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漫无目的于大街上游走,人来人往擦身而过,置身于繁华,却与己无关。
所有的人都在忙,除了她这个闲人。
一回京,萧尘扬便如从前一般早出晚归,就连常寿也入了学堂,大白天的就她一人无所事事,原本还未觉得有何,如今甚觉宅子很大空荡荡的,让人心慌。
虽说她一直如此闲荡,原来还乐在其中,如今才觉得空虚寂寞未免有故作矫情的嫌疑,可她还偏就呆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一群人吃过早饭散了之后,心里便是燥得很,原本打算老实上班打发时间,结果一去那依然无事可干,对着一堆卷宗发呆片刻之后,便决定出来透点气,希望可以抚平杂乱思绪。
如此抽风,实为哪般?
说起来楚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自打那日跟那萧尘扬若有若无的亲密接触之后,楚慈便开始有了如今症状。
楚慈对于感情之事向来神经大条,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一男生对她极好,又是请客吃饭又是一块约着上自习帮她做作业,当时她心底那个美啊,好哥们啊!
某日,花前月下,那哥们竟跟她表白了,她这才后知后觉人家原来对她有那意思,顿时懵了,因为打心眼觉得这压根不可能的事,脑子顿时一片浆糊,胡乱说了一堆话把人给拒绝了,她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似乎颇伤人家的心,萎靡不振了好长一段时间。
当她把这她认为是匪夷所思之事告诉朋友时,那朋友确实波澜不惊,说那男的对楚慈的心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并且很多人都以为楚慈和那哥们已经是一对,还反问道,难道不是?
楚慈当即傻了眼,原来传说中的感情白痴就是她啊!
虽然知道那人对她极好,有时候也有些暧昧动作,说些腻歪歪的话,可她固执的以为是哥们之间的玩笑,感情好的表现……~
虽说这经过时间的沉淀,楚慈如今在感情上不再是那愣头青一个,却也不是那精透之人。萧尘扬之前若有若无的暧昧话语,以及那日如此未遂的吻,她心中没点波澜没点想念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自打那以后便是风平浪静,宛若从前,压根没什么变化,若不是那温暖的拥抱如此的真实,那一刻的悸动如此清晰,她甚至怀疑那一幕是否发生。
她也知道这与萧尘扬过于忙碌分不开,但是她也曾试图在极少的相处时间里打探出对方到底是何心思,可每次刚开了个口,两人就习惯性贫嘴,每次还特别乐呵,笑得脸部僵硬,可是一挨床躺下才发觉,嘿!不小心又给绕过去了,关键的话一字没提啊。
这么明显的暗示明示,她还存着这么多猜疑,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她绝对认为是那人没事找事,可放自己身上却是不敢确定了。说白了,她是想不通为何这般相貌才情皆为上等的人会看上自己,她一没品二没貌,还成天一副男人样晃荡于世,若是搁在现代都还说得过去,可在这教条森严的古代,她怎么也是被人唾弃的类型,咋的就勾搭上这么一个人才了?
还让楚慈想不透的一件事便是她对萧尘扬到底是何心思,第一次见到萧尘扬,她正处于最为虚弱绝望的时候,萧尘扬的出现仿若仙人一般把她救出苦海,给她希望,至今那双清眸还深刻脑海,可那时的感觉就跟电视上的明星似得站在高处,而她只能仰望。
当她被黑衣人威胁要潜伏于萧尘扬身边时,虽说也觉无奈害怕,但心底却有一丝惊喜,终于有理由靠近一直仰望的人,就跟有机会与明星近距离接触似得。可后来才发现压根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一走进才发现对方也是个人,而且还是毛病很多的人,缺点尽暴,她还老被萧尘扬无情的威胁与压迫,原本的敬意被冲得七七八八,说不失望那绝对是假话,但也不可否认的,这般一来,使两人站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后来的相处甚是愉快,没有最初的隔阂,也没有后来的猜忌,没有任何负担的相处,开玩笑耍贫嘴,颇为自然惬意,原本以为一直如此,而那日暧昧亲热动作使这平静湖面掀起波浪。
肢体的接触是两个人感情的催化剂,若是曾经梦想柏拉图的楚慈那是断然不信,如今却不得不承认这颇有道理。那日一幕是一个引线,点燃爆破,虽谈不上震撼,却是发生了化学反应,心境发生了变化。
两个人在一起便会觉得很快乐,哪怕不言一语心底也是美滋滋的;一个人的时候便会胡思乱想,猜测对方在干什么,会去推敲之前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代表的含义,去回味所有相处的瞬间,或是甜蜜或是懊恼。
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
原本独处并未觉得有何,可如今却会觉得无聊寂寞,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甚觉可怜悲哀。
他是否喜欢我,而我又是否喜欢他?
