觉得,我们在这儿做的,其实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路启平拍了拍纸箱:“让明德的同学们自己选出一个学生会长梁牧远。不能让努力就随着这些纸箱被送进垃圾站而结束。就像刚才唐宛说的,如果你能站出来,我们愿意和你在一起。”

    “有你们俩这样的朋友,真是……”梁牧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可你们想过没,如果我承认了,而选举继续进行下去,当选的,可就是董嗣昌。”

    “那又怎样?”路启平说:“即便是被选出来的董嗣昌,也好过被任命的梁牧远。重要的是,选举开始了,从此以后,不会再回头,明德的每一届同学,在我们之后的学弟学妹们,都能亲手选出学生会长。而不是在我们这里,一切戛然而止,空留遗憾。”

    梁牧远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笑着说:“路启平,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口才,要不,明年你去选学生会长吧。”

    “是啊!牧远,只要选举还在,明年我们就可以继续啊!”唐宛也激动起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当上明德的学生会长!”

    “没错!牧远,你放心,我不会去选,因为我还要做你的竞选主任,一起堂堂正正的来战!”路启平用力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梁牧远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对两人说:“是月白,她把我明天的讲稿拟好了。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不想用了,打算再写一篇,你们能帮我一起吗?”

    唐宛的眼里闪出欣喜的亮光:“好啊~我回房间去拿电脑,你们等我!”

    路启平更是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我去买咖啡,牧远,我们一起做一篇漂亮文章!它是一个开始!明年!2772年度的明德学生会会长竞选,就从今晚的这篇文章开始!”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