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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娇妻她嫌富爱贫 > 第66章 你要好好的
    天越来越冷,东北风一过,各户都紧闭门窗,开始酝酿春节气氛。

    丽姨例行去监狱看儿子,提了大包小包准备返乡,姚姐本来也要返乡,但离康颜的预产期越来越近,许永绍给了双倍工资让她留下照顾康颜。

    康颜行动不便,许永绍只准她在屋内走动,连上下楼都严加提防,康颜实在憋得不行,趁许永绍去外地开会,下楼帮姚姐准备中饭。

    姚姐手往锅炉盖烘着湿热蒸汽,见康颜捧来洗好的菜,急忙抬手接:“太太,您还是去沙发休息吧,许先生交代又交代让我看好您别瞎走动,您要是出什么事我是真的担不起。”

    康颜将蔬菜沥水:“再这样坐下去我都快长霉了,就一会儿会儿。”

    姚姐拗不过康颜,只能撒手任她抖擞菜梗子,水珠四散溅起,忽然停止甩动,直直沿茎脉滑落。

    康颜一掌撑上水槽边沿,细眉颦蹙。

    姚姐听她拍水槽“啪”地一声,吓得浑身一抖:“怎么了?”

    康颜握拳,弯膝盖下跌,说话语不成句:“疼...”她深呼吸,“我...我感觉肚子在往下坠......”

    姚姐连忙扶她站起,弓腰掀开睡袍:“哎呀!有点流血,怕不是要生了啊?!”

    她呼呼喝喝地抬着康颜的胳膊往沙发送,掏手机给阿旺打电话。康颜捧腹部努力喘气,连通话声都听不清,疼得眼花耳鸣,手却无意识拽住姚姐的胳膊:“许...许永绍呢?”

    姚姐握紧她的手:“许先生去了外地开会啊,您要见他吗?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康颜没力气撑自己站起,说话也提不上劲,默许她拨通许永绍的电话,一接通,她听见姚姐喊:“许先生许先生!太太要生了!”

    姚姐把手机递到康颜耳边,康颜咬牙忍疼,耳鸣声渐渐缓解。许永绍语气有些焦急:“小颜?小颜你别怕,先去医院我马上就回。”

    康颜说不出话,只能嗯嗯应声,许永绍说:“进产房之前别挂断,我陪着你。”

    康颜终于喘上口气:“我好疼...太疼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着呢,疼就告诉我。”

    康颜握紧手机,外壳蹭满冷汗。阿旺和姚姐一起将康颜搀上车,康颜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许永绍在耳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康颜却充耳不闻,哼哼唧唧地将五官皱成一团。

    许永绍中途离开会议,差老贺开车来接,老贺一听是康颜要生孩子,赶紧踩油门往高速路冲。w~

    许永绍没怎么说话,看似气定神闲地掂平脸,老贺还想安抚几句,但看他这样倒也没什么可安抚的,只管往医院开车。

    车刚停稳,许永绍立刻下车,出大厦开始就搭胳膊的大衣一直没穿,这次干脆忘在车里,只穿了件指甲头薄的毛衣就直奔产房。

    老贺团着外套紧紧跟随。

    小护士引导他们去别处等待,老贺难得体验了一把贵宾室,眼睛不停打量,腹诽这资源分配真是不公平,偷偷瞥一眼许永绍。

    许永绍陷坐沙发,手里茶杯冒着腾腾热气,掌心通红也不觉得烫,直愣愣盯着地板。

    两人从中午等到下午,终于有人进门来报信,满脸喜气洋洋:“恭喜许先生喜得贵子!”

    老贺笑逐颜开:“那真是恭喜您了!”

    许永绍只觉得不真实,无意识放下茶杯:“我老婆呢?”

    医生说:“许太太没有问题,就是产程太长累着了,已经推去病房休息了。”

    许永绍松手起身,没留神胳膊碰倒茶杯,大股水流泻下。老贺迎上去扶杯子,再一抬头,许永绍早已离开了贵宾室。

    *

    康颜神情疲惫,头发汗湿了又干结,树枝状分岔贴脸,白被单更映衬得面色寡白。

    许永绍推拢布艺小沙发,轻手轻脚落座,手指挑起粘脸的发梢拂去耳后。康颜缓缓睁眼,露出虚弱的笑:“你看到宝宝了吗?他怎么样?”