这两个疑问一直在楚慈脑中盘旋,心底不断的证明反驳,喜欢,不喜欢,两个观点相斥不下,半天不得解,心底越发焦躁难耐。
楚慈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今晚便是去摊牌,再不藏着掖着让人活受罪,不管结果如何都必须给说明白了,无论什么后果总比这悬着的好!不就是这点破事么,在这蹉跎个啥!决定罢,楚慈顿时豁然开朗。
只是……
NND,哪来的臭水沟,熏死个人了!
这女人的心思就跟七月天似的,前一秒还乌云密布后一秒便是晴空万里。楚慈如今心情倍好,一路走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摊面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这摸摸那碰碰,哼着小曲好不逍遥。
拢萃阁?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楚慈疑惑道,脑袋还未指令,步子便不自觉朝那走去。
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这拢萃阁乃一家首饰店,规模颇大,装潢雅致怡人,来往的都是些有身份之人,不用问便知这里面的东西奇贵无比,正欲离去却被人叫住。
“楚大人请留步。”
楚慈闻声而去,乃店里的一个管事,楚慈在脑中搜索半天却不曾记起与这人打过交道。
“楚大人请您先稍等,我家主人马上下来。”那人又道,一脸恭敬。
楚慈听此更是茫然,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跟这里边的人有过交道,当那人口中的“主人”一出现,顿时了然。
原来是言际睿!就说这店名怎么这么耳熟,之前言际睿曾经提过,此乃他产业之一,他经常于此出没,若是要寻到此即可。
“楚兄大驾光临,顿时蓬荜生辉啊。”言际睿满脸堆笑道,虽是谄媚之言,可在这人嘴里吐出来却未令人觉得生厌。
楚慈佯作转身,“你这话一出我可是吓得要立马走人了。”
言际睿笑笑,把楚慈引到了后堂,“我正打算去找你,想不到你竟自己过来了。”
“你找我?有何事?”楚慈不明道。
言际睿抱拳道,“此次多亏楚兄美言,方使我能接下翻修神殿及庙宇的活。”
春风满面,意气风发。
楚慈半天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之前言际睿让她帮忙在大神官面前美言几句,她并没直接跟大神官说过只是向萧尘扬面前提过而已,“你客气了,其实我并未帮上你什么。”
“楚兄不必谦虚。”言际睿拍掌,随即出现了四个面容姣好的小厮,每人端着一盘东西,仔细一看上边摆满金银珠宝,金光闪闪,让人睁不开眼。
娘也!这得值多少银子啊。
“一点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楚兄笑纳。”
半响,楚慈颤抖的指着那写东西,干涩的嗓子艰难吐出几个字,“这,这,这都是给我的?”
言际睿笑着点头,一脸诚恳。
楚慈倒抽气,狠狠心撇开眼,道“这个我不能收。”
“楚兄是嫌这些东西上不了台面?如果楚兄对古玩感兴趣……”
“无功不受禄,这些个宝贝我不能收。”眼馋是眼馋,她虽是贪心,却不是缺心眼。
言际睿不以为然道,“楚兄这是见外了,您帮了我这么大忙,这点小意思是应该的。”
“我若是见外就直接收了,你若没那本事就是神仙帮忙也接不来这活,行了,赶紧拿下去吧。”
“这……”
“你若当我是兄弟就拿下去。”闭着眼摆手道,心痛如刀心绞,直叹曾经有一堆珠宝在我面前……
言际睿未再强求,使了个眼色那些小厮便退了下去。
“楚兄乃文雅之人必是看轻此俗物,今日天气尚好,不知楚兄可否赏光与小弟一同游湖,把酒言欢,吟诗作赋?”
“这……”楚慈颇为犹豫,一来这文雅活动她实在无兴趣,二来这言际睿身份不明太多交道怕有闪失。
言际睿一脸黯然道,“莫不是楚兄嫌小弟乃铜臭商人,不配行这些风雅之事?”
