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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重生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
    程昱离开京城是在四月初七。

    夏叶和夏子秋看到程昱腿伤好了之后,很是高兴一阵子。

    后来得知他要辞官,夏叶虽然不大满意,但他知道自己这儿子的性子是随了他的母亲,外柔内刚。但过刚易折,也就随他去了。

    临行要说的话,程昱昨日也都在家宴上说尽了,让他们今日不必相送。

    是以,程昱又恢复成了道士的打扮,背上还背着那个破旧的箱笼。当看到亭子里的那个人,程昱怔愣片刻之后,立马下马,上前几步磕头行礼。

    “草民,见过陛下!”

    亭子中间坐着一人,小抿着酒。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程昱这一身的打扮。走神片刻之后,笑道:“夏卿,你有爵位在身,朕只是充了你假,并未批准你的辞呈,你现在依旧是我的爱卿!”

    程昱身子一凛,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位皇帝陛下的厚爱。表情僵了一瞬之后,眼前便多了一双明晃晃的龙靴,下一刻他便被赵玉知扶了起来,坐到台子中间的石凳子上。

    程昱着实惶恐。

    赵玉知问程昱:“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程昱摇头,距离风二寄回来信已有半年之久。陶老道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长在那儿不动等着程昱找过去的木头。

    如实相告之后,赵玉知从怀里掏出一块可以随意出入宫廷的牙牌递给程昱。

    见程昱又要推辞,赵玉知道:“有了这块牙牌,爱卿便可以直接面圣。到时候若是完成了你的心愿,不妨进宫来和朕说一说,这一路而来的趣事。”

    皇帝的看重,程昱不敢再推脱,只得双手接过。

    赵玉知双眼在程昱伸出双手的瞬间,看到他手腕上系着那条红色的绳子,神情微微一滞,握着杯子的那支手紧了紧。

    一样的红绳,他曾在平王的手上也见过。

    程昱恭恭敬敬将赵玉知送走,又独坐了一回儿,他没有等到赵锦书,等来的却是刚才跟着赵玉知去而复返的柳原。

    “刚才陛下忘记告诉夏大人了,怕夏大人久等。所以特意谴老奴回来知会大人一声,好让大人明白。平王殿下现如今正在宫中禁足思过。”

    柳原将皇帝话带到,与程昱寒喧几句,便不再耽搁往回走。

    他走后不久,程昱又在亭中坐了一回。微叹口气,正准备上马时,便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他。

    程昱回头,微愣。把快到喉间的“阿秀”硬生生吞了下去。对面走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对程昱行过礼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程昱手上。

    “我家将军知道夏公子要出门,特意修书一封,事成之后必有便会以重礼相送!”

    程昱心中微微一动,若说他现在最为想要的,莫不就是程家军的虎符。他自从回京之后,多番打探,终无所获。

    莫不是风越知道虎符下落。

    接过信后,看到信封上面写的竟然是给自己写的。刚想打开信封,便被小厮阻止。~

    “夏公子看此信之后,便立即焚毁。若是他无意于做任何事,您也全当没看过封信。”

    程昱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等到无人之处查看此信之时,脑海顿时波涛汹涌。将信毁去之后,随即他便跨上马,一路往西追了过去。

    一路上披星戴月,风餐雨宿。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才在一所官驿中追上使节。

    燕王病重,特意派谴了使节带上国书。若是燕王不测,这位在京的世子便是王位的下一位继承人。赵玉知也不好再留人在京城。

    半月前,便让风宁相与鸿胪寺的官员一并护着回国。

    一路上,程昱都在心中不断祈祷,希望不要有任何事情发生。可是看到驿站中众人一脸沉痛的表情时,程昱心中顿时升起一阵难言的恐慌。

    风宁平见到程昱之后,勉强压住心中的欣喜,只以为是程昱接到他的那封信,特意赶来找的师父的。

    程昱在此时看到风宁平,却没有他那样的欣喜,只觉得头皮一麻,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来,将他整个人都冻住了。

    风二怎么会在这里?

    不待他疑惑,风二便将他拉进驿站后院的一个间房内。推开门,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床,床子上仰面躺着一个人,周身已经全被白布盖住。

    风二道:“此人也跟着出使的,是鸿胪寺少卿身王?边的一个仆从。昨天晚上吃完饭,回到屋子里时还好好的。谁知道今天一早打算走时,迟迟不见他出来。待回去找他时,便发觉他已死去多时,身体僵得像块石头。”

    程昱掀开白布瞬间,一个闭目安详宛如睡着一般尸体,呈现在他的面前。死者是个三十岁上下正值壮年的男子,手臂上肌肉线条流畅,掌心之中略有薄茧,应该是个习武之人。浑身上下一丝伤口也无。

    程昱道:“那位少卿大人可曾说过这位仆从身上可有些什么隐疾?”

    风宁平摇头:“没有,这个仆从还是王?特意挑的,平时会一点拳脚功夫。想着夷人好武,到时候说不定会大有用处。谁知出了这档事儿?”

    驿站分为上下两层。燕国的质子住在二楼靠东边的那间。风宁相与王?便住在他们隔壁。

    程昱跨出门,风宁平立即把身后的门关上。急行几步,与程昱并排走到一起。

    一人正值半年,身无隐疾,突然猝死这件事,虽然罕见。但也并不全无可能。

    程昱似是猜到了风宁平想法,出声道:“这位仆从的死因不是猝死,而是他杀?”