    许永绍双手握她的手,微笑凝视她:“医生说他很健康,六斤三两,现在在给他洗澡,洗完了再去看他。”他将她的手搭到自己脸旁,“你很棒。”

    康颜五指轻收:“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许永绍捋着她的湿发:“怎么会?我不会错过这么重要的时刻。”

    康颜眼皮沉重:“那我能睡觉了吗…?”

    许永绍点头,大拇指轻揉她眉间:“睡吧,我陪着你。”

    康颜阖眼,许永绍感觉到她逐渐松懈的手劲,掌心还有一层干涸的汗膜,他为她掖被角:“辛苦了。”

    医生进门,许永绍比了个嘘声手势,医生压低嗓门:“护士把孩子抱来了,您要去看看吗?”

    许永绍起身,尽量不惊动康颜,一步三回头地出病房,关门。

    小宝宝裹在包被里,护士递得小心翼翼,许永绍有点慌,接过时心尖直打颤。

    宝宝这么小,连半条胳膊的长度都不够,身子温暖软和,皮肤红彤彤皱巴巴,像只没长毛的小动物,好奇地打量周围。

    许永绍掂手里觉得分外沉重,生怕他摔下去,护士说:“你看这大眼睛这双眼皮,这么点小就有鼻梁,长得真是漂亮。”

    许永绍低头凝视他:“眼睛像他妈妈。”

    小宝宝松弛的眼皮偷偷掀高,嘴唇咂了咂,舌头顶出一串口水泡泡,吐完了五官一挤,小小打了声喷嚏。

    许永绍忍俊不禁,指腹点点他的鼻头:“臭小子什么意思?朝你爸吐口水呢?”

    医生解释到:“很正常的,小宝宝吞咽功能不全,嘴里的羊水会慢慢流出来。”她俯身看婴儿,“这胎毛很茂密啊,真是个漂亮宝宝。”

    老贺也凑上来,朝小宝宝挤眉弄眼,小宝宝眼睛睁得浑圆,腿蹬着许永绍的胳膊,发出嗯嗯的哼叫声。

    老贺说:“儿子亲妈女儿亲爸,许先生可得多和孩子处处,不然长大了可是要偏心妈妈的。”

    许永绍微皱眉:“这样吗…?那他会缠着妈妈吗?”

    老贺得意洋洋:“反正我家女儿就爱缠我,上初中之前特喜欢跑我们床上缠我玩,我老婆可嫉妒死了。”

    许永绍鼻腔里哼一声:“那还真是个臭小子。”

    *

    康颜在医院月子中心住了一个月,别的还好,就是怕喂奶,小孩不懂轻重咬得很疼,康颜又先天奶水不足,每次喂奶都像上刑。

    出院那天许永绍带宝宝上户口,夫妻俩都不知道怎么取名,出生证明是随便填了「泡泡」当小名。

    许永绍想了许久,觉得户口不能瞎取名,大笔一挥写上「许春生」,康颜怪他:“你这取法也太简单粗暴了点吧?”

    许永绍屈指轻刮儿子的脸:“他在春末到来又是立春出生,我希望他能永远和春天一样生机勃勃。”

    夫妻俩搬回家,本想松口气,哪知生娃的苦才刚刚开始。

    尽管姚姐照顾产妇婴儿的经验十分丰富,但还是替代不了喂奶,康颜经常半夜爬起,被折腾得精神疲惫,许永绍也睡不安生,盯着康颜的黑眼圈都替她感到遭罪。

    因为奶水不够,丽姨经常炖猪脚黄豆熬鱼汤给她下奶,康颜一再解释她妈妈也是奶水不足,她从小喝米汤长大,那些补品半点用处都没有。

    丽姨不信,半哄半逼地强迫她喝了半个月。康颜实在受不了,中饭时意见不合小吵了一架,冲动之下说气话:“我不要喂奶了!喝奶粉也是一样的!”

    丽姨教育她:“那咋子行?泡泡那么点大的娃娃,连妈妈的奶都喝不到,以后怎么长得好?”