楚慈见此亦不好拒绝,再者若真是有阴谋她也是避无可避的,便佯怒道“这是什么话,我没坐过船怕晕船而已,我先声明若我到时耐不住提前下来,不许嘲笑我。”
水光潋滟,和风徐徐,光芒挥洒耀而不灼。
坐于精致华美的游船画舫中,轻歌曼舞,莺歌燕语,品美酒观湖景,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尤其面前还坐着个绝世美女,更是赏心悦目心情大好。
缎舞,花魁之首,名响京城,不仅貌若天仙,更是文才飞扬,且卖艺不卖身,为众风流才俊所追捧,一掷千金为求佳人一笑。
其人,灼若芙蕖出渌波,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莺声细语柔而不媚,不似教坊出生,清若出尘,独具风骨。
楚慈第一眼见到,顿觉美得挪不开眼,连连摇头叹道,同样是人咋地差别就这么大呢。
而令人神魂颠倒的美人眼中却独藏一人,令世人无不心碎。自楚慈与言际睿踏进画舫,缎舞的目光便未曾从言际睿身上移开过,浓浓情意尽于眼底,无奈心上人不予回应,空伤怀。
言际睿见楚慈那表情展开纸扇淡笑道,“楚兄若钟情缎舞,我送你如何?”
顿时,缎舞明亮双眼暗淡了下来,那模样我见犹怜,楚慈看在眼里于心不忍。
“君子不夺人所好,缎舞对言弟情真意切,言弟更是对缎舞宠爱有加,我这外人哪能从中插足,这不是招人厌嘛。”缎舞独倾心言际睿一人乃众所皆知之事,缎舞乃教坊头牌不同于一般烟花女子,即便是有钱也不定能见其芳容,更别说相伴游湖,听其拨琴吟唱,而言际睿却是召之即来毫不费力,一来乃身家背景,二来也是这缎舞情意所致。
言际睿嘴角勾起,笑得深意并未做回应,眼中尽是淡漠。
楚慈仿佛听到了佳人“噼啪”的心碎声,言际睿在她面前一直是阳光少年郎,笑若百花绽放,灼眼光耀,从未想到竟然有如此冷漠一面。
人有多面,谁又知背后如何,或许冷酷无情才是本来面目,否则如何能成如今这般大业。毕竟,欲于漩涡弄潮中生存,没有那慑人的霸气,惊魂的手段皆为幻想。
虽是心伤,可缎舞依然未忘记自己的本分,柔声问道,“不知楚公子想听何曲子?”
轻音入耳,缠绵拂心,楚慈虽是女人也倍觉心舒。
“你看着办吧,我对这个没研究。”楚慈一脸和气道,不管是男是女,她对美人都很客气的。
“那我弹守相思曲吧”缎舞脸上虽是笑意,却不及眼底,时不时暗地瞟向言际睿,却无奈终是伤怀。
这世女人欲择佳偶本便不宜,何况这青楼出身,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天籁之音袅袅,女子心思寄存赋予了灵动生命,仿若幽谷莺鸣,溪泉迢迢,于心中流过。
窗外湖面幽深平静,清风拂香气萦绕,仙境也不过如此。
惊风浪,船摇曳,突然画舫四周掀起波浪,数名黑衣人从水下跃起举剑刺来,水声哗啦凑响,锋利兵器与阳光下闪耀倍觉狰狞,琴弦断一片混乱。
画舫上的侍者皆抛下手中之物,从袖中掏出剑,杀敌护主,兵器交错,鲜血流淌残声不断,顿时一片昏天暗地。
缎舞颤抖的抱着琴,脸色苍白,目光朝向言际睿虽是心惊却不惶恐。
言际睿端着酒杯并未有所动,一脸暗沉,阴鸷狠毒。
楚慈见此心底不由颤了颤,而心中不由疑问,这些杀手到底何人?所为何事?看言际睿模样倒不像是他策划的,到底是冲着他来还是自己?如今形势紧甚至会危及性命,楚慈虽可直接飞天逃命,因心中疑惑便按兵不动,欲寻求答案,只是戒备着,做好随时逃窜的准备。
突然缎舞失声尖叫,只见一人袭来,煞气逼人,举剑向言际睿眉心猛刺来,怒吼胁迫之声响彻云霄,
“言际睿!拿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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