    风宁平脚步微滞,问道:“夏哥哥,为什么这么说?”

    程昱道:“猝死的人,濒临死亡之时,表情必定极其痛苦,不会这么安详。”

    风宁平道:“既然不是猝死,可他身上也没有出现致命的伤口。也不像是毒发身亡。”

    程昱摇头,此人死因他虽然查不出来,可以在七日之后离魂,亲自去问问这名仆从。

    两人说话间,已经回到了驿站内。还未进驿站,便听到里面的人在大声争执。

    “还有多久才可以走?只不过是死了一个仆从而已,就要我们家公子在这里枯等许久,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负责得了吗?”

    风宁平悄悄趴在程昱耳边道:“说话的便是燕王的世子的小厮。”

    大兴一向自诩为中华正统,自然是看不起化外之地的蛮夷。虽然夷人已经建立国号,跟着中原王朝,照猫画虎一般,将一些父父子子君臣大义的礼节搬了过去。

    在大兴朝眼里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只肯以燕王相称。如今,燕王病重。特意召这个在敌国生活十多年,一口汉话说得要比自己部族语言还要熟悉的质子回去。

    风宁平道悄声道:“这位质子回去日子怕不好过。”

    这位在京为质的世子,据说是燕王原配所生。少时不会走路,便先学会拉弓,颇得燕王喜爱。程昱虽觉夸张太过,但也足以证明此子长大之后,必定神勇。

    但他在京城为质,一身蛮力早就被化去不少。又加上宣帝故意在其身边安排一些文弱书生,陪其伴读。估计平时连缰绳都碰不到。

    除了其长相略有些夷人影子外,程昱观他周身气度,跟大兴一些饱读诗书的士子别无二致。

    而这位燕王除了与原配除了生这么一个长子之外,又与其他女子生了许了儿子。其中最受老燕王宠的便是其第七个儿子。

    老燕王虽然与原配仍有些旧情,但无奈人老珠黄,怎比得七皇子的母亲年轻貌美,风姿动人。

    因此,便常有人说,若不是看在此子身为长子的份上,又是替大燕在京为质,估计老皇帝都快忘记这个儿子了。

    这次来接世子回去的使者,也不过区区数人,多有怠慢。

    鸿胪寺的少卿正擦汗赔笑,心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自己原先在鸿胪里轻闲的很,这次捞到这么一个差事,本以为是公费出行一圈。

    到了燕京把人一交,自己便有功一件,没有想到反而是遇上了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主子。

    不是嫌饭菜口味太咸,就是被子不够软。要么就是嫌拉车的马儿声音太大,吵着他家公子睡觉。

    那位世子,除了能在上下马车时见过他一面,其余的不是躲在马车里头,就是一直闷在房内不出来。吃穿住行皆是由这小厮一手操办,若是现在就得罪了这个小厮,日后他到了燕京。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位小厮枕头风一吹,说不定他便会平白无故被穿小鞋。

    恰巧,风宁平此时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出来。看了程昱一眼之后,目光随即扫到正在争执的二人身上。

    “不用争了,若是世子实在是等不及。今晚便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驿站。”

    风宁平微微一愣,刚想出声喊“哥”。

    风宁相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在他开口之前便截住,喝道:“此事,不宜耽搁太久。你既然是来见我的,见过之后,你便回你的驻军的地方。”

    风宁平这些年一直很听哥哥的话,此时却不知道从哪里,多出一分勇气。

    “哥哥,你怎么了。明明是你写信让我来的,怎么见到我之后,一点好脸也不给我。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再说,那仆从明显是被人谋杀,只要……”他原本想说,只要夏哥哥离魂便能轻易查出谁是凶手。

    但他脑子转得极快,知道现在凶手还未捉住,若是挑明了,便会置程昱于危难不顾。

    风宁相定定看了看风宁平半晌。似是没有想到风宁平会如此顶撞自己,叹了一口气道:“把衣服脱下来?”

    饶是程昱,与没有料到原来剑拔弩张的两人,风宁相竟峰回路转接上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微愣之后。

    便听风宁相又道:“你的衣裳破了,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啊?!”风宁平这才注意到自己肘间袖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开了线。他做事风风火火,向来不在意这种小事。

    风宁相伸手接过风宁平递来的袍子,夜半,便就着烛火,给风宁平补起衣裳。

    驿站不大,一时间来了这么多人。程昱自然而然便挤在风宁平那屋打上地铺。(.

    夜半正迷糊间,隐隐听到外面有人在起争执。

    “是让他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像是风宁相的声音。只是风宁相一向和善,从来不以这种略带质疑厉声。待程昱醒来细听之时,声音便突然消失不见。

    程昱小声试探喊道:“宁平?”

    床上的风宁平似是睡熟了,程昱见一连几声也没将他叫醒,匆匆披衣出门。就在他脚刚跨过门槛那一刻。

    一个人的惨叫划破夜空传到程昱耳里,这声惨叫极奇凄厉,不似从人口中所发生中。

    程昱手一抖,外袍不稳,落到地上。

    这声音怎么越听越像是从风宁相口中发出的。驿站里熟睡的人们被惊醒,纷纷点起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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