    她自以为是苦口婆心,说不喝母乳危害很大,说做妈妈就应该牺牲自己为孩子着想,康颜这样是当不了好妈妈的。

    康颜听了又臊又委屈,再加上身体没养好许永绍不让她回学校,一时无处发泄,闷头跑上楼。

    丽姨望着她的背影啧啧两声:“自己都还是个小娃娃,咋子养得好崽儿?”

    许永绍下班回家,看了眼姚姐怀里的宝宝,问姚姐:“小颜呢?怎么不下来吃晚饭?”

    姚姐叹气:“她心情不好,在房间睡觉。”

    许永绍询问原因,姚姐站中间不好发话,硬头皮敷衍:“您自己上楼去问吧,太太应该没睡着,刚才我还给她送了水果。”

    许永绍匆匆上楼,推开卧室门,康颜正抱膝盖坐床头发呆。

    他上前抚摸她的后背:“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康颜抬头,一看是许永绍,鼻尖止不住发酸,压着哭腔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坏特别坏的妈妈?”

    许永绍听她语气不对,连忙坐下,双手捧起她的脸:“为什么这么说?”

    康颜眨眼落泪,睫毛被泪水沾湿,亮晶晶扑闪着:“我喂不好泡泡,觉得他很烦,尤其喂他的时候特别烦,甚至看到他都讨厌。”

    她垂眼:“我也讨厌自己,我明明是他妈妈却这样讨厌他,别人妈妈都那么爱自己孩子,我却一点都不喜欢,我肯定是心理有问题。”

    她越说越自责,埋头啜泣起来。

    许永绍发觉康颜近段时间很敏.感,一点小事就容易哭,终于察觉到不对:“你别这样想,可能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慢慢来。”

    他搂康颜入怀,拍背安抚:“没事的,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更重要。”他亲亲她的头顶,“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嗯?”

    康颜抽鼻子慢慢点头,许永绍将她放平,等康颜入睡,他才轻轻挪到小阳台边,拉开落地窗出去。

    他给医生拨电话,描述一番康颜的近况,医生为他分析:“可能是产后抑郁了。”

    许永绍一听「抑郁」,胸膛像被冷风穿透,注视屋内蜷身沉睡的康颜:“抑郁?”

    “对,很多产妇怀孕期间激素水平很高,生了孩子激素水平陡然回落,有可能会造成心理上出现问题,排斥婴儿又自责,再加上周围人不理解,如此反复加深,会给产妇造成极大的心理损伤。”

    许永绍只手撑窗,头深埋:“那该怎么办?”

    “您也别急,看您的描述还不算严重,多休息多顺着她的意思,时刻关注产妇心里动态,一般过段时间就能好…”

    许永绍认真倾听,时不时点头,抬眼望康颜:“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挂断电话,抬手狠狠抹了把脸,捂着口鼻深呼吸。春夜风凉,后脖子像被冰雪刺痛,他的意识被扔进某个噩梦,连脚趾都恐惧发抖。

    夜里睡觉时,许永绍环抱康颜,脑海将医生的话反复重演,直到凌晨才入睡。

    他做了个梦。

    他梦见张红结彩的酒店旋转玻璃门,从里到外铺陈血样鲜红,延伸至空无一人的大街。

    他顺红绸往外望,望到一只嫩藕般修长白皙的手,五指无力散开,手腕划痕斑斑,鲜血从中汩汩涌出,将身下办丧事的白布染得红艳刺目。

    许永绍摇头:“…小颜?”

    他不敢去辨认那人的脸,手往下探,在即将摸清五官前惊醒。

    许永绍睁眼,浑身大汗淋漓,喉咙被人攫住般喘不上气,偏头看见康颜还安然躺着,终于呼出一口气。

    康颜被他的动静弄醒,皱着眉睡眼惺忪:“…你在干什么…?”

    许永绍抹去额头冷汗:“我只是做了个梦。”

    康颜意识混沌,嘟囔到:“…做个梦而已…多大的人了还怕梦…”

    许永绍颓然躺下,紧紧搂住她,康颜忍不住边笑边挣扎:“别弄腰,我怕痒…别闹啦我要睡觉。”

    许永绍将鼻子拱入她发间:“你睡吧,我不弄你。”

    康颜中途清醒本就容易犯困,很快便入睡,半梦半醒间,她听见许永绍附耳絮语:“没有人比你重要,泡泡也没有你重要。小颜…你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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